18.泼来的热水（二）

    万万没想到全家团聚会是这样的情形，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们俩坐在一起，我发现他们俩看着居然是如此地相似，尤其是那一双上挑的写满心事的眼睛。

    “汐汐，”一见到我，母亲就赶紧抓过我的手看，“这手怎么成这样了，痛不痛啊，痛不痛啊？”

    “妈，只是轻微烫伤，那水没有很烫，校医说涂几次药膏就没事了。”

    “有这么简单吗？”她还想说点什么，但这时我抽出了我的手，眼睛看着坐在她后边的父亲。

    父亲的眼睛也一直在盯着我的手，对上我的视线的时候，他很关切说，“汐汐，你没事吧？”可是下一秒他又说，“听说你是为了帮瑜怀……”

    “爸，如果您是为了替瑜怀跟我道谢，那就不必了。”我笑着说，心里却像被别人拿着小刀戳了一下。

    “爸爸不是这个意思。”他连忙解释。

    母亲此时将我拉了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发，意味深长地看着父亲。

    “杨昊爸爸，这就是被杨昊泼到热水的周汐同学。”班主任终于发声了。

    杨昊的爸爸站了起来，我看见的是一张很沧桑、很瘦窄的脸，他的父亲眼里含泪，很抱歉地说：“真的对不起周汐，对不起两位，我们家条件不好，给了杨昊太大的压力了，他一直很敏感，最近的状态也确实不好，我们两夫妻又一直忙着赚钱没有顾及他，没想到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真的对不住。”

    “但确实要多关注一下孩子，一个月后都要高考了，还好不是很严重，要是严重，我们汐汐怎么去考试？”母亲皱着眉说。

    “确实是我们的错，我们家一定会赔汐汐的医药费。”杨昊的父亲低着头说。

    我想起了杨昊那双旧鞋子，又看见他父亲的更加破旧而脏的老式凉鞋。我说：“不用了，我不严重的。”

    母亲看着我，又看着杨昊的父亲，沉默了一会说：“好在汐汐没也没有受很严重的伤，汐汐这事就算了，你多关心一下你家孩子吧，这状态确实不好，得休养一下吧。”

    “是的，我会听取班主任的建议，带他回去休养的。”他的父亲叹了长长的一口气，然后又说：“很感激你们能原谅杨昊。”

    母亲点点头，父亲全程没有说什么话。

    我跟着母亲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父亲也跟了出来，他拉住我说，“汐汐，爸爸带你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了，”我和母亲异口同声，母亲又说，“我现在就带她去看。”

    他也没有再坚持。

    我坐上母亲的车，在路口的时候父亲的车从另外一个方向开走，我从车窗看着他的车疾驰离开，内心的悲伤压抑不住了，他刚才是那样地沉默，甚至一句话都不在杨昊的爸爸面前为我说。我始终没有拥有一点点的父爱，我一边想着，眼泪一边不受控地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