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立于灰败之上
“阿缪姆艾瑞安，你又出去了。”
阿缪姆艾瑞安无措地看着母亲的硕大眼瞳，那只眼眸里布满血丝，浑浊而又有暴戾弥漫，光是被母亲瞪着就足以惊恐得夜不能寐。
“可是村里的大家邀请我去玩……”
母亲喷出愤怒的鼻息，匍匐着爬了过来，冷冰冰的鼻尖顶到了阿缪姆艾瑞安的额头上，她惊声尖叫着：
“所以你就抛下了你可怜的母亲？你要学你那冷血的父亲一样将我狠狠地抛弃？！柯德温家的女儿给了你什么把你的灵魂都勾引走了？”
“母亲，我……”
面对母亲的质问，阿缪姆艾瑞安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以前自己每次偷偷溜出去玩都只是一小会儿，所以一直在沉睡的母亲即便发现了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昨天卡莉嘉突然说要给自己过生日，阿缪姆艾瑞安高兴坏了，自从父亲离开后就再也没过一个生日，而距离那天已经有四五年时间了。
两个小孩子玩了很久，直到月光不知不觉洒满了山头和山间的小村子，笼罩在静谧里的风景和旁边红扑扑的小脸蛋让阿缪姆艾瑞安忘记了时间。
在淡蓝色月光之下，卡莉嘉亲吻了身边人的脸颊，红着脸问道：
“阿缪姆艾瑞安，要是我遇到了危险你会来救我吗？”
“当然会呀，我们是朋友嘛！”
“那长大后你愿意……”
卡莉嘉最后的话语还犹在耳边。
阿缪姆艾瑞安像是被浸在了冬天的泉水中，手脚冰凉，浑身已经开始发颤了，而母亲的下一句话就像一道深深的伤痕一样，从此刻在心底再没痊愈过。
“从现在开始回到你的房间，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再踏出房门。”
……
身形矫健的女骑士在屋顶跳跃着，彩色微光在身边起舞，不过她并没有在参加舞会，她的背上还背着一块与此情此景格格不入的木板，身后不远处飘荡起大量烟尘，在追逐着她的是恐怖的野兽，是已经深陷迷惘的雷瑟斯。
如果要问为何演变成如今这副样子，那么故事还得从十几分钟前讲起。
薇雅丝并没有穿戴全身的盔甲，甲胄只覆盖了四肢和胸腹等位置，钢甲之下是一件皮革衣物，柔韧的兽皮也能起到良好的防护作用。她那原本长及腰部的头发剪短了，剩余的头发扎成了麻花辫盘在后脑勺上。
雷瑟斯放下了敲打避难所的大门，隐隐能都看到那覆满面部的青黑面具下的红色眼睛。
“吼啊啊啊！！！”
那是一种薇雅丝从来没有听过的叫声，这种叫声既像洛伐那群家伙坐骑的嘶吼，其中又藏着疯狂和一种……威严？
雷瑟斯以极快的速度手脚并用地冲撞过来，仿若一只灰狼，但没有灰狼那种尖尖的吻部，在即将和薇雅丝的剑尖碰撞在一起的时候却突然飘开了，像是被风吹起的一片树叶在空中达到人类难以完成的动作。
薇雅丝侧过身，露水在空中斜拉，剑身上映照着两人和火焰扭曲的形象。
这是柄由妖精和矮人共同锻造而成的宝剑，足以切开雷瑟斯的坚固铠甲，剑尖带出一点血花，那是比常人更为粘稠的黑红血液。
但雷瑟斯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在空中围绕薇雅丝飘舞的距离比预想的还要长，几乎是划了个以薇雅丝为焦点的椭圆，那带有尖刺的手套如今成了恐怖的武器，砸中了薇雅丝腰背处的皮革，尽管有着良好的耐冲击性缓和了不少伤害，但那青黑色的尖刺已经深入血肉。
又是一剑挥舞，雷瑟斯后跳开了，但其右拳上的尖刺被削掉少许。
没有去管伤口，薇雅丝主动欺身向前，先是举剑上撩，然后在剑即将高过头顶的时候重重下劈，雷瑟斯只是扭动身体就避开了剑芒，青黑铠甲也只是被刮出了一道划痕。
雷瑟斯的武器是巨剑，但其相当敏捷的身手总是让人出乎预料，尤其是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缠斗几回合后薇雅丝的身上已经留下多处伤口，而雷瑟斯看上去一点受伤的样子都没有。
潺潺血液从薇雅丝身上流下，她握紧了手中的剑似乎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哎呀~先生，我也不想嘛~御座骑士可是很强的好吗？”
“那只是对我来说呀，毕竟树上更强的家伙还有一百多个呢~”
只见绿光一闪，薇雅丝身体上那几个血洞很快就收缩愈合了，雷瑟斯此刻还在数米开外低伏着身躯戒备着。
“对他使用门吧？什么意思？雷瑟斯怕门吗？”
薇雅丝一个闪身迅速消失在了瓦砾之间，似乎知道敌人已经离开了，雷瑟斯回到了那扇避难所的大门前继续猛砸，那近半米厚的铁板在那恐怖的力量下已经快要折断。
就在这时，薇雅丝又回来了，手上提着一扇从还算完好的居民家里削下来的木门，她把门板用一只手举了起来朝着雷瑟斯挥舞，一边还嘟着嘴说着嘲讽的话：
“喔喔，雷瑟斯小狗狗看过来，这有一扇你最喜欢的门喔~”
然后就发展成了追逐与逃亡的游戏，不知道狂怒中是否还听得到别人讲话，反正雷瑟斯是被薇雅丝的举动给彻底激怒了，就连路上遇见的其他门都没有管，一心一意地追着那道在房顶间飞跃的灵动身影。
“轰隆隆！”
与此同时，在人偶城锻造炉附近的战斗似乎已经到了尾声，两个巨人都毫无例外地倒在了地面上，一个金属泰坦的身体倒下刚好遮住了锻造炉，在一条巨大的手臂旁边对峙着三位人偶。
无数小光点覆盖了残破的废墟，如果再有漫山遍野的鲜花野草从废墟上长出来就更加梦幻了，可惜这片废墟里的残渣大部分都是金属碎块和一些木头。
公爵蔷薇和公爵烟雾已经露出了他们的真正形态，一个浑身上下满是锋利的刀片，连接着刀片与身体的是无数的纤细骨臂，已经看不到那张画着浓厚妆容的脸了，而另一个身上的皮肤已经完全消失了，下面是黑色的金属，一双大号拳头和大号的人偶双腿嫁接在了他的身上，背上还多了两个粗大的管子，浓烟从管口袅袅上升融入上方的黑暗当中。
只有人偶夫人莫沁蒂姆斯还是如同之前那样，仿佛现在她只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她的双刃完好如初，只是红色发丝少了很大一部分，像是被利刃给切碎了。
在蔷薇与烟雾动身的那一刹，人偶夫人也提着短剑冲了过去，地面附近弥漫的微光都消失了，在绝对的黑暗里只传来叮叮的金属碰撞声。
突然，一道白色的昼阳从黑暗中诞生，虽然只持续了一瞬间，但是很快奠定了战斗的胜负。
薇雅丝丢掉了那块门板，她带着雷瑟斯在城内兜兜转转，其实一直是在按照计划中的路线前进，沿路布置的陷阱起到了作用，雷瑟斯被束缚住了一瞬间。
她皱了皱眉，似乎是在不满，那轮“小太阳”按理来说不应该只有这一点威力，即便只是从文字的描述中也该知道那本应该是更为灾难性的法术，可它起到的作用只是闪晕了雷瑟斯。
此时的雷瑟斯模样相当凄惨，简直和卢尼埃一个样子，双臂连带盔甲被露水平整地斩掉了，那种凄厉的兽嚎也逐渐变成了人类的呻吟。
摘掉青黑色的头盔，那痛苦的清秀面庞出现在薇雅丝面前，雷瑟斯的年纪似乎不大，也不知道是怎么这么年轻就成为五杯冒险者的。
再确认好雷瑟斯稍微回复理智后，薇雅丝把两条手臂接了回去，并用自然的气息封住了伤口。
她并不打算完全治好雷瑟斯的伤，事实上这次成功的行动并不完美，她左臂上就被撕扯下一块血肉，伤口见骨，偶有一阵凉风吹过那感觉就直沁心底，关键是常用的那些魔法短时间内还治不好这种伤势，只能微微缓解伤痛。
她昂起了头颅，天上出现了黯淡的星星，似乎繁星们也在躲避着这场灾祸，等到风平浪静后才重新探出了脑袋。
星星们只是匆匆瞥了眼人间，便又收回了目光，天边出现了一抹红光，照亮了同大地融为一体的金属巨人，照亮了四处散乱的建筑材料，照亮了冒险者们布满灰尘的脸。
光芒照射在人偶夫人的身躯上，她的右手不见了，直到现在才能肯定她是一个人偶，而不是上任人偶夫人收的作为其他生物的养女，那手臂断面里所展现的复杂零件光是看一眼就觉得眼花缭乱，划破的肌肤下面也尽是金属的色泽。
偌大的人偶城如今大半化作了林立的废墟，而算上人偶在内，活着的人就只剩下区区三四十个。
……
“薇雅丝女士，多谢你的及时赶到才没有让人偶城的希望断绝。”
卢尼埃重新装上了两条胳膊，但是用的都是临时翻找出来的材料，看上去相当的不协调，而坐在柔软沙发上的莫沁蒂姆斯干脆就让伤口暴露在了空气中。
冒险者们在餐桌上大口吃着肉喝着美酒，不时还传出几声笑声，也就他们这些没心没肺的能这么快振作起来了。
这边坐着的只有四个人，算上他们三个还有雷瑟斯，似乎是因为人偶夫人一只保持着那严肃的表情，其他冒险者几乎都不太敢过来，只有几个四杯冒险者过来说了几句话。
“话说……你们人偶有味觉吗？你们吃进去的东西去哪儿了？”
薇雅丝看见莫沁蒂姆斯吃下去了一种覆满玫瑰色奶油的蛋糕，好奇地问道，不过卢尼埃好像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含糊其辞地糊弄了过去。
见卢尼埃一副黏黏的软糖模样，薇雅丝又凑到雷瑟斯身边，这位格克鲁多的荆棘剑士眉间仍有些蹙紧，手臂也在忍不住地发颤。
“雷瑟斯，你为什么会这么怕门？你小时候经历过什么？”
“……薇雅丝小姐，等下次再见的时候我可以讲给你听，故事不长，但我不想现在说出来。”
其实雷瑟斯的事情已经在外流传很久了，虽然有些出入但大体上都差不多，只是有些细节还需要雷瑟斯亲口说出来才会明了。
格克鲁多的荆棘剑士，格克鲁多是一处地名，荆棘也是一个名字，一条恶龙的名字。
“对了，夫人，卢尼埃先生，你们能讲讲三公爵他们为什么会背叛吗？”
话题像踢皮球一样又回到了人偶城上，莫沁蒂姆斯眨了眨眼睛，看向了卢尼埃，用一种优美但很怪异地肃穆声线说道：
“上任人偶城之主是莫沁奈尔，她制造出我之前就死了。我虽然了解了一些事情，但知道的肯定不如卢尼埃多。卢尼埃，你来讲吧。”
卢尼埃微微躬身，眼神复杂地说道：
“这还得从一千年前提塔利克帝国的灭亡说起，那时候人偶城也参与到了反抗帝国的大旗中，七英雄各位都知道吧？”
阿缪姆艾瑞安无措地看着母亲的硕大眼瞳，那只眼眸里布满血丝，浑浊而又有暴戾弥漫，光是被母亲瞪着就足以惊恐得夜不能寐。
“可是村里的大家邀请我去玩……”
母亲喷出愤怒的鼻息，匍匐着爬了过来，冷冰冰的鼻尖顶到了阿缪姆艾瑞安的额头上，她惊声尖叫着：
“所以你就抛下了你可怜的母亲？你要学你那冷血的父亲一样将我狠狠地抛弃？！柯德温家的女儿给了你什么把你的灵魂都勾引走了？”
“母亲，我……”
面对母亲的质问，阿缪姆艾瑞安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以前自己每次偷偷溜出去玩都只是一小会儿，所以一直在沉睡的母亲即便发现了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昨天卡莉嘉突然说要给自己过生日，阿缪姆艾瑞安高兴坏了，自从父亲离开后就再也没过一个生日，而距离那天已经有四五年时间了。
两个小孩子玩了很久，直到月光不知不觉洒满了山头和山间的小村子，笼罩在静谧里的风景和旁边红扑扑的小脸蛋让阿缪姆艾瑞安忘记了时间。
在淡蓝色月光之下，卡莉嘉亲吻了身边人的脸颊，红着脸问道：
“阿缪姆艾瑞安，要是我遇到了危险你会来救我吗？”
“当然会呀，我们是朋友嘛！”
“那长大后你愿意……”
卡莉嘉最后的话语还犹在耳边。
阿缪姆艾瑞安像是被浸在了冬天的泉水中，手脚冰凉，浑身已经开始发颤了，而母亲的下一句话就像一道深深的伤痕一样，从此刻在心底再没痊愈过。
“从现在开始回到你的房间，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再踏出房门。”
……
身形矫健的女骑士在屋顶跳跃着，彩色微光在身边起舞，不过她并没有在参加舞会，她的背上还背着一块与此情此景格格不入的木板，身后不远处飘荡起大量烟尘，在追逐着她的是恐怖的野兽，是已经深陷迷惘的雷瑟斯。
如果要问为何演变成如今这副样子，那么故事还得从十几分钟前讲起。
薇雅丝并没有穿戴全身的盔甲，甲胄只覆盖了四肢和胸腹等位置，钢甲之下是一件皮革衣物，柔韧的兽皮也能起到良好的防护作用。她那原本长及腰部的头发剪短了，剩余的头发扎成了麻花辫盘在后脑勺上。
雷瑟斯放下了敲打避难所的大门，隐隐能都看到那覆满面部的青黑面具下的红色眼睛。
“吼啊啊啊！！！”
那是一种薇雅丝从来没有听过的叫声，这种叫声既像洛伐那群家伙坐骑的嘶吼，其中又藏着疯狂和一种……威严？
雷瑟斯以极快的速度手脚并用地冲撞过来，仿若一只灰狼，但没有灰狼那种尖尖的吻部，在即将和薇雅丝的剑尖碰撞在一起的时候却突然飘开了，像是被风吹起的一片树叶在空中达到人类难以完成的动作。
薇雅丝侧过身，露水在空中斜拉，剑身上映照着两人和火焰扭曲的形象。
这是柄由妖精和矮人共同锻造而成的宝剑，足以切开雷瑟斯的坚固铠甲，剑尖带出一点血花，那是比常人更为粘稠的黑红血液。
但雷瑟斯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在空中围绕薇雅丝飘舞的距离比预想的还要长，几乎是划了个以薇雅丝为焦点的椭圆，那带有尖刺的手套如今成了恐怖的武器，砸中了薇雅丝腰背处的皮革，尽管有着良好的耐冲击性缓和了不少伤害，但那青黑色的尖刺已经深入血肉。
又是一剑挥舞，雷瑟斯后跳开了，但其右拳上的尖刺被削掉少许。
没有去管伤口，薇雅丝主动欺身向前，先是举剑上撩，然后在剑即将高过头顶的时候重重下劈，雷瑟斯只是扭动身体就避开了剑芒，青黑铠甲也只是被刮出了一道划痕。
雷瑟斯的武器是巨剑，但其相当敏捷的身手总是让人出乎预料，尤其是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缠斗几回合后薇雅丝的身上已经留下多处伤口，而雷瑟斯看上去一点受伤的样子都没有。
潺潺血液从薇雅丝身上流下，她握紧了手中的剑似乎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哎呀~先生，我也不想嘛~御座骑士可是很强的好吗？”
“那只是对我来说呀，毕竟树上更强的家伙还有一百多个呢~”
只见绿光一闪，薇雅丝身体上那几个血洞很快就收缩愈合了，雷瑟斯此刻还在数米开外低伏着身躯戒备着。
“对他使用门吧？什么意思？雷瑟斯怕门吗？”
薇雅丝一个闪身迅速消失在了瓦砾之间，似乎知道敌人已经离开了，雷瑟斯回到了那扇避难所的大门前继续猛砸，那近半米厚的铁板在那恐怖的力量下已经快要折断。
就在这时，薇雅丝又回来了，手上提着一扇从还算完好的居民家里削下来的木门，她把门板用一只手举了起来朝着雷瑟斯挥舞，一边还嘟着嘴说着嘲讽的话：
“喔喔，雷瑟斯小狗狗看过来，这有一扇你最喜欢的门喔~”
然后就发展成了追逐与逃亡的游戏，不知道狂怒中是否还听得到别人讲话，反正雷瑟斯是被薇雅丝的举动给彻底激怒了，就连路上遇见的其他门都没有管，一心一意地追着那道在房顶间飞跃的灵动身影。
“轰隆隆！”
与此同时，在人偶城锻造炉附近的战斗似乎已经到了尾声，两个巨人都毫无例外地倒在了地面上，一个金属泰坦的身体倒下刚好遮住了锻造炉，在一条巨大的手臂旁边对峙着三位人偶。
无数小光点覆盖了残破的废墟，如果再有漫山遍野的鲜花野草从废墟上长出来就更加梦幻了，可惜这片废墟里的残渣大部分都是金属碎块和一些木头。
公爵蔷薇和公爵烟雾已经露出了他们的真正形态，一个浑身上下满是锋利的刀片，连接着刀片与身体的是无数的纤细骨臂，已经看不到那张画着浓厚妆容的脸了，而另一个身上的皮肤已经完全消失了，下面是黑色的金属，一双大号拳头和大号的人偶双腿嫁接在了他的身上，背上还多了两个粗大的管子，浓烟从管口袅袅上升融入上方的黑暗当中。
只有人偶夫人莫沁蒂姆斯还是如同之前那样，仿佛现在她只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她的双刃完好如初，只是红色发丝少了很大一部分，像是被利刃给切碎了。
在蔷薇与烟雾动身的那一刹，人偶夫人也提着短剑冲了过去，地面附近弥漫的微光都消失了，在绝对的黑暗里只传来叮叮的金属碰撞声。
突然，一道白色的昼阳从黑暗中诞生，虽然只持续了一瞬间，但是很快奠定了战斗的胜负。
薇雅丝丢掉了那块门板，她带着雷瑟斯在城内兜兜转转，其实一直是在按照计划中的路线前进，沿路布置的陷阱起到了作用，雷瑟斯被束缚住了一瞬间。
她皱了皱眉，似乎是在不满，那轮“小太阳”按理来说不应该只有这一点威力，即便只是从文字的描述中也该知道那本应该是更为灾难性的法术，可它起到的作用只是闪晕了雷瑟斯。
此时的雷瑟斯模样相当凄惨，简直和卢尼埃一个样子，双臂连带盔甲被露水平整地斩掉了，那种凄厉的兽嚎也逐渐变成了人类的呻吟。
摘掉青黑色的头盔，那痛苦的清秀面庞出现在薇雅丝面前，雷瑟斯的年纪似乎不大，也不知道是怎么这么年轻就成为五杯冒险者的。
再确认好雷瑟斯稍微回复理智后，薇雅丝把两条手臂接了回去，并用自然的气息封住了伤口。
她并不打算完全治好雷瑟斯的伤，事实上这次成功的行动并不完美，她左臂上就被撕扯下一块血肉，伤口见骨，偶有一阵凉风吹过那感觉就直沁心底，关键是常用的那些魔法短时间内还治不好这种伤势，只能微微缓解伤痛。
她昂起了头颅，天上出现了黯淡的星星，似乎繁星们也在躲避着这场灾祸，等到风平浪静后才重新探出了脑袋。
星星们只是匆匆瞥了眼人间，便又收回了目光，天边出现了一抹红光，照亮了同大地融为一体的金属巨人，照亮了四处散乱的建筑材料，照亮了冒险者们布满灰尘的脸。
光芒照射在人偶夫人的身躯上，她的右手不见了，直到现在才能肯定她是一个人偶，而不是上任人偶夫人收的作为其他生物的养女，那手臂断面里所展现的复杂零件光是看一眼就觉得眼花缭乱，划破的肌肤下面也尽是金属的色泽。
偌大的人偶城如今大半化作了林立的废墟，而算上人偶在内，活着的人就只剩下区区三四十个。
……
“薇雅丝女士，多谢你的及时赶到才没有让人偶城的希望断绝。”
卢尼埃重新装上了两条胳膊，但是用的都是临时翻找出来的材料，看上去相当的不协调，而坐在柔软沙发上的莫沁蒂姆斯干脆就让伤口暴露在了空气中。
冒险者们在餐桌上大口吃着肉喝着美酒，不时还传出几声笑声，也就他们这些没心没肺的能这么快振作起来了。
这边坐着的只有四个人，算上他们三个还有雷瑟斯，似乎是因为人偶夫人一只保持着那严肃的表情，其他冒险者几乎都不太敢过来，只有几个四杯冒险者过来说了几句话。
“话说……你们人偶有味觉吗？你们吃进去的东西去哪儿了？”
薇雅丝看见莫沁蒂姆斯吃下去了一种覆满玫瑰色奶油的蛋糕，好奇地问道，不过卢尼埃好像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含糊其辞地糊弄了过去。
见卢尼埃一副黏黏的软糖模样，薇雅丝又凑到雷瑟斯身边，这位格克鲁多的荆棘剑士眉间仍有些蹙紧，手臂也在忍不住地发颤。
“雷瑟斯，你为什么会这么怕门？你小时候经历过什么？”
“……薇雅丝小姐，等下次再见的时候我可以讲给你听，故事不长，但我不想现在说出来。”
其实雷瑟斯的事情已经在外流传很久了，虽然有些出入但大体上都差不多，只是有些细节还需要雷瑟斯亲口说出来才会明了。
格克鲁多的荆棘剑士，格克鲁多是一处地名，荆棘也是一个名字，一条恶龙的名字。
“对了，夫人，卢尼埃先生，你们能讲讲三公爵他们为什么会背叛吗？”
话题像踢皮球一样又回到了人偶城上，莫沁蒂姆斯眨了眨眼睛，看向了卢尼埃，用一种优美但很怪异地肃穆声线说道：
“上任人偶城之主是莫沁奈尔，她制造出我之前就死了。我虽然了解了一些事情，但知道的肯定不如卢尼埃多。卢尼埃，你来讲吧。”
卢尼埃微微躬身，眼神复杂地说道：
“这还得从一千年前提塔利克帝国的灭亡说起，那时候人偶城也参与到了反抗帝国的大旗中，七英雄各位都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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