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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此子断不可留

    阳光明媚,天朗气清,这是一山间幽谷,郁郁葱葱,生机盎然。

    谷内有着种满草药的成片药园,一陇陇,一方方,规整有序,长势喜人,让山谷空气中充满了沁人的药香。

    药园对面是十几间连成院的房屋,院中放着些架子,架子上放着筛子,筛子内是被晾晒干的枯黄草药。屋檐下还放着些药锄、背篓等用具。

    韩立走出自己的小屋,来到院内,迎着清晨的朝阳,伸了个懒腰,又扭了扭脖子,做了些舒展筋骨的运动。

    “铛铛铛。”

    韩立正压着腿,谷内就响起了清晰而悠长的钟声,一重接一重,在谷内回荡。

    “啾啾”

    屋脊上鸟雀惊飞,却不知飞往何处,只是围着院子,在韩立头顶徘徊。

    “墨大夫,王某前来拜会。”

    中气十足雄浑有力的男音在谷内来回激荡,完全盖过了刚才的钟响,光听其声,便可知来人必是内功深厚的武林高手。

    “咳咳咳,韩立,你去告诉王门主,老夫身体不适,不便会客,让他请回吧。”

    墨大夫不知何时走出了房门,无声无息出现在韩立身后。直到耳边声音响起,韩立才惊觉自己身边站了一个人。

    跟着付仁学武有些时日,加上长春功修行带来的耳聪目明效果,韩立自觉就算是只鸟也不能无声无息进身三尺之内而让他毫无察觉。可重病缠身,一副行将就木摸样的墨大夫却轻而易举的做到了。

    越发让韩立觉得墨大夫深藏不露,武学造诣绝对不低。可他为何会心甘情愿的当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医师,从不与人前嫌贵。莫不是得罪了什么仇家,才要隐姓埋名,隐藏可能暴露身份的武功?又或者真是大限将至,才会幽居山谷,了此残生。

    接触的时间越长,韩立越发觉得墨老不简单,对方的态度和种种迹象也越发让韩立不安。心中时刻保持着对对方的警惕。

    “是,老师。”韩立内里心念百转,脸上只露出恰到好处的好奇,转身朝墨大夫恭敬地行了弟子礼,领命前去告谷外的王门主知。

    刚走至院外,迎面就撞上从谷外来的两人。当先的中年男子身穿白衣,头顶一只木发髻,飘飘乎一股隐士之风。看着那双令人印象深刻,仿佛真能从目光中透出剑意来的眸子,韩立马上就认了出来。

    此人正是七玄门的门主,也是付仁的师傅,名震镜州的一流高手,王绝楚。而跟在其身后的另一人,还是那一副翩翩公子行头的付仁。

    韩立赶忙让开道,退至一旁后才恭身行礼。“拜见王门主。”

    他虽被墨老收作弟子,但到底不算七玄门的正式弟子,因此不能直接喊对方门主。

    对于韩立的问候,王门主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脚下未停,身子已然越过韩立,行至院中,和墨大夫打起了招呼。

    “墨居士,王某冒昧前来打扰,不会怪罪吧。”王门主嘴里说着客套话,却没有多少歉意。说到底,这神手谷是他们七玄门的地盘,只是让墨居仁在此借居。他七玄门门主才是此地的真正主人,直接闯进来又怎么了,这彩霞山还有他王门主不能去的地方吗。

    站在院中的瘦高老头墨居仁面无表情,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不耐,并不热衷于和这位高权重的七玄门主交好。

    有本事的人都是自傲的,王门主对墨居仁这番态度很是包容。将不请自来的事一言蔽之,王门主脸上露出一丝关切,陈恳道。

    “听闻墨大夫身体不好,想着是我这个门主怠慢了,特来探望。墨大夫与我有救命之恩,若有什么能帮的上的地方,墨大夫尽管吩咐,王某义不容辞。”

    “有劳王门主挂记了,老夫这身陈年病灶已成顽疾,该怎么治心知肚明,王门主无须替老夫担忧。”墨居仁随意的拱了拱手,算是打过招呼,没说两句,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呃咳咳。”

    见墨居仁咳得厉害,王门主便上前,想搭把手,将宽厚的掌心放到墨居仁背后,为他渡上些真气,梳理肺部,缓解一二。

    “无碍,老夫早已习惯了。”墨居仁一把推开王门主搭过来的手,十分不尽人意。但看他说话,气息顺畅了许多,也不再咳嗽。

    行家一出手,就只有没有。虽然墨大夫隐藏的很深,手上也没用劲力,但作为一流高手,王绝楚还是从对方的反应看出来了习武的痕迹。

    对此,王绝楚也没在意,江湖中人谁还没有过去,既然人家在七玄门老老实实悬壶济世,又何必揪着别人的过去不放。若真敢对他们七玄门图谋不轨,那也太瞧不起他们七玄门了。

    “墨老医术超群,是我七玄门一宝,可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王门主,客套话就不必多说了,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吧。”墨居仁丝毫没有因为王绝楚七玄门门主的身份而多给几分薄面,不过小地方的区区三流势力,跟他的惊蛟会相比不值一提。

    “仁儿,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拜见墨老。”看着墨居仁一张送客脸,王绝楚把身后的付仁拉上前,介绍道。“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子。”

    “晚辈付仁,见过墨老。”付仁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算是对这个凡人新手大boss、反派智商天花板应有的敬意。

    墨居仁眼皮子动了动,将付仁从上到下瞄了一遍,眼中有几分追忆之色,微微感叹。“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可惜,下盘不稳,脚步虚浮,一看就学艺不精,确实不成器。”

    ‘老东西,我劝你不要不识抬举。’付仁看着他一副糟老头子要死不活的样子,还装的很,忍不住腹议。

    虽然那张有他年轻时八分风采的脸让墨居仁多看了两眼,但也只是两眼。撇过头,将目光重新望向王绝楚,墨居仁道:“怎么,是要帮他求些强健根骨的丹药?”

    “还是让这小子自己说吧。”王门主嘴角挂着一丝苦笑。对这个一门心思不在习武上的弟子,他也无能为力。谁让人家是财神爷呢,打不得骂不得。离了他王绝楚七玄门照样屹立不倒,可没了财神爷,虽不至于就此落魄,但也是日落西山,难复往日荣光了。

    早就因为两人虚伪的客套话而等得有些不耐烦,付仁开门见山道。“墨大夫,小子想学医术,诚心拜会,不知您老可否收小子为徒?”

    “你即是王门主的爱徒,又怎能拜我为师,咳咳。”墨居仁用握拳虚遮了一下嘴,缓过这口气后接着道。“况且老夫顽疾缠身,需要静心修养,教两个愚笨之徒已让我心力憔悴,实在无力再收一徒教养。”

    付仁上前一步,手轻抬至胸前,侃侃而谈。“墨老别急着拒绝,家父近年来入了医药行当,小子跟您学医也是为了将来继承家业时不至于对此道一窍不通,闭目塞听,为人蒙蔽。再有就是有墨老您这尊大神在,略微照拂一二,也可保我家药业欣荣。”

    “你这娃娃倒是好算盘,你说都是你的好处,可这与我何益。”墨居仁一脸冷漠,话中带着几分嘲弄。

    “家父机缘巧合,收了几株宝药,炼制出了一批宝丹,赠与墨老还望不弃,有心或可指点一二。”付仁左手一抬,右手从左袖中取出一小巧玉瓶,单手递了过去。

    “宝药?”墨居仁很是不屑,一商贾之流,能有什么宝药。虽然装药的瓶子是上好的白玉,显得很是珍贵,但他老墨却是接也懒得接。再好的药还能比得上他从修仙者手中抢来的灵药吗。

    “家父曾言,此药能让人白发生黑,延年益寿,可惜成丹有限,不过寥寥数颗,甚是珍贵。不过也只有如此,方显诚心不是。”付仁见老墨不为所动,便特意提点。

    果然,听到延年益寿,老墨眼中顿时多了几分兴致,懒洋洋的将付仁手中举着的药瓶接了过去。

    瓶口一开,药香外泄,老墨神情一滞,目露精芒。

    这种气息,竟是与那名为余子童的修仙者随身所带之灵药相近。不,药香浓郁,闻之清心润肺,恐怕药力还要更胜几分。

    下一刻,墨居仁收敛神情,露出皱眉思索的表情,举着手中药瓶,装作好奇的问道。“付公子,你这宝丹成分颇杂,老夫一时间也未能闻出其中三味,实在好奇的紧,斗胆问一句,令尊是从何处寻的何种宝药,又是找何人炼制的?”

    果然,人真现实。刚才还叫小娃娃,现在就称付公子了。

    付仁顿时面露为难之色。“这,我就不知道了,家父也未曾详述。”

    “呵,是老夫孟浪了。”墨居仁一眼就看出了付仁有所隐瞒,说的不是实情,但看破不说破,朋友有的做。

    想到韩立和张铁时不时就往外跑,不知从何处学来的一身上乘武学,墨居仁当即就将三人窜连起来。

    老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一直站在边缘,不曾说过半句话的韩立。看到韩立虽然目光盯向这边,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探究和好奇,反而有某种期待的情绪,顿时心里有数。

    显然这个叫付仁的小子是通过韩立为跳板了解到他的,可他为什么要拜自己为师呢?墨居仁可以断定,肯定不是因为所谓的医术,学医除了聪慧的头脑以外,还要耐心细心,这小子明显是心浮气躁之人,进了院子后对晾晒的草药一点都不感兴趣。显然拜师为假,试探为真,学习医术不过是借口罢了。

    此子能拿的出修仙者才有的灵丹,莫非也是修行中人?可既是修行中人又何必将手中灵丹拱手相送?

    莫非这灵丹是馅饵,毒丹?

    此人与韩立接触在先,若是修行中人,必然能够看出韩立所修同样是仙法,寻上门来也不奇怪。

    可即便如此,我与此人素不相识,又为何要对我下手?

    堂堂修仙者,为了隐藏身份,还拜一粗鄙武夫为师,如此苦心孤诣,究竟为何。

    墨居仁稍加思索,便自觉想通了其中关窍。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此子必是那余子童的家族子弟,用了某种凡人所不解神奇法门寻踪而来。

    既然都能找到自己这来,那多半知晓余子童已然遇害,八成是来报仇的。

    赠送灵丹或许是因为自身修为尚浅,而又猜测那余子童是死于他手,高估了他的实力,恐有不敌。

    特意在灵丹种下毒咒以做试探。他收与不收,吃与不吃,都能坐实对方心中某种猜想。

    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心机城府。

    此子断不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