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漠水
王妈妈回到卧室就把门闩死了。她怎么不清楚漠水的意思呢？漠水曾令他们无数次梦回魂绕。他们能回去吗？
老王，你给我出了好大的难题。我们可是逃出来的人，难道你真想回去？
回忆像放飞的风筝让她回到了过去……。
四十五年前的旧历八月，漠水镇首富张家裕的独苗儿子张素杰被冬青山的土匪包老三绑了票。扬言，想要张素杰活命，只要张家大小姐张素清上山当压寨夫人就行，这是救赎的唯一条件，时限三日，过时不候。
正在私学读书的张素清犹如晴天霹雳被当场吓懵了。
父亲把她接回了张家，她浑身颤抖地看着父母，像只待宰的糕羊。
父母端坐在高堂上，让她坐在下坐。刚坐定父亲就开口说话了:“女儿呀，爸妈养你这么大，从未要求你什么，现在素杰被绑了，他是张家唯一的传人。你愿意救他，愿意帮张家留条血脉吗？”
“素清，女人天生就要嫁人。你也到了嫁人的年龄，包三虽然是个土匪，名声不好，但他到底还是个男人。如果没这档子事，我们肯定给你选个好夫婿，现在素杰的命在他手上，所以妈求你，闭着眼睛认了吧。”妈说完走到她面前突然跪了下去。
“妈，妈呀……”她的头轰的一声炸了。
这时，管家李庆匆匆进屋，走到张父身边附耳悄悄嘀咕了一阵。
“这事暂缓。”说完跟着李庆走了出去。
张素清和母亲抬头望着他俩的背影，俩人都像被人抽了筋，一下子虚脱似地瘫在地上。
晚上，母亲进屋拉着她的手说“咱们要演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找一个女人在最后假扮你，你老师王家大公子愿冒死救你逃出去。条件是和你结婚远走他乡，永不回漠水……。你和大公子有情？”母亲说到最后才问了一句最想问的话。
“我，我……”她低头不语，脸上早飞满了红霞。
“行了。妈知道了。”
……
“妈，妈……”王海蓉在她门外轻声喊。
“哦，进来。”
“海蓉，办完丧事还剩多少钱？”张素清极力振作，平静地问。
“还剩五佰零五块。这是账和余下的钱。”
“五佰多一点，加上存折里三佰块钱，出趟远门应该够了。你去订初二到省城的火车票……”
“远门，到哪去？”王海蓉惊讶地问。
“去完成你爸的两个遗愿。第一是把他的骨灰埋在漠水镇。第二到五台山去还愿。”王海蓉几次想打断她的话，都被她用手制止了。
“想问啥，问吧。”
“漠水，你说漠水是爸爸的朋友，怎么又……”
“漠水镇是你爸和我的故乡。所以否认，是不想回忆过去。你爸提了遗愿，所以我才提起它。半个世纪物是人非，或许过去的恩怨也不在了吧。快去买票。”
“李梅初二结婚？”王海蓉想起李梅给她的结婚请帖犹豫地问。
“她毁了你的嗓子，她兄弟害死了你父亲……。”张素清淡淡地完说拉了拉她的手继续说“善良有度。我希望你活得有原则，不要被人打了左脸，还伸出右脸去。”
夜晚，张素清拉出很多年未用过的行礼箱，试了试拉杆还行。装好必要的衣服，从衣柜抽屉里拿出装着半月板的小木匣子，放在行礼箱中间，包了三层衣服才放心。
“海蓉，把你的衣服拿出来，我给你准备。漠水很冷，三月份那里到处是冰。”
……
娘俩悄没声息地离开了东充，经过四天五夜的长途跋涉终于到了漠水镇。
“哎哟……妈呀，好大的雪景。”从长途汽车下来，全副武装的王海蓉还是觉得手指冻僵了，腿脚都麻木得不听使唤。
她们在坐位上活动了，等车上的人都下车了，娘俩才下车从行礼架上拖出行礼箱。
眼前到处白雪皑皑，车站就是一个简陋的大坝子。
“阿嚏，阿嚏，阿嚏……。”王海蓉一下车就连打了十几个喷嚏。清鼻涕毫无知觉地直往下淌。
“海蓉快把围巾围起。这里是漠北极寒，不比东充。”张素清心疼地给王海蓉擦了清鼻涕，把她扯下的围巾围上。
两个人很快将几大包行礼提的提背的背。
“妈，你们家里还有亲人吗？”王海蓉看着冷清清的街道，心里想着妈几十年没回家，还找得着亲人吗？
“嗯。”她记得她们家的房子就在这条街道的背面。当年父亲找洋人建筑商给他们修了幢两层洋房作为生活区，又出资修建了这条专做生意上的商业街。
父亲自以为在行善事，同时为自己家庭上了保险，结果事与愿违，土匪很快便找上门来，先是敲诈，后来绑架了张家唯一的男丁，口出狂言要她当压寨夫人，要不是丈夫，她真的万劫不复。
丈夫要进王家祖坟，她就必须找到王家人。这是丈夫的遗愿她必须办到。
找找看吧。她凭着记忆找到自己家里，恰指算来弟弟应该四十多岁，正值中年。父母在世也该九十多岁了。
“妈，雪下大了，好冷哟，那里有家饭店，我们吃点饭吧。”王海蓉冷得嗖嗖的牙齿叩牙齿。她在南方小城东充长到二十几岁基本上没见过雪。
最初看到雪景她还觉得稀奇，稀奇劲过了，雪却越下越大，连眼睫毛都沾上了雪花。雪花落在水泥路面上有点硬头滑，好几次她都差点滑倒。侧眼看妈，她走得四平八稳，眼睛看着前方，把她当着了空气。“妈，那有家饭店，我们吃了饭走。”王海蓉说了一遍，张素清仍然往前走，好像根本没听到她在说啥。
“妈。”王海蓉停下不走了。自己跑进饭店。
饭店里围着一炉子在烤火，见她进来操作漠河土话问她吃饭吗？她完全听不懂。不知她问啥？心里一急，转身冲了出去。背上的包太沉了，一个趔趄重重地摔到雪地上。
她哭着大喊“妈，妈……张素清。”张素清完全沉浸在回忆中，猛地听到喊她的声音，这才回过神，左看右看不见了王海蓉，赶紧回走。
“妈，妈呀……呜呜呜……”王海蓉扯起嗓子大哭起来。
老王，你给我出了好大的难题。我们可是逃出来的人，难道你真想回去？
回忆像放飞的风筝让她回到了过去……。
四十五年前的旧历八月，漠水镇首富张家裕的独苗儿子张素杰被冬青山的土匪包老三绑了票。扬言，想要张素杰活命，只要张家大小姐张素清上山当压寨夫人就行，这是救赎的唯一条件，时限三日，过时不候。
正在私学读书的张素清犹如晴天霹雳被当场吓懵了。
父亲把她接回了张家，她浑身颤抖地看着父母，像只待宰的糕羊。
父母端坐在高堂上，让她坐在下坐。刚坐定父亲就开口说话了:“女儿呀，爸妈养你这么大，从未要求你什么，现在素杰被绑了，他是张家唯一的传人。你愿意救他，愿意帮张家留条血脉吗？”
“素清，女人天生就要嫁人。你也到了嫁人的年龄，包三虽然是个土匪，名声不好，但他到底还是个男人。如果没这档子事，我们肯定给你选个好夫婿，现在素杰的命在他手上，所以妈求你，闭着眼睛认了吧。”妈说完走到她面前突然跪了下去。
“妈，妈呀……”她的头轰的一声炸了。
这时，管家李庆匆匆进屋，走到张父身边附耳悄悄嘀咕了一阵。
“这事暂缓。”说完跟着李庆走了出去。
张素清和母亲抬头望着他俩的背影，俩人都像被人抽了筋，一下子虚脱似地瘫在地上。
晚上，母亲进屋拉着她的手说“咱们要演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找一个女人在最后假扮你，你老师王家大公子愿冒死救你逃出去。条件是和你结婚远走他乡，永不回漠水……。你和大公子有情？”母亲说到最后才问了一句最想问的话。
“我，我……”她低头不语，脸上早飞满了红霞。
“行了。妈知道了。”
……
“妈，妈……”王海蓉在她门外轻声喊。
“哦，进来。”
“海蓉，办完丧事还剩多少钱？”张素清极力振作，平静地问。
“还剩五佰零五块。这是账和余下的钱。”
“五佰多一点，加上存折里三佰块钱，出趟远门应该够了。你去订初二到省城的火车票……”
“远门，到哪去？”王海蓉惊讶地问。
“去完成你爸的两个遗愿。第一是把他的骨灰埋在漠水镇。第二到五台山去还愿。”王海蓉几次想打断她的话，都被她用手制止了。
“想问啥，问吧。”
“漠水，你说漠水是爸爸的朋友，怎么又……”
“漠水镇是你爸和我的故乡。所以否认，是不想回忆过去。你爸提了遗愿，所以我才提起它。半个世纪物是人非，或许过去的恩怨也不在了吧。快去买票。”
“李梅初二结婚？”王海蓉想起李梅给她的结婚请帖犹豫地问。
“她毁了你的嗓子，她兄弟害死了你父亲……。”张素清淡淡地完说拉了拉她的手继续说“善良有度。我希望你活得有原则，不要被人打了左脸，还伸出右脸去。”
夜晚，张素清拉出很多年未用过的行礼箱，试了试拉杆还行。装好必要的衣服，从衣柜抽屉里拿出装着半月板的小木匣子，放在行礼箱中间，包了三层衣服才放心。
“海蓉，把你的衣服拿出来，我给你准备。漠水很冷，三月份那里到处是冰。”
……
娘俩悄没声息地离开了东充，经过四天五夜的长途跋涉终于到了漠水镇。
“哎哟……妈呀，好大的雪景。”从长途汽车下来，全副武装的王海蓉还是觉得手指冻僵了，腿脚都麻木得不听使唤。
她们在坐位上活动了，等车上的人都下车了，娘俩才下车从行礼架上拖出行礼箱。
眼前到处白雪皑皑，车站就是一个简陋的大坝子。
“阿嚏，阿嚏，阿嚏……。”王海蓉一下车就连打了十几个喷嚏。清鼻涕毫无知觉地直往下淌。
“海蓉快把围巾围起。这里是漠北极寒，不比东充。”张素清心疼地给王海蓉擦了清鼻涕，把她扯下的围巾围上。
两个人很快将几大包行礼提的提背的背。
“妈，你们家里还有亲人吗？”王海蓉看着冷清清的街道，心里想着妈几十年没回家，还找得着亲人吗？
“嗯。”她记得她们家的房子就在这条街道的背面。当年父亲找洋人建筑商给他们修了幢两层洋房作为生活区，又出资修建了这条专做生意上的商业街。
父亲自以为在行善事，同时为自己家庭上了保险，结果事与愿违，土匪很快便找上门来，先是敲诈，后来绑架了张家唯一的男丁，口出狂言要她当压寨夫人，要不是丈夫，她真的万劫不复。
丈夫要进王家祖坟，她就必须找到王家人。这是丈夫的遗愿她必须办到。
找找看吧。她凭着记忆找到自己家里，恰指算来弟弟应该四十多岁，正值中年。父母在世也该九十多岁了。
“妈，雪下大了，好冷哟，那里有家饭店，我们吃点饭吧。”王海蓉冷得嗖嗖的牙齿叩牙齿。她在南方小城东充长到二十几岁基本上没见过雪。
最初看到雪景她还觉得稀奇，稀奇劲过了，雪却越下越大，连眼睫毛都沾上了雪花。雪花落在水泥路面上有点硬头滑，好几次她都差点滑倒。侧眼看妈，她走得四平八稳，眼睛看着前方，把她当着了空气。“妈，那有家饭店，我们吃了饭走。”王海蓉说了一遍，张素清仍然往前走，好像根本没听到她在说啥。
“妈。”王海蓉停下不走了。自己跑进饭店。
饭店里围着一炉子在烤火，见她进来操作漠河土话问她吃饭吗？她完全听不懂。不知她问啥？心里一急，转身冲了出去。背上的包太沉了，一个趔趄重重地摔到雪地上。
她哭着大喊“妈，妈……张素清。”张素清完全沉浸在回忆中，猛地听到喊她的声音，这才回过神，左看右看不见了王海蓉，赶紧回走。
“妈，妈呀……呜呜呜……”王海蓉扯起嗓子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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