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往昔（六）
“我的女儿是在两个礼拜后来看望我的。”克莱姆说，“我还记得她当时的模样，像只受惊的小羊羔，在教徒们地监视下十分隐晦地告诉我‘母亲肚子里有东西’。”
“我无法向她解释那是什么，只能让她把那东西弄出来，烧掉。”他自嘲一笑：“可一个小女孩能做到什么呢？”
“结果她渐渐失去了对我这个父亲的信任，选择将事情告诉那些已经疯了的教徒——”他冷哼一声，“那些家伙，将所有与那位传教士接触过的人都当做异端抓了起来，严刑拷打，只为了问出圣骸的下落，简直和魔鬼没什么两样。”
“所以您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大教堂的人呢？”艾尔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如果能早早借助教会的力量，是不是就有可能及时阻止灾难的降临呢？
“已经来不及了，小姑娘。”克莱姆摇摇头，显然料到了她会这么问。
“当那东西在我妻子体内诞生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止它了——我能做的也只是尽量减少被它所‘污染’的人。”
“污染？”艾尔莎猛地抬起头，“您指的是......那个改变他人信仰认知的能力？”
“很高兴你们都没被它所影响。”克莱姆点头。
这就是关键了，艾尔莎心想，如果那东西从诞生之初就拥有改变信仰认知的能力，把它交给大教堂的教徒们简直就是将一头饿狼扔进了羊群。
难怪以信仰著称的圣索伦斯大教堂会沦陷得如此迅速。
而自己这边没被影响的两人呢？奥利维亚来自南境，并不存在对谁的信仰；修尔则是没有心智的‘容器’，自然也不会有信仰存在。
至于自己......艾尔莎想起了那一晚自己梦到的那个诡异梦境，或许在那个时候，自己也差点就被改变了信仰认知。
幸亏在关键时刻出现的男孩修尔，才让自己识破了那个虚假的梦境。
“在那之后呢？”将这一点记在心中，艾尔莎继续问道。
按照时间线，当圣徒遗骸以这近乎出人意料的方式“回归”大教堂后，异变便随之开始，而接下来的事情，才是解决科纳村危机的关键。
她要弄明白，自己一行人将要面对的敌人究竟是什么。
“在那之后......”克莱姆呢喃着，再次开始了讲述。
......
自从见过自己的父亲后，梅莉的精神状况就变得更糟了。
她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脑海中只残留着父亲布满焦急与懊悔的脸，可却不知道对方为何如此。
这些日子她几乎每天都要睡很长时间，身体因为精神的衰弱而变得虚弱，即便醒来也只想一直躺在床上，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可让她感到欣慰的是，母亲玛尔的情况在变得好转，如今她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活力，不仅承担起了照顾她的角色，也已经变得能够出门与其他村民交谈了。
只是看着母亲变得越发膨胀的肚子，她心中莫名的担忧也在与日俱增，有时候甚至会突然喘不过气来，心脏如打鼓般剧烈跳动。
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呢？担心母亲的健康，还是那个素未谋面的弟弟妹妹的降生？她实在想不明白，难道自己心中在抗拒着这件事吗？
家里的门被打开了，梅莉侧耳聆听，是母亲还有住在附近的詹妮婶婶回来了。
自从母亲开始出门之后，与村里人的来往便多了许多，经常会有一些失去了丈夫或是孩子的女人来与她交谈，这一次也不例外。
詹妮婶婶是克莱尔的母亲，就在不久之前因魔物袭击失去了丈夫。
原本对梅莉一家恨之入骨的她，却在母亲的开导下放下了丧夫之恨，成为了后者的密友，这些天经常会同母亲一起到家里来。
因为身体原因，这几次梅莉都并未与这位詹妮婶婶有过交谈，而这一次，梅莉心想，不管怎么样都要和她好好道个歉。
这么想着，她挣扎着从床上爬了下来，费力地穿好衣服，推开门正要朝楼下走去。
可这时，她听到一个惶恐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圣母大人......您、您说的是真的吗？圣子真的快要降临了吗？”
那是詹妮婶婶的声音，梅莉不会认错，只是与平时尖酸刻薄的语调相比，此刻的她倒像是个虔诚的忏悔者，正在向神明告解自己的罪恶。
“当然是真的，詹妮。”另一个自信而上扬的声音是母亲，“当圣子降临，祂将惩戒这世间的一切罪恶，同时为祂虔诚的信徒提供庇佑。”
詹妮婶婶的声音开始颤抖：“那、那我该怎么做才能获得祂的庇佑呢？”
母亲却依旧波澜不惊：“你什么都不必做，詹妮，虔诚与否，祂自会评判。”
“不......玛尔、圣母大人，您一定要帮帮我......我、我知道自己做了很多对不起您和您家人的事......但请您相信，我和您一样期盼着圣子的降临！”
詹妮婶婶似乎跪了下来，梅莉甚至能想象得出她抓住母亲裙摆苦苦哀求的画面，只是母亲似乎仍不为所动。
“求求您，圣母大人，只要您能让圣子庇佑我和我的女儿不受黑暗侵袭......我什么都愿意做！”
在詹妮婶婶变得更加绝望之前，母亲缓缓开口：“既然如此，那就向圣子证明你的信仰吧，詹妮。”
说着，她似乎拿出了什么东西：“这是祂的圣像，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做。”
詹妮婶婶的声音立刻变得激动起来，如同溺水之人终于抓住了那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我明白！谢谢您圣母大人，谢谢您！我......我一定会好好供奉圣子的！”
梅莉在这时悄悄探出脑袋，看向下方。
她看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就在客厅之中，詹妮婶婶跪在地上，怀中抱着一个像是长了翅膀的人的奇怪雕像，热泪盈眶。
而母亲则站在她面前，微闭着眼，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轻抚自己隆起的腹部。
从窗外探入的光洒在她的肩头，投射下一道伟岸的光影，看上去真如救世的圣母一般。
“我无法向她解释那是什么，只能让她把那东西弄出来，烧掉。”他自嘲一笑：“可一个小女孩能做到什么呢？”
“结果她渐渐失去了对我这个父亲的信任，选择将事情告诉那些已经疯了的教徒——”他冷哼一声，“那些家伙，将所有与那位传教士接触过的人都当做异端抓了起来，严刑拷打，只为了问出圣骸的下落，简直和魔鬼没什么两样。”
“所以您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大教堂的人呢？”艾尔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如果能早早借助教会的力量，是不是就有可能及时阻止灾难的降临呢？
“已经来不及了，小姑娘。”克莱姆摇摇头，显然料到了她会这么问。
“当那东西在我妻子体内诞生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止它了——我能做的也只是尽量减少被它所‘污染’的人。”
“污染？”艾尔莎猛地抬起头，“您指的是......那个改变他人信仰认知的能力？”
“很高兴你们都没被它所影响。”克莱姆点头。
这就是关键了，艾尔莎心想，如果那东西从诞生之初就拥有改变信仰认知的能力，把它交给大教堂的教徒们简直就是将一头饿狼扔进了羊群。
难怪以信仰著称的圣索伦斯大教堂会沦陷得如此迅速。
而自己这边没被影响的两人呢？奥利维亚来自南境，并不存在对谁的信仰；修尔则是没有心智的‘容器’，自然也不会有信仰存在。
至于自己......艾尔莎想起了那一晚自己梦到的那个诡异梦境，或许在那个时候，自己也差点就被改变了信仰认知。
幸亏在关键时刻出现的男孩修尔，才让自己识破了那个虚假的梦境。
“在那之后呢？”将这一点记在心中，艾尔莎继续问道。
按照时间线，当圣徒遗骸以这近乎出人意料的方式“回归”大教堂后，异变便随之开始，而接下来的事情，才是解决科纳村危机的关键。
她要弄明白，自己一行人将要面对的敌人究竟是什么。
“在那之后......”克莱姆呢喃着，再次开始了讲述。
......
自从见过自己的父亲后，梅莉的精神状况就变得更糟了。
她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脑海中只残留着父亲布满焦急与懊悔的脸，可却不知道对方为何如此。
这些日子她几乎每天都要睡很长时间，身体因为精神的衰弱而变得虚弱，即便醒来也只想一直躺在床上，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可让她感到欣慰的是，母亲玛尔的情况在变得好转，如今她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活力，不仅承担起了照顾她的角色，也已经变得能够出门与其他村民交谈了。
只是看着母亲变得越发膨胀的肚子，她心中莫名的担忧也在与日俱增，有时候甚至会突然喘不过气来，心脏如打鼓般剧烈跳动。
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呢？担心母亲的健康，还是那个素未谋面的弟弟妹妹的降生？她实在想不明白，难道自己心中在抗拒着这件事吗？
家里的门被打开了，梅莉侧耳聆听，是母亲还有住在附近的詹妮婶婶回来了。
自从母亲开始出门之后，与村里人的来往便多了许多，经常会有一些失去了丈夫或是孩子的女人来与她交谈，这一次也不例外。
詹妮婶婶是克莱尔的母亲，就在不久之前因魔物袭击失去了丈夫。
原本对梅莉一家恨之入骨的她，却在母亲的开导下放下了丧夫之恨，成为了后者的密友，这些天经常会同母亲一起到家里来。
因为身体原因，这几次梅莉都并未与这位詹妮婶婶有过交谈，而这一次，梅莉心想，不管怎么样都要和她好好道个歉。
这么想着，她挣扎着从床上爬了下来，费力地穿好衣服，推开门正要朝楼下走去。
可这时，她听到一个惶恐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圣母大人......您、您说的是真的吗？圣子真的快要降临了吗？”
那是詹妮婶婶的声音，梅莉不会认错，只是与平时尖酸刻薄的语调相比，此刻的她倒像是个虔诚的忏悔者，正在向神明告解自己的罪恶。
“当然是真的，詹妮。”另一个自信而上扬的声音是母亲，“当圣子降临，祂将惩戒这世间的一切罪恶，同时为祂虔诚的信徒提供庇佑。”
詹妮婶婶的声音开始颤抖：“那、那我该怎么做才能获得祂的庇佑呢？”
母亲却依旧波澜不惊：“你什么都不必做，詹妮，虔诚与否，祂自会评判。”
“不......玛尔、圣母大人，您一定要帮帮我......我、我知道自己做了很多对不起您和您家人的事......但请您相信，我和您一样期盼着圣子的降临！”
詹妮婶婶似乎跪了下来，梅莉甚至能想象得出她抓住母亲裙摆苦苦哀求的画面，只是母亲似乎仍不为所动。
“求求您，圣母大人，只要您能让圣子庇佑我和我的女儿不受黑暗侵袭......我什么都愿意做！”
在詹妮婶婶变得更加绝望之前，母亲缓缓开口：“既然如此，那就向圣子证明你的信仰吧，詹妮。”
说着，她似乎拿出了什么东西：“这是祂的圣像，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做。”
詹妮婶婶的声音立刻变得激动起来，如同溺水之人终于抓住了那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我明白！谢谢您圣母大人，谢谢您！我......我一定会好好供奉圣子的！”
梅莉在这时悄悄探出脑袋，看向下方。
她看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就在客厅之中，詹妮婶婶跪在地上，怀中抱着一个像是长了翅膀的人的奇怪雕像，热泪盈眶。
而母亲则站在她面前，微闭着眼，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轻抚自己隆起的腹部。
从窗外探入的光洒在她的肩头，投射下一道伟岸的光影，看上去真如救世的圣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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