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叛教者
艾尔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教堂里来的。
目睹了院长格蕾莎堕落的可怕景象后，她的思绪一片混乱，对罗蕾塔的担忧以及无人可以依靠的无助几乎将她的理智逼至极限。
但她仍遵循着心中不断呐喊的声音，宛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当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就已经是那座庄严而神圣的阿斯塔女王像了。
这一刻，凝望着眼前高大的神像，艾尔莎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灵慰藉，甚至因此而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那位传说中的神明真的会为自己的虔诚降下救赎。
但她很快清醒过来，摒弃了脑海中这一不切实际的想法。
若是虔诚真的能换来救赎，罗蕾塔就不会因此而受罪了......一想起那女孩被折磨时的痛苦神情，艾尔莎便心痛得无法呼吸。
静默的神像给不了她什么，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艾尔莎在心中默念着，转而将怀里的两块月牙状符节拿了出来，拼接在一起。
地下室......艾尔莎并不知道那之中藏有什么秘密，也不知道那秘密能否拯救她和罗蕾塔，但她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在她因为突如其来的危机而陷入巨大的慌乱中时，唯一从混乱的思绪之海中浮现的画面便是那个时候地下室中的那一瞥。
“去地下室，唤醒它。”
罗蕾塔最后的话语萦绕在耳边，艾尔莎长出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手中完整的钥匙放入雕像背后的缺口中。
轰隆！
雕像被补完的那一刻，一声巨响传来，艾尔莎感觉整个地面都发生了震动，这让她险些站不稳而摔倒。
阿斯塔女王像在震动中被抬升，一切都如记忆中那样，通往地下室的通道缓缓出现。
震动仍在继续。
艾尔莎再难以维持住身体的稳定，只能选择蹲下身子坐在地上，等待着震动停歇。
可她很快便发现不对了。
雕像的上升已经停止，可震动仍在持续，并隐隐有了加剧的趋势，那感觉像是震动并非由雕像的上升引起，它另有来源。
一道光芒在这时穿过上方的彩绘玻璃洒了进来，照亮了手捧圣火、呈虔诚祈祷姿态的阿斯塔女王像，也照亮了此刻跪坐在地上的艾尔莎。
后者茫然地抬起头，朝光芒传来的方向望去，入眼却是一片刺目的赤红。
轰！
又是一声巨响从上方传来，这一次比刚开始的那一次要猛烈数倍，如同雷霆炸响，带着滚烫的气浪瞬间席卷了整个教堂空间。
那是宛如神明降下怒火般的可怕声响，如同一柄利刃，瞬间刺穿了黑暗编织的帷幕。
血红的光芒洒了进来，伴随着扑面而来的灼热空气，以及让艾尔莎几乎失去意识的强烈震荡，瞬间充斥了她的整个视野。
她挣扎着抬起头，看向上方教堂穹顶处被某种力量砸出的大洞，火焰点燃了上方的木质横梁，如同毒蛇般舔舐着大教堂的根基。
透过爆炸形成的洞口，艾尔莎看到外面的天空下起了“火雨”，很快，整个圣火修道院就将化为一片火海。
恍惚之间，她嗅到空气中传来铁与血的味道，那是纷争的气息。
“叛教者”们来了。
......
“继续，发射。”
随着男人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身着灰白长袍的巫师们缓缓闭上了眼，再次将体内的魔力引出，试图启动脚下将他们连接在一起的魔法阵。
汇聚的魔力将镶嵌在魔法阵上的元素结晶悉数点燃，淡蓝色的光辉如星点般亮起，又很快在巫师的引导下连成一片，构建出一幅极具美感的魔力图景。
吟唱开始了，汇聚的魔力凝聚成卷，如一支利箭，刺向前方已经在第一轮攻击下化为火海的修道院。
那闪烁着淡蓝色光辉的魔力龙卷点燃了修道院上方的天空，于空中炸开之后化作数团燃烧着的巨大火球，朝下方已是伤痕累累的修道院坠落。
剧烈的轰鸣声再次响起，这一次，爆炸炸断了大教堂两侧高耸的尖塔。
坍塌的石壁引发了连锁反应，连带着其他建筑一起砸向中间的大教堂，将那座火之子民心中的圣地彻底化为了一片燃烧着的废墟。
“叛教者”扎古雷·特斯曼就这样站在山的另一侧，注视着眼前这座曾经无比辉煌的火之圣地在无尽火海中陷落。
日曜山脉顶端凛冽的寒风吹不散他盔甲上凝聚的血气，亲手斩断无数教徒身体的巨剑映衬着前方猩红的火光，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残忍笑意。
身为“叛教者”，没有什么是比亲手摧毁自己曾经的信仰更加令人畅快的了。
他曾是“圣火之国”洛斯兰的将军，带领军队驻扎在帝国东境，守卫阿斯塔第一教堂，如今却成为了“叛教者”，在众多势力踌躇不前之时率先踏出了反叛的第一步。
火之时代已经结束，眼前燃烧着的大教堂便是证明——没有人会来拯救他们，那些死去的教徒，他们一定在临死前最后一刻都还在期盼，期盼圣火能让他们的灵魂寻得最终的安宁。
可扎古雷知道，那只是愚蠢的信徒们不愿接受现实而产生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圣火已经彻底熄灭，不会再燃起来，他们死后的灵魂不会回归圣火的怀抱，只会被黑暗吞噬，化作又一个于深渊中诞生的魔物。
这便是黑暗时代的真相。
而他，“叛教者”扎古雷·特斯曼，将作为第一个揭露这残酷真相的人，以摧毁圣火修道院吹响这场战役的第一支号角，展开对背弃了他们的帝国的复仇。
“将军，帝国方面仍未有任何反应。”一旁的副官在这时睁开了眼，深蓝的眼眸中隐约有魔力光辉一闪而逝，“王城的大门依旧没有打开。”
身为观星术士的他一直在利用观星术监测北方的动静，直到刚才，才终于确定此次行动不会受到任何来自帝国的阻碍。
“哦？那群懦夫把自己关在笼子里这么长时间，任由帝国的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现在居然连曾经的火之圣地也弃之不顾了么？”
扎古雷冷笑一声，将手中门板般的巨剑扛到肩上，“没关系，等到那个时候，就让我这位‘叛教者’来亲手砸开洛兰提亚的大门吧。”
话音落下，他正要下令向前方已被攻破大门的修道院进攻，却又被副官拦住：“将军，您还记得我们此行的另一个目的吧？”
副官抬起头看向扎古雷，那双深蓝色的眼眸中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即便在刚刚半山腰的那场遭遇战中，面对那些视死如归守卫修道院的士兵与修士，这位副官也未曾有一刻露出如此严肃的表情。
可是现在，面对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修女，还有什么能够阻拦他们前进的步伐呢？
“我知道，寻找‘火种’的下落。”扎古雷漫不经心地咕哝了一声，“可谁也无法确定那东西是不是真的在这里，不是吗？”
“魔女们的情报是准确的，将军，学院的地牢内就收容着一粒‘火种’，她们在这方面远比我们更有发言权。”
副官说着，抬起头注视前方，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放松。
“谨慎些总是对的，存放‘火种’的‘容器’毕竟是圣印一族的造物，不是火之时代那些没了圣火的力量就无法使用的东西能够相比的。”
“圣印一族......圣火的守护者，火之时代的神么......”扎古雷呢喃着，忽然冷笑一声，将肩上的巨剑刺入地面。
“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一下了，这场与‘神造物’的对决。”
......
不知过了多久，艾尔莎才从爆炸造成的昏迷中缓缓醒来。
她下意识想要去揉一揉有些昏沉的脑袋，却在触碰到的那一刻感到一阵刺痛，打开掌心一看，是一片殷红的血迹。
应该是在撞到雕像的时候伤到脑袋了……她想，所幸伤得不重，或许有些轻微的脑震荡，但仍能保持意识的清醒。
她抬起头看向周围。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燃烧着的废墟，火焰舔舐着一切可见的造物，在残垣断壁上留下焦黑的痕迹，只能从还算保存完好的基底勉强分辨出原来各自属于哪个部分。
大教堂坍塌了，空气中弥漫着大量烟尘，氧气也因燃烧而变得稀薄，难以呼吸，艾尔莎被呛得咳嗽不止，眼泪横流，但仍睁大眼睛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天光黯淡，显示着夜幕已经降临，而圣火修道院，那个她曾经生活的地方，她的第二个家，就这样在叛教者的攻击下化为了一片火海。
这让她平白生出一种不真实的荒诞感，仿佛所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只要等待梦境结束，就仍能回到平静温馨的日常之中。
可扑面而来的灼热空气与身体传来的阵阵疼痛无情地击碎了她的幻想。
“圣灵在上......”艾尔莎无助地抱紧了双腿，倚靠在仍高高矗立着的阿斯塔女王像上。
这座圣像并未能在这场毁灭性的灾难中幸免，从上方掉落的穹顶砸碎了它的上半身，只剩下腰部以下的另一半仍挺立着，看上去有种残缺的遗憾感。
但也正是经过雕像的缓冲，掉落的石块才未能将下方的艾尔莎掩埋。
感激不尽，艾尔莎在心中默念着，她曾侍奉这座雕像超过十个年头，这是它第一次向她施以援手。
可她很快又绝望地想到，就连这座圣像都未能幸免于难，罗蕾塔以及其他修女们的下场又会如何呢？
隐约之间，她听到人们在火焰的灼烧中发出的惨叫，那声音完全如梦魇般萦绕在她的耳边，让她的心再次变得千疮百孔。
请来结束这一切吧，无论是谁......
艾尔莎在心中哀求着，可她很快便发现，那声音似乎并非幻觉。
她在茫然中站了起来，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朝教堂外走去，很快便远远地看到了令人惊骇的一幕。
在大教堂前方的空地上，一只身形庞大，如同蜘蛛与蛇的结合体般可怖的魔物，正与将它包围住的士兵交战。
艾尔莎对那魔物的身影并不陌生，在其修长的脖颈之上，院长格蕾莎的脸清晰可见。
而在那魔物身后，一颗颗纯白的茧，正安静地躺在由火光分割出的阴影中。
目睹了院长格蕾莎堕落的可怕景象后，她的思绪一片混乱，对罗蕾塔的担忧以及无人可以依靠的无助几乎将她的理智逼至极限。
但她仍遵循着心中不断呐喊的声音，宛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当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就已经是那座庄严而神圣的阿斯塔女王像了。
这一刻，凝望着眼前高大的神像，艾尔莎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灵慰藉，甚至因此而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那位传说中的神明真的会为自己的虔诚降下救赎。
但她很快清醒过来，摒弃了脑海中这一不切实际的想法。
若是虔诚真的能换来救赎，罗蕾塔就不会因此而受罪了......一想起那女孩被折磨时的痛苦神情，艾尔莎便心痛得无法呼吸。
静默的神像给不了她什么，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艾尔莎在心中默念着，转而将怀里的两块月牙状符节拿了出来，拼接在一起。
地下室......艾尔莎并不知道那之中藏有什么秘密，也不知道那秘密能否拯救她和罗蕾塔，但她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在她因为突如其来的危机而陷入巨大的慌乱中时，唯一从混乱的思绪之海中浮现的画面便是那个时候地下室中的那一瞥。
“去地下室，唤醒它。”
罗蕾塔最后的话语萦绕在耳边，艾尔莎长出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手中完整的钥匙放入雕像背后的缺口中。
轰隆！
雕像被补完的那一刻，一声巨响传来，艾尔莎感觉整个地面都发生了震动，这让她险些站不稳而摔倒。
阿斯塔女王像在震动中被抬升，一切都如记忆中那样，通往地下室的通道缓缓出现。
震动仍在继续。
艾尔莎再难以维持住身体的稳定，只能选择蹲下身子坐在地上，等待着震动停歇。
可她很快便发现不对了。
雕像的上升已经停止，可震动仍在持续，并隐隐有了加剧的趋势，那感觉像是震动并非由雕像的上升引起，它另有来源。
一道光芒在这时穿过上方的彩绘玻璃洒了进来，照亮了手捧圣火、呈虔诚祈祷姿态的阿斯塔女王像，也照亮了此刻跪坐在地上的艾尔莎。
后者茫然地抬起头，朝光芒传来的方向望去，入眼却是一片刺目的赤红。
轰！
又是一声巨响从上方传来，这一次比刚开始的那一次要猛烈数倍，如同雷霆炸响，带着滚烫的气浪瞬间席卷了整个教堂空间。
那是宛如神明降下怒火般的可怕声响，如同一柄利刃，瞬间刺穿了黑暗编织的帷幕。
血红的光芒洒了进来，伴随着扑面而来的灼热空气，以及让艾尔莎几乎失去意识的强烈震荡，瞬间充斥了她的整个视野。
她挣扎着抬起头，看向上方教堂穹顶处被某种力量砸出的大洞，火焰点燃了上方的木质横梁，如同毒蛇般舔舐着大教堂的根基。
透过爆炸形成的洞口，艾尔莎看到外面的天空下起了“火雨”，很快，整个圣火修道院就将化为一片火海。
恍惚之间，她嗅到空气中传来铁与血的味道，那是纷争的气息。
“叛教者”们来了。
......
“继续，发射。”
随着男人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身着灰白长袍的巫师们缓缓闭上了眼，再次将体内的魔力引出，试图启动脚下将他们连接在一起的魔法阵。
汇聚的魔力将镶嵌在魔法阵上的元素结晶悉数点燃，淡蓝色的光辉如星点般亮起，又很快在巫师的引导下连成一片，构建出一幅极具美感的魔力图景。
吟唱开始了，汇聚的魔力凝聚成卷，如一支利箭，刺向前方已经在第一轮攻击下化为火海的修道院。
那闪烁着淡蓝色光辉的魔力龙卷点燃了修道院上方的天空，于空中炸开之后化作数团燃烧着的巨大火球，朝下方已是伤痕累累的修道院坠落。
剧烈的轰鸣声再次响起，这一次，爆炸炸断了大教堂两侧高耸的尖塔。
坍塌的石壁引发了连锁反应，连带着其他建筑一起砸向中间的大教堂，将那座火之子民心中的圣地彻底化为了一片燃烧着的废墟。
“叛教者”扎古雷·特斯曼就这样站在山的另一侧，注视着眼前这座曾经无比辉煌的火之圣地在无尽火海中陷落。
日曜山脉顶端凛冽的寒风吹不散他盔甲上凝聚的血气，亲手斩断无数教徒身体的巨剑映衬着前方猩红的火光，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残忍笑意。
身为“叛教者”，没有什么是比亲手摧毁自己曾经的信仰更加令人畅快的了。
他曾是“圣火之国”洛斯兰的将军，带领军队驻扎在帝国东境，守卫阿斯塔第一教堂，如今却成为了“叛教者”，在众多势力踌躇不前之时率先踏出了反叛的第一步。
火之时代已经结束，眼前燃烧着的大教堂便是证明——没有人会来拯救他们，那些死去的教徒，他们一定在临死前最后一刻都还在期盼，期盼圣火能让他们的灵魂寻得最终的安宁。
可扎古雷知道，那只是愚蠢的信徒们不愿接受现实而产生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圣火已经彻底熄灭，不会再燃起来，他们死后的灵魂不会回归圣火的怀抱，只会被黑暗吞噬，化作又一个于深渊中诞生的魔物。
这便是黑暗时代的真相。
而他，“叛教者”扎古雷·特斯曼，将作为第一个揭露这残酷真相的人，以摧毁圣火修道院吹响这场战役的第一支号角，展开对背弃了他们的帝国的复仇。
“将军，帝国方面仍未有任何反应。”一旁的副官在这时睁开了眼，深蓝的眼眸中隐约有魔力光辉一闪而逝，“王城的大门依旧没有打开。”
身为观星术士的他一直在利用观星术监测北方的动静，直到刚才，才终于确定此次行动不会受到任何来自帝国的阻碍。
“哦？那群懦夫把自己关在笼子里这么长时间，任由帝国的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现在居然连曾经的火之圣地也弃之不顾了么？”
扎古雷冷笑一声，将手中门板般的巨剑扛到肩上，“没关系，等到那个时候，就让我这位‘叛教者’来亲手砸开洛兰提亚的大门吧。”
话音落下，他正要下令向前方已被攻破大门的修道院进攻，却又被副官拦住：“将军，您还记得我们此行的另一个目的吧？”
副官抬起头看向扎古雷，那双深蓝色的眼眸中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即便在刚刚半山腰的那场遭遇战中，面对那些视死如归守卫修道院的士兵与修士，这位副官也未曾有一刻露出如此严肃的表情。
可是现在，面对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修女，还有什么能够阻拦他们前进的步伐呢？
“我知道，寻找‘火种’的下落。”扎古雷漫不经心地咕哝了一声，“可谁也无法确定那东西是不是真的在这里，不是吗？”
“魔女们的情报是准确的，将军，学院的地牢内就收容着一粒‘火种’，她们在这方面远比我们更有发言权。”
副官说着，抬起头注视前方，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放松。
“谨慎些总是对的，存放‘火种’的‘容器’毕竟是圣印一族的造物，不是火之时代那些没了圣火的力量就无法使用的东西能够相比的。”
“圣印一族......圣火的守护者，火之时代的神么......”扎古雷呢喃着，忽然冷笑一声，将肩上的巨剑刺入地面。
“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一下了，这场与‘神造物’的对决。”
......
不知过了多久，艾尔莎才从爆炸造成的昏迷中缓缓醒来。
她下意识想要去揉一揉有些昏沉的脑袋，却在触碰到的那一刻感到一阵刺痛，打开掌心一看，是一片殷红的血迹。
应该是在撞到雕像的时候伤到脑袋了……她想，所幸伤得不重，或许有些轻微的脑震荡，但仍能保持意识的清醒。
她抬起头看向周围。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燃烧着的废墟，火焰舔舐着一切可见的造物，在残垣断壁上留下焦黑的痕迹，只能从还算保存完好的基底勉强分辨出原来各自属于哪个部分。
大教堂坍塌了，空气中弥漫着大量烟尘，氧气也因燃烧而变得稀薄，难以呼吸，艾尔莎被呛得咳嗽不止，眼泪横流，但仍睁大眼睛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天光黯淡，显示着夜幕已经降临，而圣火修道院，那个她曾经生活的地方，她的第二个家，就这样在叛教者的攻击下化为了一片火海。
这让她平白生出一种不真实的荒诞感，仿佛所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只要等待梦境结束，就仍能回到平静温馨的日常之中。
可扑面而来的灼热空气与身体传来的阵阵疼痛无情地击碎了她的幻想。
“圣灵在上......”艾尔莎无助地抱紧了双腿，倚靠在仍高高矗立着的阿斯塔女王像上。
这座圣像并未能在这场毁灭性的灾难中幸免，从上方掉落的穹顶砸碎了它的上半身，只剩下腰部以下的另一半仍挺立着，看上去有种残缺的遗憾感。
但也正是经过雕像的缓冲，掉落的石块才未能将下方的艾尔莎掩埋。
感激不尽，艾尔莎在心中默念着，她曾侍奉这座雕像超过十个年头，这是它第一次向她施以援手。
可她很快又绝望地想到，就连这座圣像都未能幸免于难，罗蕾塔以及其他修女们的下场又会如何呢？
隐约之间，她听到人们在火焰的灼烧中发出的惨叫，那声音完全如梦魇般萦绕在她的耳边，让她的心再次变得千疮百孔。
请来结束这一切吧，无论是谁......
艾尔莎在心中哀求着，可她很快便发现，那声音似乎并非幻觉。
她在茫然中站了起来，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朝教堂外走去，很快便远远地看到了令人惊骇的一幕。
在大教堂前方的空地上，一只身形庞大，如同蜘蛛与蛇的结合体般可怖的魔物，正与将它包围住的士兵交战。
艾尔莎对那魔物的身影并不陌生，在其修长的脖颈之上，院长格蕾莎的脸清晰可见。
而在那魔物身后，一颗颗纯白的茧，正安静地躺在由火光分割出的阴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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