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之祭

    听着老者颠三倒四的解释，我突然觉得曾经的那段经历恍如大梦一场。

    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是匆匆过客。稍不注意，就和我擦身而过。

    “谢谢。”我声音发涩。

    “烦请……带我去他们的墓前看看。”我不知道“大黑”“二蛋”他们的真名，就不提了。

    现在，我只想去看看，只是去看看，看看蓬莱仙岛众人的埋骨之地。

    “好的。大人，请随我来。”

    “大黑”他们在前面带路，我紧随其后。

    躺了七天的身体有点虚晃，小麒麟连忙将我背了起来，石敢哭也匆匆化作指环套在我的手指上。

    剩下的都是修士，见此纷纷御剑飞行。

    一路上，海风带着一股格外辽阔又深沉的气息，将我的额发吹起，有几缕吹进了我的眼睛里，不由地牵出来两泓清泉。泉水浅薄，大风强劲，很快又吹干了，独留下两颗干涸的泉眼。

    “就是这里了。”

    “大黑”“二蛋”他们几个年轻人，在一处山脚停了下来。

    我举目一望，但见坟冢累累，松柏森森，最醒目的那个坟墓前有一个新立的石碑。

    “裴荇芝”三个大字刺得我双目红肿，瞬间模糊了视线。

    蓬莱仙岛上下千百个人，被魔钊一力摧灭。

    而魔钊等魔众死后化作飞灰，被敬献在每一座墓碑前。

    “人去台犹在，飞升事可嘉。”

    “神仙多变幻，尘世总虚花。”

    我不由地走上前，刚触及那冰冷墓碑的手指，又倏然滑落。

    “裴姐姐，我来看你了！”

    “很抱歉，我现在才来看你，看大家。让你们久等了。”

    “他们说你飞升了，大家都各有前途。我信了，也离开过。但我一直有种感觉，你不会什么都不跟我说就直接离开，除非出了什么变故。我其实一直在回避你们已经逝去的事实，也一直不敢相信。但，我终究还是知道了。”

    “我感觉，是我，拖累了你，拖累了整个蓬莱仙岛。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出现就好了，如果你们没有遇到我就好了。那样，你还可以一直在外面寻找飞升机缘；那样，蓬莱仙岛在无主的情况下，魔钊兴许一时感兴趣占据一段时间也就走了，可能不会赶尽杀绝。我……不该来此。”

    什么是痛悔难当，什么是涕泪交垂，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需要在这里，在这里剖心泣血，方能有一丝丝诚恳来告慰亡灵。

    风，越刮越急，乌云翻滚，雷声阵阵，俄而雨至。

    我的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流向四面八方。

    “李前辈，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叶屿在一旁搀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子。“晚辈奉共工之命来接您回种花派。”

    风雨中，我什么也听不清，什么也看不清，也给不出什么反应。

    我只觉得天地间，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托起了我的神魂。

    远古的乐声响起，好像有无数光点从眼前的墓地汇聚，冉冉而升，飞向一个未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