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眼朦胧

    “不用，您忙您的就行。”

    老掌柜太客气了，我有点招架不住，只能继续颔首致谢。

    当然，我也可以想象得到，待会儿我离开茶馆去客栈的时候，老人家必然也是会操心的。

    只是没想到，才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店里就闯进来一伙人，骂骂咧咧地砸桌子摔凳子，唬得老掌柜和几位茶客抖如筛糠。

    “老常头，今天，门外的这条街是你打扫的吧？”

    “是是是，是小老儿。”

    “我们今天巡查时，有个兄弟踩到一汪积水跌倒了，就在你店门外不远的地方。你看看他的衣襟和裤腿，都是泥点子。你说，该怎么办吧？”

    “小老儿也不知，许是昨夜的雨水没干透，小老儿眼花没注意。”

    “没注意？呵。这就是你的错了！有错必罚，知道该怎么做吧？”

    “知道知道，小老儿认赔，这几两银子请诸位差爷拿去消消气。”

    “哼，算你识相！”这伙人一身公服，面相凶神恶煞的，打砸完还累出一身汗，又让老掌柜给他们免费上茶解渴，喝了一口茶还嫌太烫，当场又推翻了桌子。

    “住手！”一位书生模样的客人看不下去了，怒斥出声：“尔等受民脂民膏供养，还不知足，心中就没有王法吗？”

    “王法？哈哈，我们就是王法。县官不如现管，这就是道理。”

    “不对！公职，应该天下为公，是为了让百姓生活得更好，而不是一再限制百姓、欺压百姓，处处堵百姓的活路。”

    “你找死！”有差役当场想发飙，却被身边的一个明显是带头的人拦住了。“看你是个读书人，我们不跟你计较。毕竟，等你以后有机会中举及第做了人上人，就和我们是一样的想法了。”

    而那位客人依然头铁地坚持己见：“不会！我黎庠，始终认为，读书不应该是为了成为人上人，而是为了这个人间再也没有人上人。没有压迫，只有平等。”

    “你疯了？这种话也敢说出口？”老掌柜赶紧捂住了黎庠的嘴巴。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带头差役直接冲过来钳制住他们，两眼放光：“兄弟们，咱们这次抓到乱民，立功啦！哈哈！先揍他们过过瘾！”

    于是，差役们一窝蜂地围了过去，对着老态龙钟的掌柜和弱不禁风的黎庠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像是进行着一场久违的狂欢。

    见到这一幕，我的左眼不知不觉流下了血泪，一道灵力扫过，那几个为非作歹的差役就躺在地上了。等他们回头一看到我的模样，大呼一声“有鬼”，瞬间作鸟兽散，跑了个干净。

    泪眼朦胧中，茶馆里的呻吟声愈发清晰，两位伤者已被搀扶起来，鼻青脸肿地向我道谢：“多谢恩公出手。可是，他们一会儿可能会来更多的人。都是我们连累了您。要不，您赶紧离开吧！”

    “我来自蓬莱。”

    听到我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整个茶馆的人瞬间不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