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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站在教室门前,久违的回来,周存有些微的恍惚,仿佛这一刻才认识到自己真的是学生,之前一直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那枚灵种,奔波劳碌了整整一年,从发现到被捷足先登,不幸中的万幸是对方是研究所的,并没有第一时间相和,让他有了从中周旋的机会。

    四处奔波的走人情,背地里撒谣言,做了不少坏事,几乎耗尽了他这几年从事侦探所积累的人情,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最后还是被人截胡了,他不甘,愤怒。

    他与安碇这一年已经很累了,只盼着最后能争取来好消息,可惜却得来这么一个情况。

    想到这里,周存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随机又调整好心态,脸上重新挂上笑容,打开教室门,然后笑容僵在脸上。

    只见一位体型高大的汉子,赤裸着膀子,浑身的肌肉块如石块般棱角分明,身上只穿着一条加加加大号的平角短裤站在讲台边,正扭头看着他,脸上从惊讶慢慢转变成惊喜再到一脸的狰狞笑颜,表露出他此刻内心不加掩饰的欢喜。

    周存僵硬着,然后鼓起勇气的打了一个招呼:“你好啊,基…姬老师,这么巧,今天你上课啊,我就不打扰你了,您忙。”说完,脚步后撤,门拉上,转身就往学校外的方向跑,用上被狗追还快的速度,不停的跑。

    “砰!”

    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开门声响,紧接着便是一道洪亮的男声入耳。

    “小子,我看你这次怎么跑啊哈哈哈哈哈哈。”

    周存闻声跑得再快两分,脚步都感觉快跑出残影了,可还是能渐渐的感受到身后不断逼近的压迫感,情况紧急,周存咬牙,回忆着学校的地图路线,在转过一个拐角处的时候,左腿肌肉发挥出前所未有的爆发力,止住身体继续往前的同时,右腿一摆,一式扫地出门,身体一旋,转回身蹲下,双掌撑地,撅起屁股,调整姿势如同百米冲刺般,菊花一紧,默数两秒,起步冲刺,在一个身影转过弯来的时候,从对方的腋下闪过。

    大汉被突如其来的闪过人影吓了一跳,还以为要撞到那些个娇弱的学生,脚步一停,正要开口说教,才发现对方居然没有停下,一看那身影,才发现是自己正在追逐的周存,立马又欣喜若狂,看着又拉开一段距离周存,撒腿又追了上去。

    看着不远处的一个房间,周存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爆炸了,实在是最近一次调查案子时被人追砍也没这么跑过,眼看要抵达目的地,稍放松一些心神便感受到肺部传来的刺痛感。

    周存强行提了口气,刹住脚步,然后直接拉开了门,喊道:“主任你好我是周存我是过来交检讨书的。”

    办公室内,坐在会客区聊天的俩人,闻声望去,于左手位的人愣了一下,心想现在交检讨书都要这么着急的吗?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坐在主位的男人则皱着眉,向一旁的男子歉意一笑,看了眼搭着把手喘气的周存,然后感受到什么,对着门口的方向说道:“你们两个都进来。”

    才刚刹住脚步的汉子,看着距离自己仅仅两步的周存咬牙切齿,听着那声平淡带着不悦的低沉声音,脸色立马耷拉下来,脚步轻轻挪到门边,探出一个头,看到里面的情况,露出一个自认为略带歉意却又让看到的人觉得意味不明的笑容道:“主任,有客人我就不进去了吧,你忙吧,打扰到你真怪不好意思的,这小子我也帮你带走吧,省的给你添乱。”说完对周存的方向扬了下眉梢。

    “不碍事,有什么进来说吧。”主任的声音依旧平平淡淡。

    周存早已经在主任出声的时候就已经步入里面,站在门口附近低着头,一副乖乖认错的样子,却不断的喘着呼吸。

    汉子认命般走进办公室,耷拉着脑袋,跟周存一样一副认错的态度,自觉站在周存的身旁,周存情不自禁的往旁又挪了两步,尽可能的离汉子远点。

    坐在主任左手旁的男子看到汉子,挑眉,促狭的笑看着主任。

    “这位是临沭学院的夏校。”主任介绍道。

    “夏校你好。”俩人异口同声的回应。

    “嗯,你们好啊,亦淑,你先忙,没事,不急一时。”

    亦主任歉意的点头,而后蹙眉的看着俩人,特别是汉子,平淡的语气带上了一点威严说道:“姬砻,为人师表,是你这样的吗!我说过,你再犯就记大过,现在看你还是没办法改正习性,既然如此,我帮你,从明天开始,去图书馆给我手抄礼仪全书十遍,还有一份观后感,没写完就别出来。”

    “知道了……”

    有气无力的回应从一个两米的肌肉大汉嘴里飘出来,着实让一旁的周存暗暗松了口气,传闻也不全是假的,姬老师也怕主任。

    “你就是周存吧。”

    周存还没缓过气,闻言身体下意识的抖了抖,回道:“是的。”

    “林老在我这边不管用,把你的检讨书给我过一遍,我帮你修改,后天你在师生大会堂上念一遍。”

    被亦主任面无表情的看着,听着这些安排,周存抿了抿嘴,想抽自己一嘴,贱。

    “检讨书呢?”

    “啊…这…检讨书,对,检讨书,刚刚明明还在身上的啊,肯定是来得急掉了,我立马回去找找。”

    “不用了,反正都要修改的,你就在我这里重新写一份吧,我帮你看着。”

    “主任,这不太好吧…”

    “去后面拿纸笔吧,坐我旁边写就好了。”

    周存僵硬的扭过头,看着身边大汉,眼神透露出求助的意味。

    姬砻默默低头,沉默得如同石像。

    周存只好认命的走向房内的办公桌,一览无遗的桌面,整整齐齐,只有日常使用的文具,和叠靠在里墙边的文件了,视线往后稍移,便看到后方有一张的稍矮的桌边柜,老旧的款式,上面整齐的放着一些书籍,以及五包A4纸,下面四包新的,最上面一包拆开使用过,还剩三分之一左右。

    “你拿一包新的过来写吧,桌面有笔。”

    周存头一歪,脸上显出一张问号脸,疑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回头看了一眼主任,发现主任只是平静的看着他,他顿时瞳孔大地震,没听错,一包,全新的。

    视线移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挪到门口的姬砻上,汉子似有所察,低着的头似乎更低了,像是要埋进自己那健硕的胸肌里一样,闷着声快速道:“主任我先回去了我还有课要上先走了夏校再见。”

    在亦主任转头要说什么的时候,汉子已经不见人影了,让房间内的三人都静止了两秒。

    突然一阵笑声传出,夏校轻声笑道:“亦淑,每次来都觉得你这边的小朋友挺有意思的,活泼。”

    “让您见笑了。”

    “没事,我很喜欢这样的学生,这样学院才不会显得太文静。”

    “贵校的礼仪才是我们应该学习的,这次的联赛我校会让学生积极与贵校的学生多互动,这样也能更好的促进两校之间关系。”

    “哪里的事,我倒是希望你们学校可以好好给他们上一课,年轻人嘛,就该活泼点。”

    “夏校,既然贵校没什么意见的话,晚点我再把详细的内容给您送去,如何?”

    “行,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听着主任从容不迫,不卑不亢的跟对方聊天,周存稍稍有点羡慕,遐想自己什么时候能成为主任这般,在社会上不卑不亢的跟那些大老板谈话,却完全没发现俩人已经结束对话,正看着他坐在离俩人最远的位置,低头似乎在写检讨书却一个字都没写出来,一副发呆的样子。

    夏校看着周存笑了笑,向亦主任点头示意,便起身要离开了,主任也跟着起身相送,而直到这时候,周存才注意到俩人的动静,抬头一看,立马起身,跟在主任的身后。

    站在门口,直到夏校转过弯,看不见人影,主任才回头对周存道:“走吧,我给你把关。”

    “……谢谢主任。”

    “不用。”

    ……

    走出办公室,周存回想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大恶人,十恶不赦,坏事做尽,只想用余生好好的弥补。

    恍惚间连人走起路来都是飘飘的,慢慢的往教室飘去,直到手上有震动传来,他才终于恢复了点意识,浑身打了个哆嗦,眼神恐惧的回头望了一眼主任的办公室,这时候他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入校时学长学姐都会强调、注意和警告,不管怎样都不要惹到教导主任那。

    抬起手表,看着来电提醒,周存立马从口袋摸出一个耳机挂上,耳机内传出了苏觅清的声音。

    “木头,你在哪里啊,我快要到学校了,今天课上得怎么样啊?你怎么都不找我呀,有没有想我啊。”

    电话哪头的苏觅清略带小脾气的声音让周存瞬间精神,连忙道:“想你啊,我超想你的,就是遇到点事情,所以才没来及跟你说,你到哪里了,我去接你,见面再跟你说吧。行,我现在过去,很快就到南门,你多注意安全哈,多看着点才过马路,不要急。”

    说着,周存连忙跑向学校南门的方向。

    刚到南门口,周存就看到了苏觅清待在对面马路的一家小吃店旁,一副走神儿的样子。

    撒在身上的阳光,给人很温暖的感觉,一丝丝的暖意让周存意识到,她可能早已经抵达,只是没有提前跟自己说,本来约好了下课就见面,现在早过了下课的时间点,自己才出现。

    等着红绿灯,看着阳光撒在苏觅清的身上,折射的光线让周存觉得,对面的人如梦似幻,美得让人着迷,看得他入了神。

    “嘚嘚,嘚-哒-嘚-哒”

    随着绿灯的声音响起,周存回过神,赶忙过马路,目光却不曾从对面的人身上挪开过,目不转睛。

    感受到身上阳光带来的温暖再缓缓褪去,丝丝缕缕的冷意从手背蔓延而来,苏觅清才发现一个人影站在自己旁边,转过头看着比自己高点,宽厚的肩膀遮挡了部分阳光的周存,苏觅清看着对方的脸庞,注视着他的眼睛,脸上渐渐绽放出笑容,一头扎进对方的怀里。

    抱着爱人,周存低下头,蹭着对方的发丝,贪婪的呼吸着带有对方气味的空气,双手不自觉的用力,把怀里的人抱的更紧,似乎想就这样把对方融进自己的身体,舍不得放开。

    俩人就这样旁若无人的抱在一起,过路的行人忍不住的偷偷瞄上两眼,然后带着各自的情绪离开,唯有一旁小吃店的老板带着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看着两人,抬手看了一下自己的腕表,对着两人喊道:“小伙子要不要买个烤冷面啊,人家小姑娘可是等了你挺久的,估计肚子都饿了呢。”

    听到老板的声音,周存抬起头来,略带歉意的对老板说道:“谢谢提醒,我正打算带她去吃烤肉呢。”

    老板闻言斜睨着周存,无声的吐出一个字。

    周存赶紧拉着苏觅清离开,路上两人嬉笑的聊着天,沿着学校外围的马路,走过转弯的拐角处,便看到自己的车辆停在路边的临时车停放处,打着双闪。

    拉开车门,护着苏觅清坐上副驾驶,绑好安全带后,周存才赶紧从另一边上车,接着启动车子的自动驾驶,在中控台上设定好定位,便从中控台的下方暗格内摸出来一块巧克力,还有一小包肉干。

    “快吃吧,先垫垫肚子,等买完肉回家也要好一会儿呢。”

    “我不饿啦,下午逛街我还吃了冰激凌呢。”虽然嘴上说着不饿,但是苏觅清还是伸手接过了零食,拆开了包装。

    “嗯嗯,没事,多吃点是好事。”

    “我要吃胖了你知道吗?都怪你,哼。”苏觅清嘴里含着巧克力,说出来的话让周存觉得都是甜蜜蜜的。

    周存就那样傻傻的看着对方吃零食,眼神满满的溺爱,似乎不管对方做什么,都觉得特别好看,就只想这样一直看下去。

    苏觅清被周存看着也没有太多不好意思,只是白了对方一眼,然后聊起下午跟姐妹们逛街时遇到的新奇事物或者聊起的八卦,而周存安静的听着,偶尔发出一两句提问与回答,眼神却一直看着对方明亮的眼眸、红润光泽的双唇、高挑的鼻梁、弯弯的柳眉、光滑细腻的肌肤,眼里就只有苏觅清。

    行驶在城市的高楼大厦间,两人靠在座位上,或看看车窗外的景色,或看看对方,聊着家长里短,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马路边一排排的树木郁郁葱葱,在夕阳下仿佛染上了一层金黄色,美轮美奂,路上的行人穿着各色衣着,五花八门,奇装异服的人也有很多,各自行走着,或三两结伴同行,或伫立在公交站牌交谈,或独自迎着夕阳漫步,橘黄的光线下,让人觉得世界是如此的美好。

    马路上各色的车辆缓缓行驶着,统一的匀速前进,偶尔会有一两辆车突兀的在超车,破坏了一些协调上的美感,让一旁的驻足观看的路人会稍感不快,然后或举起手机或滑动卡片,举报。

    当经过一个大厦的时候,周存的手表突然震动起来,打断了两人的闲聊,他看了一眼中控台,上面闪过了一个来电提醒,来电人显示是老大。

    他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苏觅清,她只是笑了笑,没在意,抬手虚点一下,电话被接通。

    “周财奴,我给你申请好了,这次就按你说的数来,但是你得保证,给我找出这只老鼠的尾巴,当然,不会让你去送死,有线索第一时间通知我就可以了。”

    车内的响起了一个男声,不追究对方所说内容的情况下,浑厚的烟嗓让车内似乎带上独特氛围,带着点磁性的烟嗓,似乎很适合在这种情况上唱上一两句爵士的调调,绝对会让人不由自主的陶醉,周存是这样想着的。

    “知道了。”周存颓丧的答道。

    “限你这周之内给我找出来。”

    “这周?!”周存瞬间就坐直了起来,人也精神了不少,眉头皱成川字,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啊,这么着急可不太对劲啊,你给我说清楚,要不然我不干了。”

    “详情等你到办公室我再跟你说,反正给你的时间不多就对了。”

    “不是,我不接了行不?”

    “你觉得呢?”

    “…没得商量咯就是。”

    “你明天来我这边一趟吧,看完卷子就赶紧给我干活去。”

    “啧…”周存搓了搓自己的头发,轻轻薅一把,掉了两根头发,烦躁道:“啊啊,知道啦,麻烦。”

    没等对方回复,周存就挂了通讯,心情顿时有点小烦躁,他开始意识到,这次的案子恐怕没那么简单了。

    她在一旁看着,直到通讯挂断,看着周存心情变差,同样内心也开始担忧,胡思乱想,轻轻的呼了一声,安慰起他,说道:“木头,是不是很危险啊,要是危险我们就不接了,不要去犯险,行不?”

    “没事啦,危险谈不上,就是稍微棘手了一点,时间上有点紧,我才刚答应林老这段时间安分的回去上课,被主任刚写下检讨,不对,不是检讨书,那就是认罪书,啊,我好难受啊。”

    “没危险就好,主任?怎么跟主任扯上了,学校里不是都说不要跟主任靠太近吗?你怎么还去惹他呀。”

    “我没想去的,就是下午去教室那边,简直是倒大霉了,撞到了基肉砻,被他追了一路,情急之下我就跑去主任那边想着躲风头,没想到,那就是噩梦啊。”说完周存浑身上下打了个哆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不要老这样喊姬老师好不好,被人打都是你活该。”

    “哇,你是不知道啊,主任那叫恐怖啊,我当时只是想着随便找个理由糊弄一下,躲过了风头就跑的,没想到我一下午都在主任办公室里写认罪书了,整整写了半包A4纸啊,你不知道主任多过分,我跟你说一条,你就明白了。”

    说完周存回想着在主任办公室的场景,对她道:“我写旷课这么久没来是因为生计所迫不得已,现在知道错了,深感愧疚,希望学校能宽宏大量的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结果你知道主任看完怎么说吗?他说我这样写不对,按他说的来写,‘因贪念动,妄语于师,绮语于民,得不义之财,浑噩至今,幸遇亦师,得亦师指点,悔不当初,望母校谅之,后日某负荆请罪,当让师生引以为戒。’我听他说完我就觉得不对,可是我不敢不写啊,人家就那么看着我,眼睛都不眨的,我当时怕急了,生怕我不写会被他一巴掌拍死啊。”

    “这,会不会有点夸张了啊,主任这样也不对吧。”

    “是吧,你也觉得吧,问题是我当时脑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后来不是写了几个小时嘛,我居然觉得他说的都是对,这就不对劲了啊,难道我觉醒了什么特殊体质?”说完周存还抖擞了两下。

    “你…有特殊体质我居然不知道?”苏觅清说完白了周存一眼。

    “那当然是没有啊,我就是在想主任是不是有什么特殊能力,就跟洗脑似得,可怕,要不是你后面给我电话,我还浑浑噩噩着呢。”

    “行啦,知道你受委屈了,来,亲一个安慰一下你吧。”

    闻言周存双眼一亮,整个人就精神起来了,连忙一脸猪哥样的凑过去,半个身子都越到人家的位置上,嘟着嘴老长。

    苏觅清装作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又有点做贼心虚般左右看了看车窗外,扭头在他嘴上飞快的点了一下,就把身子缩在位置上了。

    周存有点恋恋不舍,可怜巴巴的看着她,还想要亲亲,但是被她红着脸的躲开了视线,无可奈何之下只能一脸生无可恋的坐回位置上。

    “行啦,你就别装了,回家再亲亲,现在车上呢,多不方便。”

    “嘿嘿嘿,回家,赶紧买完东西回家。”

    “哼,傻瓜。”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