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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宫篇——做戏

    不知过了多久,褚元星被一阵铁链声惊醒,朦胧中只见一群黑衣佣兵给每个人的脚腕处连上了一根铁链。

    一件宽大的清灰色的长衫从头套到脚,衣衫的肘处还有一根长长的带条,看着像是束袖口用的。腰间却是什么也没有,如此不加束缚总觉空荡没有一丝安全感。

    待所有人都穿好之后,那些人便将一块黑布蒙在她们的眼睛,缚上双手就被推了出去。

    褚元星听着声响,她们并未不是去往同一处而是四处分散了。

    “叮啷”的链条还在身后,与她同行的应该还有两人。她们被带着经过一个风口,细细一闻除了一些潮湿的苔藓味还有一股黑油的焦味。随着路越来越难行,脚下的石头颗颗突起,硌得双脚一阵钻疼。身后,女子轻微的忍痛声被铁链刺耳的磨擦声掩盖,恐惧也渐渐袭上心头,所有的希望在越来越清晰的哀嚎中片片散落,然后坠入熔岩化成了灰烬。

    她们被赶上一个感觉像是吊篮一样的东西,随着一阵抖动缓缓降下,褚元星透过一丝光亮看到篮外是层层的旋状木质围廊,一圈圈的灯火像青竹上的藤花一样在暗色里格外艳丽。

    落了地,褚元星紧紧攥了攥手心,这样的感觉既紧张又有些许期待,对自己的决定她从来没有后悔过,相信这次也是一样。她们向前走了几步,充耳的是阵阵脚步声和隐隐的哭喊。眼睛上的黑色的布被拿开。褚元星眼睛被一束白光照得睁不开,慢慢适应之后才慢慢看的清楚了一些,而眼前的一切都让人后背生凉。

    偌大的空间像是天地初开的缝隙,虽是浩大工程,但每一处都透显着古时宫殿的精妙,顶上的青色琉璃浑若长海碧天,白色的轻纱在琉璃顶下飞翻远观如白浪浅翻,似云海微卷。

    这样堪若九重天阙般的仙宫构造若是不亲眼看见见,褚元星定是一辈子都不会相信它是真实存在。

    看好周围以后,褚元星的心里有了一个大致的路程图,只是不知道这个地方究竟是在哪里。

    突然,一阵怒喝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一群身穿白衣头戴白色面具的女人从白石阶上缓缓走下,手里的软鞭被她们拽得“砰砰”直响。

    她们停在褚元星面前,只见一个面具上画有火焰飞云的女子,双手一背,冷冷道:“你就是昨日与复道君赌命之人?”

    褚元星亦不示弱言道:“正是,如何?”

    这时陆嘉儿的侍从突然冲上来,指着褚元星喝道:“大胆怎敢于陆掌事如此说话!”

    那名为陆掌事则把手一抬不以为然道:“无妨。若她不是同本大人如此说话,本大人到也还怀疑昨晚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到底是不是她。如此确定了,带走。”

    褚元星透过面具,直直地看着陆嘉儿的双眼:“你要杀我吗?死,我好像不太怕,陆掌事估计听不到求饶的话。”

    陆嘉儿转身,留下一声耐人寻味地哼笑。那笑似是印证了她口中的“不知天高地厚”,可褚元星也在不经意间将唇角弯起,似是这样的发展也同样甚得她心。

    台阶之上平层琉璃相映成辉,白色的水晶柱上纱幔在成排的灯烛之上薇薇浮动,两侧的清池里莲叶上的点点晶莹映着娇嫩的花色,轻雾之中一路朦胧。

    褚元星被带着走了许久,到一处青白色宫殿外停了下来,只见陆嘉儿将手一挥,天青色的大门缓缓打开,殿内极尽奢华,眼观过去竟有许多连褚元星都没有见过的陈设,大殿中间的一张巨大的莹白色八角桌前坐着几张熟悉的面孔。他们随意蜷坐于自己的位置,毫无遮掩地看着极度镇静的褚元星。

    既能坦诚相见,必是狼狈为奸。

    褚元星看着石桌座次,北,坎,任癸位;西北,乾,戌亥位;东南,巽,辰巳位,依次看来,还有五人。

    “昨日若不是被那小子钻了空子,我等也不必在这里多守一日,想着就来气!”

    “放心,怎样也追究不到你巽位一家,有何可气。他的身份若不简单必也不干净。不过那玉冰令确实是兑位的标记。如此,还轮不到我等追究。”

    “华翎君此话让我心甚是宽慰,兑位的麻烦向来就多,看来也是时候换换人了。”

    褚元星静静看着,不解为何他们对她毫不避讳。

    那紫衣男子,名为华翎的男人,坐于正北壬癸,地位算是不低。

    西北戌亥位坐得是那个身形浑圆的胖男人,而那带虎兽纹面具的则坐于西南辰巳位。

    华翎将手抵在鬓间,对着辰巳的那位略有挑拨道:“这人都带到了,复道君难道就眼睁睁看着?”

    胖男人一听,立马抬手阻道“复...复道,别..别下手太重,这小美人我看着甚是喜欢,嘿嘿,别弄坏了。”

    而此时那位身穿紫衣,名为华翎的男人却站起身来,绕至高椅之后,目光扫过褚元星,似笑非笑道:“除鱼君的为人还真是宽厚,不过看她的样子,你怕是无福消受。不如这样把她交于我,待调教之后,再送还哥哥,可好?”

    听华翎如此一说,二人也不敢有异议,于是惶惶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华翎的目光让褚元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险,那勾起的嘴角仿佛有毒一般,让人一阵心悸晕眩。

    见华翎冷然不语,其他人也到识趣,找了由头就抽身匆匆退了出去。

    陆嘉儿留在门外,稍稍停了一下,然后朝墙上的石雕兽头用力一按,厚重的大门缓缓闭合,最后映入眼睛的便是华翎一脸邪魅的步步逼近。

    褚元星自小便有专人伺候,纵是南山修行的时候也是左簇右拥,像现在这样于一陌生又危险的男子独处的情况从来不曾有过。

    看着华翎眼中那不可名状的光芒,褚元星的心里突然开始发慌,她将铜花坠紧紧的攥在手里,若是他真敢碰她,她也只能冒死一拼。

    “不要紧张,心乱容易犯错”

    一股热气轻轻拂过褚元星的耳边,华翎离她很近,上身几乎马上就要贴上,但是不知为何,这一瞬间,这一句话,让她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

    “壬戌六月,百里河道。”

    褚元星放开铜花,并起双手用力将华翎推开。她看着华翎依旧陌生,那张脸虽然看起来颇具城府,但眼神深处却透着一股难得的清澈。褚元星轻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华翎退出几步:“你不必多问。既是告诉你这些,你是谁我自然知道。不过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能保你一时,保不了你多时。一旦你的身份被拆穿,那便是他们到嘴的肥肉。或许你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后果吧!”

    华翎绕至自己的座位,抚摸着桌上的面具,好像舍不得,又好像恨透了。

    他沉默着,想了一会儿才又开口说道:“我想办法送你出去。出去之后你想做什么随你,只是有一点,到时候我要保一个人。”

    褚元星道:“谁?”

    华翎目光坚定:“陆嘉儿。我自知她对我有心。所以不想负她,必须要为她筹谋。”

    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想到虹沢的秦英,褚元星急问道:“有一事。五年前,有一个女子从这里逃了出去,你可听说过。”

    华翎淡淡道:“五年前,我还未加入,有不少事尚不知晓。不过你所说的女人,应该不是逃出去的。只要进来就没人能逃得出去。”

    华翎将面具拿起,抬指轻拂,手腕内侧的十字刀痕赫然泛着丝丝猩红。

    褚元星的目光已经无法从那道疤痕上移开:“阿羽....”

    华翎低眉苦笑一声:“你若不想我再一死,就忘了那个名字吧!明晚丑时我会借护送物资之名进来,大约停留一个时辰。到时候我会找你。”

    褚元星微微点了点头,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华翎说了一句“得罪了”之后便将她猛地按倒在石桌之上,随着“嘶拉”一声,褚元星只觉着身上一阵生凉,心脏也狂跳不止,待一阵折腾之后,她粉润的肩头上已经落满了凌乱的发丝。

    虽然她知晓华翎的用意,但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还是从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毫无招架之力的恐惧

    大门缓缓打开,华翎将束身的腰带解下来,踏出大门的时候又在众目睽睽之下系了回去。

    从那刻起,整个琼宫的人都知道,地字壬癸华翎君破天荒地碰了一个低贱的囚女。

    那一晚,褚元星按华翎所说,不与任何人打听任何事。

    借着昏暗的灯光,她仔细看着周围的一切。想着来路的布局和构建的样式,这庞大的地宫,无论工程或人工用料,短时间内完成那必是不可能的事情。若是它本来就存在,那为什么就连九重阙都不知晓。

    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的叫喊声从头顶传来,她努力回想着今日在上面时所看到的一切。可到头来却也只是封闭的房间,而且门口均有守卫。

    他们到底对那些女孩做了什么?

    她不停想着。

    就在褚元星一筹莫展之时一个脚步声停在了她的房前。只听“咔嚓”一声锁被打开。

    陆嘉儿没有说话只是命人将褚元星带了出去。

    她们将她带进一个墙上挂满白色锦缎的暖阁,脚下一块青紫色浮花绒毯,一侧的火驾之上铜壶还在“咕嘟咕嘟”的烧着,屋内水汽缭绕白锦之上水珠莹莹。滴滴落在一张银白色的石床之上,石床四角镶有四个粗大的铁环。细细看去床面之下的刻纹里还有清晰可见的道道血迹,床的一张两尺方桌虽是平平无奇,但桌上刻纹的木质方盘里的东西却让褚元星倒吸一口凉气。

    桌上的方木盘摆满了各式的银针、手刀,薄刃,银剪和实铁小锤。

    那些医用器具在通明的烛火里冒着寒光,褚元星被那些侍从用力一推整个人差点飞扑出去,晃动的长发一缕缕地落至胸前,在一团缭绕之中竟有一种碎裂的美感。

    立定之后褚元星回过身子看向陆嘉儿,只见她怒视着褚元星的眼神里溢满了毫不留情的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