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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马粪传密信

    那掌握骰盅的人微微地闭着眼,骰子在手中缓缓地摇动,先是快,而后慢,他故作深沉,紧抿着双唇,伴随着手中的动作,让周围人都摸不到玄虚,只觉得他十分厉害。

    他甩动了三十几个来回,夜念斯黑眸看着他,他还在不停地摇晃,周围人一阵唏嘘,心想这难度可就真的大了,就是再厉害的赌神,也恐怕难以猜出个一二。

    夜念斯面无表情地坐着,扬起黑色的眸子看向对面那肥头大耳的男人,那男人始终都盯着他,一脸地自信。他黑眸稍稍地转动了几下,如果骰子是没有做过手脚的,那想要赢,数骰线是唯一的办法。

    而这纯金的骰子他们做了手脚,改变了重心,重心到底偏倚了多少是不得而知的,也就是说,理论上,应该没有任何一人可知道这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但是这个老板这么自信,让夜念斯觉察出一些门道来。他曾经看过一些“出老千”的办法,会在骰盅的壁里灌注一些炼化的磁铁形成镀层,而后通过旋转骰盅盖子的方向,来控制最终落地的点数,通过磁力让内部同样装有磁铁的骰子具有可控性。

    他黑眸看着那持续甩动,甚至越来越快的骰盅,黑眸中稍稍有些疑惑。但是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即使这个摇骰子的人可以控制点数,三局的点数必然不可能是一样的,不然这个假也做地太明显了。那他是如何把这个结果告诉对面这人的?

    他扬起眸子似不经意地在那人的身上上下扫了一道,看到他的脚时,一个想法突然冒上心头。《数骰线》中说,可以通过脚尖的方向来暗示骰子的点数,以脚后跟所在的点画圆,左脚为锚,右脚为钉,锚的偏斜有三个角度,代表底数,有三、五、六;而钉的偏斜是五个角度,代表倍数,有一、一倍五、二倍、二倍五和三倍。

    所以当双脚合并时,锚和钉皆为最大位,此时的骰子点数之和就是底数乘以倍数为十八,而双脚脚尖分开成树叶形状,脚跟并拢时,骰子的点数就是三个一。

    夜念斯黑眸微微垂下,整理了一下衣袖,而后抬眸看着对面的男人,眸中清冷而孤傲。那投掷的人终于落定骰盅,“两位请押数。”

    他们的面前放着一些面朝下的牌码,从中找出自己认为的三个数字,共同亮牌后取和,谁接近真实的骰子点数,谁就赢得这一局的胜利。

    夜念斯修长的手在桌上摆弄着那些牌码,余光睨过那掌骰之人的脚步,只见他若无其事地将脚跟并拢,而后左脚滑到二位,右脚滑到四位,随后便很快收了回去,而彼时对面的男人,也利利索索、心满意足地从桌上选出了答案。

    夜念斯会意着那规则,左二右四,底数为五,倍数为二倍五,也就是十二点五,这是能用这种方法表示出来的最接近的数字。

    而如果底数选六,倍数选二,可以直接表示出十二,但是这人没有这么摆,这就说明,这骰子的点数应该是十三,因为十三是没办法用任何一种方式去表示的,十二点五是最为接近的。

    一直站在旁边的覃雨望杏眼看着夜念斯,稍稍有些担忧。但是看着他面上冷静的模样,却也是心里惊讶的。这男人无论在什么地方,总是表面上似乎什么优势都没有,却能稳稳地控制住局面。就像这地方,别人都是在赌,而他那黑眸中算计甚是清明,就好像在算一般。

    夜念斯在桌上看了看,抽出三张牌码,伸出修长的手指推到桌子中间,那掌骰人看到双方结果已出,于是抬掌就打开了骰盖,众人都团拥上前——

    “三五五,骰数十三!”那伙计喊道。

    对面的老板满意地笑了笑,伙计将他的牌翻过来,“二四六,和十二,第一局,秦老板胜!”

    周围人都唏嘘地鼓起掌来,啧啧称赞,“太厉害了,真是太厉害了!不愧是赌坊一把手啊!”

    那秦老板瞪圆了小眼睛,傲娇中带着一丝狠厉地看着夜念斯,心想这么近的差距,他怎么可能猜得过他?

    众人和那秦老板是一样的想法,这种局中很少出现两个人数字极其相近的情况,而且只差一,无论如何,他们都觉得夜念斯不可能猜对的。

    夜念斯黑眸冷冷地看了眼自己那三张还盖着的牌,抬眼睨了道那小伙计,为了清台子准备第二局,那伙计走个过场般把夜念斯的牌也亮了出来,随声报道,“一五六,和十三!”而后就准备让伙计擦台准备下一局。

    赌坊之中片刻鸦雀无声,那伙计也是将将反应过来,他再一次人认真地看了眼那牌桌上的数字,顿时一惊,慌张无措地看了眼秦老板。男人的脸色黑青,面上笑容僵硬了不少,似乎气地横肉都在发抖。

    夜念斯还是那个姿势,面无表情地靠着椅子坐着,窗外一缕阳光照进来,滑过他高挺的鼻梁,黑琥珀色的眸子朝他们睨了一道,不紧不慢地看着那老板说,“你还有一次机会。”

    秦老板何曾见过这么厉害的人?他可是在这骰子上作了弊,他怎还能参透这骰子下面的数字?他觉得这人实在是可怕。他捏紧了拳头,恶狠狠地看着夜念斯,方才就算他运气好,下一局可就不一定了,他今日高低得找个理由弄死他。

    那掌骰的人这一次就有点紧张了,他眼神中稍许慌乱,全然没了之前的自信,他反复地将手在衣服上搓着,一个来回又一个来回,再次放在那骰盅上时,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骰子又一次摇动起来,夜念斯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这一次对面的男人有些坐不住,全程的目光都在那摇骰子的人身上,十分专注,眼神中方才那股傲慢也消减了不少,此刻强行压制着一些些压力和担忧。

    厚重一声响,那骰盅再一次落在桌上,那扔骰子的人再一次用脚来示意,夜念斯余光注意着他那极其隐蔽的动作,这一次,左脚是三位,右脚是二位。

    他黑眸稍稍低垂,面无表情。左三右二,底数为六,倍数为一点五,骰子点数为九,于是他在桌上随便拨拉两下,抽出三张牌,静候揭盅。

    可是对面坐着的男人却有些紧张了,因为那扔骰子的伙计唯恐被人看到,特别是怕夜念斯参透他脚下玄机,于是动作飞快,而那秦老板又精神过于集中,就在那一会眼神一花,没看清楚,只觉得是个很大的数字,他左右转了转眼睛,凭着自己的直觉,选了三张牌,犹豫地放在了桌上。

    扔骰子的伙计揭开骰盅,“二二五,和为九!”

    那秦老板见状,稍稍叹了口气,他选了三个六,和为十八,不管夜念斯选几,这局他都赢定了。

    他那贼溜溜的眼神在夜念斯淡定自若的脸上瞟了一道又一道,带着一丝不敢置信。按照三局两胜的规矩,现在又有这么多人做证,他行走江湖这些年,怕是一世英名都要毁在这里了。方才就是笃定了这毛头小子赢不了,才答应十万两银子,现在,可让他去哪里找这么多钱?恐怕只能将这个赌庄典当出去了。

    秦老板懊恼地摇了摇头,后悔自己方才怎么没放这个祖宗走,要是让他直接提着那些钱走了多好,反正赢的也不是他的钱。

    他悔啊,太后悔了,肠子都要悔青了,可是现在哪里有补救的办法呢?

    那扔骰子的小伙计抬手要去掀夜念斯的牌,夜念斯却猝不及防伸出手去,大掌摁住三张牌,周围人都是一愣,他黑眸看着那秦老板,神色冷肃,声音清冷,“不用对了,这一局,我认输。”

    覃雨望稍稍皱眉,走上前去,她没懂夜念斯的意思。还没有看牌,不知谁更靠近,怎么他就认输了?

    夜念斯站起身去,居高临下,月青色的袍子在一众麻衣步履之间尽显矜贵,清漠的神色一如往常,自从进入这里到现在,他的眼神中始终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贪念和慌乱。他深知那秦老板已经看出了结果,无论他是多大的点数,他都必然比他更加靠近那骰子。

    他黑眸看着那颇为吃惊的男人,“所以,我可以走了吗。”

    门口的那几个伙计听到这话,纷纷撸起袖子将他围起来,凶神恶煞要捶他一顿,按照他们的赌约,将他的命留在这里。

    那秦老板扶着桌子站起身来,一向狠辣的眸中此刻是真心实意地流露出敬佩之情,他知道这是夜念斯给他留了一条路,让他下得来台阶,不至于做不下去生意。这人或许并非有意拆台,只是气运之数,实在是上天庇佑,却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

    秦老板轻抬手,所有挡在他们身前的人统统退到了一侧,秦霜抱拳,稍稍垂首,毕恭毕敬,“您慢走。”

    临出门的时候,覃雨望看了一眼那桌上的牌面,原来那老板的牌是十八。她杏眼中稍稍有些困惑,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夜念斯为何不开牌呢,他无论如何都会赢的。

    她看着男人远远地走出去,他迈开长腿,靠着大街的一侧缓缓行走,一只手很自然地垂在胯侧。街道上人很多,熙熙攘攘地,也很吵闹,他偶尔侧过脸,眼神冷冰冰地左右看看,那高挺鼻梁两侧的目光,始终裹着一层冰凉,让人觉得很不好接近。

    他明明长相寡弱清冷,看似不堪一击,却总能让与他相对之人感受到一种无名的压力。他明明没有依靠,在这世上若浮萍一般飘忽,可他在面对任何人之时,都没有退却半步,迎难而上。

    覃雨望杏眼看着他,心里涌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她知道自己这个计划失败了,这意味着,无论是吃喝,还是柔媚勾引,亦或是人人上瘾难以自拔的赌术,都无法让夜念斯泯然众人。她在他身上不仅仅看到了气运之子的福相,还深深体会到那埋在他骨子里的帝王之相。

    她皱着眉头远远走在他身后,看着男人宽阔的背影,和隐藏的深沉心思,他偶尔侧过脸来,余光睥睨她,垂到腰间的青丝稍稍被风带起,迎着阳光而去,仿若天神一般威厉雄姿。

    他早已不是那个刚被她从宫中带出来时的模样了,他那时候无依无靠,对任何人都充满了警惕,对任何事情都不在意,甚至对自己的生死都不在意。

    可是现在,他开始感知这世界了,他感兴趣于她给他的一切东西,他在藏书阁中深造,在她给的各种条件下,用自己的方法达到自己的目的,让这些事无一例外,没有一样是按照覃雨望的计划而进行的。

    这是十分可怕的一件事。覃雨望袖中的手稍稍捏紧。她尝试了很多次,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让夜念斯对自己动心,他对这世界不管如何感知,对她都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如果这些办法都没有用,那她就仅仅剩下最后一样筹码了,就是她自己。

    正月已经过半,再过三日就是上元节,覃雨望要数着日子开始过了,绝不能让夜念斯插足党争,智锐夺嫡,否则前世暴君治世、萧宴和她惨死的结局,就再也无法改变了。

    六王府的院子中,正值下午,昏黄的阳光暖意绵绵,萧镇躺在竹椅上,轻轻闭着眸子。一旁站着的林书在桌上摆弄茶器,斟茶煮茗,院中一片惬意,安静祥和。

    一阵疾步匆匆,打乱了这宁静,林书刀刻一般的眸子扬起,院子走来一个脚步轻快的人,压低腰在他耳旁说了几句话,那人是轻功高手,半日之内可行千里而气息平稳,可是这一次却很是着急,喘息声很大,萧镇皱着眉,稍稍睁开眼,那人已经飞速离开。

    “怎么了?”他神色慵懒地问了句,眸中不悦。

    林书继续沏茶,面上没什么波动,声音压地很低,“王爷,货丢了。”

    萧镇对这话似乎并不惊讶,毕竟他平日做的都是刀尖舔血的买卖,偶尔有那么一两桩失误的也不是什么稀奇,“是岭南的,还是嘉裕的?”

    林书将热茶放在他手边,稍稍低垂脑袋,“王爷,是宫里的货。官大人找到了那人的尸首,已经服毒自尽了,手札和银票都没了。”

    萧镇冷辣的眸中一深,抬起手,林书扶着他坐起身,他眼中裹着道道狠厉,“消息是谁走漏的?”

    林书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萧镇回头斜睨了他一眼,林书稍稍压低了腰,“暗线回报,说是通过宫里的人,将那护送的路线传了出去,这才被人截获的。”

    “什么?”萧镇直起身子,眉眼寒厉如刀,“那皇宫中一寸一土,发生的桩桩件件,哪个不怕死的宵小之徒胆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萧镇怒极,抬手就将那桌子掀翻,院子内外的丫鬟家奴都吓地纷纷下跪,头抚在地砖上,一下都不敢抬。

    林书后槽牙稍稍咬紧,虽然他也觉得荒谬,但暗线传回来的消息确实是,“听说那密信,是用马粪传出宫的,躲开了我们所有的暗哨和宫廷明卫。”

    萧镇冷肃的眸子中露出一丝丝的不敢置信,那银票和手札,是他多年牵绊栓牢官厉这条狗的把柄,当年官厉在他的胁迫下,利用差额调赈灾银的办法,年年给他献百万两纹银,那兰羡当年自诩死忠义士,何等慷慨大义,可还不是一分钱的救济官银都没收到,最后被打得落花流水,功败垂成。

    萧镇唇角稍稍抽搐,随即他神色冷厉起来,阴沉幽森。他眉间微微皱起,面色铁青,会是哪个不要命的贼算之厮,居然能想出用马粪,来传递消息的办法,给他设了这么大的一个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