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情与债
隔壁的房间里挤满了人，验尸的验尸，拍照的拍照，做笔录的做笔录。石承虽然是另有打算，但是也没把他们两个直接带过去，也就是在人群的缝隙中看了几眼，然后关注着他们的反应。
白一一瞥了一眼床上的死者，是一个20岁左右的女生，面目痛苦扭曲，手边倒着一瓶药，目测是百草枯。
房间的角落里站了一排鬼，都在窃窃私语，看到她还招了招手，只有一个比较不合群，她一脸悲伤地看着床上的尸体，就好像认识她似的。
白一一环视了一圈，有个疑问，这个新的亡魂去哪了？
石承没有留他们太久，主要是这两人光靠眼神交流，也不透露什么信息，比他们警察嘴都紧。
…………
郝彦一大清早还没睡醒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喊，“有人在家吗？”
他一脸不耐烦地在床下找拖鞋，“叫魂呢！”
郝千铭站在门口张望了半天，才终于看到人出来，他楞楞地看了好久。郝彦吊儿郎当地往院子里一戳，“你找谁啊？”
“你是……郝彦吗？”
“你认识我？”
“当然。”郝千铭脱口而出，随后便觉得自己太着急，可还是不自觉地重复了一遍，“当然，你小时候我见过你。”
“我小时候？”郝彦把他从上打量到下，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你哪位啊？”
“我……”郝千铭局促地双手握住手提包，“你妈妈有跟你说过你的身世吗？”
“昂……”郝彦一脸鄙夷地斜视着他那一身西装，“你不会想告诉我，你是我亲爹吧？”
准备好的话在嘴边转了许久，可是郝千铭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口，眼看郝彦不耐烦地要回屋，赶紧说道，“对，我就是你的亲生父亲。”
郝彦猜到了，对他来说，这两个字极其陌生，毕竟他已经过了那个渴望父爱的年纪。门口有街坊四邻路过，还探头看这边发生了什么事，他可不想让这么多人看热闹。
“来了就进屋吧，杵在门口，别人还以为我家又怎么了。”
郝千铭应了一声便跟着他进门，激动到抬脚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迈步子。
屋子还是老样子，已经二十多年了，“你妈妈呢？”
“走了。”
“走了的意思是？”
“就死了。”郝彦往沙发上一坐，两条腿自然地搭在茶几上，“你干什么来了？”
郝千铭还没从陶思过世的消息里回过劲来，心不在焉地回道，“来看看你。”
“有钱吗？”
“你要多少。”
“70万。”
郝千铭掏钱包的动作霎时一顿，“多少？”
郝彦嗤之以鼻，“看你穿的人模人样的，合着也没钱啊？”
“没那么多，但是我尽量想办法。”
“哟，混的可以啊！”郝彦收了腿，前倾身子看了眼他钱包里的银行卡，“能凑多少？”
“二三十万吧。”郝千铭窘迫地低下头，这还是乐观估计。
“切！顶个屁啊！不是你没钱还敢出来认儿子？”
“我是收到取款提醒才找过来的。”
“什么提醒？”
“我给你打过钱，你妈没跟你说吗？”
郝彦愣了愣，接着就反应过来，“四万？”
“应该是五万多一点。”
郝彦低头搓着手，轻蔑地哼了一声，“就这点钱记得还挺清楚。”
郝千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话，好像怎么说都不占理，或者说他本来就没理。
25年前，郝千铭在一家面馆里认识了陶思，两个人因为错吃一碗面的误会而搭上了话，可以说他对陶思是见色起意的一见钟情。那一年，她18，他25。
这个镇子太小了，圈子就那么大，两个人总能在一个偶然的地点，一个偶然的时间碰上，慢慢的开始变得熟络。郝千铭很舍得在陶思身上花钱，在那个年代，钱还没贬值，金贵得很，他把自己包装成事业小成的人士，但其实兜里没几个子，他就想骗钱骗色，因为他知道陶思的手里有笔遗产。
当年的陶思很单纯，以为他是真心对她好，什么话都跟他说，也会抢着买单，一开始郝千铭是不同意的，但是渐渐的开始有意无意地逃单，陶思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是确立了恋爱关系，从身到心，全都交付给了他，那个时候她没想过郝千铭会背叛她。
直到那个倾盆大雨的晚上，郝千铭带着她的银行卡和密码连夜消失，她挺着刚刚显怀的肚子急得焦头烂额，一夜没睡直到天大亮，她才彻底崩溃。
未婚先孕这种事，在那个年代，这个狭窄的小镇子里用不上几天就能传到人尽皆知，她家里的亲戚并不想接纳她。怀着6个月身孕的陶思在打胎前还是没能狠下心，最终把他生了下来，并决定自己把他养大。
从初中她就辍学了，这么多年也攒了点钱，她莫名地庆幸郝千铭没那么多耐心，或许再过一段日子，她会连这笔钱也告诉他。
在郝彦五岁那年，郝千铭回来过一次，因为手里没钱了。经历过一次背叛的陶思把他拒之门外，根本没给他机会，他还是自己偷偷地去见了郝彦，但是被陶思发现之后就看的很严，拿不到钱，儿子也见不到，郝千铭很快就走了。
临走前他承诺会给他们打生活费，陶思拒绝了，那张银行卡被她藏了起来，不想让自己用，也不想告诉郝彦，她觉得靠自己也能养活儿子，至少在他学坏之前，他们的日子还算衣食无忧。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陶思不会动那张银行卡，郝千铭也不会找上门，至于郝彦，他从来都没在乎过自己的身世。这个所谓的父亲到底过得怎么样，从这20年5万块钱里也能看出来，他不指望什么。
“没钱就走吧，别搁我这废话了，要么替我还债，要么我就当你没来过。”
“小彦，你听我说……”
“70万。”郝彦盯着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认真过。
郝千铭捏紧了钱包，他不否认这笔债款是极大的负担，他一辈子也还不上。
白一一瞥了一眼床上的死者，是一个20岁左右的女生，面目痛苦扭曲，手边倒着一瓶药，目测是百草枯。
房间的角落里站了一排鬼，都在窃窃私语，看到她还招了招手，只有一个比较不合群，她一脸悲伤地看着床上的尸体，就好像认识她似的。
白一一环视了一圈，有个疑问，这个新的亡魂去哪了？
石承没有留他们太久，主要是这两人光靠眼神交流，也不透露什么信息，比他们警察嘴都紧。
…………
郝彦一大清早还没睡醒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喊，“有人在家吗？”
他一脸不耐烦地在床下找拖鞋，“叫魂呢！”
郝千铭站在门口张望了半天，才终于看到人出来，他楞楞地看了好久。郝彦吊儿郎当地往院子里一戳，“你找谁啊？”
“你是……郝彦吗？”
“你认识我？”
“当然。”郝千铭脱口而出，随后便觉得自己太着急，可还是不自觉地重复了一遍，“当然，你小时候我见过你。”
“我小时候？”郝彦把他从上打量到下，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你哪位啊？”
“我……”郝千铭局促地双手握住手提包，“你妈妈有跟你说过你的身世吗？”
“昂……”郝彦一脸鄙夷地斜视着他那一身西装，“你不会想告诉我，你是我亲爹吧？”
准备好的话在嘴边转了许久，可是郝千铭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口，眼看郝彦不耐烦地要回屋，赶紧说道，“对，我就是你的亲生父亲。”
郝彦猜到了，对他来说，这两个字极其陌生，毕竟他已经过了那个渴望父爱的年纪。门口有街坊四邻路过，还探头看这边发生了什么事，他可不想让这么多人看热闹。
“来了就进屋吧，杵在门口，别人还以为我家又怎么了。”
郝千铭应了一声便跟着他进门，激动到抬脚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迈步子。
屋子还是老样子，已经二十多年了，“你妈妈呢？”
“走了。”
“走了的意思是？”
“就死了。”郝彦往沙发上一坐，两条腿自然地搭在茶几上，“你干什么来了？”
郝千铭还没从陶思过世的消息里回过劲来，心不在焉地回道，“来看看你。”
“有钱吗？”
“你要多少。”
“70万。”
郝千铭掏钱包的动作霎时一顿，“多少？”
郝彦嗤之以鼻，“看你穿的人模人样的，合着也没钱啊？”
“没那么多，但是我尽量想办法。”
“哟，混的可以啊！”郝彦收了腿，前倾身子看了眼他钱包里的银行卡，“能凑多少？”
“二三十万吧。”郝千铭窘迫地低下头，这还是乐观估计。
“切！顶个屁啊！不是你没钱还敢出来认儿子？”
“我是收到取款提醒才找过来的。”
“什么提醒？”
“我给你打过钱，你妈没跟你说吗？”
郝彦愣了愣，接着就反应过来，“四万？”
“应该是五万多一点。”
郝彦低头搓着手，轻蔑地哼了一声，“就这点钱记得还挺清楚。”
郝千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话，好像怎么说都不占理，或者说他本来就没理。
25年前，郝千铭在一家面馆里认识了陶思，两个人因为错吃一碗面的误会而搭上了话，可以说他对陶思是见色起意的一见钟情。那一年，她18，他25。
这个镇子太小了，圈子就那么大，两个人总能在一个偶然的地点，一个偶然的时间碰上，慢慢的开始变得熟络。郝千铭很舍得在陶思身上花钱，在那个年代，钱还没贬值，金贵得很，他把自己包装成事业小成的人士，但其实兜里没几个子，他就想骗钱骗色，因为他知道陶思的手里有笔遗产。
当年的陶思很单纯，以为他是真心对她好，什么话都跟他说，也会抢着买单，一开始郝千铭是不同意的，但是渐渐的开始有意无意地逃单，陶思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是确立了恋爱关系，从身到心，全都交付给了他，那个时候她没想过郝千铭会背叛她。
直到那个倾盆大雨的晚上，郝千铭带着她的银行卡和密码连夜消失，她挺着刚刚显怀的肚子急得焦头烂额，一夜没睡直到天大亮，她才彻底崩溃。
未婚先孕这种事，在那个年代，这个狭窄的小镇子里用不上几天就能传到人尽皆知，她家里的亲戚并不想接纳她。怀着6个月身孕的陶思在打胎前还是没能狠下心，最终把他生了下来，并决定自己把他养大。
从初中她就辍学了，这么多年也攒了点钱，她莫名地庆幸郝千铭没那么多耐心，或许再过一段日子，她会连这笔钱也告诉他。
在郝彦五岁那年，郝千铭回来过一次，因为手里没钱了。经历过一次背叛的陶思把他拒之门外，根本没给他机会，他还是自己偷偷地去见了郝彦，但是被陶思发现之后就看的很严，拿不到钱，儿子也见不到，郝千铭很快就走了。
临走前他承诺会给他们打生活费，陶思拒绝了，那张银行卡被她藏了起来，不想让自己用，也不想告诉郝彦，她觉得靠自己也能养活儿子，至少在他学坏之前，他们的日子还算衣食无忧。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陶思不会动那张银行卡，郝千铭也不会找上门，至于郝彦，他从来都没在乎过自己的身世。这个所谓的父亲到底过得怎么样，从这20年5万块钱里也能看出来，他不指望什么。
“没钱就走吧，别搁我这废话了，要么替我还债，要么我就当你没来过。”
“小彦，你听我说……”
“70万。”郝彦盯着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认真过。
郝千铭捏紧了钱包，他不否认这笔债款是极大的负担，他一辈子也还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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