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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难念的经

    莲的笔在纸上刷刷刷地写个不停,笔杆子都能扰动空气了。纸上的内容,只有偶尔蹦出的一段t星文字时鲤能看得懂。原来对星际文字的翻译是这么复杂的工作,鲤想起那一本本几百万字的星际文学,难以想象它们是怎么被翻译出来的。看了十分钟便觉得头大得不得行了,去一旁找别的事情做。

    鲤问莲要往哪里,莲不挑剔,只要方便就行。鲤心想果然,学霸除了学习与研究什么也不关心。

    [脑科学研究所]这座唯一的建筑——图书馆还是有着很多房间的,都是小用的阅览室改造出来的。鲤与鱿都住在一层。鲤给师妹挑了间距离外出大门比较近的房间收拾好,这间房同时距离鲤与鱿的房间也不远。鲤想,着听师父的意思,这[梦椅]指不定什么时候还要再次启动,到时候师妹恐怕又要变疯了,所以挑了间三人距离相近的房间也好互相照应。

    做完这件事,鲤便找了本脑科学的书阅读起来,这算是他每天的工作。

    一直到傍晚,莲还没有翻译完这个故事。

    这时师父鱿从地下室才回来,看起来颇为疲惫,但也未去休息,而直径先去了莲身边,检查了莲的状态,对莲恢复结果颇为满意。接着便招呼着鲤要去丑的家。

    鲤告诉莲厨房在哪里,哪里有鱼吃,又与莲交换了电话号码,让莲有事了联系自己或师父,最后将摄像头放在莲的身边让它看管好莲。

    走时莲一个人在黄昏的图书馆开着一盏白灯,依旧奋笔急算着星际文字。

    鲤有记得白天在屋外的草丛有看到一个黑影,怕其又来骚扰莲,于是干脆将门给锁上。

    由于[生态开发大会]的缘故,今天黄昏的二河路竟看起来分外的热闹。路上的车辆比白天时看起来稀少了许多,有不少外来的人这时沿着河岸散步。路的对面就是二河,二河上的夕阳落在湍急的河流背上,像是太阳要给河套上黄灿灿的缰绳,不愿落下山去,要让河水把它重新拉回天空,就像放风筝一样,可夕阳只是一味地放线,而不知回拢,终究只落个徒劳,一点点无奈地伤心离去,黯淡收场。而河岸边还真有人放起了风筝,东风在傍晚吹得俊极了,让风筝飞得老高,但夕阳却不给面子了,非要在背后把风筝映成黑色,图案与花形糊成一片,地上的人依旧开心。

    鲤走在前面给师父带路,同时与师父说起白天师妹把电视停播当核弹爆炸的事情。问师父,鲤自己可不可以明天带师妹去[植物标本馆]转一圈,以解心中的结节。师父同意了,同时从身上给鲤摸出一张卡片递给鲤,说是如果遇到麻烦了可以出示它,或许会有点用。

    卡片的制作十分精美,入手的感觉超棒。卡片是黑底的,上面有红色金边的井字条纹贯穿其上,上面凸刻着两行字,一行大概是星际文字,另一行则是t星文,上面写着:“003[脑科学研究所]”

    鲤点点头,拿过卡片,端详一阵后将卡片贴身装好。

    老丑的家离[二河路安保所]很近,房子是[安保所]给分配的,只有二室一厅。与鲤这坐拥五亩住房的地主自然是没法子比,但仅仅生活所用却已是相当足够了。从[二河路安保所]不远处厕所边的窄巷进去,沿着小巷一直走到没有了路,再右拐,就可以看到一片住宅区。这里已经超出了二河路的范畴,这些建筑也没了二百多年前的风格,都是新式的住房。楼盖得老高了,是一片能擎天的水泥丛林,站在高层可以一览二河路与二河的全景。鲤看到过,就是在老丑的家时。

    鲤与师父鱿到老丑家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老丑家在17层。鲤按响了门铃,开门迎接鱿与鲤的是老丑的妻子,叫作纤。

    纤长得很娇小,只有一米五高,面色苍白,气色不佳,戴着一副比脸稍微小一点的大眼镜,披散着长发,穿着睡衣与拖鞋,似乎对有客人来没有太多的准备。

    “你是……”纤看着门外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有点迷糊。

    “是我啊!小纤姐,你没睡醒吗?”鲤挤到师父前面来,打招呼道。

    “噢!是小鲤呀!快点进来。”纤认出鲤来了,让开路让两人进屋,眼中一下子蹦出许多光亮,咧开嘴笑道,“好久没见你来了呀。”

    “是好久没来了,最近老丑去我那里比较多。”鲤笑着蹦进屋。

    进了屋也不客气,自己给自己倒了两杯水,一杯给师父,一杯给自己,躺坐在沙发上,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

    “小丑,是小鲤来了啊。”纤吊起声来喊给老丑听,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正在做饭呢,原来是你来了,怪不得他今天做饭做得好慢,让我饿了好久。”

    “小鲤也来了?”老丑显然没想到,厨房里翻炒的声音都小了几分。

    “是的,我师父不认识路,我是来带路的。”鲤大声解释道,转过头又向纤介绍道:“这是我的师父,与我一样是[脑科所]的……”

    “是的,我叫鱿。我也喜欢星际文学,是督察丑的书友。”鱿扶了扶眼镜,立刻打断鲤自我介绍道。

    鲤瞪大眼看向师父,师父什么时候也喜欢星际文学了?我怎么不知道。

    “喔?那你最喜欢哪本书?”纤显然也是深资读者,指着书架道。

    丑家的客厅不大,但还是摆了个巨大的书架,上面装满了星际文学,让客厅显得局促不已,大家都坐得很近,有什么细微的表现能看得很清。

    鱿又扶起自己的黑框眼镜,手掌挡住嘴和脸,一时间放不下来,眼睛看向鲤,鲤反而低下了头去。

    “嘶……神死了?魔嘶……灭了?纵使摆脱了六个为什么?也跳不出……嘶……”

    “他喜欢的是《蜃墓》。”鲤打断师父,给师父圆谎,向纤解释道,“他最近才喜欢上的。”

    鱿是什么水准纤看得清,捂着嘴笑个不停。鱿则尴尬地不断扶眼睛,扶完眼睛又喝水。

    “已经很不错了呢。”纤笑够后违心地说道,说完自己都脸红了。

    “他可能就是从墓中刚醒,还没学会当代的语言呢。”鲤调笑师父道。

    师父装作听话的样子点了点头。

    “不过我有一点很好奇,主角死了那么多年,从墓中爬出来后,还能生孩子吗?”纤若若地问道。

    “应该可以吧,不然的话,深情款款的男主,找到女主后突然,哈哈哈哈哈……我已经忍不住了。”鲤拍着大腿,笑得颠三倒四。

    “是可以的,复活后过一些年就能恢复生育功能。在我们的过去,冬眠技术发展过程中有去专门攻克这项难题。在冬眠结束后,冬眠细胞的确会有极大的概率影响到性功能与生育的质量,但如果能按照正确的流程与恢复方法,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冬眠细胞代谢出去,在代谢的过程中我们还会监控与矫正其基因,在一定范围内保证其不变质,生育功能会是这个矫正中的重点。”鱿严肃地回答了一大段话。

    鲤与纤张大了嘴看向鱿。

    “没想到你还是个大学霸!你的基因品质是什么层次的呢?”纤兴奋地看着鱿,就像是豺狼看见了羊羔一样。

    鱿受宠若惊,窃窃道:“我与鲤是一个研究所的,只不过是看的书多罢了。”

    “噢,那就不会太高了。对不起啊,问到你这个。”纤失望地看着鱿。

    “小纤姐可是a级的基因呢,在鼎鼎大名的[二河规划所]也有不小的职位呢。”鲤自豪地给师父介绍道。

    “哦。那可是薪水很高的地方啊……”鱿露出向往的神情。

    “哪有啊……再有钱也住不起你们那么大的房子啊。”纤害羞地低下头。

    “也是,我们[脑科所]也是别人模仿不来的。”鲤显然对自己的研究所也是很自豪。

    在这时丑也做好了饭,满桌都是二河的河鲜,但被丑玩出了十八般花样。

    在厨艺这一点上鲤非常地羡慕丑,他也时常请教丑,但总是做不到位。丑给他的答案是,我是很爱纤的,可你,显然不爱你师父……如果真是只剩这一个原因的话,那他的厨艺是彻底没有办法了。鲤对此很是沮丧。

    大家在餐桌上高谈阔论,话题三句不离星际文学。这三个人显然都是真爱粉,只剩鱿一个人局促不已。在别人话快要说完的时候,他总是掐准时间抬起筷子,等另一个人接过话茬他才放松,如同躲过一劫。但其实桌上的人除了纤之外都是知道他不懂星际文学的,也不会为难他。一场饭下来,鱿说的话不过三句。

    待到饱食,纤已经早早地耷拉下了眼皮,显得十分地困,于是便率先告退。

    等到纤走进卧室,丑、鱿、鲤顿时安静下来。

    “你怎么跑来了?”丑问道。

    “师父说他不认识路,于是我就来带路了。”鲤如实回答。

    “你师父在我结婚时来过,还吃过我的喜酒,怎么可能会不认识路?”老丑鼻子里长出着气,显然是不想鲤出现在这里。

    “是什么家事,可以说了。”鱿摘下他的黑框眼镜擦了擦问道。

    “比较尴尬,你能不能回去?”丑看着鲤道。

    “不能,今晚如果要做什么,都由他来做。”鱿摇摇头否决道。

    “师父,你们要干什么?你是知道我的,我动手能力很差的。”鲤老实地回应,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基因不行,他自己也知道。

    “鱿,这会是违法的事情。我建议你不要教他这些东西,让他回去吧。”丑站起来,郑重地对鱿提醒道。

    “你有本事就举报我啊。”鱿戴上眼镜一脸无所谓道。

    “你……”丑无力地坐下。

    鱿转头对鲤说:“偷偷告诉你个督察丑的小故事。”

    “当年啊,丑这个小督察在二河路上站岗的时候看上了一个小女生,一下子就丢了魂。”

    鲤眼前一亮:“是小纤姐吧?”

    鱿点点头又道:“不过呢,在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快要追到手的时候,出现了一个过分优秀的男人。”

    鲤吐槽道:“好老套的剧情,不会是师父你吧?”

    鱿捶捶桌子瞪了眼鲤:“安静听,别瞎想。”

    “那个男人出现后,丑就自卑得快要放弃了,险些被那个男人得手。”

    “在关键的时候,我,看不过去了。”

    “我帮了丑一把。用我们脑科学所的一些小知识与小手段,帮丑恢复了信心,又帮他牵线搭桥,做了回善良的月老。”

    鲤点了点头,在见识了地下室的机器与莲的状态之后,鲤一点也不怀疑师父可以做到这一点。不过这样做的原因,肯定不像师父说得那么简单,师父不会这么闲地去在督察面前暴露自己吧?

    或者,他就是要把丑通过这件事与自己绑架起来呢?让丑对自己的违法行径只能充耳不闻。这个可能倒是有的。

    “所以今天来是干什么的呢?你们其实也算是真心地相爱,我的手段也只是微调,这方面我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与后遗症。”鱿扶了扶眼镜问道。

    “是这样的。”丑看这一眼鲤还是悠悠说了出来,“但今几年纤的工作压力很大,她的状态很差,你们应该也有察觉到这一点。”

    “她们[二河规划所]内部好像有重大的事情发生。从前年开始,纤的工作量剧增,一直持续到了现在,甚至法定的节假日都要上班,她们不被允许以任何事情请假。”

    “这只是我所看到的表面。而纤的压力来源似乎不止于此,她有时表现出过分的恐慌,我详细问她,但她对工作中的秘密从不泄露。”

    “她需要得到大量的休息,但工作与法律又不允许了一点。”

    “最近,有另一种想法在她心中滋生,她时常与我提及,这让我无所适从。”

    “由于工作的压力太大了,在她们研究所,有人就尝试用生孩子的方式来给自己请出一个长假来放松自己,同时逃避工作。”

    “她们所里已经有好几例这样的故事发生,她时常在我面前提及这些。我了解她,她似乎也正有类似的想法……”

    “但……”

    “但……我的基因是很差劲的,大家都知道,我只是d级的……。”

    “我们从恋爱开始的时候,双方就早已决定今生不生育的。”

    “毕竟在这个时代,生不生育其实都一样的。而我的极差的基因还可以令我们避过义务生育的法规。”

    “但现在,她的工作压力真的看起来十分的大。”

    “而通过怀孕来强制放假令她放松似乎是我们能想到的唯一方式。”

    “但我的基因十分差劲,这意味着我们生出的孩子的品质注定不会高。”

    “虽然,在这个时代。我们生出的孩子都会被送到[孵化城]统一培养教育,未必非要与我们生出的建立联系。”

    “但,出生的孩子基因差这是已定的事实,这个孩子的未来注定不会好过,也是我们已知的事实……”

    “如果只为了自己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的一己私利,却令一个不该出生的基因不完美的孩子出生的话,她又会内疚一生……”

    “这正是她心中最纠结的一点。”

    “鱿,我见识过你们[脑科学研究所]的神奇力量,我知道这是犯法的,也知道身为监督你们[脑科学研究所]的督察做这件事更是罪上加罪,但纤这几年真的很累,她已经快崩溃了……我希望鱿你能帮帮我……”

    鱿摘下眼镜看向天花板。脑科学能解决这样的问题吗?这算是脑子的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