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顺流而下的阴影
高择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就听见车厢连接处传来了敲门声。
“开饭了开饭了！快点儿来啊，都等你呢。”
高择起身，想起今天早课时自己跟其他人说了远行探索的计划，大家应该是准备吃饭时讨论下。
依赖于周边十分有限的资源一直守着车站生活明显是作茧自缚，绝非长久之计。
尽管他们已经尝试在车站旁种植一些果实类食物的种子，但要见到成效还早得很，所以展开更大范围的探索势在必行。
经过一顿饭时间的讨论，众人决定先沿着发现的河流向上游探索，这样也能避免迷失方向找不到回来的路。
苏杭负责准备携带的食物，主要是熏烤制作的猪兔肉干，和烘干后的一些菌类，其他的调味品都没带多少。
他们打算轻装上阵，吃饭方面在路上取材，尽量从简。这样储备的食材可以让留守人员多用几天，减少他们外出需要。
“高择，我们晚上睡觉怎么办啊。能不能再复制几套被褥啊。”秦亚明抱着自己车厢里的被子眼巴巴地问。
高择摇摇头，拿出来一个看起来有些单薄的睡袋说：“我让张工帮忙设计做了一些睡袋。但是材料有限，我们车站的能量也不多了，所以成品的保温效果不太理想。到时候如果冷的话，尽量生火取暖吧。”
说来也怪，高择以前去过的那些地下溶洞，哪怕是烈日炎炎的三伏天都让人感觉冰寒刺骨，但这个地底世界的气温倒是不低，也不知道热源来自何处。
多数时候，这里的气候与地表没什么差别，体感温度大概有20来度，偶有微风，或许也会像地表一样出现狂风骤雨。
除了没有日升日落，这地底世界倒算是相当舒适了。
高择他们原本的计划是让张秀云、姜玲两人留守车站，其余四人一并出发，但没想到临行前出了变故。
张义南在站台的楼梯上不慎绊了一跤，好在没摔骨折，不过脚崴得挺严重，肯定是走不了远道了。
张义南的能力对于探索活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是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就算伤得不重，但在缺乏有效治疗手段的情况下，实际恐怕也得等一两个礼拜才能恢复，这对于高择他们来说实在是耽搁不起。
所以最终高择还是决定按原计划启程，由姜玲替代了张义南的空缺。
队伍出发后要先前往河边。
因为经常要来打水，队伍中的每个人对车站到河边的路都不陌生。
为免意外，先前他们还在沿途设置了一些记号标识，只要能走回这段河道附近，就能找到站台的方向。
其实这次探索面临着一个方向上的选择，他们既可以顺流而下也可以溯流而上。
但高择对河流的源头更为好奇，地表河流的源头一般是雪山或是高山上的降雨积水，难道这条地下河的源头也是一座位于地底的雪山？
所以最终确定的计划是寻找河流起源，但单程探索时长以一周为上限，如果到时候还没找到河流源头，就立即返程。
起初两天的行程比较顺利，河岸边没什么障碍物，很快队伍的探索距离就扩大到了原先的两三倍。
到了休息时间，四人就顺手捞些离岸近的海鞘，配合苏杭带出来的干货作为食材，离开河道找一处地势相对较高的区域生火做饭，而后轮流值夜睡觉。
探索过程中，他们还在一处水草密集的河段发现了鱼类的踪迹。
这些鱼个头不大，手电光往水里一照，就纷纷从水草下钻了出来，傻呆呆地聚向亮处，也不知道在这个常年漆黑一片的地下河里为什么它们还会发展出趋光性。
秦亚明叉了两条上来，看头上那几条须子，他们判断这些鱼应该是属于鲇鱼的亲戚。
虽说个头不大，但多打几条用来烤制和炖菜，也让他们饱餐了一顿。
不过，鱼类处理起来工序比较麻烦，腥味又重，脏器不掩埋深一些很容易引来野兽，因此不宜携带。
高择在自己手绘的地图上标注出了鱼群的大概位置，若有需要到时候可以再来捕捞。
其实从发现崖下站后，大家一直过着相对平静的生活，此次出行也比较顺利，让他们少了些涉险的心态。
高择也不禁有些放松警惕，感觉这个地底世界或许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危机重重，藤蔓丛之类的险境可能只是特例。
所以在异变出现时，他们并没有能第一时间提高戒备。
“高择，醒醒。”
正在睡梦中的高择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推他的睡袋，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睁开眼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视线有些模糊，旁边熊熊燃烧的火堆此时看过去竟有些朦胧。
“苏杭……有情况？”
高择发现是值最后一班的苏杭叫得他。此时苏杭见高择醒来，没多加解释，就转身又去喊秦亚明和姜玲了。
为了保持充足的体力，他们这几天并没有限制起床的时间，值最后一班岗的人通常不会主动去喊醒其他人。等有人自然醒来后，末班岗一般还会再去睡会儿回笼觉。
因此苏杭提前叫醒他们，恐怕是注意到了什么问题。
高择拉开睡袋，揉了揉眼睛戴上眼镜，心中顿时一沉。
刚才视野中的模糊感果然不是错觉，周围起雾了。
火光虽然驱散了大部分的雾气，但打着手电向远处黑暗中照去，能明显看出翻滚着的浓重雾气，已经在光路中形成了“丁达尔效应”。
见另外两人也已经醒来，高择便向苏杭问道：“什么时候起的雾？”
苏杭略带歉疚和紧张地说：“具体时间我不太清楚……我一直坐在火堆边上，燃烧时本来也有烟，所以没太注意到起雾。刚才我去取柴火的时候才发现雾气已经很浓了。”
“起雾无非是气温或者湿度变化引起的。但这里既没有日夜温差，又没下过雨，突然起了这么大雾，我觉得很反常，所以才叫你们起来。”
“说的没错，确实很反常，我们得搞清楚这雾是哪来的。除了正常的自然现象，也有可能是有毒烟雾，我们已经暴露很久了，若是对人体有害，得尽快找到解决方案。”高择点点头道。
“雨是没下过，但是……”
姜玲嘀咕了一句，忽然抬头：“但是我们离水可不远。”
“你觉得是河水变化造成的？嗯……不妨去看看。”
高择看了看秦亚明和苏杭，征求他们的意见。
“可以，我带路，你们跟紧点别走散了。”
秦亚明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活动起手脚。
这种情况下没人还有心思接着睡觉，众人干脆收拾了东西、熄灭火堆，继续启程。
雾气严重影响了视线，原本一部手电筒就足够照明了，但现在四个人同时开启手电才勉强能够照亮队伍周围的路面。
秦亚明带起路来也放慢了脚步，变得更加谨慎。
高择越往河边走眉头皱的越紧，身边雾气越来越浓，恐怕真的让姜玲说中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如果河水发生了变故，他们有可能损失一大食物来源，更糟糕的是会断了唯一的水源。
在站台留守的两人或许还能用能量复制储水撑一阵子，但他们在外面得不到淡水补给就完蛋了。
“什么味道，你们闻见了吗？”
走在前面的秦亚明抽了抽鼻子，有些嫌弃地问道。
高择也察觉到了，空气中逐渐弥散开一种淡淡的咸腥气息，味道有些熟悉。
“是鱼腥味。”苏杭肯定地说。
高择也想起来了，以前去海边时就有这种味道，所谓臭鱼烂虾，水生物大量聚集的地方就会产生这种怪味儿。
可问题是，前面那只是一条淡水小河啊，水清到可以直接饮用，鱼都没见到几条，哪来的腥味？
众人来到河边，只见浓雾弥漫，水中冒出的腥味快赶上水产市场了，毋庸置疑，雾气的源头就是这条小河了。
高择小心地往岸边靠了靠，努力把手电光照向河水中，但光线受阻得厉害，看不清水中的情况，只能看出河面上没有什么异物。
“我打桶水上来。”秦亚明向高择示意了一下，随后往河里抛出了连着绳子的铁桶。
单独打上来的这桶水依旧清亮，看起来没什么问题，闻上去异味也并没有河流散发出的那么重。
苏杭凑近看了两眼，又掬起一捧仔细观察，随后略带惊讶地说：“这水的水质没有任何异常，除了混杂着一些腥味，完全不影响饮用。”
苏杭的能力与张义南的一样，对于地底世界的探索和生存能够提供巨大帮助。可以说没有苏杭的能力他们恐怕都很难活到现在，因此高择对于苏杭的判断是十分信任的。
可水质没有变化，雾气和腥味的来源就依然得不到解释。
“看浓雾飘荡的方向，恐怕是河水上游那边出的变故。”
姜玲用手电筒在河面上方晃了晃，示意其他人注意光线中翻滚的雾气。
“怎么办，要回去吗？”秦亚明问高择。
“河水没被污染，我们吸了这么久的雾身体也没什么异样，说明危险性不大。这趟出来收获还很小，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高择咬咬牙，下定了决心。
“继续朝上游走吧，多加些小心，以防万一，水都煮沸后再用。”
另外三人心中虽有忐忑，但也明白高择所言不虚，车站的能量无以为继，就这么返回只能落入更严峻的困境。
情势所迫，一行人只得重新启程，搏上一搏。
虽然这条河流异象频出，但一行人还是没敢远离河边前进，反而更靠近了些，因为在这种环境下缺少参照物实在太容易迷失方向了。
整个队伍变得谨小慎微，哪怕有一丝风吹草动都要停下来观察一下，行进速度不可避免地降低了许多，再不见前几天的从容和说笑。
也不知道是由此造成的心态问题，还是地势确实发生了变化，感觉路都难走了许多。
如此行进了小半日，除了秦亚明，其他三人都颇有些疲惫了，队伍不得不停下来休整一番。
“呃……我去方便一下。”
高择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尴尬地说。
“大的小的？走啊一起。”秦亚明笑道。
高择无奈地瞥了眼这个没心没肺的人，虽说看起来比自己小几岁，但好歹也该二十几了吧，怎么还跟个小男孩儿似的，这颜值果然是拿脑子换的吗。
“你先等会儿吧。”
高择要过打水桶，将绳子的一端系在手臂上，把水桶塞到秦亚明怀里。
“我绑着绳子走，省得走远了找不回来。这么大雾……这个距离也差不多够了。”
身在野外，遍地都是厕所，这几天他们早就习惯了。
只不过之前是各自去找有遮蔽的位置解决，这回特殊情况只能靠雾气打个掩护了。
“嘿嘿，那你可站稳了啊，小心我一哆嗦……”
秦亚明怪笑着扯了扯绳子，把刚准备动身的高择拽了一踉跄。
“你怕不是有什么大病吧？除了会跟这儿打岔还能干点儿人事儿吗！”高择气急败坏地冲他吼道。
“不是……别发火啊，这不是调节下紧张氛围吗。”
秦亚明吓得立正站好，低头说道：“你这比刚见面的时候态度差好多啊……”
“废话，刚见面能不客气嘛。瞧你现在这样儿，也不像能请得起律师的，懒得跟你浪费表情。”
高择说完转身寻了个方向去解决个人问题了。
秦亚明愣了愣，抱着水桶转头和苏杭、姜玲对视了一圈，莫名其妙地嘀咕道：“势利眼，瞧不起人了还……嘿！你那鞋和衣服还穿的我的呢！”
苏杭在旁边也偷笑起来，她也第一次见到高择这副样子，有些意外，又觉得这样闹闹总比天天老气横秋来得鲜活多了。
她不知道这地底还有没有其他人，但至少他们在这里，该有点人气儿在。
没过多久，绳子被扯动，高择从雾中走了出来。
他从秦亚明怀里拿过水桶，却转头问苏杭她们：“你们要不也去一趟吧，咱们路上尽量减少停留的次数。”
“我不用。”苏杭摇摇头。
“那我去一下吧。”姜玲小声说道。
“有什么情况就拉绳子。”高择嘱咐了一句。
姜玲这一趟倒也没发生什么意外，只不过花的时间稍久了一点，也可以理解。
“总算到我了，快快，憋不住了。”
姜玲有点尴尬地把绳子解下来，递给秦亚明。
“我丑话先说在前面，你要是敢搞什么拽绳子吓唬人的恶作剧，我们扔下桶就跑你信不信。”高择推了推眼镜，目光锐利地警告道。
他感觉秦亚明大概率能整出这种烂活儿来。
秦亚明干咳了两声，消失在雾中，随后传来了……些许水声。
姜玲和苏杭一下就红了脸，高择也气得直翻白眼。
这家伙就不能走远点吗！
看着秦亚明掖着衣角返回，高择正准备发作，却见到秦亚明面带困惑，手电照向河中。
“怪了，你们看前面那是不是有好多大石头？”
“石头？”
高择皱眉看去，果然在上游隐约看到不少突出的黑影，像是水下的岩石露出了水面。
“我怎么觉得，它们在动？”
苏杭不确定地说道。
不是错觉！
高择很快反应过来，那些黑影在顺着河流接近他们，而且……速度很快！
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众人还没来得及作出什么反应，最前面的黑影已经接近了手电筒的照射范围，反射出了奇怪的光线，高择心中顿时被不详的预感充满。
“鳞片？是鱼！”秦亚明惊讶地叫道。
“嘘！”高择赶忙示意他噤声，但已经晚了。
那些覆盖着奇异鳞片的黑影突然齐齐停止了移动，然后慢慢从水中升起，露出了更多的部分……
它们的身形佝偻着弓起，灰绿的外皮上覆盖着鳞片，背部甚至还长着类似鱼鳍的尖脊。
最为丑恶的是它们膨大的头部，没有脖颈相连，以异常的曲度拼接在了躯干上，向两侧扯开的嘴中满是利齿。
颤动的双腮、凸出而又硕大的昏黄眼球似乎都在昭示着它们鱼类的身份，但当这些怪物像人一样直立而起，显现出两条带蹼的长臂时，任何具有理智的人都不会再产生这样的误解。
当众人的认知遭受严重冲击，正陷入惊惧中时，最靠近河岸的怪物望向他们，抽动了一下脸上凹陷的气孔，忽然发出了一阵尖利的嘶叫。
那叫声却不似寻常野兽的吼声，有着顿挫和声调变化，更像是……一种语言。
随着领头怪物的叫声，五六个黑影从水中立起，向着岸边蹦跳着扑来，激起了层层水花和阵阵浓烈的腥臭味儿，显然它们就是先前河中的怪味来源。
“还愣着，跑啊！”高择被水声惊醒，连忙喊道。
看着那几只鱼人怪物已经接近了岸边，秦亚明手一挥，毅然转身摆好了架势。
“你们先走，我断后。”
“断个屁！”高择气得一脚踹过去，然后拽着他就跑。
那些怪物尖牙利齿，个头高大，一看就不好惹，何况数量众多，此时浓雾中还有更多的黑影顺流而下，若隐若现。留下根本就是送死，就算侥幸逃掉了也很难在这雾里和他们重新汇合。
四个人尽量聚在一起，向着远离河岸的方向发力狂奔起来。
“开饭了开饭了！快点儿来啊，都等你呢。”
高择起身，想起今天早课时自己跟其他人说了远行探索的计划，大家应该是准备吃饭时讨论下。
依赖于周边十分有限的资源一直守着车站生活明显是作茧自缚，绝非长久之计。
尽管他们已经尝试在车站旁种植一些果实类食物的种子，但要见到成效还早得很，所以展开更大范围的探索势在必行。
经过一顿饭时间的讨论，众人决定先沿着发现的河流向上游探索，这样也能避免迷失方向找不到回来的路。
苏杭负责准备携带的食物，主要是熏烤制作的猪兔肉干，和烘干后的一些菌类，其他的调味品都没带多少。
他们打算轻装上阵，吃饭方面在路上取材，尽量从简。这样储备的食材可以让留守人员多用几天，减少他们外出需要。
“高择，我们晚上睡觉怎么办啊。能不能再复制几套被褥啊。”秦亚明抱着自己车厢里的被子眼巴巴地问。
高择摇摇头，拿出来一个看起来有些单薄的睡袋说：“我让张工帮忙设计做了一些睡袋。但是材料有限，我们车站的能量也不多了，所以成品的保温效果不太理想。到时候如果冷的话，尽量生火取暖吧。”
说来也怪，高择以前去过的那些地下溶洞，哪怕是烈日炎炎的三伏天都让人感觉冰寒刺骨，但这个地底世界的气温倒是不低，也不知道热源来自何处。
多数时候，这里的气候与地表没什么差别，体感温度大概有20来度，偶有微风，或许也会像地表一样出现狂风骤雨。
除了没有日升日落，这地底世界倒算是相当舒适了。
高择他们原本的计划是让张秀云、姜玲两人留守车站，其余四人一并出发，但没想到临行前出了变故。
张义南在站台的楼梯上不慎绊了一跤，好在没摔骨折，不过脚崴得挺严重，肯定是走不了远道了。
张义南的能力对于探索活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是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就算伤得不重，但在缺乏有效治疗手段的情况下，实际恐怕也得等一两个礼拜才能恢复，这对于高择他们来说实在是耽搁不起。
所以最终高择还是决定按原计划启程，由姜玲替代了张义南的空缺。
队伍出发后要先前往河边。
因为经常要来打水，队伍中的每个人对车站到河边的路都不陌生。
为免意外，先前他们还在沿途设置了一些记号标识，只要能走回这段河道附近，就能找到站台的方向。
其实这次探索面临着一个方向上的选择，他们既可以顺流而下也可以溯流而上。
但高择对河流的源头更为好奇，地表河流的源头一般是雪山或是高山上的降雨积水，难道这条地下河的源头也是一座位于地底的雪山？
所以最终确定的计划是寻找河流起源，但单程探索时长以一周为上限，如果到时候还没找到河流源头，就立即返程。
起初两天的行程比较顺利，河岸边没什么障碍物，很快队伍的探索距离就扩大到了原先的两三倍。
到了休息时间，四人就顺手捞些离岸近的海鞘，配合苏杭带出来的干货作为食材，离开河道找一处地势相对较高的区域生火做饭，而后轮流值夜睡觉。
探索过程中，他们还在一处水草密集的河段发现了鱼类的踪迹。
这些鱼个头不大，手电光往水里一照，就纷纷从水草下钻了出来，傻呆呆地聚向亮处，也不知道在这个常年漆黑一片的地下河里为什么它们还会发展出趋光性。
秦亚明叉了两条上来，看头上那几条须子，他们判断这些鱼应该是属于鲇鱼的亲戚。
虽说个头不大，但多打几条用来烤制和炖菜，也让他们饱餐了一顿。
不过，鱼类处理起来工序比较麻烦，腥味又重，脏器不掩埋深一些很容易引来野兽，因此不宜携带。
高择在自己手绘的地图上标注出了鱼群的大概位置，若有需要到时候可以再来捕捞。
其实从发现崖下站后，大家一直过着相对平静的生活，此次出行也比较顺利，让他们少了些涉险的心态。
高择也不禁有些放松警惕，感觉这个地底世界或许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危机重重，藤蔓丛之类的险境可能只是特例。
所以在异变出现时，他们并没有能第一时间提高戒备。
“高择，醒醒。”
正在睡梦中的高择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推他的睡袋，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睁开眼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视线有些模糊，旁边熊熊燃烧的火堆此时看过去竟有些朦胧。
“苏杭……有情况？”
高择发现是值最后一班的苏杭叫得他。此时苏杭见高择醒来，没多加解释，就转身又去喊秦亚明和姜玲了。
为了保持充足的体力，他们这几天并没有限制起床的时间，值最后一班岗的人通常不会主动去喊醒其他人。等有人自然醒来后，末班岗一般还会再去睡会儿回笼觉。
因此苏杭提前叫醒他们，恐怕是注意到了什么问题。
高择拉开睡袋，揉了揉眼睛戴上眼镜，心中顿时一沉。
刚才视野中的模糊感果然不是错觉，周围起雾了。
火光虽然驱散了大部分的雾气，但打着手电向远处黑暗中照去，能明显看出翻滚着的浓重雾气，已经在光路中形成了“丁达尔效应”。
见另外两人也已经醒来，高择便向苏杭问道：“什么时候起的雾？”
苏杭略带歉疚和紧张地说：“具体时间我不太清楚……我一直坐在火堆边上，燃烧时本来也有烟，所以没太注意到起雾。刚才我去取柴火的时候才发现雾气已经很浓了。”
“起雾无非是气温或者湿度变化引起的。但这里既没有日夜温差，又没下过雨，突然起了这么大雾，我觉得很反常，所以才叫你们起来。”
“说的没错，确实很反常，我们得搞清楚这雾是哪来的。除了正常的自然现象，也有可能是有毒烟雾，我们已经暴露很久了，若是对人体有害，得尽快找到解决方案。”高择点点头道。
“雨是没下过，但是……”
姜玲嘀咕了一句，忽然抬头：“但是我们离水可不远。”
“你觉得是河水变化造成的？嗯……不妨去看看。”
高择看了看秦亚明和苏杭，征求他们的意见。
“可以，我带路，你们跟紧点别走散了。”
秦亚明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活动起手脚。
这种情况下没人还有心思接着睡觉，众人干脆收拾了东西、熄灭火堆，继续启程。
雾气严重影响了视线，原本一部手电筒就足够照明了，但现在四个人同时开启手电才勉强能够照亮队伍周围的路面。
秦亚明带起路来也放慢了脚步，变得更加谨慎。
高择越往河边走眉头皱的越紧，身边雾气越来越浓，恐怕真的让姜玲说中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如果河水发生了变故，他们有可能损失一大食物来源，更糟糕的是会断了唯一的水源。
在站台留守的两人或许还能用能量复制储水撑一阵子，但他们在外面得不到淡水补给就完蛋了。
“什么味道，你们闻见了吗？”
走在前面的秦亚明抽了抽鼻子，有些嫌弃地问道。
高择也察觉到了，空气中逐渐弥散开一种淡淡的咸腥气息，味道有些熟悉。
“是鱼腥味。”苏杭肯定地说。
高择也想起来了，以前去海边时就有这种味道，所谓臭鱼烂虾，水生物大量聚集的地方就会产生这种怪味儿。
可问题是，前面那只是一条淡水小河啊，水清到可以直接饮用，鱼都没见到几条，哪来的腥味？
众人来到河边，只见浓雾弥漫，水中冒出的腥味快赶上水产市场了，毋庸置疑，雾气的源头就是这条小河了。
高择小心地往岸边靠了靠，努力把手电光照向河水中，但光线受阻得厉害，看不清水中的情况，只能看出河面上没有什么异物。
“我打桶水上来。”秦亚明向高择示意了一下，随后往河里抛出了连着绳子的铁桶。
单独打上来的这桶水依旧清亮，看起来没什么问题，闻上去异味也并没有河流散发出的那么重。
苏杭凑近看了两眼，又掬起一捧仔细观察，随后略带惊讶地说：“这水的水质没有任何异常，除了混杂着一些腥味，完全不影响饮用。”
苏杭的能力与张义南的一样，对于地底世界的探索和生存能够提供巨大帮助。可以说没有苏杭的能力他们恐怕都很难活到现在，因此高择对于苏杭的判断是十分信任的。
可水质没有变化，雾气和腥味的来源就依然得不到解释。
“看浓雾飘荡的方向，恐怕是河水上游那边出的变故。”
姜玲用手电筒在河面上方晃了晃，示意其他人注意光线中翻滚的雾气。
“怎么办，要回去吗？”秦亚明问高择。
“河水没被污染，我们吸了这么久的雾身体也没什么异样，说明危险性不大。这趟出来收获还很小，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高择咬咬牙，下定了决心。
“继续朝上游走吧，多加些小心，以防万一，水都煮沸后再用。”
另外三人心中虽有忐忑，但也明白高择所言不虚，车站的能量无以为继，就这么返回只能落入更严峻的困境。
情势所迫，一行人只得重新启程，搏上一搏。
虽然这条河流异象频出，但一行人还是没敢远离河边前进，反而更靠近了些，因为在这种环境下缺少参照物实在太容易迷失方向了。
整个队伍变得谨小慎微，哪怕有一丝风吹草动都要停下来观察一下，行进速度不可避免地降低了许多，再不见前几天的从容和说笑。
也不知道是由此造成的心态问题，还是地势确实发生了变化，感觉路都难走了许多。
如此行进了小半日，除了秦亚明，其他三人都颇有些疲惫了，队伍不得不停下来休整一番。
“呃……我去方便一下。”
高择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尴尬地说。
“大的小的？走啊一起。”秦亚明笑道。
高择无奈地瞥了眼这个没心没肺的人，虽说看起来比自己小几岁，但好歹也该二十几了吧，怎么还跟个小男孩儿似的，这颜值果然是拿脑子换的吗。
“你先等会儿吧。”
高择要过打水桶，将绳子的一端系在手臂上，把水桶塞到秦亚明怀里。
“我绑着绳子走，省得走远了找不回来。这么大雾……这个距离也差不多够了。”
身在野外，遍地都是厕所，这几天他们早就习惯了。
只不过之前是各自去找有遮蔽的位置解决，这回特殊情况只能靠雾气打个掩护了。
“嘿嘿，那你可站稳了啊，小心我一哆嗦……”
秦亚明怪笑着扯了扯绳子，把刚准备动身的高择拽了一踉跄。
“你怕不是有什么大病吧？除了会跟这儿打岔还能干点儿人事儿吗！”高择气急败坏地冲他吼道。
“不是……别发火啊，这不是调节下紧张氛围吗。”
秦亚明吓得立正站好，低头说道：“你这比刚见面的时候态度差好多啊……”
“废话，刚见面能不客气嘛。瞧你现在这样儿，也不像能请得起律师的，懒得跟你浪费表情。”
高择说完转身寻了个方向去解决个人问题了。
秦亚明愣了愣，抱着水桶转头和苏杭、姜玲对视了一圈，莫名其妙地嘀咕道：“势利眼，瞧不起人了还……嘿！你那鞋和衣服还穿的我的呢！”
苏杭在旁边也偷笑起来，她也第一次见到高择这副样子，有些意外，又觉得这样闹闹总比天天老气横秋来得鲜活多了。
她不知道这地底还有没有其他人，但至少他们在这里，该有点人气儿在。
没过多久，绳子被扯动，高择从雾中走了出来。
他从秦亚明怀里拿过水桶，却转头问苏杭她们：“你们要不也去一趟吧，咱们路上尽量减少停留的次数。”
“我不用。”苏杭摇摇头。
“那我去一下吧。”姜玲小声说道。
“有什么情况就拉绳子。”高择嘱咐了一句。
姜玲这一趟倒也没发生什么意外，只不过花的时间稍久了一点，也可以理解。
“总算到我了，快快，憋不住了。”
姜玲有点尴尬地把绳子解下来，递给秦亚明。
“我丑话先说在前面，你要是敢搞什么拽绳子吓唬人的恶作剧，我们扔下桶就跑你信不信。”高择推了推眼镜，目光锐利地警告道。
他感觉秦亚明大概率能整出这种烂活儿来。
秦亚明干咳了两声，消失在雾中，随后传来了……些许水声。
姜玲和苏杭一下就红了脸，高择也气得直翻白眼。
这家伙就不能走远点吗！
看着秦亚明掖着衣角返回，高择正准备发作，却见到秦亚明面带困惑，手电照向河中。
“怪了，你们看前面那是不是有好多大石头？”
“石头？”
高择皱眉看去，果然在上游隐约看到不少突出的黑影，像是水下的岩石露出了水面。
“我怎么觉得，它们在动？”
苏杭不确定地说道。
不是错觉！
高择很快反应过来，那些黑影在顺着河流接近他们，而且……速度很快！
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众人还没来得及作出什么反应，最前面的黑影已经接近了手电筒的照射范围，反射出了奇怪的光线，高择心中顿时被不详的预感充满。
“鳞片？是鱼！”秦亚明惊讶地叫道。
“嘘！”高择赶忙示意他噤声，但已经晚了。
那些覆盖着奇异鳞片的黑影突然齐齐停止了移动，然后慢慢从水中升起，露出了更多的部分……
它们的身形佝偻着弓起，灰绿的外皮上覆盖着鳞片，背部甚至还长着类似鱼鳍的尖脊。
最为丑恶的是它们膨大的头部，没有脖颈相连，以异常的曲度拼接在了躯干上，向两侧扯开的嘴中满是利齿。
颤动的双腮、凸出而又硕大的昏黄眼球似乎都在昭示着它们鱼类的身份，但当这些怪物像人一样直立而起，显现出两条带蹼的长臂时，任何具有理智的人都不会再产生这样的误解。
当众人的认知遭受严重冲击，正陷入惊惧中时，最靠近河岸的怪物望向他们，抽动了一下脸上凹陷的气孔，忽然发出了一阵尖利的嘶叫。
那叫声却不似寻常野兽的吼声，有着顿挫和声调变化，更像是……一种语言。
随着领头怪物的叫声，五六个黑影从水中立起，向着岸边蹦跳着扑来，激起了层层水花和阵阵浓烈的腥臭味儿，显然它们就是先前河中的怪味来源。
“还愣着，跑啊！”高择被水声惊醒，连忙喊道。
看着那几只鱼人怪物已经接近了岸边，秦亚明手一挥，毅然转身摆好了架势。
“你们先走，我断后。”
“断个屁！”高择气得一脚踹过去，然后拽着他就跑。
那些怪物尖牙利齿，个头高大，一看就不好惹，何况数量众多，此时浓雾中还有更多的黑影顺流而下，若隐若现。留下根本就是送死，就算侥幸逃掉了也很难在这雾里和他们重新汇合。
四个人尽量聚在一起，向着远离河岸的方向发力狂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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