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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定远县城,拜剑山庄

    三百年前,玄门六派平息道劫后,会盟首山,定下共治九州的约定。

    刑州山水险恶又为异族所居,玄门向来对其不感兴趣,只在灵州刑州交界处筑起三百里镇灵关,除了无数将士,随军修士外,更一直有两位黄纸派道种境坐镇于此,将刑州异族牢牢拒于关外。

    黄纸派独得灵州,乃是当初道宗崩散时其内符箓一脉出走所建,实力亦为六派最强,门内嫡传大法【灵宝无量度人经】更可虚空画符对敌,故而又有“一纸生万法,符箓黄为尊”之说。

    经过三百年的时光流逝,数次攻城大战,镇灵关数十丈高的城墙上满是鲜血干透后的黑色印迹,诉说着曾经这里的惨烈战事。

    再往西,便是那被其余八州向来视为异族所居和流放之地的刑州。

    刑州东南,小沩山,万魔窟。

    此地天然形成无数石洞,四通八达,其内又有无数险恶阴风。常人误入,不消片刻便被阴邪入脑,不是倒地暴毙便是神智尽失,化为活死人游荡在这无数洞窟内。故而哪怕在异族中,此地亦是不敢靠近分毫的险地。

    但在其中一个深入万魔窟数里的石洞大厅内,却燃着数团青绿鬼火,被阴风一吹便仿佛泼入热油般焰舌暴涨,映照着整个石洞鬼气森森。而在其中,却有三个身披黑袍,看不清面容的人聚集在此。

    “陈文清那老不死的居然收了徒弟?消息属实吗?”一道尖细的声音从左边那个黑袍人处传来,仿佛两块瓷片摩擦,刺耳至极。

    “消息属实,乃是安插在委羽山上,一直监视陈文清动向的探子传回来的消息。只是大半年前陈文清回了委羽山后,一直呆在委羽洞天内至今未出,不与外人接触,故而其徒弟是否是修行的【钧天时围】不得而知。”右边那个黑袍人瓮声瓮气地答道,袍内隐隐发出淡淡金光。

    左边黑袍人嘿然一笑:“当初我们花了圣道整整三十年的积累,摒断天机,斩其气运,好不容易才让陈文清化生道种失败,甚至让他以为是自己修行的问题,那个老东西应该不敢轻易让自己弟子再修这门道法吧。”

    “这件事情不可轻视,趁他弟子修为还低,宁杀错不放过。先让青州内的圣道教众都行动起来吧,【钧天时围】这门道法所需融灵之物难寻,他必然要出山寻找,找到机会便趁机杀了他。”一道温和慵懒的男音从中间黑袍人处响起,若是只听声音,定让人觉得是一位世家公子,但其说话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三百年了,我们圣道整整等了三百年。被六派驱赶,龟缩在这刑州和那群蛮子为伍!为了圣道大业,时围道种绝对不能出世!”左边黑袍人刺耳尖细的声音响起,话语间尽是阴狠和仇恨。

    “探子可有传回陈文清徒弟的名字?”那道慵懒嗓音再次响起。

    右边瓮声瓮气的黑袍人答道:“只知此人名叫韩章,乃是陈文清自己从外面带回,来历不详。”

    “含玉怀彰?倒是个好名字,可惜不长命,呵呵呵呵——”诡异的低笑声响起,与洞内阴风呜咽夹杂一处,回荡在万魔窟内,仿佛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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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州,定远县城。

    定远县城乃是离青州州城最近的一个县城,虽不临水路,但地处官道要冲,往来行人亦不算少数。

    此刻韩章正行走在青石铺就的城内街道上,依照掌柜所言,找寻其堂兄王贵所在。他拜别绿萝后,展开身法赶路,仅三日便已至定远县。

    王贵早年便离乡来此打拼,少有回家,只是偶有书信财物寄回,言其在定远县已置办家业,日子还算过得去。

    “正永当。”韩章在临街一家铺面前止住脚步,正是掌柜所说其堂兄王贵的产业。这是一家不大的当铺,门外便能一眼看到半丈多高的柜台,正有数人围在内中。用木浆漆过的店门两侧挂着一副对联,上书:

    入者岂皆寒乞相,攘攘熙熙有无相济;

    计之莫过满期时,生生息息尔我均安。

    韩章心下一喜,正要进店,却听得店内一声暴喝:“好你个王贵!我前几日在你这当的玉像,今日赎回便有磕裂,你还想抵赖不成!”

    听得此话,韩章脚步一顿,停在店外。

    店内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告饶道:“李管家,本店对客人所当之物保管绝对妥帖,绝不可能是在店内磕碰所致。还请您稍待,等本店查明原因,定会给一个满意的答复。”

    “查什么!证据确凿,这玉像交予你时明明完好,如今却断了一只手掌,你今天必须给个说法!”那李管家怒道。

    “好了李福,别跟他说这么多。王贵,本公子也不和你掰扯,既然李管家当在你这的东西出了问题,那按照当契,自然该由你赔偿,对吧?”一道慵懒的年轻声音响起,却是一个半躺在店内椅子上,穿着贵气的公子哥,正对着他身前半弓着身子,俯身道歉的一个中年男子说道。

    “那......按当契所言,东西损坏,本店按估价赔偿。此玉像当初作价二十两,本店愿原价赔偿。”站在那公子哥身前的王贵连忙低头赔罪,心道这次只能认赔了。

    “二十两?”旁边瘦高的管家提高音量,左脸的大痣一抖一抖:“你可知这玉像乃均州暖玉所制,价值连城,整个定远都找不出第二件!市面上作价至少五百两!”

    “五百两!李管家,当初你当的时候,可是只作价二十两的!”王贵气急,他哪还看不出,这批人是讹上他了。

    李管家却是冷冷一笑:“此物乃是公子托我典当,在下眼界低微,不识货也正常。若王掌柜有甚么异议,咱们自可报官,让官衙来鉴定此物价值。”

    王贵心中更急,谢家乃定远县拜剑山庄家主,门中好手无数,在青州江湖素有威名,县里更传言其嫡女被某位玄门神仙看重,要纳为侍妾。若告到衙门去,此物到底值不值五百两再说,官府会偏向哪边,不言自明。

    “好了。我也知道五百两有些强人所难,毕竟此事李管家也有失察之过。这样吧,王掌柜若以这正永档的房契相抵,此事就算了如何?”躺椅上的谢公子摆摆手,随意对王贵道。

    王贵心下一凉,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谢公子,这档口是我半辈子的心血,求求您高抬贵手啊谢公子!”

    李管家不耐烦道:“王贵,你要是不愿意,那咱们就府衙见,到时你还不上银子,可是要蹲大牢的......”

    话音未落,一只修长手掌映入眼帘,而后李管家只觉得怀里一轻,定睛一看,却是一位青袍少年道人,手里正拿着那尊玉像把玩,正是刚才还在店外的韩章。

    “你是何人?快把玉像还我!”李管家惊怒道,挥手就要让四周家丁上前。

    “慢着。”躺在椅子上的谢公子却伸手制止了家丁行动,细细打量起来面前的少年道人。谢家是青州有数的武林世家,虽然自己本事不怎么样,但耳濡目染,见过的高手不少。

    刚才少年道人从李管家怀里夺玉像,举重若轻,甚为潇洒,自己这几个家丁都是有点底子在身上的,竟无一人反应过来,绝不简单。

    谢公子慢慢从躺椅上起身,对着韩章抱拳道:“在下拜剑山庄谢玉,家叔谢放,人称“洞光神剑”,在青州略有薄名。不知阁下名讳,说不定两家还有些交情?”

    谢玉看出韩章身手不凡,不敢大意,搬出拜剑山庄的名头,若是小人物,大可让其知难而退,若是有来头的,看在拜剑山庄的面子上,也不至于发生大冲突。

    可谁知陈文清教韩章时,天下玄门教了不少,江湖势力却是一个没提,毕竟武夫开了神魄就算了不得了,但在修行者眼中,却半点不够看。

    “拜剑山庄?我怎不知青州还有这门派?”韩章是真未听过此派名字,不由疑惑到。

    “你——”平日里定远县城里,哪个听到拜剑山庄的名头不立刻走避,韩章的一句真心实意的发问,听在拜剑山庄眼中却是实打实的奇耻大辱。

    谢玉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怒意:“看来阁下是不肯给拜剑山庄这个面子,存心要插手在下和王掌柜的私事了?”

    韩章把玩着手中玉像,微微一笑:“不不不,贫道刚才听了各位争吵,大致也了解了来龙去脉。只是有些好奇,按李掌柜所言,此玉像是在近十日方才磕坏手掌,为何这断掌处的裂纹,却是有些磨平了棱角,而且还沾了有些云胶树脂?”

    跪在地上的王贵听得此话,方才反应过来,起身接过玉像,细细端详,而后激动到:“不错,不错!这裂痕不像新的,当是早已摔断,而后用云胶树脂接续!”而后转向李管家,怒道:“李三,你们这是故意讹我!便是闹到官府,也是我有道理!”

    见阴谋被揭穿,李管家有些慌了神,急忙看向谢玉。

    谢玉眯起双眼,静静看着韩章,却是在盘算到底要不要对此人动手。良久,终究摸不透韩章的底,对着王贵道:“王掌柜,看来是家仆弄错了,幸得这位朋友火眼精金,不然便是我也要被这家仆蒙在鼓里。”

    而后对韩章微微欠身:“这位朋友身手非凡,眼力过人。今天的情分,谢某记下来,他日必有厚报!”而后转身,对着一旁脸色苍白的李管家啐了一口,“没用的东西!”怒气冲冲带着家仆离开。

    王贵见得拜剑山庄一行人走远了,松了一口气,正要对韩章道谢,却见韩章对自己先施一礼:“小子韩章,见过堂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