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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话痨大叔(一)

    下午的时候,各项工作有条不紊的开展。

    付支队和周大队没有再到村里去,而是坐镇指挥整个专案组的工作。倒是张志成在派出所的会议室里坐不住了,嚷嚷着带我一起去村里转转,真切的感受一下舆论和民情。

    下村当然不可能在大街上溜达,而是要入户才能有所收获。张志成其实心里早就有了数,所以一上车他就赶紧提出了他的想法,“军,你不是说那个前邻居的大叔挺爱说话吗?咱下午就扎根在他家,能打听多少是多少?”

    听张大队这么说,我也挺兴奋,觉得应该能从这个大叔的嘴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于是赶紧说到,“好的张大队,你问我记,绝不漏下一丁点有用的信息!”

    见我在包里翻找那本没写几页的笔记本,张大队制止了我,反问我到:“老弟啊,你搞这么正式,板板正正的坐在一边记录,谁还敢跟你掏心窝子聊天啊?”

    “可是,如果他说的话里有些是很关键的呢?不记下来就忘掉了。”我问道。

    张志成眉眼一皱,恨铁不成钢的说:“动动脑子啊弟弟,不是说不让记,而是要把这个事做的自然、隐蔽、不漏声色。咱得尽量的让对方放下戒心,不要让他认为我们是在目的性很强的套他的话,也不要让他抓住我们谈话的意图和重点。他讲到了我们关心的地方,你就非得马上摊开本子记录吗?你不会打个时间差,稍微过一两分钟再拿出本子不露声色的记?这些都是一些技巧,干的多了,你自然而然就会自己总结出来了。”

    车子还是停在了村子的主路上,我和张志成大队长步行往死者家的方向走去。到了死者家院子前面往南一拐就是前邻居家,结果我们刚拐进那个南北向的胡同,发现前邻居家的那个大叔居然搬了个小马扎摇着大蒲扇在院墙外面的墙根下纳凉呢!

    张志成假装偶然发现他,调侃到:“老哥,你这大中午的不睡午觉吗?我们是国家规定的下午工作时间必须上班,现在才刚下午3点,大太阳还挺毒,也不能这么早下地干活,怎么不多睡会?”我这年龄段喊大叔,张志成比我年长很多,比那大叔也就小个十来岁,很热络的喊上了老哥。

    有人跟他搭话,那大叔挺高兴,乐呵呵的回应道:“吃完午饭也睡了一会儿,不过我不习惯睡很多觉。我是当兵出身,后来转业回老家了,现在领着退休金,家里的地也包出去了,但是还是保持着一定的作息规律。人嘛,不能老睡觉,越是没事干越得找点事干,要不晚上睡了白天还睡,那样人的精神头都睡没了,不好!”

    一个在农村这样的慢节奏环境中能有这么自律的人,我们都挺钦佩的。张志成发自内心的赞扬道:“嘿!你这想法真好!我们到了你这年龄都不一定有这样的精神状态!”

    大叔对于我们的表扬很是受用,开心的说到:“我在村里算是个格外的人,你们不笑话我就很好了,还对我评价这么高。不过我是个闲不住的人,这不你们在这里干活,我就看个热闹,平常也见识不到,不打扰你们才好。哎对了,你们把我死掉的兔子挖出来做检测,结果出来没?我冰箱里还冻着一些呢,要是能吃我还想着慢慢吃掉呢。”

    “对呀,结果已经出来了,看来是同志们忙的还没通知你呢,我俩正好也没处去,这大热天的,去你家讨口水喝,咱坐下来慢慢聊。”张志成正在小心地寻找机会跟前邻居展开话题,没想到人家竟主动提出了死兔子的问题,给了我们继续深入谈下去的机会。

    大叔确实很有交流的欲望,听我们这么说,赶紧起身提着马扎就领着我们往家里走,一边走一边说:“走走走,去家里说,我给你们切西瓜!”

    进了大叔家堂屋,迎面是一个茶几和一个木质的条形沙发,他把我俩让到了条形沙发上,然后自己放下了手里的马扎坐到了茶几另一侧,然后就开始忙活着泡茶,之后就真的从另一个屋里搬来了一个大西瓜开始切。

    “哎呀老哥,这怎么好意思,我们有个地方坐坐就挺好了,还喝你的茶,吃你的瓜,太麻烦你了。”张志成说到。

    大叔一边切瓜一边说:“这你就见外了,咱农村人从来都是实实在在,别说现在条件好了,不在乎这些吃喝了,就算是条件不好,我家就这一个瓜,那我也绝对不会藏着掖着!”

    “哈哈,这我信,一看你就是爽快人!”张志成说到,“不过,那些兔子是不能吃了啊老哥!那兔子不是得了什么兔瘟之类的传染病,是吃的野菜上有毒鼠强!”

    大叔听我们这么说,一脸严肃的坐了下来,把切好的西瓜递到了我们面前,一脸疑惑的问:“啥叫毒鼠强?”

    张志成用尽量通俗的话给他解释:“就是咱们老百姓以前经常用的一种老鼠药,小瓶子装着,无色无味,用的时候倒在粮食粒上或者水果上,药老鼠的效果还挺不错呢!不过已经好多年不让生产那个药了,要有也是以前用剩下的。”

    “哦,你这么说我有些印象,那种老鼠药以前在大集上都能买得到,后来突然就没有了。我挖的野菜咋就粘上老鼠药了呢?”大叔明白了情况,有些气恼,接着说到,“不过现在农村用老鼠药的都不多了,以前老鼠闹是因为每家每户都在家里存粮食,等到粮食晒干,价格也比较合适的时候才会卖掉。现在的联合收割机从庄稼地里就把粮食脱好粒装好车,只要价格合适当场就收走了,根本不用我们自己再晒粮食了。而且现在地面硬化的都好了,不是用水泥石灰硬化了院子,就是铺上了砖、水泥板或者地板砖,老鼠打个洞都难,自然而然就少了。没听说谁家还用老鼠药啊?还给撒到了前面的小树林里。”大叔显然也是有些懵。

    “那以前您听说谁家用老鼠药吗?”我问了一句。

    大叔抬头想了一会儿说:“这个还真不好说,我家住的太靠村边了,附近这几家人里,应该对门用过。他家以前条件不行,一家子人都老实,全指望着种庄稼来点收入,种的地也多,还承包了村里一些地,打的粮食也多,每年的粮食都会存在家里一段时间,等着过了农忙之后粮价会稍微的有些提高,他再卖的时候就能多挣一点。以前去他家串门的时候,见过他家偏房里堆得慢慢的全是装满粮食的编织袋,这么多粮食应该是会怕老鼠祸害吧。当然这是我猜啊,咱又没见过人家用。”

    大叔所指的对门,就是孙树田家的左前邻,把有毒的饭菜拿回家给闺女吃的那位。他家跟大叔家的院门是正对着的。

    “是啊,农村全指望种地过生活的人家也不多了哈?看来这家人确实是比较老实本分的。”张志成开始将话题往那家人身上引。

    大叔叹了口气说:“哎,我家跟他家男的在村里是平辈的兄弟。这兄弟人太老实,换个说法就是没本事,可能自己在村里也觉得窝囊的慌,平时不大跟村里人打交道,住的又靠近村边,跟村里人平时基本没什么来往。我算是住的近,时不时去他家喝点茶水聊聊天。他媳妇是云南人,逃荒留在这边的,偶尔会跟死了的孙树田家的媳妇串串门。其余真没见他跟谁走动的勤。”

    “那他媳妇跟孙树田的媳妇一块儿回云南探亲了,你知道吗?”张志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