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顾不得去想这个故事的真实性有多少，还是按照应有的程序在房中搜了搜。
自然都没有搜出什么问题来。王营长冲掌柜敬了个礼：“多谢老乡的配合。”一抬手，“走！”
柳如烟见上面没发生什么事，这才松了口气，佩服起了自己今天的精彩表现。
刘成走进厢房：“薛敏，我们快撤。”
欧阳兰朝隔壁厢房敲了敲，上官于飞迅速推开雷子枫，面红耳赤地爬起来。
雷子枫对自己今天的随机应变十分满意，如今这脸红的上官于飞也实在是别有风味，暗想，下次若是再出现这种事，也要用这方法。
柳如烟整了整衣襟，却感觉有两道灼灼目光盯着自己看，环视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什么。她只当是有人暗恋自己美貌不敢明说，也没太在意。
走进厢房：“姐大，我们下一步干什么？”
却没有发现在关门的刹那，一道黑影悄悄逼近。
“想办法带着白连长出城。”
黑影一下离开，悄无声息。
“中佐，那些女人是要帮助姓白的出城。”
柳生美子拿起杯盖，浮了浮上面的袅袅烟雾：“女人？什么女人？”心中冒出一种可能性，暗道女子小队还真是阴魂不散，甩出几张照片，“是这几个女人么。”
黑衣特工认真地看了看，指着那个浓妆艳抹的妩媚女子：“是她。”
“那就没错了。”柳生美子将茶杯重重搁在桌上，茶水溅出洒到手上，“真是什么事都要插一脚。”
特工默默地没有说话，良久，柳生美子又轻轻一笑：“帮她们。”
“你说什么？”方才一直安静着的野村皱眉道，“帮谁？”
柳生美子没有理他，看了看站在身前的特工，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需要我说第二遍么？”
“是！”特工忙戴上帽子推门出去。早知道这位中佐脾气极差，只能顺着她的意思来。
见野村仍是皱着眉，柳生美子微微笑了一下，站起身，手抚上他的眉头。
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野村干咳了一声扭开头。
此时的柳生美子笑得妩媚，别具风情，野村强克制住自己不去看她。柳生美子的手却突然紧紧钳制住他的下颚，硬把他的脸扳过来。
“你还不明白么？”手上极其用力，语调却还是温柔，“我们的目的，是保证零计划顺利实施。与大日本帝国的这个宏伟计划比起来，那几个女人的死活简直一点儿价值都没有。”
手摸上他的面颊，柳生美子又靠近了一些，远远看去，简直就是在缠绵拥抱。
“若是在这时候跟那几个女人发生正面冲突，零计划便前功尽弃。”手又抬上了些许，正掐住野村的脖颈，感觉到他呼吸有些急促，柳生美子轻轻一笑，松开手，“明白了么？”
“明白。”野村咳了几声。
柳生美子眼神一冷：“那还不快去，准备执行下一步计划。”
“是。”
这个镇子很小，刘成他们来时镇门口并没有人把守，只是现在丢失了一个人犯，就不知道还会不会如此松懈了。
薛敏：“最好还是派个人去镇门口看看情况，如果没有人看守，那自是最好了。”
冷月配了把手枪，一声不吭地出了门。
镇口。
两个八路士兵站在那一丝不苟地巡逻，忽地感到脖子一紧。步枪啪啪掉到地上，本能地去捂住脖子，窒息的感觉却一阵又一阵转来，想要咳嗽却咳不出声，两只手四处乱抓，却什么也摸不到。
很迅速地，没了呼吸。
“带走。”两个黑衣特工收起自己手中的绞杀索，将那两个人利落地拖走。
剩下一人将这里仔细清理了一下，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人路过，确认没有问题后，放心地找了个地方藏起来。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不到，一个短发女子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特工回忆了一下方才柳生中佐给自己看的照片，这个女子应该是，冷副队。
她点了一根烟，却并没有往嘴里送。有意无意地在这里逛了一圈，眼神扫到某个方向，特工又将自己藏得严实了一些。
冷月隐隐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不应该一人都没有才对。却也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将香烟扔到地上，踩了踩。
“中佐，他们出镇了。”
柳生美子嘴角勾起一抹浅浅弧度：“好。你先下去吧。”
“野村，准备得如何了？”
“人手都已经分配好了，天一黑就会立刻就位。”
“这次计划若是能够顺利开展，整个中国也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到时候……”到时候，你愿不愿意娶我？
硬生生将这句话咽下，柳生美子闭了闭眼：“去，立刻行动。”
张排长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纸条，手指颤抖。
一把拉过外面看守着的小兵：“有谁来过么？”
小兵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没……没注意……”
狠狠松开手，一拳砸在桌子上。手背关节处沁出血来，拿过手枪将子弹上膛，踢门出去。
纸条飘落到地上，上面赫然是几个潦草却大气的字。
“今晚十点，宿舍见。若敢早到或迟到，就休想让白连长活命。”
署名：郑远。
国民党派来监督行刑的军官，郑远。
踹开客栈厢房的门，里面却是空的。
掌柜吓了一跳，见他穿着一身八路军服装，心头有些奇怪：“同志……”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张排长稳了稳情绪：“老乡，请问，里面的人呢？”
“不知道啊，退了厢房就走了。”
“退了厢房？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小时前吧。怎么了？”
“没什么。”张排长紧紧握了握手枪。
白连长曾在战场上数次救过他的命，待他如亲生父亲。若是郑远敢动他分毫，休怪他不顾两党情义，与郑远同归于尽。
怒火攻心的他并没有细想，为什么郑远不直接把白连长交给八路军上级处置，而是费了那么多工夫来威胁他。只当是郑远想要从他这里获取什么利益。
渡凉河离狐牙峰并不远，不过是一个多小时车程。
一路上白连长一直若有所思地盯着薛敏瞧。总觉得这个女子有些眼熟。
白连长与吴海林是故交，抗日战争爆发之前，薛敏曾和白连长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几年过去，记忆难免不太清晰。
上官于飞早已跟他确认过了身份，暗号对上，白连长放松了警惕。不断地在记忆中搜寻，过了一会，开口道：“我们见过？”
薛敏听白连长这样问，一阵欣喜，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我是白鸽。”
白鸽……“老吴手下的？”
见薛敏点头，白连长绽出一个笑：“好久不见了。”
回到村庄，将白连长安顿好，薛敏和冷月等人走进房中，关上门。
“正如你们所猜测的——我是共产党。”薛敏直率道。
将自己为何会进入国民党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难得的是，不仅仅是冷月，其他几人也一直保持沉默。薛敏也不多言，过了良久，欧阳兰开口道：“你的意思是，你会背叛黄处长，是不是？”
语气十分不客气，冷月抬眼看了看她，欧阳兰无视她的眼神，提高音量：“黄处长对我们的好，你都忘记了？”
“欧阳兰，别说了。”见薛敏神情有些僵，冷月开口道。
气氛一下子竟有些尴尬，柳如烟故作轻松道：“咳，着小鬼子不是还没滚蛋呢嘛。共产党也好国民党也好，不都是一样嘛，都是友军，友军啊。”
童玲玲狂点头：“对对对，都是友军，只要我们五个姐妹在一起，不是比什么都强嘛？何况……何况我们现在暂时，也回不了军令部啊……”
童玲玲弱弱地把自己想要支持的对象表达出来了。
聪明如欧阳兰怎会听不懂她的意思。薛敏犹豫了一会，拍了拍她的肩：“别多想了。现在即使我们想回国民党，也是没有办法的。别为了这种不可能的事伤了和气。”
欧阳兰咬了咬嘴唇，强咽下内心的不快，重重点了点头。
夜晚十点。
张排长握着手枪，悄悄摸进了郑远的宿舍。
满心想着白连长的他没有发现，守门的士兵都早已在夜色中悄然倒下。
一把推开宿舍的门，郑远似乎有些惊诧，皱眉道：“张排长？你怎么会在这……”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头部中弹。鲜红的血液喷溅出来，眼中还带着一丝茫然和错愕。
张排长一惊，手枪好好地握在手里并没有动过，怎么会……
第一反应，中计了。
刚刚转过头，只来得及看到宿舍门口一闪而过的黑影。还不及有第二反应，后背一疼，低头看着自己胸口不断溢出的血液：“谁……”只来得及说出最后一个字，软软倒下。
宿舍窗边的黑影将自己手枪上的消音器摘了，放到郑远手中牢牢握着，让他保持着食指放在扳机处的姿势。门口的黑影也迅速交换了一下自己和张排长手中的枪。
二人又戴着手套布置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其中一人看了看手表：“估计外面的人快醒了。撤。”
“砰！”另一人朝天空放了一枪，这声枪响十分突兀，外面由于迷药而昏迷的士兵们清醒了些许。有一个小士兵勉强睁开眼，看见两个黑影窜上房檐，眨了眨眼，却又消失不见。
难道是眼花了？
好几个士兵持枪跑来，见地上横七竖八倒着的人，愕然道：“怎么回事！”
小士兵茫然摇头，那几人见郑远的房门大开，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开灯。
却只看见二人仍留有余温的尸体。
瞒是瞒不住的，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国民党耳中。
重庆还特意派了人过来调查事件真相。技术科的鉴定报告表明，嵌进郑远脑门的那颗子弹，与张排长枪中仍留有的子弹一模一样，初步判定，子弹就是从那把枪中射出来的。
而杀死张排长的人，基本上也就是郑远无疑。
此事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张排长想要在夜里悄悄杀了郑远，所以用迷烟迷晕了郑远宿舍周围的共产党士兵，透过消音器，让子弹直接穿透郑远的脑门。
完事了之后，他本想尽快撤离，却殊不知在自己回头的片刻，仍留有一口气的郑远，杀了他。
而且郑远手中的枪，并没有带着消音器。
各种证据都指向了张排长，情况已经很明了了。至于张排长杀郑远的原因，在场之人都十分容易地想到，那日清晨，两个黑衣男子在刑场的窃窃私语。
而且据说，白连长对张排长，是有救命之恩的。
国民党方面十分恼火。虽说他们派来的这个人是个闲官，平日里没什么事要干的。可闲官好歹也是官啊。
读着报纸上的报道，柳生美子满意地笑了几声：“如今国共关系进一步恶化，我们的任务，也基本完成了。”
有了这件事后，中国各地也不断传出各种各样共产党挑衅国民党的事件。比如一天晚上，一个八路将自己作为人肉炸弹去轰炸国统区的城门，手中还握着一面旗帜：“共产党万岁。”
真实的情况谁都不晓得，但是爆炸声传来之后，迅速有国民党士兵赶过去。只见到城门口已是一片狼藉，无一人生还。
只不过雷子枫他们的那个村庄地处偏僻，消息不灵通，对于这些事，并不太了解。
薛敏他们也问过白连长，收复渡凉河地区那天的具体情况。据他说，那天确实是他开的枪。虽然他没有瞄准军官头部，可是在又饿又累的情况下，枪子射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虽然……确实巧了点。
有了这么几件事，国、共两党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又如同绷紧的弦，一触即断。
薛敏刚刚拆了石膏，就听说在东河镇，日、共二方开始交火的消息。
此时电台已经被雷子枫修好，他们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前往东河镇，支援正与日军抗衡的大部队。
在这个地区有着国、共、日三方势力，日军一直不敢来攻占是因为担心国共双方互帮互助，他们占不到便宜。可是两党如今闹成这样，共产党也无法指望国军帮上什么忙了。
东河镇的守军已与日军对抗几日有余，渐处劣势。各地的共产党援军也都在往那边赶，只是国民党方面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飞虎岭支队、女子小队还有白连长等人心知事情的严重性。若是东河镇失守，恐怕整个河北地区都会接连沦陷。
虽说薛敏的腿还并不适合长途奔波，却也只能忍着。
约莫走了几个时辰，一个小兵从后面跑过来：“雷爷，咱们兄弟在那边发现了一伙鬼子的援兵，怎么办，打不打？”
雷子枫观察了一下周围，地形很适合埋伏，可毕竟自己接到的任务……他沉吟了一下：“阿福，冷月，这里的地形很适合狙击。你们去打掉他们的指挥官，然后再赶过来，跟我们会合。”
阿福点了下头，扛起枪，找了个地方趴下来。冷月见薛敏点头，“是”了一声，在草丛之间隐蔽下来。
部队继续加速前进。冷月隐在草丛之间，抬起枪，透过瞄准镜观察动静。
一个人头缓缓地出现，冷月皱了皱眉，野村？真是冤家路窄。
长期浸泡在鲜血杀戮之中，使柳生美子的直觉异常得准：“大家小心。”
她接到的任务是阻拦住共产党的援军。她计划将他们两面包抄，一举歼灭。
因此有一伙日军早已在前面埋伏着。
柳生美子使了个眼色，几个小兵十分默契地站到了她和野村的周围。阿福抬了抬抢，他所处的位置角度太刁，冷月那个地方倒是刚刚好。
冷月思考着应该先打谁后打谁以及打完怎么撤，基本计划好路线，抿了抿嘴。
手指轻轻扣动扳机。
“砰！”野村一惊，本能地闪避，子弹却还是不偏不倚地嵌进了他的胸膛，阿福迅速地补了一枪，野村咬着牙，费尽全力站直身子，将柳生美子护在身后。
那颗致命的子弹，亦打进了他的后背。
嘴角不断地溢出鲜血，柳生美子难以置信：“野村！”头一次如此失态地喊出口。身旁的士兵已经对两个地方进行猛烈的反击。阿福一转身避到一座土丘之后，该死，居然没打中那个女军官。
思考了一会是打还是撤，见下面火力如此凶猛，还是决定，先撤退。
冷月趴在地上滚了几下到安全地方，抽出一颗手雷狠狠扔出去。顺便朝阿福那边打了个手势。
柳生美子忙趴下身子，紧紧抿着嘴唇，手握成拳，被野村没什么力气地握着。感受到他的呼吸越来越淡，心头一痛：“来人！带野村少佐去医院！”
“是！”
从腰间拔出信号弹，朝天上放去。
不管了，让她任性一次。为野村报仇。
眼前十分模糊，她狠狠地抹了一把泪，用冲锋枪朝前面疯狂扫射，冷月迅速避到一颗古树后，阿福并肩站在她身边：“你先撤。”
冷月没有说话，转过身朝后面放了一枪，柳生美子一个闪身，后面的小兵成了牺牲品。
薛敏等人走了几步，欧阳兰突然站住：“别动！”
“怎么了？”
欧阳兰吸了吸鼻子：“有火药味。”
谨慎地挪了几步，蹲下身，拿出小刀，在下方挖出一个地雷。
薛敏不及做出什么反应，掩藏在他们身后的一大堆日本兵突然站起来，一瞬间，枪弹之声四起，白连长闪避不及，胸口迸出一大朵血花。
“老白！”薛敏喊了一声，动作却没有停下，“快！带着他离开，快！”急切地吩咐那两个小兵，小兵得了命令，背着他从小路撤离。
“掩护！”薛敏令道。也不忘向后张望一下，冷月不在，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不知激战了多久，雷子枫的手下已经伤亡了将近四分之一。
“该死。”雷子枫暗骂了一声。
“鬼子火力太猛，我们怎么办？”欧阳兰边打边撤到薛敏身边，询问道。
薛敏脑中飞速地想着办法，却见到那些日本兵只留下一小半，其他则快速地往回撤退。
撤退？薛敏看到天空中一颗红色信号弹冉冉升起，这是怎么回事？
冷月还在后面，会不会……
迅速将这个可能性推翻，鬼子不见得会为了两个狙击手，放走他们大部队。
“发生什么了？”柳如烟见鬼子火力慢慢全部撤去，有些奇怪。
“不知道。不管了，我们赶紧走吧。”薛敏将枪收好。眼下还是任务更重要一些。
欧阳兰猜测：“会不会是他们发现了冷月，然后……”
薛敏摇头：“应该不会，鬼子一定分得清主次。”
“有阿福在，你们放心。”雷子枫一点不着急，检查了一下伤亡状况，“走吧。”
冷月那边的状况便不容乐观了。鬼子火力很猛，那个柳生美子指挥的简直是不要命的打法，虽说二人的位置并没有暴露，可是鬼子根本就没有目的地朝四方乱打一通，完全没有章法，倒是让他们一时脱不了身。
他们子弹总会用尽的，拖时间吧。阿福这么想着，闪身从树后出来，脚步转换，刚好逃过一波子弹。手指微动，两个机枪手接连着倒下。
冷月朝另一边出去，一面顺便杀死柳生美子身旁的两个步兵。
子弹浪费了不少，却并没有打到什么人。柳生美子怒火攻心，拿出手雷朝各个方向扔了去。
冷月打中那颗手雷，在日军上方爆炸，炸倒一大片。柳生美子被震得摔倒在地，更是震怒不已，远远看到自己的人已经往这赶了过来，更加肆无忌惮：“抓住他们，我要活的！”声音怒极竟有些颤抖。
看见自己的后堵截包抄，冷月和阿福心头一紧，遥遥相望了一下，却都没有什么离开的办法。
迅速地更换弹夹，阿福瞄准柳生美子后脑，正欲扣下扳机，就感到身边一阵机枪扫射，忙翻转了几下避开。
“在那里，捉活的！”柳生美子指着一个方向，冷月眯了眯眼，手指轻微移动，柳生美子眼神一凛，侧过身，那颗子弹打中了她的右肩，吃痛地往后退了几步撞上树干，又有几颗子弹射来，她拉过一个小兵挡在自己跟前，那人啊地叫了一声，没了呼吸。
“给我冲！再不冲，他就是下场！”柳生美子气红了眼，拔出手枪直爆身旁一个犹犹豫豫的小兵的头部。
其他人吓了一跳，不知中佐今天抽的什么风，却只好不管不顾地一闭眼往上冲去。
几个人上来还能应付，现在有几百号人围攻他们两个，即使有三头六臂也难以脱身了。
冷月调转了一个姿势，啪啪打掉两个冲的最前面的士兵，有人想要后退，却也死在柳生美子枪下。
算了，冲吧。冲了至少还算个烈士啊。
几个日本士兵绝望至极，更加放快了脚步。
自然都没有搜出什么问题来。王营长冲掌柜敬了个礼：“多谢老乡的配合。”一抬手，“走！”
柳如烟见上面没发生什么事，这才松了口气，佩服起了自己今天的精彩表现。
刘成走进厢房：“薛敏，我们快撤。”
欧阳兰朝隔壁厢房敲了敲，上官于飞迅速推开雷子枫，面红耳赤地爬起来。
雷子枫对自己今天的随机应变十分满意，如今这脸红的上官于飞也实在是别有风味，暗想，下次若是再出现这种事，也要用这方法。
柳如烟整了整衣襟，却感觉有两道灼灼目光盯着自己看，环视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什么。她只当是有人暗恋自己美貌不敢明说，也没太在意。
走进厢房：“姐大，我们下一步干什么？”
却没有发现在关门的刹那，一道黑影悄悄逼近。
“想办法带着白连长出城。”
黑影一下离开，悄无声息。
“中佐，那些女人是要帮助姓白的出城。”
柳生美子拿起杯盖，浮了浮上面的袅袅烟雾：“女人？什么女人？”心中冒出一种可能性，暗道女子小队还真是阴魂不散，甩出几张照片，“是这几个女人么。”
黑衣特工认真地看了看，指着那个浓妆艳抹的妩媚女子：“是她。”
“那就没错了。”柳生美子将茶杯重重搁在桌上，茶水溅出洒到手上，“真是什么事都要插一脚。”
特工默默地没有说话，良久，柳生美子又轻轻一笑：“帮她们。”
“你说什么？”方才一直安静着的野村皱眉道，“帮谁？”
柳生美子没有理他，看了看站在身前的特工，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需要我说第二遍么？”
“是！”特工忙戴上帽子推门出去。早知道这位中佐脾气极差，只能顺着她的意思来。
见野村仍是皱着眉，柳生美子微微笑了一下，站起身，手抚上他的眉头。
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野村干咳了一声扭开头。
此时的柳生美子笑得妩媚，别具风情，野村强克制住自己不去看她。柳生美子的手却突然紧紧钳制住他的下颚，硬把他的脸扳过来。
“你还不明白么？”手上极其用力，语调却还是温柔，“我们的目的，是保证零计划顺利实施。与大日本帝国的这个宏伟计划比起来，那几个女人的死活简直一点儿价值都没有。”
手摸上他的面颊，柳生美子又靠近了一些，远远看去，简直就是在缠绵拥抱。
“若是在这时候跟那几个女人发生正面冲突，零计划便前功尽弃。”手又抬上了些许，正掐住野村的脖颈，感觉到他呼吸有些急促，柳生美子轻轻一笑，松开手，“明白了么？”
“明白。”野村咳了几声。
柳生美子眼神一冷：“那还不快去，准备执行下一步计划。”
“是。”
这个镇子很小，刘成他们来时镇门口并没有人把守，只是现在丢失了一个人犯，就不知道还会不会如此松懈了。
薛敏：“最好还是派个人去镇门口看看情况，如果没有人看守，那自是最好了。”
冷月配了把手枪，一声不吭地出了门。
镇口。
两个八路士兵站在那一丝不苟地巡逻，忽地感到脖子一紧。步枪啪啪掉到地上，本能地去捂住脖子，窒息的感觉却一阵又一阵转来，想要咳嗽却咳不出声，两只手四处乱抓，却什么也摸不到。
很迅速地，没了呼吸。
“带走。”两个黑衣特工收起自己手中的绞杀索，将那两个人利落地拖走。
剩下一人将这里仔细清理了一下，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人路过，确认没有问题后，放心地找了个地方藏起来。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不到，一个短发女子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特工回忆了一下方才柳生中佐给自己看的照片，这个女子应该是，冷副队。
她点了一根烟，却并没有往嘴里送。有意无意地在这里逛了一圈，眼神扫到某个方向，特工又将自己藏得严实了一些。
冷月隐隐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不应该一人都没有才对。却也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将香烟扔到地上，踩了踩。
“中佐，他们出镇了。”
柳生美子嘴角勾起一抹浅浅弧度：“好。你先下去吧。”
“野村，准备得如何了？”
“人手都已经分配好了，天一黑就会立刻就位。”
“这次计划若是能够顺利开展，整个中国也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到时候……”到时候，你愿不愿意娶我？
硬生生将这句话咽下，柳生美子闭了闭眼：“去，立刻行动。”
张排长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纸条，手指颤抖。
一把拉过外面看守着的小兵：“有谁来过么？”
小兵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没……没注意……”
狠狠松开手，一拳砸在桌子上。手背关节处沁出血来，拿过手枪将子弹上膛，踢门出去。
纸条飘落到地上，上面赫然是几个潦草却大气的字。
“今晚十点，宿舍见。若敢早到或迟到，就休想让白连长活命。”
署名：郑远。
国民党派来监督行刑的军官，郑远。
踹开客栈厢房的门，里面却是空的。
掌柜吓了一跳，见他穿着一身八路军服装，心头有些奇怪：“同志……”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张排长稳了稳情绪：“老乡，请问，里面的人呢？”
“不知道啊，退了厢房就走了。”
“退了厢房？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小时前吧。怎么了？”
“没什么。”张排长紧紧握了握手枪。
白连长曾在战场上数次救过他的命，待他如亲生父亲。若是郑远敢动他分毫，休怪他不顾两党情义，与郑远同归于尽。
怒火攻心的他并没有细想，为什么郑远不直接把白连长交给八路军上级处置，而是费了那么多工夫来威胁他。只当是郑远想要从他这里获取什么利益。
渡凉河离狐牙峰并不远，不过是一个多小时车程。
一路上白连长一直若有所思地盯着薛敏瞧。总觉得这个女子有些眼熟。
白连长与吴海林是故交，抗日战争爆发之前，薛敏曾和白连长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几年过去，记忆难免不太清晰。
上官于飞早已跟他确认过了身份，暗号对上，白连长放松了警惕。不断地在记忆中搜寻，过了一会，开口道：“我们见过？”
薛敏听白连长这样问，一阵欣喜，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我是白鸽。”
白鸽……“老吴手下的？”
见薛敏点头，白连长绽出一个笑：“好久不见了。”
回到村庄，将白连长安顿好，薛敏和冷月等人走进房中，关上门。
“正如你们所猜测的——我是共产党。”薛敏直率道。
将自己为何会进入国民党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难得的是，不仅仅是冷月，其他几人也一直保持沉默。薛敏也不多言，过了良久，欧阳兰开口道：“你的意思是，你会背叛黄处长，是不是？”
语气十分不客气，冷月抬眼看了看她，欧阳兰无视她的眼神，提高音量：“黄处长对我们的好，你都忘记了？”
“欧阳兰，别说了。”见薛敏神情有些僵，冷月开口道。
气氛一下子竟有些尴尬，柳如烟故作轻松道：“咳，着小鬼子不是还没滚蛋呢嘛。共产党也好国民党也好，不都是一样嘛，都是友军，友军啊。”
童玲玲狂点头：“对对对，都是友军，只要我们五个姐妹在一起，不是比什么都强嘛？何况……何况我们现在暂时，也回不了军令部啊……”
童玲玲弱弱地把自己想要支持的对象表达出来了。
聪明如欧阳兰怎会听不懂她的意思。薛敏犹豫了一会，拍了拍她的肩：“别多想了。现在即使我们想回国民党，也是没有办法的。别为了这种不可能的事伤了和气。”
欧阳兰咬了咬嘴唇，强咽下内心的不快，重重点了点头。
夜晚十点。
张排长握着手枪，悄悄摸进了郑远的宿舍。
满心想着白连长的他没有发现，守门的士兵都早已在夜色中悄然倒下。
一把推开宿舍的门，郑远似乎有些惊诧，皱眉道：“张排长？你怎么会在这……”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头部中弹。鲜红的血液喷溅出来，眼中还带着一丝茫然和错愕。
张排长一惊，手枪好好地握在手里并没有动过，怎么会……
第一反应，中计了。
刚刚转过头，只来得及看到宿舍门口一闪而过的黑影。还不及有第二反应，后背一疼，低头看着自己胸口不断溢出的血液：“谁……”只来得及说出最后一个字，软软倒下。
宿舍窗边的黑影将自己手枪上的消音器摘了，放到郑远手中牢牢握着，让他保持着食指放在扳机处的姿势。门口的黑影也迅速交换了一下自己和张排长手中的枪。
二人又戴着手套布置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其中一人看了看手表：“估计外面的人快醒了。撤。”
“砰！”另一人朝天空放了一枪，这声枪响十分突兀，外面由于迷药而昏迷的士兵们清醒了些许。有一个小士兵勉强睁开眼，看见两个黑影窜上房檐，眨了眨眼，却又消失不见。
难道是眼花了？
好几个士兵持枪跑来，见地上横七竖八倒着的人，愕然道：“怎么回事！”
小士兵茫然摇头，那几人见郑远的房门大开，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开灯。
却只看见二人仍留有余温的尸体。
瞒是瞒不住的，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国民党耳中。
重庆还特意派了人过来调查事件真相。技术科的鉴定报告表明，嵌进郑远脑门的那颗子弹，与张排长枪中仍留有的子弹一模一样，初步判定，子弹就是从那把枪中射出来的。
而杀死张排长的人，基本上也就是郑远无疑。
此事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张排长想要在夜里悄悄杀了郑远，所以用迷烟迷晕了郑远宿舍周围的共产党士兵，透过消音器，让子弹直接穿透郑远的脑门。
完事了之后，他本想尽快撤离，却殊不知在自己回头的片刻，仍留有一口气的郑远，杀了他。
而且郑远手中的枪，并没有带着消音器。
各种证据都指向了张排长，情况已经很明了了。至于张排长杀郑远的原因，在场之人都十分容易地想到，那日清晨，两个黑衣男子在刑场的窃窃私语。
而且据说，白连长对张排长，是有救命之恩的。
国民党方面十分恼火。虽说他们派来的这个人是个闲官，平日里没什么事要干的。可闲官好歹也是官啊。
读着报纸上的报道，柳生美子满意地笑了几声：“如今国共关系进一步恶化，我们的任务，也基本完成了。”
有了这件事后，中国各地也不断传出各种各样共产党挑衅国民党的事件。比如一天晚上，一个八路将自己作为人肉炸弹去轰炸国统区的城门，手中还握着一面旗帜：“共产党万岁。”
真实的情况谁都不晓得，但是爆炸声传来之后，迅速有国民党士兵赶过去。只见到城门口已是一片狼藉，无一人生还。
只不过雷子枫他们的那个村庄地处偏僻，消息不灵通，对于这些事，并不太了解。
薛敏他们也问过白连长，收复渡凉河地区那天的具体情况。据他说，那天确实是他开的枪。虽然他没有瞄准军官头部，可是在又饿又累的情况下，枪子射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虽然……确实巧了点。
有了这么几件事，国、共两党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又如同绷紧的弦，一触即断。
薛敏刚刚拆了石膏，就听说在东河镇，日、共二方开始交火的消息。
此时电台已经被雷子枫修好，他们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前往东河镇，支援正与日军抗衡的大部队。
在这个地区有着国、共、日三方势力，日军一直不敢来攻占是因为担心国共双方互帮互助，他们占不到便宜。可是两党如今闹成这样，共产党也无法指望国军帮上什么忙了。
东河镇的守军已与日军对抗几日有余，渐处劣势。各地的共产党援军也都在往那边赶，只是国民党方面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飞虎岭支队、女子小队还有白连长等人心知事情的严重性。若是东河镇失守，恐怕整个河北地区都会接连沦陷。
虽说薛敏的腿还并不适合长途奔波，却也只能忍着。
约莫走了几个时辰，一个小兵从后面跑过来：“雷爷，咱们兄弟在那边发现了一伙鬼子的援兵，怎么办，打不打？”
雷子枫观察了一下周围，地形很适合埋伏，可毕竟自己接到的任务……他沉吟了一下：“阿福，冷月，这里的地形很适合狙击。你们去打掉他们的指挥官，然后再赶过来，跟我们会合。”
阿福点了下头，扛起枪，找了个地方趴下来。冷月见薛敏点头，“是”了一声，在草丛之间隐蔽下来。
部队继续加速前进。冷月隐在草丛之间，抬起枪，透过瞄准镜观察动静。
一个人头缓缓地出现，冷月皱了皱眉，野村？真是冤家路窄。
长期浸泡在鲜血杀戮之中，使柳生美子的直觉异常得准：“大家小心。”
她接到的任务是阻拦住共产党的援军。她计划将他们两面包抄，一举歼灭。
因此有一伙日军早已在前面埋伏着。
柳生美子使了个眼色，几个小兵十分默契地站到了她和野村的周围。阿福抬了抬抢，他所处的位置角度太刁，冷月那个地方倒是刚刚好。
冷月思考着应该先打谁后打谁以及打完怎么撤，基本计划好路线，抿了抿嘴。
手指轻轻扣动扳机。
“砰！”野村一惊，本能地闪避，子弹却还是不偏不倚地嵌进了他的胸膛，阿福迅速地补了一枪，野村咬着牙，费尽全力站直身子，将柳生美子护在身后。
那颗致命的子弹，亦打进了他的后背。
嘴角不断地溢出鲜血，柳生美子难以置信：“野村！”头一次如此失态地喊出口。身旁的士兵已经对两个地方进行猛烈的反击。阿福一转身避到一座土丘之后，该死，居然没打中那个女军官。
思考了一会是打还是撤，见下面火力如此凶猛，还是决定，先撤退。
冷月趴在地上滚了几下到安全地方，抽出一颗手雷狠狠扔出去。顺便朝阿福那边打了个手势。
柳生美子忙趴下身子，紧紧抿着嘴唇，手握成拳，被野村没什么力气地握着。感受到他的呼吸越来越淡，心头一痛：“来人！带野村少佐去医院！”
“是！”
从腰间拔出信号弹，朝天上放去。
不管了，让她任性一次。为野村报仇。
眼前十分模糊，她狠狠地抹了一把泪，用冲锋枪朝前面疯狂扫射，冷月迅速避到一颗古树后，阿福并肩站在她身边：“你先撤。”
冷月没有说话，转过身朝后面放了一枪，柳生美子一个闪身，后面的小兵成了牺牲品。
薛敏等人走了几步，欧阳兰突然站住：“别动！”
“怎么了？”
欧阳兰吸了吸鼻子：“有火药味。”
谨慎地挪了几步，蹲下身，拿出小刀，在下方挖出一个地雷。
薛敏不及做出什么反应，掩藏在他们身后的一大堆日本兵突然站起来，一瞬间，枪弹之声四起，白连长闪避不及，胸口迸出一大朵血花。
“老白！”薛敏喊了一声，动作却没有停下，“快！带着他离开，快！”急切地吩咐那两个小兵，小兵得了命令，背着他从小路撤离。
“掩护！”薛敏令道。也不忘向后张望一下，冷月不在，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不知激战了多久，雷子枫的手下已经伤亡了将近四分之一。
“该死。”雷子枫暗骂了一声。
“鬼子火力太猛，我们怎么办？”欧阳兰边打边撤到薛敏身边，询问道。
薛敏脑中飞速地想着办法，却见到那些日本兵只留下一小半，其他则快速地往回撤退。
撤退？薛敏看到天空中一颗红色信号弹冉冉升起，这是怎么回事？
冷月还在后面，会不会……
迅速将这个可能性推翻，鬼子不见得会为了两个狙击手，放走他们大部队。
“发生什么了？”柳如烟见鬼子火力慢慢全部撤去，有些奇怪。
“不知道。不管了，我们赶紧走吧。”薛敏将枪收好。眼下还是任务更重要一些。
欧阳兰猜测：“会不会是他们发现了冷月，然后……”
薛敏摇头：“应该不会，鬼子一定分得清主次。”
“有阿福在，你们放心。”雷子枫一点不着急，检查了一下伤亡状况，“走吧。”
冷月那边的状况便不容乐观了。鬼子火力很猛，那个柳生美子指挥的简直是不要命的打法，虽说二人的位置并没有暴露，可是鬼子根本就没有目的地朝四方乱打一通，完全没有章法，倒是让他们一时脱不了身。
他们子弹总会用尽的，拖时间吧。阿福这么想着，闪身从树后出来，脚步转换，刚好逃过一波子弹。手指微动，两个机枪手接连着倒下。
冷月朝另一边出去，一面顺便杀死柳生美子身旁的两个步兵。
子弹浪费了不少，却并没有打到什么人。柳生美子怒火攻心，拿出手雷朝各个方向扔了去。
冷月打中那颗手雷，在日军上方爆炸，炸倒一大片。柳生美子被震得摔倒在地，更是震怒不已，远远看到自己的人已经往这赶了过来，更加肆无忌惮：“抓住他们，我要活的！”声音怒极竟有些颤抖。
看见自己的后堵截包抄，冷月和阿福心头一紧，遥遥相望了一下，却都没有什么离开的办法。
迅速地更换弹夹，阿福瞄准柳生美子后脑，正欲扣下扳机，就感到身边一阵机枪扫射，忙翻转了几下避开。
“在那里，捉活的！”柳生美子指着一个方向，冷月眯了眯眼，手指轻微移动，柳生美子眼神一凛，侧过身，那颗子弹打中了她的右肩，吃痛地往后退了几步撞上树干，又有几颗子弹射来，她拉过一个小兵挡在自己跟前，那人啊地叫了一声，没了呼吸。
“给我冲！再不冲，他就是下场！”柳生美子气红了眼，拔出手枪直爆身旁一个犹犹豫豫的小兵的头部。
其他人吓了一跳，不知中佐今天抽的什么风，却只好不管不顾地一闭眼往上冲去。
几个人上来还能应付，现在有几百号人围攻他们两个，即使有三头六臂也难以脱身了。
冷月调转了一个姿势，啪啪打掉两个冲的最前面的士兵，有人想要后退，却也死在柳生美子枪下。
算了，冲吧。冲了至少还算个烈士啊。
几个日本士兵绝望至极，更加放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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