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草 二十三

    贰拾叁

    望子山是一座鬼山。

    前朝末期，烈武爷刚起事时，诸侯割据帝国，四分五裂的天下处处都是抓丁建伍壮大自己实力的诸侯。还叫月伦城的鹿城城东无名山上有一个刘家庄，庄子里身高长过了马刀的男丁都被当时的鹿城城主抓了壮丁，组成军队假奉王命去诛讨尚未成气候的烈武爷。刘家庄那一帮妇人们便天天站在山头上望向山下路的尽头，盼着城主早日打了胜仗回城，谁知这支临时组起的军队看似宠大，又鲜衣亮甲的军队，却压根不是烈武爷手下那一帮百战虎狼的对手，被一路压着打的节节败退，恰恰退到鹿城的门口跑马川时全军被歼灭。刘家庄十余名做母亲的妇人得到消息后都彻底崩溃了，集体跳了山崖，就此给了那座无名山一个望子的名。

    沈家送赎金的队伍爬上望子山烽火台时，一个个都筋疲力尽了。这座烽火台在烈武爷一扫天下后基本都废弃了，沈家主仆在破败的土台上一根早没了旗帜的旗竿上看到上面挂着一只锦囊，一名身手矫健的仆人爬上旗杆取下锦囊递给沈玉。沈玉取出锦囊里面的纸条，纸条上指示的内容并不是沈家大少爷猜测的城北的什么地方，只是三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字——白鹿寺。

    沈家二位少爷相视苦笑，背负起金子再次调头走向今天曾走过一遍的第一个目的地。

    待他们再次爬上西山的白鹿寺时，天已近午。他们早上见过的慧一小和尚此时正笑盈盈地迎侯在寺门外，见他们到来就从怀中又取出一封信递给沈玉，这次的信封是大红色的，沈玉接过信封抹了把额头的汗，有些气愤：“小和尚，这封信你今天早为何不一并给了我！”

    “沈施主消气，那位施主当时曾特意嘱咐小僧，说这两封信绝不能一起给了几位施主，他说几位施主若是没有去而复返，便是他与沈家的缘分未到，那么就叫小僧烧掉这封大红信封的信笺，小僧受人之托，自当忠人之事，教各位施主又爬了一遍白鹿山，实现是对不住！”

    沈玉知道事情与小和尚无关，不再与他纠缠，低头去拆启信封，慧一又伸手制止他：“沈施主且慢开启。”

    众人疑惑不解地望向慧一，小和尚面色极为郑重：“那位施主还交待了一件事，他请诸位施主务必到连接小寺与逆奔江对岸青山的铁索桥正中间去才能开启信笺。”

    一行人无可奈何地随小和尚绕到寺庙后方，往铁索桥中间走去。这一座铁索桥长十余丈，两端用铁柱固定在两山石崖上，逆奔江由铁索桥正下方奔流而过，众人抓扶着铁索摇摇晃晃地行到桥中央，由高处朝下望去，二三十丈的下方奔流的逆奔江窄窄细细的有如碧绿色的一条彩带，有两只渔舟飘过，从这里看真如树叶般渺小。沈玉小心地拆开信封，抽出信纸慢慢展开，白晃晃的宣纸上只写了大大的一个字——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