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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三条路线

    “蕾,这是什么?”菲琳疑惑地看着一脸怪异表情的蕾卡莉娅问道。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个屁啊!这熟悉的声音她还能不懂吗?上辈子仗着保送的免死金牌,她在学校干了不少蠢事。

    比如做火箭,比如用一次性筷子和竹签做弩,还有一些觉得很帅就一拍脑门决定做的玩意。比起这些比较危险的,搓麻将已经算是比较常规的了。

    没错,这个声音她不会听错,就是搓麻将的声音。

    说实话,她已经开始对这个世界出现的上辈子常见的元素不会大惊小怪了。

    “筒。”

    “胡啦!”

    “啪”的一声推倒麻将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另一个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蕾卡莉娅好奇地从门口瞄了一眼,想看看这个世界的麻将有什么不同,结果发现里面仙气满满,除了背对着她的那个人,其它几人都顶着浓浓的黑眼圈。

    那股呛人的烟味都溢到走廊上来了。

    “呜——”看得出来菲琳原本也很好奇这是什么东西,然而闻到烟味后便立刻捂着鼻子后退。

    烟味也扫了蕾卡莉娅搓一把麻将的兴,捂着鼻子绕开房间走了。

    路过一个相当安静的房间,原本以为没有人,结果意想不到地看到有个人坐在窗台上。

    那人一袭交领青衫,留着长发梳着高高的辫子,黄皮肤的脸看起来相当清秀而略带英气。这家伙似乎是自己拿了个坐垫盘腿坐在窗台边,就这么静静地闭目养息,朝阳斜照在脸上仿佛没有感受到一般。身后背着一把入鞘的长剑,暗青色的剑鞘似乎是铜制的,有种厚重的感觉。

    大哥,怎么你的画风和别人不一样啊?蕾卡莉娅不由得吐槽。

    虽然在原主的记忆中有着一片叫做东大陆的地方,那里传来各种玄乎其玄的传说和她上辈子听到的可以说是一个模板印出来的。但这突兀地出现的家伙是不是多少有些不太和谐?

    似乎是注意到了蕾卡莉娅的目光,那“青年”睁开眼睛,看向蕾卡莉娅。

    “…”

    “…”

    “…天王盖地虎?”短暂地沉默后,蕾卡莉娅突然又用家乡话对起暗号。

    “?”肉眼可见青年疑惑的表情,让蕾卡莉娅不由得有些失望。

    尽管不知道门口的姑娘在说什么,青年还是站起来,双手交叠做了个拱手礼,用赫托斯语流利地说道:“你好,鄙人天埠,东大陆玄山门派人,奉长老之命越过万仞峰来此传教的一介教士。”

    同样介绍完自己和菲琳后,蕾卡莉娅惊讶道:“教士?”

    “这是用你们的教会体系来说的职位,其实我更愿意自称为『道传』,意为传道受业,播撒道论者。”天埠不疾不徐地解释道。

    这个世界的东大陆既有强大的世俗封建帝国政府,同时还有几乎不问政事的仙门派别。听说所有加入仙门派别的人都要舍弃自己的姓氏,甚至连仙门弟子的家属都要舍弃姓氏,仙门派别才会收纳他们。不过对于东大陆最繁华的中原地区,无论是那个强大的翎雀王朝还是林立的门派,整个北大陆都不是很了解,蕾卡莉娅的记忆也只有模糊的一点印象。

    如果跑路的话,东大陆或许是个相当不错的选择,那里既有她熟悉的元素,又能与北大陆几乎隔绝。想到这里,蕾卡莉娅顿时眼睛一亮,顿时发觉自己很有必要提前了解和东大陆有关的事情。

    “你是东大陆人吗?”还没等蕾卡莉娅问话,菲琳就一脸期待地冲上前问道:“而且还是仙门的人?”

    “这是自然。”天埠淡淡地笑了笑。

    “那你能给我展示一下那个…就是那个…”菲琳兴奋地伸着手比划道:“御剑飞行吗?”

    “菲琳别闹,你从哪里学来的御剑飞行这个词?”蕾卡莉娅无奈地拉着兴奋的菲琳。

    “哈哈,”天埠似乎觉得很有意思地轻声一笑,“御剑飞行是小说里面的内容,就算是对御剑术最有心得的心剑宗也做不到这点啦。”

    “不过嘛…”天埠话锋一转,“一些简单的御剑术鄙人也略有研究。”

    这么说着,他身后的剑鞘突然发出“咔”的声响,紧接着便是“嚓”的出鞘声。天埠就这么两脚站定,双手环胸,身后的剑缓缓出窍出窍到一半后,他随手向后一伸手,那剑便朝着前方一歪,“嚓”的一声完全出鞘,然后转了一圈落到手上。天埠顺着旋转地剑耍了个剑花,然后稳稳地向前踏一步,摆起了剑势。

    卧槽,兄弟你玩真的啊?蕾卡莉娅第一反应是这个世界还真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吗?

    第二反应便是,为啥她感觉这货有些装?

    “哇!这剑是怎么拔出来的?”看到自动出窍的剑,菲琳顿时兴奋地两眼冒光,趁着天埠收剑凑了上去。

    “可以看看吗?”希翼的眼神就快溢出,菲琳紧巴巴地央求道。

    “当然可以了。”天埠有些宠溺地笑了一声,将背在身上的剑带脱下来。

    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剑鞘跟了他很久,剑鞘的两端根部是与鞘身相连的环扣,看起来应该是一起铸造的,而穿过环扣的麻织肩带已经磨损的翘了边。剑鞘上是繁杂而流畅的花纹,像是一些图腾,又看不出具体描述的事物。剑镡同样是暗青色的,有着类似剑鞘的花纹。而剑柄被用黑色的蛇皮裹起来,剑柄末端还有一颗晶莹剔透的淡蓝色圆形宝石镶嵌其上,最后还有一个小环,上面系着带着小粒宝石已经发灰的红色流苏,从它们长短不一的样子和分岔的流苏线可以看得出来已经很久没有换了。

    蕾卡莉娅也试着抬了抬这把剑,可以说这真家伙相当有分量了。

    “蕾,你来试一试。”菲琳兴奋地说道:“和小说里的一样,这剑不是主人根本拔不出来。”

    还有这种设定?蕾卡莉娅略微惊讶地接过剑,用力拔了拔,剑镡牢牢地扣在剑鞘口纹丝不动。

    天埠又笑了一下,伸手碰了一下剑柄,蕾卡莉娅看到剑柄末端的淡蓝色宝石似乎闪烁了一下,紧接着仿佛被咬死的剑被松开了,拔剑瞬间就变得轻松起来。

    “太帅了!”菲琳开心地接过剑,将剑拔出来。

    结果还没完全拔出,她便感到有股相当强的力量将剑与剑鞘吸在一起,“啪”的一声,这剑又自动合上了。

    “这就是仙门剑术吗?”菲琳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抓住蕾卡莉娅的手,“蕾,我想去东大陆,加入仙门我也能学剑术了!”

    “…”蕾卡莉娅笑着的脸一僵。

    好家伙,这货不是冲着拐人来的吧?想到什么“传教”之类的说辞,她愈发感觉这货就是冲着拐人来的。

    而且还是拐她又傻又可爱的妹妹!

    蕾卡莉娅登时向这货投去质疑的目光。

    “仙门没有这么容易加入的。”天埠无奈地摊手,接过自己的剑:“就算是在中原地区,仙门从普通人中选拔的人也是少之又少,只有天才中的天才才能被仙门看上。而且除了个别仙门,大多数仙门对女性要求更为苛刻。至于别的地区嘛…”

    天埠隐晦地笑了笑:“别的地区的人要进入仙门比中原地区的女性进入还要难得多。不说这些,总之还是别想着加入仙门了哟。”

    “我想听一听和东大陆有关的事情,可以吗?”蕾卡莉娅期待地看着他。

    “当然没问题了。”天埠露出热心的笑容,“不过先说好,我是从五岁开始便离开了中原的家,上山成为仙道之人,对于中原的事情了解的并不多。不过可以明确地告诉你,那里并非满地都是黄金…人很多倒是真的,来到北大陆后我总是感慨这里稍微缺少了一些热闹的感觉。”

    “嗯,我只问和仙道以及你来到北大陆之后有关的事情。”蕾卡莉娅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北大陆有关的?”天埠相当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从地上拿了两个枕头当做垫子,放在矮桌两侧,做了个“请”的手势。

    蕾卡莉娅本来也想盘着腿坐在坐垫上,但这身礼服的裙撑让她尴尬地不能盘腿坐,于是只好无奈地跪坐在垫子上。

    比起上辈子偶尔还会坐在地上的蕾卡莉娅,菲莉米娅就没有那么从容了,跪坐的时候不安地左右晃着身子,但仍旧难掩兴奋的神色。

    “问吧,这位血族的小姐…”天埠突然想到什么,接着说道:“虽然北大陆的教会认为你们的族裔是不详的征兆,但其实我们东大陆对于你们相当友好哦。一般在我们那,你们都叫做血精灵——因为和精灵真的很像嘛。”

    “你是指耳朵吗?”蕾卡莉娅侧着头,指了指自己藏在头发下的短尖耳朵。

    “没错,在我们那红色是吉利的征兆,所以与这正好相反,你们会很受欢迎呢。”

    蕾卡莉娅笑了笑,没有说话。

    说实话,她刚刚心动了那么一下,似乎跟着这家伙润东大陆确实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选项。然而她瞬间就回过神来,警觉这货是不是连她都想拐了。

    “确实是个很棒的地方。”她点点头,紧接着露出疑惑的表情问道:“可是你既然不是来宣传你的门派并且希望人们来加入,那你来到这里传教的目的是什么呢?”

    “哈哈,这也是我接下来想说的事情。”天埠爽朗地笑了两声:“我们这些『道传』一般都习惯向愿意了解我们的人传道…最主要是向对于北大陆教廷的说教感到厌恶的人们。”

    “所以说你来到了这里。”蕾卡莉娅恍然大悟。

    在整个北大陆中,市场自由化程度最高的梅格公国对于教廷的教条最为厌恶,同时也几乎是唯一一个教会放弃世俗掌控力,只负责最基本的传教的地方。正因如此,被教廷定义为邪恶生物的血族才能在这里光明正大地生活着。

    也许应该反过来说,正是因为血族等支持世俗化的势力强大,才会导致教廷在这里放弃了世俗统治,专心地维护基础的教徒。

    “没错。”天埠点点头,淡淡地说道:“其实在别的地方我也并非没有试过传道,但后来被教廷追杀后,我终于知道传道最好还是在大家都能接受的情况下好一些。”

    “…”怎么感觉这货也是个能惹事的主…

    “噢!”菲琳兴奋地身体前倾,“能说一说在教廷追杀下逃跑的事情吗?”

    蕾卡莉娅看到他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袖子一拂,淡淡地说道:“都是不值得说的往事罢了。”

    “好强!”

    感觉到愈发明显的崇拜气息,以及弥漫在空气中淡淡的装逼味儿,蕾卡莉娅不动声色地眉头一跳。

    可恶,为什么上辈子她就没有遇到过像这样既好骗,颜值又高的女生。

    得看紧这傻孩子。

    “所以说你们来传教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蕾卡莉娅赶紧把话题拉回来,“既然不是为了找门下弟子,费这么大的劲过来不会就是为了宣扬你们的理念比我们北大陆的教廷更好吧?”

    “说笑了,其实这确实是我的主要目的。”天埠认真地说道:“我教——或者说我等几乎所有仙门的最基本的道义便是救苍生于苦楚之中,不过对于如何救,每个仙门的人都有不同的想法,因此分道扬镳,成为不同的仙道仙门…当然,后来的仙门并不以理念而是以能力收人,每个仙门中都有各种方法的人。不过总的来说,拯救苍生——这是我们不变的理想,看到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北大陆人,我们自然要伸出援手。”

    “啪啪啪。”菲琳感动得鼓起掌来。

    看着这货完全不像演的样子,完全沉浸在救世热情的氛围中,蕾卡莉娅险些捂脸。

    “不是我打击你,”蕾卡莉娅面无表情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东大陆的情况,但你们在东大陆真的已经完成救赎苍生了吗?”

    天埠骄傲的神情一滞。

    “而且比起我们这些已经解决了一半问题的人,”蕾卡莉娅说道:“在布尔德半岛和阿兰帝国的人们被迫害得更严重吧?那里明明离你们更近,甚至是来这里的必经之路,你为什么不在那里传教而跑到这儿来呢?”

    “…都说了被教廷追杀了嘛…”天埠有些无奈地说道。

    其实蕾卡莉娅还有一点没有说,梅格公国的东马德祀公司作为东大陆南端的殖民公司,也是带去严重灾难的源头,而且这灾难的源头就在你们统治核心的南面。你这拯救苍生要做的不是把我们作为敌人,反倒将我们当做被迫害的人,不是在搞笑吗?

    “好吧,不说这个,”蕾卡莉娅暂时还想从他这得到更多信息,因此没有让他特别下不了台,“从这里到东大陆…的中原地区有什么路可以走吗?”

    “蕾你也要去中原吗?”菲琳瞪大眼睛看着她,然后兴奋地扑向蕾卡莉娅:“那我们跟柯亚大人说,还有茜尔,我们一起去东大陆!”

    “不可能。”蕾卡莉娅无情地拒绝,轻轻推开抱住自己的菲琳。

    “哈哈,这位小姐说得对,这路上实在是太远了,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护身,是不可能走到中原的。”

    天埠从身后拿出一张破旧的布绢卷轴,将其展开,画得密密麻麻的地图徐徐展现在他们面前。

    “从梅格公国到中原总的来说有三条路。”

    他首先指了指最上方的一条路:“这条路要穿过整个北大陆,然后跨越一片相当高的安妥若思山脉进入东大陆…到这里为止都是比较简单的,进入东大陆后若是继续向东走,就会进入一片完全无人的荒原,那里的环境相当恶劣,哪怕过了那里,你还必须得穿过一片广袤的草原。草原并非安全,那里到处都是野蛮的游牧蛮夷,被他们抓到的话就别想活着了。”

    “总之这条路是想都不用想,哪怕你是仙门高手都不能随意地闯。”

    “第二条路主要是从梅格公国向东南方向走,跨过索伦斯山脉,穿过教皇国区域,到达阿兰帝国,然后到达西域并通过西域进入中原。但是无论是教皇国还是阿兰帝国最近一段时间相当不太平,西域的草寇也相当的多。不过已经是最容易的一条路了,我也是从这条路走过来的。”

    “第三条路便是你们开拓的水路:从你们的首都罗甸斯特,兰罗帝国西边港口,安比利斯的大多数港口城市坐船——不过听说好像只有梅格公国授权的船才能停靠东马德祀公司的港口。总之,这条线路需要坐船绕着南大陆整整一圈,到达马德祀斯坦,然后再从马德祀斯坦经过马德祀轩那地区的雨林,进入中原控制区。这条路并非安全,事实上马德祀轩那的雨林相当的危险,而且要弄到前往马德祀斯坦地区的船票有一定的门槛,谁叫你们这只收金镑呢。”

    “为什么不能直接坐船到中原港口?”蕾卡莉娅疑惑地问道。

    “有两个原因,”天埠伸出食指:“第一,大翎雀王朝不允许任何非官方的船靠岸。”

    “第二,马德祀轩那地区的近海疑似有盘蛟作祟,经过那里的船都会沉没,无一幸免。”

    蕾卡莉娅看着偌大的地图,不由得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