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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回到香炉石收购点,毛平两个还没回来,王权儿把白邙走后收购的蕃苕数目和付出去的钱记在一张纸上,递给了他,白邙看了,从包里数出钱来还给了王权儿。

    闲得无事,沙石场因与吴清之间的冲突,目前还没开工,也不好开着毛平的空车练习,便翻着账本看,觉得蕃苕每天的收购量在逐渐减少,不免有些着急,便想着如何再找点其它生意做。

    于是记起昨晚周平说起让他代销煤炭的事来,农村每到冬季,家家都要买煤烤火,这个时候开始做煤炭生意应该还可以,于是就在门前查看,选中了一个堆煤的地方,又想:要是当天的煤卖不完,还得要人在这里守着,自己岂不就拴在这里脱不开身,哪里也去不了,要万一有个其他急事,那该怎么办呢?

    正在胡乱思忖,毛平他们吃完饭就回来了,全都满脸喜色,白邙就知道肯定谈得非常愉快。

    果然,范劲还没下车,就冲白邙嚷嚷:“喂,白邙,妈的,这事儿今天老子全部搁平哒!”

    白邙撇撇嘴,说:“搁平就搁平呗,啷个,还想邀功哦,呆会儿我给你画个奖状,办完事儿你赶紧滚,跑过来就为这个,想在我面前充壳子唛?”

    毛平熄了摩托,掏出烟来给周平和范劲几个散了,笑着说:“范老板确实有面子,一切都谈妥当哒,吴清那边二话没说,全都同意,我把在温泉的两笔生意也转手给他哒。”说完就去找王权儿安排开工事宜。

    范劲大喇喇的往椅子上一坐,喷吐着烟雾,问白邙:“啷个,恁个早就回来哒,没跟胡小霞亲热一会儿?”

    白邙笑骂道:“滚,格老子,你是吃屎的狗哦,张口就喷臭粪。”

    范劲嘻笑道:“妈的,看不出来哈,你他娘的有艳福,那娘们狗日的哪个都看不上,竟被你狗日的给拿下哒,往后你要不罩着弟兄们,跟你没完!”又对跟着他的三个人骂道,“还矗在这儿干啥,妈的,不晓得到周围转一转,看到吴家那边的人,如果再跟老毛他们为难,给老子下死手弄整!”

    周平微笑着看他俩,只顾抽烟不说话,那三个果真就骑了摩托往郭家方向驰去。

    范劲得意地看看白邙,说:“妈的,这帮崽儿,老子叫他们往东就得往东,叫他们往西就得跟老子往西,哎,对了,白邙,粉条厂那边,你跟田老板说,叫他尽管放心,我看你的面子,从今往后,我们不再找他麻烦哒,他要是遇到哪个找他的事儿,叫他给老子带个甩信,保证给他搁平。”

    白邙面无表情地说:“行了嘛,只要你不去找人家的麻烦,人家就没得麻烦,格老子,你身上那股匪气,该祛一祛,现在有了正经生意,好生做,走点儿正道。”

    范劲不爱听这些,皱着眉头说:“哎呀,你妈的还跟以前那样哈,一见面就跟我数落,听得老子恼火得很!”

    白邙也不耐烦,说:“爱听不听,不想听赶紧滚,格老子,我还要做生意呢。”

    范劲又换了一幅嬉皮笑脸的模样,说:“你就恁个烦老子唛!晚上到温泉来,我请客,把胡小霞叫到一起,喝几杯?”

    白邙正色道:“你少打她的主意哈,我中午刚跟她生了点气,你要去缠她,小心我弄你。”

    说着起身就要去锁范劲的喉,吓得他急忙跳起身就躲,嘴里直嚷:“妈的,又来哈,老子怕你,行不?!”

    两人说闹了一会儿,直到范劲支出去的三人返回,说没事了,范劲再三要白邙晚上一起吃饭,白邙无论如何也没答应,他们只好悻悻地离去。

    周平一直笑看着他们,直到范劲走了,才对白邙说:“兄弟,老哥眼笨,真是小看你哒,只觉得你重情义很能干,没想到你还有恁个硬的后台哈。”中午吃饭时,范劲可没少跟他吹白邙与胡小霞的关系,恨不得说他俩一起睡觉了。

    白邙哪里跟周平道得清实情,只说:“嗨,莫听他胡说八道的,我跟他说的那个女同学,只是关系比别的近一些,哪里有那个意思,都是他们瞎嘈起的。”

    毛平给王权儿交待完事情,正好进来,听了白邙的话,笑道:“关系近就不一样啊,说明她愿意跟你相处嘛,听范大脑壳说,别的男生她理都不待理的,想近还近不了呢。”

    周平也笑道:“就是就是,听说还是她在追你呢,你要真跟她好上了,哪里还用做这个小本生意,她老汉儿一句话,哪个不来求你?”

    白邙不胜其烦,又不好表露出来,再三解释他跟胡小霞只是同学关系,可他越这样,毛平俩就越是不信,还一个劲儿的说晚上要请他吃饭,感谢帮他们解决了一个大问题,白邙自然没有同意。

    原来他想商量从周平那里拉煤来卖的,反而不好开口,见周平仍意犹未尽的跟他说东道西的套近乎,只得虚以委蛇地敷衍,感到累得慌,又觉得自己好像利用了胡小霞,心里不免有些愧疚,好不容易熬到四点多钟,说要去粉条厂叫车来拉蕃苕,才脱身离开。

    到了粉条厂,只有田甜一个人在,田光顺和张玉春去万县买车去了,先说是要把原来的货长安换成长安面包的,后来他们又想干脆买一辆桑塔拉,现在路上跑的长安面包,基本上都是私人用来拉客的,如果开在路上说不定老有人拦车搭车。

    白邙告诉田甜,范劲他们的事情处理妥当了,他们当面承诺过,以后再也不会来找粉条厂的麻烦。

    田甜听了,万分高兴,说她爸为范大脑壳的事恼火得很,时不时地来粉条厂,今天要点,明天要点,一年下来,至少也得给他们两三千块钱,给点钱到是小事,主要是他们稍微不如意就寻事动手打人,弄得工人见他们一来就害怕,这下好了,再也不担心他们来闹事了。

    与田甜单独相处,没有张玉春两口子过分的热情,白邙反而心情放松,聊起来也轻松自如。田甜知道了他的来意,就跟他一起去找制粉条的黄师傅,让安排司机和两个工人帮忙上去装车拉货,白邙本来想一起上去,田甜说:“让他们去吧,一会儿你开车送我去一个地方。”

    黄师傅见田甜跟白邙一起,嬉笑欢语,意味深长地对白邙笑,说:“干侄子,将来你得好好谢我哈!”

    白邙笑道:“那是肯定的。”说着又给了他一包过滤嘴香烟。黄师傅也不客气,接过来就装进兜里,又对田甜笑道:“田甜,你妈没在,你又不会做饭,留干侄子让他吃啥?”

    田甜也笑道:“幺姨爹,一会儿我去开县,晚上你让幺姨来做饭,要不你就回去吃,把田馨和点点也带上。”

    黄师傅摇着头,笑着离开安排司机和工人去了。

    白邙问:“你去开县做麽子?”

    田甜说:“到时你就晓得哒。”

    白邙说:“我没得驾驶本,查着了啷个办?”

    田甜也犹豫了一下,说:“这么晚哒,应该没得人查,你还是要办个驾驶本,将来跑哪里也方便,不怕别个查,要不我让我爸帮你办个。”

    白邙就不再做声,等田甜去取车钥匙,刚好田点点放学回来,见了白邙,非常高兴,又故着神秘地对白邙低声说:“叔叔,我跟你说个悄悄话。”

    白邙低下身子,笑着问道:“说嘛,啥子悄悄话?”

    田点点贴着白邙耳朵,一本正经地说:“我听我妈跟我爸爸说悄悄话,说将来要让我姐姐跟你订婚,你就是我姐夫哒,我说那以后我是不是要叫他姐夫,他们又不让。”

    白邙大惊,他从来没想到这一层,只觉得当时帮过他们,哪知道他们还有这个意思,心里就犯了难,但又有些不相信,就蹲下身子认真地问:“你姐晓得不,她啷个说的?”

    田点点说:“我姐早就晓得哒,她说他们家住在山上,我才不跟他过呢,不过,我姐姐说你恁个人不错,又精神又能干,肯定有女朋友哒。”

    白邙略微放下心来,说:“你妈他们是开玩笑的,你可莫当真,我把你姐姐当妹妹呢,你不也叫我干哥哥嘛,你给我当弟弟多好,谁要敢欺负你,我帮你。”

    正说着,田甜从楼上走了下来,看看田点点一见她撒腿就跑开了,便知道他肯定嘴里不把门,气得顿足蹙眉直骂:“点点,你要乱说,看我不打你!”田点点早已一伸舌头,一溜烟钻井楼梯口不见了踪影,只留下白邙尴尬地站在那里。

    田甜换了身衣服,一袭米黄色风衣,里边一件紧身长领衬衣,下穿淡蓝色裤子,头发披肩,显得俊秀飘逸,走到白邙身边,把车钥匙递向白邙。

    白邙略为有些走神,本想找借口不去,可刚才已经答应,又不好推脱,迟疑着没接。

    田甜笑道:“干哥,啷个,钥匙有刺儿,还是怕烫手?”

    白邙猛醒过来,极不自然地笑道:“没有没有,刚才突然想起个事儿来,有点开小差哒。”

    田甜虽比白邙小两三岁,但见人经事并不比他少,心里早已猜出八九分来,也不点破,依旧神色自若地径直往后院停车的方向走。

    白邙只得跟上去,拉开车门,让田甜在副驾驶上坐了,才转到驾驶座,启动汽车开上了路。

    好长时间,两人都不说话,最后,田甜终于打破沉默,叫道:“干哥。”

    白邙扭送看了她一眼,应道:“嗯,啥事儿?”

    田甜大方地笑道:“你莫有心里负担,我爸妈的确提起过要给你做媒的,我也跟你说实话,他们说的不是别哪个,是想把我说给你。”

    白邙紧张地回答:“我一点都没想到,当时只觉得他们对我好,也就那么一说,我也当是开玩笑。”

    田甜嗔怪道:“你老打我的岔,就不想听我说唛?”

    白邙连忙陪笑道:“想想,我再不打岔,那你说。”

    田甜道:“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白邙道:“当然是真话呀!”

    田甜道:“其实你心里早就有人哒,只不过是现在还没公开,是不是?说真话哈!”

    白邙大吃一惊,问:“你啷个晓得的呢?”

    田甜笑道:“你还没回答我呢,你说是不是嘛,说真话。”

    白邙不由得对田甜刮目相看,老老实实地点点头,说:“是。”便索性将他和芈璐的事情一股脑全讲了。

    田甜沉吟半天,又开口道:“其实我开始对你也是有那个意思的,说你家条件不行,不想跟你好,那只是托口话,我不好意思承认罢了,其实,按你的头脑,家庭条件根本就不是啥子问题,我们家原来条件也不好,现在不是比哪个都强,你晓得我是啷个知道你已经有人的嘛?”

    白邙本就疑惑,摇摇头,问:“啷个晓得的?”

    田甜说:“那天你吃饭的时候,你把衣服放在沙发上,点点喜欢翻别人的衣服,从你兜里翻出来一块手帕,上边绣着鸳鸯和心,他不明白,悄悄拿给我看了,我就晓得哒,是不是你那个芈璐绣的?”

    白邙说:“嗯,是的,你爸你妈他们也晓得哒没?”

    田甜摇了摇头,说:“不晓得,点点问的时候,我只是跟他说,这是街上买的,他也不懂,看过之后他就忘哒,我就晓得,你们感情很深,虽然心里有些难过,但又想到,从这也看得出来,你确实是重感情的人,虽然我爸妈总想帮你,但你从来不占便易,说明你为人非常正派,不是那种势利眼,现如今,这种人很少,因此,心里反而对你很敬重,真心把你当成一个哥哥来对待,我爸妈还以为我对你有了那个意思,其实他们哪晓得得我的心。”

    白邙听了,既释然又感激,动情地说:“干妹,你恁个一说,我都不晓得啷个来感谢你。”

    田甜轻笑道:“干哥,你可莫跟我说感谢的话哈,我听得不舒服,我也不晓得啷个回事儿,自从见到你,就想真心对你好,你可不要有心里负担,我没得哥哥,就希望有一个哥哥把我当妹妹那样疼,其实我心里就是把你当亲哥哥一样对待,我爸妈也是重感情的人,即使我们之间没那层关系,他们也依然会对你好的,更何况,你也帮了我们家不少。”

    白邙不好意思的说:“那算啥,偶尔碰到哒。”

    田甜说:“别个碰到才不管呢,都怕沾上事儿,一遇到麻烦就躲得远远儿的。”

    开到滴水岩急转变处,突然前边堵了车,白邙下车到前边查看,原来是一辆面包撞了一个骑自行车的行人,回到车上,跟田甜说了,问:“下车不?”

    田甜问:“撞得严重吗?”

    白邙说:“不严重,只是挂了一下,被挂的想多要点钱。”

    田甜说:“那就不下哒,就在车上吧,说说话。”

    白邙应了一声好,又坐上车,关了车门。

    田甜似乎还沉浸在某种情绪中,继续说道:“干哥,其实我也不愿在老家这里呆,太烦,我想去上海,听说那边可以上电大,我也想去读,争取拿个大学毕业证,好歹也冒充一下大学生,将来如果遇到合适的男的,就嫁那边。”

    白邙不知道如何回应,只说:“拿个大学毕业证倒是不错,听说那边一点山都没得,全是平原。”

    田甜不接白邙的话,自顾自的说道:“这边的男的给我介绍了不少,其实我一个也没看上,并不是我眼光高,总觉得他们是冲我们家钱来的,万一哪天我们家没得钱哒,还不晓得啷个对我呢!”

    白邙顺口道:“老家这边也有好的,只是你还没遇到。”

    田甜说:“也许吧,但不想在老家这边找哒,我舅妈说她有一个亲戚,人材什么的还不错,家庭条件也可以,虽然是农村,离市区只有几公里,我倒有些想去看看呢!”

    白邙倒真心为她的这一想法高兴,说:“那太好哒,农村并没什么,你们家比好多城镇的家庭不是更好嘛,上海那边也繁华得很,还有海,我长到现在,还没看到过海呢。”

    田甜道:“将来你到上海来,我带你去看嘛,嘿,你晓得嘛,刚才看你的背影,你要是穿一件风衣,绝对风度飘飘的。”

    白邙笑了,一本正经地说:“穿一身黑的,再带个蛤蟆镜,跟录像里的黑社会老大一样?”

    田甜仰头嘻嘻的笑,说:“嗯,不过比他们要正经些。”说罢,略一思索,又道:“哦,对哒,等我爸他们把新车买回来,说要把这辆车转给你,你可莫推,打这辆车主意的人多得很,都是为了占便易,我见不得他们这样的。”

    白邙说:“那我不也是占便易嘛?”

    田甜说:“你不一样,你从心眼里就没有占便易的想法,我爸也愿意把车转给你,再说,你有了辆,跑个生意也方便,后边拉两三千斤货没得问题,前边还可以坐四五个人。”

    白邙说:“你爸倒是跟我说过,可我还得找地方停,停在放别人家门口,又怕弄坏了,或者遭歹人偷哒,岂不亏大了,再说,我本来也没得几个钱。”

    田甜急了,说:“哎呀,你啷个竟往坏处想哦?车也不是豆腐做的,哪那么容易坏,要说偷,有几个会开车的,他把车开得走?至于钱,又用不了好多,万一不行,你先开着,有了再给唛,又不急着找你要。”

    “哟,前边的车好像在动哒。”白邙急忙挂档开车,听了田甜的话,也不好当面拒绝,就说,“那到时再说,如果行的话,我就买下来,就当你们家送我的礼物。”

    田甜瘪了瘪嘴,说:“既然是礼物,那就不应该要钱嘛,你想白要哟?”说着,又嘻嘻地笑了,“不过,送给你我觉得也问题不大,比让范大脑壳他们敲去了强,至少还有一个人情。”

    白邙既已没了心理障碍,心情大好,车也开得轻快了许多,不一会儿就到了汉丰镇,按田甜的指示,拐到东河大桥对面两条街的交叉口,停在一幢卷帘门锁着的楼前。

    田甜从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了锁,让白邙帮着咣咣地拉开了门,她径直走了进去。

    白邙站在外边,问:“这是哪个屋头的,你们家的唛?”

    田甜冲白邙嫣然一笑,说:“这就是上次我爸妈中介给你买的那幢房子。”

    白邙奇怪地问:“那钥匙啷个在你手里呢,不是说还有人住着的嘛?”

    田甜做了个怪相,说:“那是他们扯靶子的,其实几年前我爸就买下来了,当时也就八千块钱,算上里边的家具,才九千块,进来呀,看看呗。”

    白邙走了进去,见正门里边是一间大铺面,足有四十多平米,后边一个楼梯间,楼梯下边是一个厕所,紧挨着又是一个二十多平米的房间,放着一个大圆桌和椅子等一些杂物,全都用塑料布覆盖着,最外边又是一个十六七平米左右的厨房,估计好久都没用过,灶具、碗柜边沿处已经生了锈。

    二楼靠街面是一间二十多平米的卧室,一张宽大的旧式木床,旁边各有一个生漆漆过的床头柜,两组一人多高的旧式衣柜,一个两头沉的抽屉,靠窗处还有一把逍遥躺椅,中间的厕所和浴室分隔着,紧挨着浴室又是一间卧室兼书房,书柜、书桌和床一应具全,靠河边处则一间大客厅,跟楼下的门面间差不多大小,从窗户就能看到外边的清江河,河面上有一条船,一个渔民正在撒网捕鱼,河对面是老城一片高低不平的陈旧屋顶。

    三楼出了楼梯,是一条走廊,分隔成一个厕所、浴室和四间大小不一的卧室,床具衣柜都比较简单,也没有东西覆盖,上边积满了尘土。

    三楼顶上有一个楼梯间,外边一个阁楼,散乱地堆了些杂物,打开阁楼门,外边屋顶砌了一圈花台,长年无人打理,只长着一些杂草和月季。

    下到底层,是混泥土和石条砌成,到膝盖处还有涨洪水时淹过的老旧印痕,里边已经长出一些耐阴的杂草,外边的一道木门早已破损歪斜,只需轻轻一碰就可能倒下。

    楼上楼下,全都充盈着一股刺鼻的霉味,便知道,确实是长年无人居住和打理。

    田甜掩着鼻子出来,长吁了几口气,问白邙:“啷个样?”

    白邙点点头说:“确实不错,这房子要不住,将来坏了真是可惜。”

    田甜从上到下地仔细打量了一遍房子,难掩落寞地说:“本来我爸妈说等我将来结婚的时候给我住的,现在用不着了,我已经决定要去上海,去了就不打算再回来,女生就这点好,嫁个男人就去了外地,你说人也怪,住在这里嘛,讨厌这里,真要离开了,又有些啥不得,往后,肯定还想念。”

    白邙勉强笑道:“出去也不是充军发配,想回来不是可以回来么,回来的时候还可以来看看嘛。”

    田甜说:“所以嘛,你要买下来,将来我回来哒还可以进屋坐坐,就相当于走亲戚,喂,你那时不会不认得我吧?”

    白邙笑道:“哪能呢,我是那样的人嘛?”

    田甜接口道:“那你打算买下来啰?”

    白邙又为难起来,道:“你是走哒才不要,那你妹妹弟弟呢,他们也可以要啊?”

    田甜笑道:“你管他们做啥子嘛,爸妈他们自有安排,这个房子由我处理,卖的钱也是要给我的,你要买下来,相当于给我存了一笔嫁妆钱,对了,你跟你那个芈璐的事儿,你莫跟我爸妈讲,到时我来跟他们说。”

    白邙茫然,问:“那又为啥子呢?”

    田甜嗔道:“你哪有那么多为啥子?听我的不就行了嘛!”

    白邙只好摸着脑袋,笑着答道:“好嘛,那他们万一提起给我介绍......”

    田甜笑道:“有我呢,我不发话,他们不会的,哎呀,肚子饿哒,走,吃点东西去,说好哈,今天得你请我。”

    白邙也笑,道:“那是当然,要不,还是上次那个桥头饭店,反正离这里也近。”

    田甜说:“不去哪里,乱得很,回去的路上,刚出城不远有一个山庄,那里的鸳鸯鸡火锅不错,去那里吧。”

    于是,两人又上了车,路上,白邙问:“你啥时候去上海?到时我送你们。”

    田甜说:“你必须送啊,哦,你还想着不送我们啦?”

    白邙连连否认道:“不是不是,肯定送,到底是哪一天?”

    田甜嘻嘻笑道:“逗你呢,打算冬月下旬,跟我爸一起送货去,我走你不给我送点纪念品?”

    白邙说:“要送,你想要点啥子?”

    田甜故意道:“你芈璐绣的那个手帕。”说罢,盯着白邙的脸哈哈地笑了,笑罢,又怕白邙信以为真,又道,“莫紧张,逗你的。”

    白邙也笑了,不过心里真犯了愁,想到她一走不再回来,还真不知该送她些什么,好在田甜开朗洒脱,从路上到吃完饭两人都有说有笑,开心愉快,竟毫无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