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破解3
自姐姐走红之后，她在坊间的热度与排名一直居高不下，受邀外出表演是很常见的事情，但这种大白天表演且一去需要一天的，一年便只有这一回。
只有这一回，她会带上妹妹子车锦。
可好巧不巧，今年妹妹却去不了，她生了场大病，不得不卧床休息，而就在姐姐出门后不久，万奎便以带妹妹看病为由，驾马车带着昏迷的妹妹出了门。
但其实，只要来个人一看马车里的储备便知，万奎根本就不是单纯地带妹妹出来看病的，马车里囤积着大量的干粮和水，以及四季换洗的衣服，这是一场谋划已久的逃跑，妹妹也并没有生病，而是被他下了药。
万奎驾着马车一路出了城，在妹妹不理他的这段时间里，他早已想好了措辞，只是苦于妹妹一直躲着他无法传达。
他想等妹妹醒来之后，一定要让她理解亲情和爱情是可以兼顾的，不是非要舍弃掉哪一边，就算妹妹理解不了，到时候他们也已经离那座小城山高水远，想回去也难，再加上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凡妹妹对他有一点意思，见他如此用心，想必也不会再反对。
他心里打着这样的算盘，嘴角噙笑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美好时光，却不想刚出城不久便发现后面有人在追着他们。
万奎回头一看，心下一凉，同时怒气也瞬间提升至了顶点。
后面追着他们的也是一辆马车，那辆马车他认识，粉色罗帐，环佩叮当，那是姐姐子车妃的马车，就是她出门时坐的那辆。
虽然他也一直把子车妃当妹妹看待，但说实话他的内心是怨她的，一则是因为她对妹妹太过自私，另一则则是她硬生生夹在了自己跟妹妹之间。
万奎不知道为什么受邀去演出的子车妃会突然追上来，但现在后面的马车越追越近，他车上载着大量的水和食物，马匹也不如子车妃的良驹，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追上。
恰巧当时遇到一个岔路口，万奎心一横便冲进了进山的那条小路。
那是一条近来闹山贼闹得很凶的小路。
万奎想着山路难行，或许子车妃见到他们走这条路会知难而退，根本不会跟上来，到时候他就可以在遇见山贼前再退出来；
又或许山路难行，他们能在小路上甩掉子车妃的车，到时候他再另辟一条路下山；也或许他们运气好根本不会碰见山贼。
但是哪一个或许都没有出现，见他走了这条小路子车妃依然毫不犹豫地跟了上来，可能她根本不知道闹山贼的事，他也没能甩开子车妃的车，山贼也和传闻中的一样出现了，他们和子车妃都没能逃过。
山贼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像子车锦子车妃这样的女子定然是不会放过的，但没想到他们竟然让万奎做了一个选择，两个之中选一个，选中的那个可以让他带走，剩下的那个留下。
听到这里，林木心中已有几分了然，他想起子车妃把他当成万奎时的话——你为了她要了我的性命。
“所以你选择了妹妹？”林木磕着瓜子问。
岂料那老村长却摇头道：“不，我选择了姐姐。”
万奎早先便听过一些传言，那群山贼是一群变态，他们故意让你选出你重要的东西来，是为了享受更大的掠夺快感，于是万奎反其道而行，选了姐姐，让姐姐李代桃僵，做了妹妹的替死鬼。
然这群山贼的变态，远超万奎所想。
他们不劫财，不劫色，而是当着子车锦与万奎的面将子车妃活活折磨至死。
他们断了她的双腿，剜了她的眼睛，刮花了她的脸，又生生掐断了她的喉咙，看着她在地上翻滚蠕动，唯余的一只眼睛里鲜红一片，恶狠狠地瞪着万奎与子车锦，然后将还留有一口气的子车妃扔下悬崖。
“我知道，她死时一定恨极了我跟妹妹，可她又哪里知道，那群人也根本没有打算要放过我们。”
老村长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呼出，他眉宇轻蹙，双眼微阖，看上去甚是疲累。
姐姐遭他们毒手之后，他们又想用同样的手段残害妹妹，致使妹妹撞柱自戕，万奎本想跟他们拼命，，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就在万奎以为自己也难逃一死之时，天无绝人之路，忽然闯进来一个老道士。
老道士修为高深，身手不凡，轻松撂倒了一众山贼，万奎本已是万念俱灰，见到这老道，心中又燃起三分焰火，跪求他救救妹妹，但老道探过妹妹鼻息，却只道：“灯枯茶凉，回天无力。”
万奎再次感到心灰意冷，并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甚至想要就地结束自己的生命，他自怨自艾，若不是他不顾妹妹的意愿迷晕妹妹强行带她出门，若他没有抱着侥幸心理走上那条小道，妹妹就不会死，姐姐更不会死得那么惨。
万奎正要自戕，追随他们姐妹而去，却再次被老道士救下。
老村长顿了顿：“老道士是个好人，不忍看我心如死灰，便告诉我他有办法留住妹妹的魂魄，并愿意收我为弟子，将一身本事都教授给我，我因此以为有朝一日还能再见到妹妹，这才应承下来，可我没想到的是，我不仅没能再见到她，后面的事，一步踏错，步步踏错，却是再也无可挽回了。”
“妹妹的魂魄虽然被师父强行留了下来，可她意识薄弱，并且潜意识是无意留在这人间的，我知道她因为姐姐的死而自责，无意苟存于世，她拼命反抗不肯好好养魂，几年下来，越养魂魄状态越差，几近散魂，师父也劝我度了她，可我彼时执念太深，未能悟透其中因果对错。”
老村长摇头叹气，眼中悔意倒不似作假。
“再后来，我无意间翻到关于鬼仙的修行方法，一时动了歪心思，便带着妹妹的魂魄悄悄下山回到我的故土，也就是这修山沟，这一待，便是五十年的光景，这些年来我也曾后悔，也曾以为自己已经勘破，甚至想好了如何平静地去迎接死亡，却不曾想......”
“等等！”小白吐出一口瓜子壳突然举手：“我怎么忽然听不懂了，什么鬼仙？什么意思？你在这里，那妹妹去哪里了？”
云间林闻言不屑地瞥了小白一眼，骂道：“笨蛋，神仙分为鬼、人、地、神、天五个种类，鬼仙就是肉身被毁而修仙道的一种，譬如人间的城隍就是鬼仙之流，塑金身吃香火，信徒越多，香火越旺，参拜者越是虔诚，鬼仙的修行速度就越快，法力也就越强，但修鬼仙一道者，向来非是大贤不可，你这老东西，竟然连这种主意都敢打！”
小白又想了一想，忽然圆眼一瞪，往林木身后缩，后知后觉地尖声大叫：“啊？你的意思是，妹妹成了山神？”
这一叫毫无征兆，将众人吓得一个激灵，云间林更是骂道：“你个蠢材，鬼叫什么？”
小白被骂得缩了缩头，悻悻然道：“本来就很可怕嘛，难道你们不怕？”
鬼仙鬼仙，成仙之前，终还是个鬼，更何况那像塑得骇人，害怕是人之常情。
林木左右观望两眼，除了沅芷君镇定自若，毫无异常，其他人还真是面色各异，各有余悸，就连萧逸然也不例外，云间林说得信誓旦旦，实际上瞟到那神像也面如土色。
“啊！”
这时，又是一声短促的大叫。
众人又是齐齐一个激灵。
在辨清声音来源后，瓜子都吓掉了的云间林又忍不住大吼：“你个残废又鬼叫什么？”
林木“哔剥”一声磕开嘴里的瓜子，舌尖精准地勾出壳里的果肉，然后将瓜子壳吐掉说：“好可怕！”
“你！”云间林气得浑身发抖，碍于沅芷君在边上不得不忍了。
林木也懒得跟他计较，冲着老村长道：“不曾想什么，接着说。”
老村长依言继续：“我们村本来并没有社日祭祀土神的习俗，今年也是到了惊蛰前，大家忽然商量说近年来收成不好，要不要也先拜拜山神，求一年的春耕秋种，风调雨顺，于是一村老小，大行其事，岂知这一拜，就出了问题。”
“什么问题？”小白追问。
老村长忽然神色凝重地转头看向神像。
“自那之后，它就频频开始出现异动。”
“我隔三差五就会去山洞里洒扫一回，那日我又在整理神台，却总感觉好像被一道异样的目光注视着，就在我的脑后，我虽然年事已高，但我们这个山沟就我一人修过几年道，其余的都只是些普通的百姓罢了，山洞里若是还有旁人，我是不可能察觉不到的，我立刻抬头，竟见他正低头盯着我，但只一瞬，对视之时它两个眼睛忽然各往两边一转，较小的那颗眼珠子便掉了下来，我当时也是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它却已经恢复了原貌，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如果不是地上那颗‘眼珠’，我恐怕都会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云雨婷往云间林身后缩，小白往林木身后缩，越往后听他靠林木靠得越紧，几乎爬在林木背上筛糠，最后干脆双手一伸，从林木的腰部两侧伸了过去。
小白正要左手扣住右手，忽然被一道劲风掀开，定睛一看，一件白色大氅落在林木肩头，将后者紧紧裹了起来。
“倒春寒，还有些凉，你该多穿一件。”云彻淡声说。
“我还好。”林木反手拉了拉衣襟，嘴上虽是这么说，他确实还是有些冷，所以才会任小白趴在他背上肆意妄为。
小白见状，倒是两眼放光，又想从大氅下摆钻进去，刚伸了一个头，就被一只大手压住断了去路，小白复又退出来一探究竟，对上一双平湖般的眸子，却感觉落入了寒潭，他不禁一哆嗦，什么都没敢问，转而靠到大白身上去了。
林木还在“哔哔剥剥”嗑瓜子。
老村长接着讲述：“但之后数日，它却再也没有动过，就在我怀疑先前只是我老眼昏花，是我不小心碰到了它导致眼珠掉落的时候，我却突然发现我总是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神台之上，竟有几指泥灰的印记，我意识到不对，正常人的手指远没有这么粗，再去看它抬起的那只手，上面竟然磨损严重，而它身后的洞壁之上，被抓出了无数狰狞的沟痕。”
“我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抓破脑袋思考应对办法，然而还没有来得及，它就......”老村长说到此处顿住。
“就什么？”云梦婷半探着脑袋问。
萧逸然听完答道：“我想是她就顶塌了山洞，做出了刨坟之事。”
“可它为什么要刨坟？它已经成了鬼仙，该吃人间香火才对，为什么要吸阴气。”云间林也问。
“这......老汉确实不知。”老村长摇头。
他答完，几人不约而同转头，察觉到几道目光扫来，林木下意识道：“这有什么不知的，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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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实，只要来个人一看马车里的储备便知，万奎根本就不是单纯地带妹妹出来看病的，马车里囤积着大量的干粮和水，以及四季换洗的衣服，这是一场谋划已久的逃跑，妹妹也并没有生病，而是被他下了药。
万奎驾着马车一路出了城，在妹妹不理他的这段时间里，他早已想好了措辞，只是苦于妹妹一直躲着他无法传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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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条近来闹山贼闹得很凶的小路。
万奎想着山路难行，或许子车妃见到他们走这条路会知难而退，根本不会跟上来，到时候他就可以在遇见山贼前再退出来；
又或许山路难行，他们能在小路上甩掉子车妃的车，到时候他再另辟一条路下山；也或许他们运气好根本不会碰见山贼。
但是哪一个或许都没有出现，见他走了这条小路子车妃依然毫不犹豫地跟了上来，可能她根本不知道闹山贼的事，他也没能甩开子车妃的车，山贼也和传闻中的一样出现了，他们和子车妃都没能逃过。
山贼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像子车锦子车妃这样的女子定然是不会放过的，但没想到他们竟然让万奎做了一个选择，两个之中选一个，选中的那个可以让他带走，剩下的那个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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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木左右观望两眼，除了沅芷君镇定自若，毫无异常，其他人还真是面色各异，各有余悸，就连萧逸然也不例外，云间林说得信誓旦旦，实际上瞟到那神像也面如土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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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云间林气得浑身发抖，碍于沅芷君在边上不得不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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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村长依言继续：“我们村本来并没有社日祭祀土神的习俗，今年也是到了惊蛰前，大家忽然商量说近年来收成不好，要不要也先拜拜山神，求一年的春耕秋种，风调雨顺，于是一村老小，大行其事，岂知这一拜，就出了问题。”
“什么问题？”小白追问。
老村长忽然神色凝重地转头看向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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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隔三差五就会去山洞里洒扫一回，那日我又在整理神台，却总感觉好像被一道异样的目光注视着，就在我的脑后，我虽然年事已高，但我们这个山沟就我一人修过几年道，其余的都只是些普通的百姓罢了，山洞里若是还有旁人，我是不可能察觉不到的，我立刻抬头，竟见他正低头盯着我，但只一瞬，对视之时它两个眼睛忽然各往两边一转，较小的那颗眼珠子便掉了下来，我当时也是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它却已经恢复了原貌，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如果不是地上那颗‘眼珠’，我恐怕都会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云雨婷往云间林身后缩，小白往林木身后缩，越往后听他靠林木靠得越紧，几乎爬在林木背上筛糠，最后干脆双手一伸，从林木的腰部两侧伸了过去。
小白正要左手扣住右手，忽然被一道劲风掀开，定睛一看，一件白色大氅落在林木肩头，将后者紧紧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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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好。”林木反手拉了拉衣襟，嘴上虽是这么说，他确实还是有些冷，所以才会任小白趴在他背上肆意妄为。
小白见状，倒是两眼放光，又想从大氅下摆钻进去，刚伸了一个头，就被一只大手压住断了去路，小白复又退出来一探究竟，对上一双平湖般的眸子，却感觉落入了寒潭，他不禁一哆嗦，什么都没敢问，转而靠到大白身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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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村长接着讲述：“但之后数日，它却再也没有动过，就在我怀疑先前只是我老眼昏花，是我不小心碰到了它导致眼珠掉落的时候，我却突然发现我总是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神台之上，竟有几指泥灰的印记，我意识到不对，正常人的手指远没有这么粗，再去看它抬起的那只手，上面竟然磨损严重，而它身后的洞壁之上，被抓出了无数狰狞的沟痕。”
“我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抓破脑袋思考应对办法，然而还没有来得及，它就......”老村长说到此处顿住。
“就什么？”云梦婷半探着脑袋问。
萧逸然听完答道：“我想是她就顶塌了山洞，做出了刨坟之事。”
“可它为什么要刨坟？它已经成了鬼仙，该吃人间香火才对，为什么要吸阴气。”云间林也问。
“这......老汉确实不知。”老村长摇头。
他答完，几人不约而同转头，察觉到几道目光扫来，林木下意识道：“这有什么不知的，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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