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选择
按照秘址会议上的计划大纲，海帝、逍辰风会后立即牵头对实施细节进行了深化。
如军队纪律，晋升制度，安置点设置，后勤衔接等。
几乎是面面俱到。
这不仅是为了高效完成收复之战，也是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外域危机。
自由军，至少在外域危机结束之前，都将是奥祖的常驻部队。
在详细方案及空间传送技术的支持下，次日清晨，即土季土月风日，四段战线同时就位。
随着逍为的一声令下，大军开拨。
逍辰风，空暂听梦，海帝，龙帝，佑黎，凌弑，六尊帝位带头冲锋。
秩序洪流悍然掀起，气壮山河，荡尽混乱。
奥祖域外，双生大陆。
天痕平原，苍狼皇宫。
雄伟的宫殿式建筑内，一位苍颜皓首的老者微靠在奢华霸气的座位之上，双目静合，呼吸匀称。
座位旁边，略低处，一头体形硕大的青色狼兽蜷卧着。
爪比剃刀，毛如钢针。
布满伤痕缺口的尖锐狼耳间或抖动，仿佛小憩时都在监听着周遭的一举一动。
宫殿内，悄谧无声，压抑非常。
立于四周的零星侍从，如被定身的塑像，无任何活动反应。
他们都在努力控制着体内血液的流动频率，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突然间，殿外传来洪亮的禀告声。
“禀狼皇，先知求见！”
老者双瞳大睁，须发瞬间张狂舞动。
一股风压以其为中心炸开，将殿内一切不稳牢的饰物吹乱打散。
侍从们的衣襟被掀起搓乱，狼狈之余也是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们暂时无需再那么小心翼翼了。
在狼皇静休时，若无故惊扰到他，是会被直接处死的。
硕大青狼也隐隐抬起藏于腿间的独眼，双耳锁定了禀告声的来源方向。
同老者一样，青狼十分讨厌被打扰。
而处死他们的方法，就是统统吃掉。
“宣。”
狼皇淡声道。
数息之后，一位衣着普通的少女款步走进殿内。
正是苍国先知。
与狼皇保持着大段距离，少女遥施一礼。
“苍狼皇，天痕频闪的原因探明了。”少女清丽的声音中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温婉宁静。
双生大陆，一个只拥有人族、兽族的世界。
双生大陆同样存在精神能量与元素能量。
但不同的是，精神天赋只有人族具备，元素天赋只有兽族具备。
两族之间必须通过血液签订契约，才能合力施展法术。
所以两族在这里也并非对立，而是互依共存。
在十岁之时，人族孩童将与兽族幼崽进行匹配签约。
这是一种双向挑选，必须真心认可的双方才能完成契约。
一旦完成灵契仪式，双方的生命将永远连在一起，并在身体上同时浮现专属的灵契符号。
没有主仆之分，真正意义的同生共死。
从签订灵契开始，两者正式踏入修炼体系。
由低到高，灵者、灵士、灵师、灵君、灵王、灵皇。
如今双生大陆的绝对统治者，苍狼皇，就是灵皇阶九千九百九十三级的强者。
一人一狼，生于草莽，饱尝痛苦，掀翻权贵，霸气无情。
在极端的铁血手腕下，双生大陆维持着一种紧绷脆弱的和平。
苍狼皇微微点头，道：“为何频闪？”充满皱纹的眼角犹如连绵山脉，威严，便是流淌其中的岚风。
天痕，双生大陆的绝对圣景，一道上接苍穹下连地渊的巨型符号。
淡灰色，似虚还实。
被视作所有灵契符号的发源地，是此方世界的命脉所系。
有如某种具象化的指示信息，它的每次变化都会给大陆带来翻天覆地的影响。
就连苍狼皇都无法完全理解它是何种存在。
天痕近期的突然频闪便是苍狼皇最为关心的大事，烦躁失眠也多是为此。
“天痕频闪是大陆空间屏障变薄所导致的，它在向我们预警。”少女先知回道。
“空间屏障变薄？天痕在预警什么？”苍狼皇眉头拧紧，脸上瞬间又起数道山脉，“难道是…之前你预言过的外域降临？”
少女先知点头，“是的，通过此次天痕的提示，预言时间得到了精确。”
“何时？”苍狼皇从宽大的座位上站起，两米出头的海拔配合矫健的身躯，给人非常强烈的压迫感。
座旁的青狼也晃着狰狞头颅快速起身。
仅是四肢着地状态，就几乎与苍狼皇的胸口持平。
嗜血、残忍、忠诚、无畏。
这青狼给人的压迫感更胜！
跟着苍狼皇的步伐，青狼缓缓坠于身后，那只独瞳死死咬着少女先知的身影，獠牙虚开，似乎对之抱有不小的厌恶感。
“五年之后。”
苍狼皇来到少女先知面前，在大概两米的地方驻足，眼神俯视，问道：“其他更详细的信息？”
素来直来直去的他，着实讨厌先知这类说话遮遮掩掩的人。
云山雾罩，捉风捕影，蛊惑人心。
要不是先知的身份太过敏感，轻易动染不得，苍狼皇早就想将她喂狼了。
少女先知略微往后退了两步，保持着警戒距离，眼中没有畏惧。
“将要降临的大陆，名为奥祖。”
“侧重元素侧力量，对精神体系较为轻视。”
苍狼皇没有言语，伫立等待下文。
半晌。
两人一狼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整个宫殿都冷漠得似乎在被风干。
苍狼皇瞳孔沉光，“然后呢？”
“暂时只解读出这么多。”
“那就继续去解读，若错过了重要信息，拿你是问。”苍狼皇不再看少女先知一眼，重又折回座位。
青狼一边前行，一边侧首斜视身后的少女先知，似是在警惕，又似是在嫌弃。
“是，苍狼皇。”少女先知退出宫殿。
她自是知道，拿你是问的意思就是，拿你喂狼。
苍狼皇一直在寻找机会，意图光明正大地除去她。
待先知离去，苍狼皇伸手抚向青狼头顶。
硕大的狼兽立刻自然贴上。
这样的动作，他们已经配合了五千年。
“苍，这个世界，似乎又要乱了。”
苍，是苍狼皇的名字，同时也是青狼的名字。
一人一狼，自完成灵契仪式开始，共用一名。
他们都是苍，他们也都是苍狼皇。
青狼低声呜鸣，它在说，“乱了就再平，我会一直陪着你。”
苍狼皇微启笑容，回想起往日的峥嵘岁月，“是啊，乱了就再平，我们并肩作战。”
还有五年时间吗，不短不长，从现在起整个大陆就进入备战状态了。
对于那所谓的奥祖。
入侵也好，防御也好，又或联合也好，武力都是必备的。
从社会底层披荆斩棘，一步步爬到大陆顶峰的苍狼皇，见惯了丑恶行径的他，对智慧生物的观点已经完全倒向了性恶论。
只要涉及利益，只要约束无力，生物的竞争行为就没有下限。
坑蒙拐骗，欺杀抢掠，这都只是明面上大众所认知的下限，而这，才刚刚够着人性阴暗面最表层。
这之下的阴暗，能够吞噬一切光明。
他不敢赌，奥祖的生物是否足够正义。
况且，世间存在多少种立场，那世间就存在多少种正义。
以双生大陆的立场去规范奥祖生物的行为，这本身就是无稽之谈。
所以，强大自己。
弱小，既是原罪！
奥祖，自由大陆，新纪元1895年，土季土月土日。
在这一年中的最后一天。
自由军，由海帝、龙帝带领的二三段战线犁过了掩日之地，正式进驻佣兵之城。
这代表着，在奥祖星的投影模型上，自由大陆由北向南，已经有一半被染成了闪耀的银色。
而今天，自由军也面临着建军以来最艰苦的一战。
由逍辰风、空暂听梦率领的第一战区，遭遇了帝位感染者。
这尊帝位，正是自由大陆唯一未加入长老院的，当代蛮族最强者，挥命帝，怀泰恩。
也是佣兵之城的创建者。
他刻意避开了强势的海帝、龙帝，专程在此阻击第一战线。
怀泰恩的实力几乎仅差逍辰风一线，单靠逍辰风一人，在不搏命的情况下，还真不能有效控制住他。
而且，怀泰恩是以速度著称的雷系强袭战士。
瞬间的爆发速度太快，导致他总是能逃脱覆写范围，打断覆写进程。
一旦脱离时间过长，覆写进度将会重置，以防反复浪费时间，空暂听梦也不得不加入了对怀泰恩的堵截。
这也导致，正面战场第一次脱离帝位压阵。
守护暂去，第一战线的自由军强制直面残酷战场了。
元素缭乱，爆炸响彻，鲜血挥洒。
真实的伤亡人数快速攀上，仅仅一个小时，就超过了战线以往的伤情总和。
虽然逍为就在战场上空，哪怕其他帝位可以随时支援，但无人前来提供帮助。
这自是逍为的授意。
战争，不可能永远都打顺风仗，也不可能永远都站在优势方。
不经历畏惧，不经历惨烈，不经历挣扎，不经历死亡，永远都无法铸成一支真正的军队。
只会跟着优势浪潮冲锋的人群，不配称作自由军。
别忘了，自由军的职责，是守护奥祖。
这职责，神圣无比，而又沉重无比。
相比进入圣域之前，逍为的心性已经有了很大改变。
半年时间，他表现得越来越冷血了，也愈来愈趋近于银错。
死亡，牺牲，这些词语已经被他驾轻就熟。
放任自由军战亡，其实就是逍为选择的牺牲。
他可以挽救那些战死的士兵，而且很轻松。
但他没去做，只因为，在他现在的判断中，牺牲是必要的。
而且，他们的牺牲比活着更有意义，对奥祖来说更有意义。
正如龙帝、海帝当下牺牲的海族、兽族，也正如银错曾经牺牲的圣域子民。
对于生命，逍为似乎逐渐冷漠。
但于内心，他知道，自己本质并未改变，只是他的视角抬升到了种族、大陆，甚至世界的层次。
于壁虎而言，断尾求生是本能，是正确。
于奥祖而言，牺牲海族、兽族优先收复自由大陆是优选。
于自由军而言，牺牲士兵，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逍为只是提前了牺牲这节必修课的到来，将之压缩在可控时期。
现在的少量死亡，是为了促进军队成长，是为了避免以后的大量死亡，是为了避免奥祖可能发生的溃败。
是，逍为现在是可以救他们，那以后呢？
逍为能一直守护在他们身边？逍为能随时守护每个人？
混乱之下，就连圣主都无法守护圣域。
更别谈现在的逍为。
这种视角提升，可以称作格局打开，也可以称作，被迫放弃。
逍为内心没有任何自豪感，而是产生了一种无力感，并开始体会轮回使、银错、森共平天这些坚守者们都说过的一句话。
如果能够，何至于此。
如果能够，何至于此！
是啊，如果能妥善够挽救所有生物，何至于要牺牲少数保全多数？何至于牺牲当下保全未来？
逍为想起了前世那道经典的电车难题。
救五个还是救一个？
如果可以，为什么要选择？
为什么不能停止电车？
又或者，为什么不能用那个绑人的疯子去替换这六名无辜者？
因为不能，所以如此！
要说抱怨，逍为也确实独自抱怨过。
为何世界要设计得此番残酷，为何一切规则都在为难弱小且不幸的生命？
难道，这些生命出生的意义，就用来检验世界运转的苛责程度？
似是荒唐，又真切无比。
但这抱怨也仅持续了一瞬间。
逍为的绝对理智在不断告诫他，抱怨带来不了任何受益。
无法发泄不满，无法催发热情，无法改变事实，纯粹是增加负面情绪，拖慢思考效率，浪费宝贵时间。
逍为逐渐明了。
唯有自己变强，才能摆脱命运。
唯有众生皆强，才能重置秩序。
而带领众生变强，或许就是自己使命的一部分。
是个好差事，正合心意。
逍为悬于半空，俯视着残酷的战场。
遍布伤痕的地面，充斥空气的血腥，高燃钢彻的焦急。
恐惧、哀嚎、紧张、疯狂、无畏、冷静，这些颜色各异的士兵众生相，将被时光零碎串起，组成了自由军不断变强的脚印。
一步一陷，浸透鲜血，嵌入石岩。
待习惯了这种疼痛，自由军才算合格。
努力吧，自己。
努力吧，众生。
那些为此牺牲的人们，历史将铭记你们的名字。
未来，重置秩序后的奥祖，欢迎你们再次光临。
如军队纪律，晋升制度，安置点设置，后勤衔接等。
几乎是面面俱到。
这不仅是为了高效完成收复之战，也是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外域危机。
自由军，至少在外域危机结束之前，都将是奥祖的常驻部队。
在详细方案及空间传送技术的支持下，次日清晨，即土季土月风日，四段战线同时就位。
随着逍为的一声令下，大军开拨。
逍辰风，空暂听梦，海帝，龙帝，佑黎，凌弑，六尊帝位带头冲锋。
秩序洪流悍然掀起，气壮山河，荡尽混乱。
奥祖域外，双生大陆。
天痕平原，苍狼皇宫。
雄伟的宫殿式建筑内，一位苍颜皓首的老者微靠在奢华霸气的座位之上，双目静合，呼吸匀称。
座位旁边，略低处，一头体形硕大的青色狼兽蜷卧着。
爪比剃刀，毛如钢针。
布满伤痕缺口的尖锐狼耳间或抖动，仿佛小憩时都在监听着周遭的一举一动。
宫殿内，悄谧无声，压抑非常。
立于四周的零星侍从，如被定身的塑像，无任何活动反应。
他们都在努力控制着体内血液的流动频率，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突然间，殿外传来洪亮的禀告声。
“禀狼皇，先知求见！”
老者双瞳大睁，须发瞬间张狂舞动。
一股风压以其为中心炸开，将殿内一切不稳牢的饰物吹乱打散。
侍从们的衣襟被掀起搓乱，狼狈之余也是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们暂时无需再那么小心翼翼了。
在狼皇静休时，若无故惊扰到他，是会被直接处死的。
硕大青狼也隐隐抬起藏于腿间的独眼，双耳锁定了禀告声的来源方向。
同老者一样，青狼十分讨厌被打扰。
而处死他们的方法，就是统统吃掉。
“宣。”
狼皇淡声道。
数息之后，一位衣着普通的少女款步走进殿内。
正是苍国先知。
与狼皇保持着大段距离，少女遥施一礼。
“苍狼皇，天痕频闪的原因探明了。”少女清丽的声音中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温婉宁静。
双生大陆，一个只拥有人族、兽族的世界。
双生大陆同样存在精神能量与元素能量。
但不同的是，精神天赋只有人族具备，元素天赋只有兽族具备。
两族之间必须通过血液签订契约，才能合力施展法术。
所以两族在这里也并非对立，而是互依共存。
在十岁之时，人族孩童将与兽族幼崽进行匹配签约。
这是一种双向挑选，必须真心认可的双方才能完成契约。
一旦完成灵契仪式，双方的生命将永远连在一起，并在身体上同时浮现专属的灵契符号。
没有主仆之分，真正意义的同生共死。
从签订灵契开始，两者正式踏入修炼体系。
由低到高，灵者、灵士、灵师、灵君、灵王、灵皇。
如今双生大陆的绝对统治者，苍狼皇，就是灵皇阶九千九百九十三级的强者。
一人一狼，生于草莽，饱尝痛苦，掀翻权贵，霸气无情。
在极端的铁血手腕下，双生大陆维持着一种紧绷脆弱的和平。
苍狼皇微微点头，道：“为何频闪？”充满皱纹的眼角犹如连绵山脉，威严，便是流淌其中的岚风。
天痕，双生大陆的绝对圣景，一道上接苍穹下连地渊的巨型符号。
淡灰色，似虚还实。
被视作所有灵契符号的发源地，是此方世界的命脉所系。
有如某种具象化的指示信息，它的每次变化都会给大陆带来翻天覆地的影响。
就连苍狼皇都无法完全理解它是何种存在。
天痕近期的突然频闪便是苍狼皇最为关心的大事，烦躁失眠也多是为此。
“天痕频闪是大陆空间屏障变薄所导致的，它在向我们预警。”少女先知回道。
“空间屏障变薄？天痕在预警什么？”苍狼皇眉头拧紧，脸上瞬间又起数道山脉，“难道是…之前你预言过的外域降临？”
少女先知点头，“是的，通过此次天痕的提示，预言时间得到了精确。”
“何时？”苍狼皇从宽大的座位上站起，两米出头的海拔配合矫健的身躯，给人非常强烈的压迫感。
座旁的青狼也晃着狰狞头颅快速起身。
仅是四肢着地状态，就几乎与苍狼皇的胸口持平。
嗜血、残忍、忠诚、无畏。
这青狼给人的压迫感更胜！
跟着苍狼皇的步伐，青狼缓缓坠于身后，那只独瞳死死咬着少女先知的身影，獠牙虚开，似乎对之抱有不小的厌恶感。
“五年之后。”
苍狼皇来到少女先知面前，在大概两米的地方驻足，眼神俯视，问道：“其他更详细的信息？”
素来直来直去的他，着实讨厌先知这类说话遮遮掩掩的人。
云山雾罩，捉风捕影，蛊惑人心。
要不是先知的身份太过敏感，轻易动染不得，苍狼皇早就想将她喂狼了。
少女先知略微往后退了两步，保持着警戒距离，眼中没有畏惧。
“将要降临的大陆，名为奥祖。”
“侧重元素侧力量，对精神体系较为轻视。”
苍狼皇没有言语，伫立等待下文。
半晌。
两人一狼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整个宫殿都冷漠得似乎在被风干。
苍狼皇瞳孔沉光，“然后呢？”
“暂时只解读出这么多。”
“那就继续去解读，若错过了重要信息，拿你是问。”苍狼皇不再看少女先知一眼，重又折回座位。
青狼一边前行，一边侧首斜视身后的少女先知，似是在警惕，又似是在嫌弃。
“是，苍狼皇。”少女先知退出宫殿。
她自是知道，拿你是问的意思就是，拿你喂狼。
苍狼皇一直在寻找机会，意图光明正大地除去她。
待先知离去，苍狼皇伸手抚向青狼头顶。
硕大的狼兽立刻自然贴上。
这样的动作，他们已经配合了五千年。
“苍，这个世界，似乎又要乱了。”
苍，是苍狼皇的名字，同时也是青狼的名字。
一人一狼，自完成灵契仪式开始，共用一名。
他们都是苍，他们也都是苍狼皇。
青狼低声呜鸣，它在说，“乱了就再平，我会一直陪着你。”
苍狼皇微启笑容，回想起往日的峥嵘岁月，“是啊，乱了就再平，我们并肩作战。”
还有五年时间吗，不短不长，从现在起整个大陆就进入备战状态了。
对于那所谓的奥祖。
入侵也好，防御也好，又或联合也好，武力都是必备的。
从社会底层披荆斩棘，一步步爬到大陆顶峰的苍狼皇，见惯了丑恶行径的他，对智慧生物的观点已经完全倒向了性恶论。
只要涉及利益，只要约束无力，生物的竞争行为就没有下限。
坑蒙拐骗，欺杀抢掠，这都只是明面上大众所认知的下限，而这，才刚刚够着人性阴暗面最表层。
这之下的阴暗，能够吞噬一切光明。
他不敢赌，奥祖的生物是否足够正义。
况且，世间存在多少种立场，那世间就存在多少种正义。
以双生大陆的立场去规范奥祖生物的行为，这本身就是无稽之谈。
所以，强大自己。
弱小，既是原罪！
奥祖，自由大陆，新纪元1895年，土季土月土日。
在这一年中的最后一天。
自由军，由海帝、龙帝带领的二三段战线犁过了掩日之地，正式进驻佣兵之城。
这代表着，在奥祖星的投影模型上，自由大陆由北向南，已经有一半被染成了闪耀的银色。
而今天，自由军也面临着建军以来最艰苦的一战。
由逍辰风、空暂听梦率领的第一战区，遭遇了帝位感染者。
这尊帝位，正是自由大陆唯一未加入长老院的，当代蛮族最强者，挥命帝，怀泰恩。
也是佣兵之城的创建者。
他刻意避开了强势的海帝、龙帝，专程在此阻击第一战线。
怀泰恩的实力几乎仅差逍辰风一线，单靠逍辰风一人，在不搏命的情况下，还真不能有效控制住他。
而且，怀泰恩是以速度著称的雷系强袭战士。
瞬间的爆发速度太快，导致他总是能逃脱覆写范围，打断覆写进程。
一旦脱离时间过长，覆写进度将会重置，以防反复浪费时间，空暂听梦也不得不加入了对怀泰恩的堵截。
这也导致，正面战场第一次脱离帝位压阵。
守护暂去，第一战线的自由军强制直面残酷战场了。
元素缭乱，爆炸响彻，鲜血挥洒。
真实的伤亡人数快速攀上，仅仅一个小时，就超过了战线以往的伤情总和。
虽然逍为就在战场上空，哪怕其他帝位可以随时支援，但无人前来提供帮助。
这自是逍为的授意。
战争，不可能永远都打顺风仗，也不可能永远都站在优势方。
不经历畏惧，不经历惨烈，不经历挣扎，不经历死亡，永远都无法铸成一支真正的军队。
只会跟着优势浪潮冲锋的人群，不配称作自由军。
别忘了，自由军的职责，是守护奥祖。
这职责，神圣无比，而又沉重无比。
相比进入圣域之前，逍为的心性已经有了很大改变。
半年时间，他表现得越来越冷血了，也愈来愈趋近于银错。
死亡，牺牲，这些词语已经被他驾轻就熟。
放任自由军战亡，其实就是逍为选择的牺牲。
他可以挽救那些战死的士兵，而且很轻松。
但他没去做，只因为，在他现在的判断中，牺牲是必要的。
而且，他们的牺牲比活着更有意义，对奥祖来说更有意义。
正如龙帝、海帝当下牺牲的海族、兽族，也正如银错曾经牺牲的圣域子民。
对于生命，逍为似乎逐渐冷漠。
但于内心，他知道，自己本质并未改变，只是他的视角抬升到了种族、大陆，甚至世界的层次。
于壁虎而言，断尾求生是本能，是正确。
于奥祖而言，牺牲海族、兽族优先收复自由大陆是优选。
于自由军而言，牺牲士兵，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逍为只是提前了牺牲这节必修课的到来，将之压缩在可控时期。
现在的少量死亡，是为了促进军队成长，是为了避免以后的大量死亡，是为了避免奥祖可能发生的溃败。
是，逍为现在是可以救他们，那以后呢？
逍为能一直守护在他们身边？逍为能随时守护每个人？
混乱之下，就连圣主都无法守护圣域。
更别谈现在的逍为。
这种视角提升，可以称作格局打开，也可以称作，被迫放弃。
逍为内心没有任何自豪感，而是产生了一种无力感，并开始体会轮回使、银错、森共平天这些坚守者们都说过的一句话。
如果能够，何至于此。
如果能够，何至于此！
是啊，如果能妥善够挽救所有生物，何至于要牺牲少数保全多数？何至于牺牲当下保全未来？
逍为想起了前世那道经典的电车难题。
救五个还是救一个？
如果可以，为什么要选择？
为什么不能停止电车？
又或者，为什么不能用那个绑人的疯子去替换这六名无辜者？
因为不能，所以如此！
要说抱怨，逍为也确实独自抱怨过。
为何世界要设计得此番残酷，为何一切规则都在为难弱小且不幸的生命？
难道，这些生命出生的意义，就用来检验世界运转的苛责程度？
似是荒唐，又真切无比。
但这抱怨也仅持续了一瞬间。
逍为的绝对理智在不断告诫他，抱怨带来不了任何受益。
无法发泄不满，无法催发热情，无法改变事实，纯粹是增加负面情绪，拖慢思考效率，浪费宝贵时间。
逍为逐渐明了。
唯有自己变强，才能摆脱命运。
唯有众生皆强，才能重置秩序。
而带领众生变强，或许就是自己使命的一部分。
是个好差事，正合心意。
逍为悬于半空，俯视着残酷的战场。
遍布伤痕的地面，充斥空气的血腥，高燃钢彻的焦急。
恐惧、哀嚎、紧张、疯狂、无畏、冷静，这些颜色各异的士兵众生相，将被时光零碎串起，组成了自由军不断变强的脚印。
一步一陷，浸透鲜血，嵌入石岩。
待习惯了这种疼痛，自由军才算合格。
努力吧，自己。
努力吧，众生。
那些为此牺牲的人们，历史将铭记你们的名字。
未来，重置秩序后的奥祖，欢迎你们再次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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