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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比那城如何

    青头镇还是有点名副其实的,它的城墙墙头是青色的。

    那是历史留下的无法磨灭和清理干净的青苔,和防御攻城时泼下滚油的磨痕焦痕。

    夏乘月饶有兴致地眺望城墙和护城林,都高入云霄一般。看了半天,就等到看护城河和拒马等等,看过瘾了,就快轮到他了。

    他又看了会入城的麻烦之处,要看官方关凭,并且交钱,或者干脆地交大量的钱财。他就有些明白,为什么总有人单独,或者拖家带口地回头,失魂落魄地汇入离城的队伍。

    他离开队伍,站在旁边,认真观看。钱财的样式不一,但是大多数是外圆内方,而关凭也是不一,大多数有漂亮的写了关凭二字的封面,打开有好多红的绿的印子。

    他都没有。

    再看队伍后面,有一脸傲慢的肥人拿出了关凭和一袋银子,也有拖家带口地凑在一起的,防着大风,把一大堆均匀大小的纸张小心从领口内拿出,然后开始清点身前板车上的货物,看来也可以用纸币,和以货抵资。

    夏乘月孑然一身,毫无外物,不由得有些烦恼。

    本来排在夏乘月前面的虎尾汉子,此时已经把一个袋子交给门卫,门卫清点数量后放行,可是他走了两步,却突然回头,看了眼怔立在队伍外的那个小子。

    每天,大城小镇外都有很多这种怀揣理想抱负来闯荡的年轻人,然后被处处要钱的人类社会打倒,这个孩子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只是,这样能够忍耐一天,却不插队,也不急躁,甚至不吃不喝不睡的孩子,性格和耐力太好了。

    这样的毛小子,入城费其实不多,但是……

    他摸了摸口袋,叹了口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困苦生活和美好追求,他帮不了。

    他转身前行,汇入了其他几个入城口的人流里,踏入了青头镇的大门。

    这边,夏乘月客气地走上前,静静等一位军官眼睛扫到自己,才抱拳询问:“小子这厢有礼,敢问军士,如果没有关凭和银钱,我该如何能够入城?”

    军官熊威是维护秩序的小队长,听到这大胆的问话,拿眼睛扫了眼眼前的孩子,不多理会,不诋毁,也不热情,仿佛只是心情好偶然跟只蚂蚁说了句话:“跳过墙去。”

    希望蚂蚁上树,再攀上高墙,那他就该去啃墙砖了。

    夏乘月对这个答案还是接受的,很开心,弯腰抱拳致谢,然后退开。

    熊威不拿眼睛多看没有威胁的人,刚才戒备那个半虎人花费了他一点精神,看着后面的队伍暂时没有什么特殊存在,他在考虑要不要晚上犒劳下自己。

    正想着旖旎的事情,突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然后是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惊呼!

    他赶紧转身,还没来得及戒备,就被震惊得目瞪口呆!

    身后,一块被配合拒马放置的百米巨石发出巨响,轻轻滚动了一下,摇晃着定住。而一条白色烟尘,从石头顶部直直往上!

    熊威抬头,追着烟尘一看,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已经跃到半空,目测此时已经在城墙一半!

    他惊了,但是也暗暗叹气,马上开始准备预判那身影落点,并斟酌词汇,好赶上去套个近乎。毕竟这样弹跳力的强者,肯定能做城主座上宾!

    此时,他还没有把这个身影和那个刚才看见的“蚂蚁”联系起来。

    却又见那身影双手凭空一拍,爆发出两点银光,居然生生再次拔高,以更快的速度,一下飞跃到了城墙的女墙之边缘!随手一攀,就站在了城墙顶端!

    而且还是城门楼的城墙最高处!

    熊威所修功法陶冶箭术,善注目,常被城主夸赞能将跳蚤看成牛牯大小,此时早有准备,功法运转,一下看清了那站定的身影。

    然后,他如遭雷击!

    而此时,夏乘月正站在青头镇最高处,左右看,宽大到无边一般的城墙顶部根本没有人把守,一些看起来就很脏很旧的,粗制滥造的兵器和杂物随意堆放在宽阔的门楼过道上。

    他摇摇头,走过门楼顶部,踏在女墙,俯瞰整个青头镇。

    看了个小半天,便随意往前一跳,等着时间,落到了地上。

    稍微注意了下落地的力度和地方,没一会,他跟个普通的镇民一样,从小巷子里钻出来,自然地汇入了街上滚滚的人群。

    “虎骨膏药!正宗野生虎骨!吊睛白额大老虎的精骨!以回春堂正宗炼药法加工而成的虎骨膏药!便宜卖咯!”

    “清蒸板儿糕!筋道味儿甜!早中晚餐的最佳选择咯!”

    “传奇功法咯!传奇功法便宜卖咯!《降龙伏虎拳》和《伏虎降龙腿》打包有优惠哦!”

    “予灵敏儿兮,盼得美儿归!南岳衡山深处有人家,觑得八分朱颜呀!正宗兽族野女,只此一只,只卖一天,过期不候哟!”

    “乒乒乓乓!”

    最后是兵器铺响打个不停的声音。

    耳边纷杂声音,不同口音甚至不同的方言,让夏乘月有些头昏脑涨,能听懂的不多。他看见了最市井的吃喝拉撒,也看见了李白叔叔说过的乱世的人口贩卖,还看见了不少巡逻兵,看起来都不强。

    并非没有书店文斋,但真的不多。也很少执纨扇的小姐和执文扇的公子。

    当然,也没有什么乱哄哄的,一切井然有序,走了半天,没有看到有人会无故滋事。

    转了半天,回到了他关心的地方,发现那个被叫卖的豹纹皮肤女子不见了,那卖人的肥人正在数钱币,暗处,一个高瘦,一个高大的影子默然离开。

    他循着味道,找到了那豹女,发现是一伙都长了奇怪野兽特征的人买了,此时正一起抱在巷子里哭,便转身离开。

    那巷子里,一个人正用虎尾缠住楼上阴影处的边角,持弓戒备,一只眼睛看巷子里的劫后余生,一只眼睛扫视周边。突然两只眼睛一起看向街道,那里正有一个背后绑着一片大叶子的少年离开。

    特征太明显,他一下疑惑了,这孩子怎么进来的?

    不过此时他在戒备黑市的人来劫,不好乱想,赶紧继续守卫。

    此时,夏乘月正在和李白交流。

    “叔叔,此城比之长安城如何?”

    “差不多的繁华,但是人儿都不太开智,缺少文化,没有色彩,不好看。”

    “虽然我不太理解是什么色彩,但是这城它还算坚固,士兵们虽然庸碌,但是都比常人强很多,虽然看城池结构和城防多有不妥,但是也让我多开眼界了。而且人们安居乐业的模样,比村子里的人们好多了。所以我真的不理解长安城是什么色彩。”

    “对,就是开眼界。你眼界再开阔点,就能明白什么是盛世色彩了。便先不说这里是否安居乐业。你如今还在修复重伤,正适合游历,加深对君子六艺的认识。你刚才的感悟,就和‘礼’艺中的中级学术——军礼暗合,军队操演是一门高深学问,有机会你搞个将军或者城主当当,好好练练。”

    “好。不过我感觉这个城的城主不擅长治理,有苛捐杂税之嫌,不是好的明主,非君子也。”

    “对,我们再走几个城看看,这不只是县吗?再往上走走。不行你就自己真抢个城主当当,他们皇帝不是都禅让制的吗?城主应该也是吧。话说你也成年了,不如直接去中土大国做皇帝,顺便把你那心心念念的小公主娶了,岂不是好?”

    夏乘月天不怕地不怕,平视一切,视一切为理所当然、平等自然,就怕叔叔开黄腔,闻言干脆不搭理。

    “话说如果其他城也那么高怎么办?你不能总跳着走吧,你又把那小马驹气跑了,不然也就是它一跃的事。”

    “你说过它是有主的,我不能过于羁绊它。”

    “迂腐!过于传礼节于你,你仿佛成了老夫子!迂腐!心爱之物,就该独占!你……”

    夏乘月怕他再来黄腔,赶紧摇头,说道:“不跳墙的话,我们去赚点钱吧,我也看中了不少看起来好吃的,但……要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