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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枉死

    “啊!天啊!”

    “谁能救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在楼里面!谁能救救他啊!”

    一位老妇跪坐在地上,衣服上到处都是焦黑的痕迹,满脸泪水声音嘶哑的呼喊着。

    而在在这昏暗的夜里,她的面前的那栋小楼正散发着刺目的火光,滚滚的浓烟直冲天际,焦灼的热浪让人们无法靠近,可也让周围围观的人们的心底一阵阵的发寒。

    “阿姨你别着急,我们已经打过119了,很快就会过来的!”

    “对阿姨!咱们再离远一点,不然咱们也会有危险的!”

    有两位善良的女孩围在老妇的身边,一边焦急的劝说,一边尽力的将老妇远离火灾。

    而附近剩下的人们都站在不远处,神态各异的望向这边,低声谈论的声音在火焰的噼啪声中显得有些不太真实,更像是幽冥中秽祟的低语。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着了这么大火?”

    “听说是忘了关煤气...可是一下子就这么大火,肯定是家里有什么容易燃烧的东西!”

    “唉...家里没有年轻人,这么大的房子一个老人自己...挺危险的。”

    “这就是有钱!没钱的话...小房子住着好几口人,那么多眼睛怎么会着火...”

    “她还说房子里有孩子呢!这么大的火...”

    “活不了了!大人都受不了,更何况...”

    “只能算这...倒霉吧...”

    “这消防车怎么还不来?再这么...”

    “嗐!你不知道这附近都是单...边还停的都是车!消防车根本进不来!”

    “这可怎么办啊,再这样里面的孩子...”

    “能怎么...你敢...吗?我反正是不敢...”

    而就在这些只言片语之中,张江河始终没有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火光,忽明忽暗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很久之前就听说这附近有一个挺有名的小面馆,今天难得下班早,想去尝尝那家小面馆的猪肝面,再配上一杯略带甜味的杨梅酒,好好放松一下。

    可就在路过这里的时候,一股令人心寒的热浪差点将他推了个跟头,当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后将身上的火星扑灭之后,那个老妇就已经开始哭嚎。

    ‘这么大的火,什么也活不下来了吧?’

    ‘消防车还要多久啊?’

    ‘没人帮忙吗?那孩子就没人管了吗?’

    ‘我要不要管?’

    张江河眯着眼睛,两只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斜挎包的背带。

    ‘我最近一直在跑步,应该有机会吧...’

    ‘孩子,一个孩子...’

    张江河咬紧牙关,他很想冲进火海救人,可是面前一阵阵灼热的火浪就好像要弑人的猛兽,让张江河难以下定决心。

    ‘交给消防员就好了,应该不需要我的...’

    可就在这时,刚刚昏厥过去的老妇幽幽转醒,迷茫的双眼再次看到面前的火光之后,又开始哭嚎起来。

    “我可怜的孙儿啊!奶奶对不起你啊!谁能救救你啊.....”

    老妇的话让张江河浑身一抖,两条腿不由自主的迈了出去,几步就来到了老妇的跟前。

    “阿姨!你孙子在几楼?在哪个房间?快告诉我!”

    老妇眼神绝望的望向张江河,早已哭肿的眼睛突然好像看到了希望一般,连忙忍住哽咽想快速的说出来,可是越这样就越难以说清。

    “在...在二咯...二楼左手,左手第二个...就在那!我孙子...在那!就在那!”

    张江河猛地站了起来,拿出了斜挎包里面的保温杯,将里面还泡着枸杞的温水都浇到了自己的身上!

    “你们!谁那还有水!都浇到我身上!”

    张江河一边喊道,一边快速的将斜挎包里的东西倒在地上,然后直接倒扣在自己头上。

    周围的人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明白了张江河的意图。

    老妇身边的那两个女孩连忙将手中的饮料打开,快速的淋在张江河的身上。

    还有一个年轻人转身就跑,不知道是不是去找水。

    可就在这时,一个上了岁数的人拉住了张江河,一脸苦口婆心的样子劝说起来。

    “小伙子!那里面可去不得!你活不下来的!”

    “对对对!小伙子!现在可不是你逞英雄的时候!我年轻的时候...”

    正当旁边的人也一起劝说的时候,张江河一把抢过那人腋下夹着的那个装满茶水的饮水杯,快速的拧开杯盖,将里面的茶水全部倒在自己身上!

    “唉!你这小子!怎么抢我...”

    还没等他说完,张江河抓紧头上已经湿透的斜挎包,一头扎进正吞吐着火蛇的大门!

    “唉!我买回来了!我买回来了!”

    刚才离开的年轻人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怀里还抱着两打矿泉水。

    “刚才那哥们儿呢?水来了!”

    一个女孩焦急的说:“已经进去了!”

    “啊!这么快!”

    年轻人一愣,紧接着他也一咬牙,手忙脚乱的打开矿泉水,也开始往自己身上倒了起来。

    “哎呀你们这些年轻人!就不要添乱了!这么大的火进去了就出不来的!”

    那个被张江河抢走饮水杯的人一把拉住年轻人,声音尖利刺耳的说:“那个傻小子我管不来!你我一定要管!”

    “可是大叔...”

    “轰!”

    一声剧烈的爆炸打断了所有人的声音,吞吐的火蛇猛然一亮,更加炽烈的热浪让周围的人们几近窒息!

    也就在这时,消防车略显微弱的光芒和呼啸声,终于是赶了过来!

    “前面的人让开!让我们过去!”

    车上的消防员大声的呼喝着,驱赶着房前的人群。

    “这帮混蛋!这么窄的路还要停车!费了这么大的劲才开进来!”

    从消防车上快速的冲下来几位消防员,其中的一个满脸怒容的咒骂着。

    “报警人在哪?着火住宅的人有没有逃出来的?房子里面什么情况?”

    这位消防员快速的询问着情况,锐利的眼睛扫过众人的脸。

    “哦!我身边的这位阿姨是房主!她说里面还有一个孩子!”

    “对!她说是是她的孙子!”

    “还有个孩子!”

    消防员眼神一凝,马上转头大声的和其他消防员喊道:“快快快!还有个孩子...”

    “不止一个孩子!”

    刚才也准备冲进火海的那个年轻人大声喊道:“刚才还有一个哥们儿冲进去救孩子了!我没来的急!你们...”

    “什么?!”

    消防员表情一变,声音变得尖利起来。

    “快快快!一大一小!一定都要救出来!”

    消防员快速来到那个老妇面前,语气急促的询问说:“阿姨!你孙子在哪个房间?从外面能看得到吗?”

    老妇此时脸色煞白,只有双眼通红一片,她颤巍巍的抬起手对着二楼一指,含糊不清的说:“就在那...我孙子就在那!”

    消防员迅速站起身,回头指挥起来。

    “小王小张!架梯子从外面进!小李把车往前来!大齐准备工具!快快快!”

    “是!”

    “收到!”

    正当所有消防员都在忙碌的时候,那位老妇又开始哭嚎。

    “我的孙子啊!”

    “今天刚给你买的新狗窝!你怎么这么没有福气啊!”

    “我的宝贝啊...”

    老妇的话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在她身边的那两个女孩更是满脸的不敢相信的看着她。

    “你说什么!”

    消防员双眼瞪得溜圆,声音有些沙哑的喊道:“你说什么!你的孙子...是条狗?!”

    老妇突然更加大声的哭嚎,哭的撕心裂肺。

    “那不是狗!那是我的孙子!我最疼爱的孙子!你们快去救他!救他!”

    虽然此时滚烫的热浪仍然在烤烧着众人的身体,可是现在没有一个人不是手脚生寒,表情各异的盯着跪在地上,还在哀嚎的老妇。

    ......

    一个小时之后,大火终于是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并没有造成更大的伤亡。

    周围的人们也早已散去,因为他们已经猜到了结局。

    刚才询问情况的那位消防员现在也终于有了空闲,气喘吁吁的坐在路边,消防服下的衣裤早已湿透,现在湿哒哒的搭在身上很不舒服。

    “唉...”

    消防员叹了口气,看着还在冒着青烟的房子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又有一位消防员跑了过来,表情有些难看的说:“队长,事故原因找到了,是...”

    “那个回去再说,”队长看了看面前年轻的消防员,“后来跑进去的那个人的身份核实了吗?”

    “刚才小王在车附近找到了这个钱包,有群众说应该是那个人的。”

    消防员说着将钱包递给了队长。

    队长接过钱包,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队长还是没忍住,慢慢的打开了钱包,找到了身份证件。

    “嗯...张江河,今年也...三十了呀。”

    “好人呐...”

    “...但是你这条命,为了条狗,白死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