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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鲸(八)

    洛锡山的最高峰耸翠在金色的艳阳下,不时随风卷起的飞鸟游戈与挺拔的林海中。焦虑了一整夜的温迦维执剑长也同虫鸣一样彻夜无眠。他调查了第二驻地和第三驻地,虽然他心里十分明了自己手下那些慵懒的骑士们,但是他也只知道他们绝不会在大白天执勤的时候全员睡着。可这怎么解释那些成群结队的敌军能在守备森严的情况下穿过第二驻地然后悄无声息的灭掉第三驻地全部骑士呢?这些可怜的骑士甚至连烽火都来不及点燃。

    “将旗官大人已经决定将他们的死归咎于他们自身的失职。”将旗官派来协助调查的血骑高汉士站在出事的营帐外对温迦维说到。

    “官至金徽卫才能叫做骑士呢高汉士大人,我劝你还是斟酌再言。”温迦维一脸疲惫的掐着腰答道“即便如您般勇武军衔也只是比他们高一个等级而已。”虽然话术恭敬但还是能看出他脸上的愠怒。

    “相比您误会我了大人,我从未觉质疑您麾下骑士的实力以及素质,且更无嘲讽之意。况且我所说的也只是将旗官大人的意思。”高汉士一向不喜欢眼前这个垂暮之年的老头,在他心里这个顽固的老执剑长只是个喜欢溜须拍马的老泥鳅罢了。

    “听你的意思你这是想怪我吗?”

    “温迦维大人,我想您再次曲解了我的意思,我从未有过任何对您或您的部下不敬之意,往后也当然不会有。只是我们这样一直纠结背锅的问题毫无意义。”高汉士面不改色的说道。“将旗官大人虽限您沉霞之星升起前结案,可您应当明白那只是气话,毕竟晚星升起时您也压根到不了这里,所以在我心里您仍然是那位雷厉风行的千河骑士团指挥官。”温迦维对他虚佞的恭维嗤之以鼻,随即便转身进了营帐。一个毛头小鬼也敢教训老子?他暗想。

    在温迦维进入营帐时高汉室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可随即还是追了进去“您可怜的部下身上的致死伤您也看了,一般的武器恐怕造不成这么大的穿透伤,而且是隔着厚厚的板甲。”

    “那依你的高见呢?”

    “可能是两三个像巨人般高大的骑兵来回穿杀所为”高汉士知道千河骑士团第一驻地的三十名骑士再无能也不至于放十几匹嘶吼的战马进来,而那些碗口大的夸张伤口也只有拥有巨大力量且拥有战马蓄力的长枪才可能造成。

    “哈哈哈哈,您又说笑了大人,两三位巨人骑士?”温迦维望着一脸认真的高汉士嘲笑道“两三位巨人骑士在眨眼睛冲杀了我二十七位挂牌骑士?那是谁?是死了几百年的赤仗大将吗?还是长诗里的突岩骑士?难不成是棺材都腐朽了的生谷大将?嗯?亦或者是魔种?”

    “魔种只在高玛的守望者之地大人,我很庆幸他们不会游泳。”高汉士一脸犹豫的怔了怔“那恐怕只剩一种可能了。”温迦维侧头笑着望向他“说啊,我倒要听听还有什么高见。”

    “那恐怕只剩一个恶火者了。”

    “恶火者啊哈哈哈!”温迦维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似的大笑起来,可是随后笑容便渐渐凝固在脸上,他若有所思的好像想到了什么。

    “我们的新王可是派犀卫到王国各个主要防线了?”高汉士望着他点了点头。随后他脸上的表情瞬间便紧张了起来。

    “不不,国王派他们下来时可说为何?”

    “对外宣称的是为了防止雪歌卫残党袭扰”高汉士皱了皱眉头“可是据内线消息他们是为预防永夜之火重新烧灼而来的。”

    “永夜之火...”温迦维面色凝重的呢喃道“可是在击石战役中最后一个恶火骑士应该被长征王黎明骑士熄灭了啊,而且如此多年过去了旧火如何复燃?”

    “时隔多年无论联邦由多么愚蠢的人执政,斯尔莫岛依然由精兵守卫森严,从未有人敢踏进一步。”

    “你是说恶火从斯尔莫岛绵延到了我洛锡山?那可是离我十万八千里远,况且你也说了那里守备森严,由不死骑士红闪大人亲自把守,那恶火却又怎么躲得过他如剑般锋利的眼睛呢?即使躲过了那该死的恶火又为何不惜跨越整个联邦来我洛锡山呢?”一向爱挑毛病的温迦维并未回应他对国王的不敬。

    “我像您一样疑惑我的大人。”

    温迦维闻言便不再言语,他只是神情呆滞的望着营帐中地上的血迹。

    高汉士见状也转身走出帐外“你去哨卡关口候着将旗官大人的信使。”他示意站在门口的书记官。

    “将旗官大人派了使节吗?”

    “呃,是的,你去便是,待他来了将其引进来就行了。”一脸雾水的书记官看了看帐中陷入沉思的温迦维只得向山下关口走去。

    没过一会书记官便从山下领来了一位穿着锁甲神色慌张的人。“大人,是急报!”书记官大喊。

    在帐中发呆的温迦维闻声匆忙赶了出来。“大人,是掌旗官大人给高汉士大人的急报。”高汉士也赶忙迎了上去。

    “弗林骑士团执剑长弗林大人在洛锡山下白林谷之地的一处酒馆中被杀,请高汉士大人和温迦维大人火速返回洛锡山驻军总部。”传令官上气不接下气的揭开令信大声念到。

    “弗林?弗林骑士团的弗林?他不在弓堡呆着为何会死在我的辖区?”温迦维一脸震惊的说,在夺过信件逐字逐句确认后他只觉眼前顿时一片漆黑,幸有书记官和高汉士搀扶,要不然他定会一头栽倒在满是血迹的土地上。

    待高汉士和书记官将一路将温迦维搀上马车才他才缓过劲来。“他妈的,弓堡的高尔西.弗林就他这一个儿子,到时候他肯定会来兴师问罪的,这下我不仅这执剑长是当到头了,连我这条老命也恐怕是保不住了。”高汉士望着身旁唉声叹气的温迦维也是无奈的揉了揉额头。整个联邦谁不知道温纪.弗林的父亲高尔西.弗林是坦图皇黄盔一世的誓言兄弟,黄盔一世荒唐之极的覆盖法令将整个联邦都拖入了阴霾,而他的誓言兄弟更是跟他臭味相投,他们都是以折磨他人取乐的凶残暴虐的怪物,而他那不可一世的儿子相比于他更是有过之无不及,弗林手下的弗林骑士团这段时间仗着他父亲的威名整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可谓出尽了风头。而温迦维和高汉士都未曾见过这位“小恶魔”只听人说是个表里不一的混蛋,在外挥金如土装出一副伪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高贵,而对自己领土内的民众却是十分凶残,听说他喜欢把人民中的“有罪者”和他们的子嗣关在牢里要他们相互啃食。

    “往好处想温迦维大人,至少弓堡辖区的人民会对您感恩戴德的。”高汉士望着疾驰的马车外说道。

    “哎哟,您可别在嘲弄我了高汉士大人,俗话说金命银命不如自己的狗命,我这老身体可再经不住折腾了啊哟!”温迦维坐在高汉士的身旁缩成一团“再说了您可别乱瞎说,弗林大人的死我可完全不知情,他们爱对谁感恩戴德就去,我可不稀罕。”

    高汉士转头望着眼前这个满面愁容表情滑稽的老头却笑不出声来,只是眯着眼睛挤出一副奇怪的表情。他心里也知道,这事如果处理不好的话按照高尔西凶残的性子,他没准真会率兵攻进洛锡山。

    下午十分,太阳移挂在洛锡山西方之时,毒辣的阳光不依不饶的炙烤着林地,好像要把这片有雨城美称的土地上残留的潮湿全部蒸发,彼时欢腾萦舞的飞鸟此刻也全躲在了他们脆弱的树巢之内。

    驻地总部的将旗官此时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在富丽堂皇的大厅内焦急的来回踱步,待他看见门外台阶之下渐渐露出高汉士那扎着干练马尾的脑袋才忙走上前去。“温迦维呢?”不等高汉士张口他便忙问道。

    “在后面呢大人,温迦维大人恐怕身体有些不适。”

    “妈的,他倒是有些不适嗯?等高尔西.弗林率军踏破我这总部的时候谁他妈也别想活!”将旗官愤怒的说,随后便看见台阶上被书记官搀扶着的温迦维。待他们两人在他面前站定后他望着温迦维五官挤成一团的老脸欲言又止。“你俩都随我进来!”他命令道。

    “你知不知道死的那个弗林是谁?”他问向还未站定满头大汗的温迦维。高汉士将领主室大门关上后也缓缓的站在了温迦维的身边。

    “我们都聊过了大人,我很清楚温迦维大人明白这回事。”高汉士抢答道。

    “好啊,你俩倒是一伙了,你是得站他身边,他一头栽倒在地摔个半死的时候你可得扶着点嘞!”闻言高汉士怒了努嘴低下了头。

    “坦图皇陛下刚认下温纪.弗林当义子不到半个月他就死在了你的辖区,不,是老子的辖区!”

    “义...义子?”温迦维和高汉士两人惊愕的面面相觑。“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事啊,而且弗林大人来洛锡山也从来没跟我们任何人说过啊”

    “是啊,托你和你废柴的千河骑士团的福,我们“仁慈”的陛下那高贵的义子像他妈河里的水泡一样转瞬即逝,还他妈溅了我们一身的血水。”

    “可是我们确实根本不知道弗林大人要来啊!”温迦维求饶似的重复辩解道。

    “好啊,这话你留着跟我们仁慈的王说吧,看他能饶你还是高尔西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活菩萨”能饶你。”

    “大人,依我看我们还是先别生气,血水溅到这我们谁都脱不了干系,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想想如何让抓到凶手为好,否则依高尔西大人的性格我们自然谁都跑不了。”高汉士冷静的说道。

    “我当然知道,他妈的,弓堡那群该死的食尸鬼,如果抓到凶手后他们依旧不依不饶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咱瓦尔彼的战士也不是孬种,大不了鱼死网破!”将旗官牙齿咬的吱吱作响。“我现在要亲自拟一封给弓堡送去的信,让你们查的凶手身份有眉目了吗?”

    “暂时还没有,但是我们猜测这次的凶手和...”

    “够了!没有就是没有,我不想听什么猜测,那是你们的事,”将旗官咽了口气缓缓坐在身旁的椅子上“你们想听听弗林是怎么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