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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挣不脱的命运

    艾武总这样惊诧诧神经兮兮的,这么多年来,大家都早就习惯了。只是都在好奇,她会拿什么东西过来,就默默地喝着茶等着。

    没多久,她一手拿着车钥匙,一手拿着一个厚厚的信封就回来坐下,直接就把信封递给我说:

    “这里有些东西是你的,还有的都是江若春给你的。不好意思,她没封,我就看了一些,大才子,诗写的不错。春儿是个好姑娘,我不如她,以后也不打你的主意了。”

    既然她都讲了自己看过了,也不再是什么隐私了。我干脆当着大家的面,就把里面的东西都抖落在茶几上面。

    有几张照片,黑白的,彩色的都有。剩下的除了我当年写的一些诗,就是一封春儿写给我的长信。

    “照片和诗我都看了,信我不敢看,你还是拿回去自己一个人看吧。春儿早就去国外了,零四年春节后就出去了,这些都是她临走前交给我的,说是适当的时候给你。我都是上个月收拾屋子的时候,才好奇地打开看了看,嫑怪我哈,亮子。”

    艾武的态度还算诚恳,我也就点着头跟她笑了笑:

    “没事,换了我也看,这些又不是见不得光的。”

    “我晓得春儿,长得那个才叫淑气。亮子,记得那时你刚上班那会儿,我们还一起吃过麻辣烫的。”

    黄卫东一下子也想到了当年的事情,一直没出声的蒋晓蓉好奇地问着:

    “好漂亮嗦?班长,摆一下。”

    “对,班长,有好漂亮嗦?你说嘛。”

    白卉也附和着,黄班长却不紧不慢地拿起桌面上的一张照片,给她们展示了一下,才慢吞吞的讲着:

    “看到了吗?说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呢,有些夸张。但在那个时候,这个春儿啊,在哪儿都算得上是一流的美女。我没吹牛嘛,武儿,亮子?”

    “嗯,就是。春儿是我们邻居,一个院子里头长大的,从小就淑气,我们那些朋友都不想跟她合影当陪衬。照片上的都没她本人漂亮,她自己不讲的话,我那么多年都还不晓得,她居然也喜欢我们的大才子,而且一直单身着,就等赵欣亮本人开口了。”

    艾武如数家珍的介绍着自己的毛根朋友,语气里饱含着赞叹和不解。白卉也拿着散落在桌面上的照片看了起来,也自嘲着:

    “难怪那时候我写了那样的情书,亮子也不动心啊,原来还有这么一出啊。”

    “你说拐了,那时候亮子喜欢的另有其人。”

    艾武不经意的扫了蒋晓蓉一眼,神秘地笑着,继续说道:

    “亮子这人尽喜欢的是美女,哪儿看得上你我这样的庸脂俗粉哦?”

    一句话把我和蒋晓蓉都说得抬不起头来了,白卉接着话肯定道:

    “就是,张晓溦那时候就是标准的美女,是不是,班长,晓蓉?不过,我那时候也只是耳闻,从来就没遇到过亮子跟张晓溦一起。”

    “这些事情,要当老表的才最清楚不过了,对不,班长?”

    艾武把问题丢给了东哥。这一下,轮到大表哥发表长篇大论了:

    “说到这个,还真的是我才最有发言权的。别的单相思之类的就不说了,就数一下我见过跟亮子一起的那几个吧。第一个就是张晓溦,初恋,郎情妾意的,甜蜜蜜的,对不对,亮子?这个春儿不晓得算不算,反正都一起耍过,有我们哈。他那个前妻吴茵呐,要稍微差点。后来又有一个富婆陈雨君,也是一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哈,说起来她还是我老婆家的亲戚呐。听说后来在省城里还有一个青头小姑娘,没带回来过,是不,亮子?这都几个了。五个了吧,亮子。至于以前那些在县城里,勾勾搭搭几天个把月的就不说了。兄弟,你娃是把我们几辈子的女朋友都耍完了的哈。”

    表哥的一席话,说得我就像是一个大色狼一样的,几个女生却惊得都合不拢嘴了。我心里却想着:要是有过感情瓜葛都算的话,在座的三位女士也能排个位。

    “最造孽最深情的,我看还是要算春儿。我就不晓得你娃哪辈子修来的福气,把我那个毛根朋友都迷得五迷三道的,害得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子,至今都还是未婚。”

    艾武说得我确实有些歉疚,对于江若春的现状,我却真的无能为力。可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宁愿跟吴茵那种平庸的女人结婚,咋就不能接受她的那份感情?

    我从未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可现在不由得要好好想一下了。

    刚刚一直在读诗看照片的蒋晓蓉,这时候插了一句:

    “武儿,那现在你还和那个江若春有联系吗?亮子如今不正是单身汉吗?看看他们还有机会不。”

    “老实交代,亮子,现在还有没有交往的女人?要不,我就去问问春儿她妈,要个电话号码还是很容易的。”

    艾武说得很认真,我也不敢隐瞒点滴,只好真的老实交代着:

    “有个网友谈得不错,本来说这个假期里能够见一面的,不巧,她们几个闺蜜一起出去度假了。”

    几个女人相互看了看,艾武扔下一句话:

    “等你这个网友的事交代过去了,就再跟我一声,那我好去帮你要春儿的电话号码。”

    紧接着就谈到其他话题上,直到晚饭时间。

    晚上我还是跟黄卫东一起喝了两杯酒,没喝醉。饭后又同蒋晓蓉及大表哥一起到茶楼里喝了一阵茶,回味了往昔的点滴,过了十点才跟表哥回他家去。

    洗漱好回房间的时候,拿出装在背包里江若春留给我的那包东西。翻了翻照片,黑白的是她高中时期照的艺术照,贞静甜美。彩色的是在大学校园里跟我们乐队的合照,活泼可爱。也有我和她的双人合影,眼神充满期待,成熟端庄。

    只有一张是在我毕业之后的校园照,她站在图书馆的台阶上略有所思地望着镜头方向,可是看得出那段时间她的憔悴和无奈。

    还有那张烟盒纸折成方块叠着,我小心翼翼地打开来,发现里面另附着一张纸。上面是她的字迹,也是一首诗:

    平行线

    也是两条直线

    尽管一直都紧挨着

    却总也不让我靠近

    多少年的努力都无法与你相交

    总是看着

    你在我身边划过的身影

    总是能嗅到你传过来的气息

    尽管你一直就在身旁

    我们总是无法合拢在一起

    也是两条直线

    我只能眼巴巴的望着你

    渐行渐远

    这应该是她对那首《两条直线》的应答,平静而悲伤。就像她一直跟我的距离一样,不可相交。

    我不敢去翻看那些她写给我的信,怕看了后,再也做不回原来的自己。

    临躺下睡觉时,打开手机,才发现洪雁发来约会的短信。

    过了一天,洪雁如期而至,天空中当然还是阳光灿烂。

    这回她打扮得比以前更娇艳妩媚,还专程理发店去做了头发,我很快就顺其自然的陷落在跟她的感情纠缠当中。

    奇怪的是,这个时候她还没离婚,也没怀孕,巧巧还跟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的相干。

    虽然她和那个男人早就分居了,可我却已经不可避免的变成了一个不光彩的第三者!

    我知道这轮回的宿命决定了我终究要跟她有一段情缘,就满怀歉意的给艾武的QQ上留了言,说我已经决定跟网友长期交往了,请她给江若春问个好。

    我和洪雁就这样在每个周末小心翼翼的约着会,跟她秘密的在省城的小房子里偷着情,也不敢把她带回家去见我的父母家人。

    这样,每个周末就都把强子交给了我弟弟欣斌接送,让我父亲检查他的学习情况,让母亲照料他的生活。

    我认认真真地跟洪雁一起享受着两情相悦的地下恋情,只是在每月发薪后那个的周末,回去一趟老家,给儿子每个月的生活费,算是尽一下做父亲的职责。这种情况下,洪雁就只会在星期六下午赶车到省城,做好饭等我回去。

    一直到过了元旦的那个星期四,洪雁才终于恢复了自由之身,拿到了日思夜想的离婚证。

    接着,春节前的一天早上,她又发来消息,老公,我怀孕了。

    这样,我成了洪雁肚子里孩子的时候的亲生父亲了。

    这一回我再也不敢造次,生怕任何的一念之差造成时空较大的扰动,再也得不到这种回归过去的机会了。

    记得省城文殊院大佛殿外有一副千古楹联:

    见了便做,做了便放下,了了有何不了;慧生于觉,觉生于自在,生生还是无生。

    做了便放下,这也就是活在当下的态度。每天我们都会遇到各种事情,有些事情甚至并非我们愿意去做的,如果已经决定去做,那就好好做,做完了就不要后悔,也不要纠结,做完就了,不要有任何负担。

    意识来源于外在客观世界,通过对客观的认识来形成自己的主观意识,提升自己的认知力,而这样内在认知力的提高又会让人更能好的认识发现世界,这智慧究竟是生于有形的外在世界?还是生于无形的内在意识呢?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也许生还是无生,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只存乎一心。或者从另一个角度说,大多数人都希望追求解脱,生就是苦,只有斩断生死轮回,才能得到真正的自在安乐。

    换句话来说,既来之,则安之。对于上天的赐予,我学着去坦然受之,欣然面对。

    赶在家里吃年夜饭的前一天,公司放假了,我才去买了一大包年货,第一次把刚办完离婚不久的洪雁带回老家去。

    听说洪雁是离异未育,还小我十岁,父母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喜形于色,破天荒的居然很大方的给了她一千块见面钱。

    妹妹问了这个嫂子的家境和工作情况,也夸我真的会找女人。我还悄悄地告诉她,洪雁如今已经怀孕了,必须赶在春节上班后,就要去办好结婚证。

    上初一的强子也找到了免费的家庭教师,寒假里抓紧时间,把平时没搞懂的问题就都在家里解决了。

    正月初二,我特意去专卖店买了一身庄重时尚的新装,买了半车厢的过年礼物,带着洪雁回了她的娘家去见老丈人老丈母。

    那几天洪雁家里每天的客人都很多,拿以前的话说,就是把门槛都快要踩断了。

    除了几个过来拜年的同辈,其余的客人大多数都是闻讯而来,看我这个在省城“大公司”里做副总的新女婿。

    一直到了正月初六,吃过午饭,因为还要回老家去拿笔记本电脑,赶着初七去上班。岳父岳母才给我放了行,强子还要一个多星期才开学,有很多问题要请教洪孃孃,干脆就带上书包,跟着我们回了省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