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在海市奔忙的人们

    大概是在转了两次站以后，正式回家的地铁线路上我已经写完了一套英语试题，也闭上眼休息了一段时间。

    *

    地铁上框起的磕得头疼，我继续拿起单词本翻看。

    眼睛瞥见坐在对面的一位女士。她翘着很年轻，约莫二十五岁，也许刚毕业不久。棕色微卷的长发扎成干练的马尾，双眼透过眼镜盯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双手则在飞快地打字。

    她的双腿间还夹着一个发黄的，像是路边销售随意发的小袋子，与她那身黑西服外套有些不衬。

    她许是一个努力的人吧。

    和每一个在海市奔走的，追求效率的人一样。

    我想象中的那双眼睛，是冒着生机和野心的宝蓝色。

    也许是身为海市的一员，追求效率，在我看来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不止我手上可怜的一本小单词本，还有西装革履却略显疲惫的白领；带着大件行李箱归家之人；提着各式各样丰富物品的老人；带着桃木剑和破旧乐器的工人；说着一口流利，中文的外国人；全身冒着彩虹不在意他人眼光，打着耳洞的潮人。也有偷偷溜过来，偷看我写的小说，却因为我的字太过潦草，而后就被母亲喊走的三岁小娃娃。又已经看起来很成熟的，个子比我还高的小学生。

    如此。

    *

    偶尔也会碰上一些新鲜的事，就像沉闷的生活浸入了童话故事。

    我遇上了地铁站的魔女。或者准确来说，是在地铁站里遇见了魔女。

    那是位时尚的魔女。她染了挺久的一头金发，发根已经褪成了黑色。但在我看来，却还是十足帅气。她上身穿着白色衬衫，下身搭一件卡其色牛仔裤。还有一件连帽的长袖藏青色外套，像巫师的长袍一般，将她包裹在另一个世界。

    她带着一副眼镜，肩上挎着一个也许装着文件的帆布包。一头短发，让我对她的整体印象，又变成了一个干练的上班族。

    但我知道，她就是魔女。她身上那和谐的色彩，让我在人群拥挤的地铁站中，一眼就望向了她。

    *

    在这个忙碌的现代社会里，就连魔女也要想办法混迹在人群中，找到一份工作，和普通的上班族一样。但是她也像一缕清风，像是调色板上的撞色，即使我不记得她的面庞，却会永久记得她的那一身打扮，那件藏青色的连帽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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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色彩魔女的魔法，就是在给我本单色的，总是封闭的，身为青年却气沉沉的生活，添上了一缕飞翔的色彩。

    让我如潭中游鲤，空中飞鸟；如枝上夏虫，城中绿荫。让我身为众生百相中再普通不过的一员，看到这漫长的、踏实的生活，无论如何，还是会有细小的快乐的。想起那不靠谱的父亲，也总是同我说，要快乐地活着。我总在情绪崩溃时，想起他的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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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如果你问我魔女最后如何，我不知道。童话故事中的魔女，下场通常是凄惨的。而大多数不相信魔女的人，会将自己的同胞活活烧死。

    这个故事没有结局。

    就像海市的地铁站，无论何时，都拥挤着奔忙的人们，都发挥着如同机械枢纽般的永恒运作。

    像是不息的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