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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之上

    所以故事的结尾,那青年竟然是幻觉?

    许临有些不可置信,殷河有可能会骗他,但那本笔记绝对不会。所以殷河为什么要编一个这样的故事,还是说殷河也只是被人误导。

    不过,整个故事都充斥着乐园的风格。无论是那本本误以为是神秘笔记的日记,还是在故事中从来都是幻觉的青年,这些在原本故事中产生的元素,竟然成为了组成另一个故事的重要部分。

    典型的蒙太奇手法。

    不过这故事发展未免过于巧合了,意外出现在走廊之上,被伤到的惯用手左手,失忆忘记了青年的死亡,出现的幻觉青年,日记,还有他们出现在走廊的时机。

    如果缺少一个环节,就不能在前期达到预定的效果。

    当然,这个故事的核心还是那个循环的走廊,在进入走廊之后,无论经历了什么,必然会在离开之时遇到那个人皮怪物,在失去记忆之后,只能凭借着肌肉记忆和对身后的恐惧向出口走去,最后形成了所谓的“循环”。

    日记中的殷河在精神恍惚的状态下难以察觉,故事中的殷河也只经历了两次,一两次的循环,如果没有往深处探查,也很难发现异常,达到想要的效果。

    即使故事被揭秘,这种荒诞的感觉没有被影响。

    一个出自普通人的故事,为什么会处处充满乐园的痕迹,出现在这里的人究竟和乐园有什么关系。

    沈默又为什么想要让自己参与其中呢?许临得不到答案,但沈默的委托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许临也一定会尽力完成。

    只是自己很久没有听到沈默的消息了。

    “故事讲完了。”

    殷河像是终于从情绪之中挣脱出来,长长的叹了口气,打破了故事结束后长久的沉默。

    “该怎么说呢......”

    沈明的语气有些怪异,短短半句话将殷河的心悬到了顶点。他不知道这个故事是否符合沈明的要求,也不知道这个故事会达到怎样的效果。

    众人能给出的有效反馈比他想象中少,他认为与这件事联系较浅的许临,却有如此剧烈的反应。

    所有人都在等待沈明的评价,可沈明最后只是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耻笑。

    “没关系,我们继续。”

    这简直太莫名其妙了,沈明却全然不管众人奇怪的反应,只是将流程继续了下去。

    这样的故事竟然算是没有逻辑谬误。姜汶在整个故事过程中没有多余的反应,却无法抑制内心的汹涌澎湃。殷河的描述,让他再次沉入了那个噩梦之中,这一次他感觉自己从未从那个房间之中逃离。

    原来自己从来都没有忘记,原来他根本没有办法忘记。他像是再次在那条走廊上狂奔,绝望与无力感涌上心头,被他要怎么才能摆脱那个噩梦?

    姜汶开始讨厌这场游戏了。

    殷河将视线落在那人偶身上,看着那件白色的大褂松垮垮地挂在人偶身上。

    他摘下了自己的眼镜,试图让自己与那个人偶没有那么相像,或许这样能让自己和人偶割裂开,让沈明演绎的故事没办法影响到自己。

    又或许只是出于恐惧,不得不作出一些毫无意义的微弱挣扎。

    而这一次的人偶并没有突然动起来,仍然呆呆的挂在那里。轻缓的音乐响起,低音区的小调营造出庄严肃穆,由缓慢的旋律切入,情绪逐渐递进,一个个音符飞跃,将气氛烘托到了极致。

    他们重新沉入黑暗,纷杂的思想因这乐声而归于沉寂,他们此时不需要思考,只需要将身心投入这场盛大的演出。

    黑雾从舞台周围剥离,露出一个崭新的舞台。

    漆黑的地面上孤零零躺着一只手电,手电的光照在空荡荡的舞台之上。舞台的背景此时成了一面墙皮有些剥落的墙,其上血迹四散,密密麻麻分布着骇人的染着血的刻痕,在藏在帷幕之下的部分似乎有什么在暗暗蠕动,散在空中的纸张被定格,给人以动态感。

    而此时,方才那个木偶缓缓落下,靠着墙坐下。

    “一条没有今天的走廊,

    一本陌生而熟悉的日记,

    那墙壁布满刻痕,

    手腕之上伤痕狰狞,

    不断循环,

    那沉眠的青年

    仿佛再次出现在面前,

    我不再记得所有的故事,

    却一次次叠加着绝望,

    最后,还是选择怀揣着所有

    假装自己从未到来。”

    随着那与殷河别无二致的声音从木偶腹部传来,一字一句向观众诉说自己的故事,另一个木偶悄然出现在舞台之上。

    木偶舒展着身躯,被黑色的丝线吊在空中,以怪异的姿势起舞。木偶一遍遍重复着僵硬的物资,翻找着每一页日记,追寻着那个灯光之下若隐若现的虚影,最后将自己头颅摘下,高高举起。

    歌声渗入其中,那是一首算不上悦耳的临时发挥的歌曲,歌词也没什么新意,可那唱腔之中诉说着循环的绝望,嘲笑着与真相一纸之隔的人们,以及那毫无生机的平淡,诉说着所有与他失之交臂的可能性。

    帷幕落下,众人仍然沉浸在这种情绪之中,而殷河又怎能将自己与这场戏剧割裂开呢?那分明是他的故事,舞台之上分明演绎着他的情绪。

    “所以,这是你的故事吗?”

    “是。”

    殷河的声音很坚定,这个故事他自己已经记不得了,他每每从自己的笔记上看到这个故事,都觉得有些陌生。

    可当自己真正讲其在这里讲述,当自己看到那舞台之上对他故事的演绎,他终于可以确信:那一定是属于他的故事。

    他已经记不清故事之中的沈默了,这个人在他的记忆中变得相当模糊,殷河完全模拟不出故事之中自己对沈默的偏执。

    可这一次,他真切的感觉到了,这个人是的的确确存在的。

    他不能忘记,他必须回忆起属于他的所有,这是殷河第一次对自己遗失的过去感到好奇。

    “这是在我的笔记之中记录的故事,它在我的记忆中已经没有任何痕迹了,我把这个故事分享给你们,或许有一天,我能重新记起这段故事。”

    黑暗散开,一本破旧的日记本出现在他手中,封面上是猩红的一句话:

    “你所知道的,真的是真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