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二泰春
仇保中一针下去了，股股黑血流出，仇保中擦了擦额上的汗，“能放出毒血，说明毒距离渗入骨髓还要点时日。”
转身看向焦急的众人，安慰道：“诸位，阁主已经无事了，今日便可醒转，只是这心疾已成，老朽实不能逆转，只怕与寿数无宜。”
“你说什么？”常志远听着这番话，差点晕倒过去，德义赶紧从旁扶着，“老爷…”
常志远抬眼看着他，他认得德义，之前常云烨突然带了一个小侍从回来，“连你也是…”又看向了聂成双和仇保中，“你们都是？”
聂成双让仇保中和德义先行离开，房间里除却仍旧昏睡的常云烨外只有他二人。
常志远长叹了一口气，目光呆呆的落在常云烨的身上，“你们都是玲珑阁的人吧。”
聂成双十分干脆的承认了，常志远只问过这么一句，接下来的就是长久的沉默，许久过后，常志远起身给床榻上的人掖好被角，转身离开前，说道：“我答应过烨儿，他做的事我不多问也不参与，别告诉他我今日来过。”
聂成双突然出声拦住了他，“恕在下不能从命，在下认定阁主的哪一天就做出过承诺，永不隐瞒，永不欺骗，永不私心。”
常志远无奈的留下了一句“你确实很不错。”便转身离开了。
宫宴之上，薛居正心不在焉的喝着酒，蓦然听到身后两个大臣的谈话。
“这宫里过节的年宴怎么不见中书令常大人？”
“哎，别提了，他家孩子又病了。”
“哎呦，他家这孩子身体也太不好了，听说去年陛下恩赏他参加科举的名额他都称病没去。”
“可不是嘛，还惹了陛下不高兴，诶，你知道吗？大军亲征之时有人刺杀三皇子，却误伤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常家的小子，听说是肩膀中了一根银针。”
薛居正的脸色霎时便变了，那段拼了命都想要忘记的一段，其实早已深入骨髓，只需要一点相关，便被拉回到了那时。
他的儿子那时在外领兵，意气风发，当他在薛府收到消息匆匆赶往矩州，到时已经被蒙上了白布。
跟在他儿子身边多年的军医曾说过这样一句话，“以银针入体，再用一味无毒药茶从内激发毒性，此毒名为二泰春，十分阴毒。”
此时一只小手附在了薛居正紧攥而颤抖的大手上，“祖父大人，父亲盖这样一条薄布不会冷吗？”
薛老怔然垂头，薛燕的眼里满是清澈，这幼小的孩童还不知这一别竟是生离死别，旁边的侍女屈膝道：“老爷，薛夫人已经殉情了。”
薛老赶紧俯身遮住了薛燕的耳朵，看着那双无辜清澈的眼睛，薛老将孙女紧紧搂进怀里，还好，还有一个…
宫里热闹，但没想到梁国公府上更加热闹，赵普居上座，其他三两大臣也都相对而坐，沈伦实在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气氛，在草草说完贺词之后就赶紧离开了。
沈伦离席后赵普反而是轻松了许多，但面上似有不悦之色，“李卿，这个沈伦就这么不给老夫面子啊？”
李昉唯唯诺诺道：“沈伦就是这样冷不看人的性子，您莫怪。”
赵普冷笑一声道：“若不是他透露了薛居正那个老不死的消息给你，老夫也不会请他来。”
李昉扯嘴难看的笑了笑，比起李昉的拘谨，祁国公王溥就显得自如多了，“现在看来，薛居正也是留不得了。”
赵普抬眼瞥了一眼王溥，王溥一时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赶紧低下了头，随即传来一声闷笑道：“这么多年了，薛居正这个老狐狸从没有露出过马脚，若不是为了他的宝贝孙女，也不会露出这么大一个破绽。”
王溥也附和着笑了起来，“赵公说的极是，宫里我已经安排好了，赵公可静等消息。”
赵普举起酒杯来，向他微挑道：“你做的不错，你儿子的差事，我会给安排的。”
常云烨从昏沉中苏醒了过来，听到动静守在旁边的聂成双一个箭步上前，看到人脸色好了不少，聂成双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阁主之前中的是二泰春，”仇保中把此毒下毒的方法跟常云烨又说了一遍，“现在毒已经解了，无性命之忧了，只是这毒实在阴狠，若不是有人告知，老朽怕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解毒之法了。”
常云烨活动了下身上，中毒时的乏累身子果然是没了，但联想到刺客银针和宋皇后的花茶，一切也就说的通了。
常云烨手指轻叩床沿问道：“何人告知你的？”
聂成双即刻答道：“是薛居正给的消息，通过常大人递到了我这边。”
常云烨嘴角微勾，眼里却满是冷霜，说道：“是了，看来当时薛老的儿子薛统军的死，也是那群人的手笔。”说罢，常云烨又感到不对劲，蹙眉道：“我父亲已经知道了？”
聂成双的垂头沉默已经表明了一切，虽然早就料想到会有这天，可一想到父亲心疼的神情，心里还是有些闷闷的。
从解书院的厢房里面出来，就这么正巧迎面撞上了一人，“云烨！”那十分熟悉的声音传来，原来是寇凖，他把人上下打量了一遍，“你没事了吧？听说你又病了，去常府想看看你都没看着，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了。”
常云烨苦笑一下总不能如实相告吧，只能以风寒搪塞了过去，毫不意外的寇凖黏上了他，不是问诗书就是谈政法的，常云烨也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答复着。
见他没什么精神，寇凖眼珠子滴溜一转，说道：“你知道吗？宋琪宋大人，最近被召回来了。”
“宋琪？”听说是朝堂之事常云烨确实多了几分精神，但想了又想还是没记起来这个宋琪是何人。
寇凖见他终于有个关心的事了，便立刻解释道：“就是那个以前和薛大人是好友的宋琪啊，之前因为和梁国公交好被陛下斥出去当山西知府了。”
常云烨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人，眉头紧锁，寇凖也犯起了嘀咕，“燕儿和我说你在他祖父萎靡之时前去劝过，还觉得你和薛大人是什么忘年交之类的，所以有关薛大人的事你能感兴趣点。”
“燕儿？”常云烨从中找到了一丝不对劲。
寇凖赶紧抿住了嘴，眼神也不敢再去看常云烨。
常云烨看他的样子，这不正是欲盖弥彰，心底也油然而生了个计划，虽然薛居正没打算助他查询当年的真相，但他们同样的厌恶秦王赵廷美，只要婚约还在，弄倒赵廷美势必也会牵连薛燕，若是能借个由头让薛燕嫁给寇凖，保不齐也是两情相悦。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会会这个宋琪。
转身看向焦急的众人，安慰道：“诸位，阁主已经无事了，今日便可醒转，只是这心疾已成，老朽实不能逆转，只怕与寿数无宜。”
“你说什么？”常志远听着这番话，差点晕倒过去，德义赶紧从旁扶着，“老爷…”
常志远抬眼看着他，他认得德义，之前常云烨突然带了一个小侍从回来，“连你也是…”又看向了聂成双和仇保中，“你们都是？”
聂成双让仇保中和德义先行离开，房间里除却仍旧昏睡的常云烨外只有他二人。
常志远长叹了一口气，目光呆呆的落在常云烨的身上，“你们都是玲珑阁的人吧。”
聂成双十分干脆的承认了，常志远只问过这么一句，接下来的就是长久的沉默，许久过后，常志远起身给床榻上的人掖好被角，转身离开前，说道：“我答应过烨儿，他做的事我不多问也不参与，别告诉他我今日来过。”
聂成双突然出声拦住了他，“恕在下不能从命，在下认定阁主的哪一天就做出过承诺，永不隐瞒，永不欺骗，永不私心。”
常志远无奈的留下了一句“你确实很不错。”便转身离开了。
宫宴之上，薛居正心不在焉的喝着酒，蓦然听到身后两个大臣的谈话。
“这宫里过节的年宴怎么不见中书令常大人？”
“哎，别提了，他家孩子又病了。”
“哎呦，他家这孩子身体也太不好了，听说去年陛下恩赏他参加科举的名额他都称病没去。”
“可不是嘛，还惹了陛下不高兴，诶，你知道吗？大军亲征之时有人刺杀三皇子，却误伤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常家的小子，听说是肩膀中了一根银针。”
薛居正的脸色霎时便变了，那段拼了命都想要忘记的一段，其实早已深入骨髓，只需要一点相关，便被拉回到了那时。
他的儿子那时在外领兵，意气风发，当他在薛府收到消息匆匆赶往矩州，到时已经被蒙上了白布。
跟在他儿子身边多年的军医曾说过这样一句话，“以银针入体，再用一味无毒药茶从内激发毒性，此毒名为二泰春，十分阴毒。”
此时一只小手附在了薛居正紧攥而颤抖的大手上，“祖父大人，父亲盖这样一条薄布不会冷吗？”
薛老怔然垂头，薛燕的眼里满是清澈，这幼小的孩童还不知这一别竟是生离死别，旁边的侍女屈膝道：“老爷，薛夫人已经殉情了。”
薛老赶紧俯身遮住了薛燕的耳朵，看着那双无辜清澈的眼睛，薛老将孙女紧紧搂进怀里，还好，还有一个…
宫里热闹，但没想到梁国公府上更加热闹，赵普居上座，其他三两大臣也都相对而坐，沈伦实在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气氛，在草草说完贺词之后就赶紧离开了。
沈伦离席后赵普反而是轻松了许多，但面上似有不悦之色，“李卿，这个沈伦就这么不给老夫面子啊？”
李昉唯唯诺诺道：“沈伦就是这样冷不看人的性子，您莫怪。”
赵普冷笑一声道：“若不是他透露了薛居正那个老不死的消息给你，老夫也不会请他来。”
李昉扯嘴难看的笑了笑，比起李昉的拘谨，祁国公王溥就显得自如多了，“现在看来，薛居正也是留不得了。”
赵普抬眼瞥了一眼王溥，王溥一时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赶紧低下了头，随即传来一声闷笑道：“这么多年了，薛居正这个老狐狸从没有露出过马脚，若不是为了他的宝贝孙女，也不会露出这么大一个破绽。”
王溥也附和着笑了起来，“赵公说的极是，宫里我已经安排好了，赵公可静等消息。”
赵普举起酒杯来，向他微挑道：“你做的不错，你儿子的差事，我会给安排的。”
常云烨从昏沉中苏醒了过来，听到动静守在旁边的聂成双一个箭步上前，看到人脸色好了不少，聂成双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阁主之前中的是二泰春，”仇保中把此毒下毒的方法跟常云烨又说了一遍，“现在毒已经解了，无性命之忧了，只是这毒实在阴狠，若不是有人告知，老朽怕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解毒之法了。”
常云烨活动了下身上，中毒时的乏累身子果然是没了，但联想到刺客银针和宋皇后的花茶，一切也就说的通了。
常云烨手指轻叩床沿问道：“何人告知你的？”
聂成双即刻答道：“是薛居正给的消息，通过常大人递到了我这边。”
常云烨嘴角微勾，眼里却满是冷霜，说道：“是了，看来当时薛老的儿子薛统军的死，也是那群人的手笔。”说罢，常云烨又感到不对劲，蹙眉道：“我父亲已经知道了？”
聂成双的垂头沉默已经表明了一切，虽然早就料想到会有这天，可一想到父亲心疼的神情，心里还是有些闷闷的。
从解书院的厢房里面出来，就这么正巧迎面撞上了一人，“云烨！”那十分熟悉的声音传来，原来是寇凖，他把人上下打量了一遍，“你没事了吧？听说你又病了，去常府想看看你都没看着，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了。”
常云烨苦笑一下总不能如实相告吧，只能以风寒搪塞了过去，毫不意外的寇凖黏上了他，不是问诗书就是谈政法的，常云烨也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答复着。
见他没什么精神，寇凖眼珠子滴溜一转，说道：“你知道吗？宋琪宋大人，最近被召回来了。”
“宋琪？”听说是朝堂之事常云烨确实多了几分精神，但想了又想还是没记起来这个宋琪是何人。
寇凖见他终于有个关心的事了，便立刻解释道：“就是那个以前和薛大人是好友的宋琪啊，之前因为和梁国公交好被陛下斥出去当山西知府了。”
常云烨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人，眉头紧锁，寇凖也犯起了嘀咕，“燕儿和我说你在他祖父萎靡之时前去劝过，还觉得你和薛大人是什么忘年交之类的，所以有关薛大人的事你能感兴趣点。”
“燕儿？”常云烨从中找到了一丝不对劲。
寇凖赶紧抿住了嘴，眼神也不敢再去看常云烨。
常云烨看他的样子，这不正是欲盖弥彰，心底也油然而生了个计划，虽然薛居正没打算助他查询当年的真相，但他们同样的厌恶秦王赵廷美，只要婚约还在，弄倒赵廷美势必也会牵连薛燕，若是能借个由头让薛燕嫁给寇凖，保不齐也是两情相悦。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会会这个宋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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