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飞的鱼》完整版
故事简介：农村女孩二妞从小幻想鱼要是能飞就好了。然后在一次鱼塘水满的遭遇中，她亲眼看到了一条会“飞”的鱼。后来渐渐长大，跟着姑姑来到县城工作，小小年纪的她在姑姑的帮助下从新背起了书包，开始了别样的人生故事；
二妞想：鱼要是能飞就好了，这样它们就可以越过泥坝飞到另一头的田里去。
稻田里的水满满的，流的很急很急，是因为水坝太满，都装不下了。
农村的泥地就是这样，每次大雨过后的水位都爆发得不可收拾。
鱼塘满出来，鱼儿都跑了，滑溜地纷纷随波逐流。二妞爷爷焦急的不得了，眼看鱼都要跑光了，也不管水深不水深整个人往池塘里扑。
二妞蹲在池塘边看着那些淘气的鱼儿你争我抢的一个劲的往外聚拢。薄薄的渔网根本罩不住，鱼儿好像都受了惊吓一样，它们不知道挣脱渔网后会去哪里？！
稻田里有青蛙还有被水淹的没法藏身的水老鼠。
一排竹子编成的护栏被爷爷用力的拦住了出口，这下子鱼儿更激烈的扑腾了。
它们真的飞起来了，二妞惊奇的瞪大眼，扬起头，大张嘴巴。
有一条鱼真的飞起来了，它弯着鱼尾巴，从水里跃到半空中，爷爷张开手臂，宽大的手掌想去抓“扑通”鱼滑溜的从爷爷的手掌溜走，直接飞过了爷爷的肩膀，那么高，那么快的离开了它的队伍，到了另一个地方，稻田里！
在二妞单纯幼小的精神世界观里，鱼儿真的飞了！
几年后，长大了一些的二妞，被安排跟着姑姑进县城打工。
初到县城，她一脸茫然无措的瞪着眼前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这对于她一个从小在乡下长大，从来没有见过高楼的女孩子来说，是特别惊奇的事情。就像小时候天真的以为鱼儿能飞的那样惊奇！
这就是所谓的大城市吗？
坐了几个小时的巴士车，终于来到了姑姑工作的城市，心情既兴奋又高兴。
就在两天前，姑姑拎着大包小包回到老家，可把姥姥和舅舅乐得笑开了花。
这几年姑姑在外面打工挣钱，也没往家里少拿钱。
二妞今年14岁了，弟弟要上学，家里穷，没法子，爸爸妈妈见她姑姑在外打工挣钱，就求着他们家姑姑把二妞带出来。于是二妞的命运开始走上另一个台阶。
“二妞，傻站着干嘛呢？赶快帮我拿行李。”是她的姑姑在身后叫，二妞连忙‘哦’了一声，转身去帮着姑姑从车上拎下一大包的东西。
姑姑平时往老家拿的东西都是稀罕物，城市里买过去的，农村人见了可新鲜了。平日里见得少也吃的少。相对农村里的东西那也是宝贝，都是自家产的绿色无污染食物，绿色健康营养好，姑姑也没少拿。这七大姑八大妈的家里鸡鸭鹅蛋的都往她袋子里塞。
“这些东西都是自家的健康无污染，我这拿回去啊，搁到我那老板娘面前去也好长个脸。”在车上她姑姑就不停的对二妞说。
二妞的姑姑二十五六了，也是个大大姑娘了。这要是在她们村里，这个年纪早就是几个孩子的娘了，就她姑姑因为会挣钱，底气足，回家都是老人催着，她当耳边风。
每次回家，老人们都催着她赶紧找个对象。可是她姑姑心眼可高着呢。因为人长得漂亮又会挣钱，所以她才不愿意在那穷乡下找对象呢。
“要找对象，咱得在城里找，找个有钱人家以后风风光光的。这穷山僻壤的哪有什么出息？”听着她爸妈在那里说，二妞就觉得女孩子大了就要嫁人，既然要嫁人，那就得嫁一个自己喜欢的吧。
这有钱没钱，难道真有那么要紧吗？
在她二妞的人生世界观里，似乎还不太想得明白。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从小她就学会洗衣做饭，做家务做起来麻溜的很。
跟着她的爷爷奶奶下田干活，那也是勤快的没话说。14岁的年纪也是亭亭玉立了。
就是皮肤长期在阳光下晒有些黝黑。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可明亮了。还有头发乌黑浓密的可是让她姑姑羡慕不已的。
“我们家二妞其实长得挺不赖的。看这乌黑的马尾，一大把抓，哎呀，真是羡慕嫉妒恨啊！”
她姑姑满眼的羡慕摸着二妞的头发感叹不已。
她自己是一头黄色的鸟窝头，是村里老爷爷说的。
费劲的和姑姑拖着农村带来的东西，好不容易来到了她姑姑住的地方，和刚才下车看到的地方完全不同，她姑姑住的地方就很普通。
只是一个小巷子，房子居然和农村的差不多！
“我跟你说啊，在这大城市里打工赚钱可没那么容易，咱们是乡下人没有那么多的实力，就将着过，能省则省。别看我这房子小，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姑姑说着就领着二妞进了家门，二妞走进屋里一看，果然啥都有。
她瞪着乌黑的大眼东瞧瞧西瞧瞧。可在怎么瞧也就那么大的地方。墙壁上还贴满了很多人的画像。好像都是一些电影明星吧；
“你看这个，他可是我的偶像。怎么样？长的帅不帅啊？”姑姑傲娇的指着墙壁上的一张男明星的画像给二妞看。
二妞傻乎乎的笑了点点头，确实长得很好看。
“姑姑，你就一个人住吗？”
“废话，当然是一个人住啦！不过现在不是多了一个你吗？咱姑侄俩以后啊，就相依为命咯。”
“老板娘，这就是我给您说起过的二妞，我的小侄女。”
第二天，姑姑就把二妞带到了自己工作的地方，原来是一家饭店。
饭店不算太大，也不小，二妞探着脑袋往里看，因为是早晨还没开工灯都没怎么开。
望到里面去乌漆墨黑的，只能隐约看到一些桌子椅子。
“哦，小丫头今年多大了？”
“这不家里穷嘛，年纪倒也不大，也就十六七岁吧。”
“十五六岁，那还不合格啊，还没到法定年龄，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留下来试试吧，人都来了也不好让她回去，就这样在厨房打打下手，没什么事儿，就不要往前面跑，省的惹麻烦。”
因为二妞个头长得高，比同龄人看上去要老成一些。
来之前她姑姑就告诉她了，要是人家问她年纪就说自己快17岁了。
“酒店一般都是十点左右开始开工，等会有人把菜买回来，你就跟着几个大妈洗洗菜，洗洗碗，这年龄不大不能往外跑。”
“我知道了姑姑，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二妞从小是个懂事的，也会一些察言观色。
刚才那个老板娘看她那眼神，就知道城里人脾气大不好惹，只能乖乖的顺从一些。
“行吧，你就在这里先跟着学学，我去换工作服。”
二妞姑姑是在前厅做服务员领班的，一身黑色的西装裙，白色的抹胸露出自己脖子下面一大片肤色。二妞看见了有些难为情，小姑娘脸红红的，旁边一个大妈过来问她：“你就是杨丹英的小侄女啊！看你个头挺高的，今年多大了？”
想起姑姑告诫她的话，二妞随口说自己快17了。反正还没身份证人家也查不到，只是这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令她有点不舒服。
“17岁啊，唉，你们这些孩子也是可怜的。照这个年纪，这城里人都还在学校里面背着书包上学呢。这农村人就是命苦啊！我家那个娃今年20多岁了。也是这样，十几岁就出来打工。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女朋友。天天没事就往我这里拿钱，我都快被他气死了。”
大妈爱唠叨，二妞刚来大妈就对她什么话都讲。
在她们身旁另外几个是厨师年纪有大有小。
他们看二妞的眼神，让二妞感到有些拘谨，毕竟是陌生男人。
姑姑告诉她，厨师里那个胖子看上去有些贼头贼脑，特别喜欢对着年轻的服务员动手动脚。让她留意着点，别靠他太近，要是有什么事就大声的喊。
二妞大眼睛努力搜索了一翻，就见一个胖子正往她这边看，她一个激灵，立马转过头，不过她已经记下了。
“大妈，您在这里干了几年啊？”
过了一会，她们一边洗菜，一边聊着天。
凉凉的水喷到手里还挺舒服的，现在正值大夏天，天气比较热，这厨房里也是热的很。
稍微一动都能满头大汗的，只有碰到水，二妞才觉得有些舒服。
头顶几把电风扇发出‘砰砰’的声音，扇出来的风也是一股味儿。
“在这里干了也有两三年了，老板娘人不错挺大方的，就是有时候嗓门大爱唠叨。咱们的男老板倒是很老实，什么都听老板娘的，老板娘说东他不敢往西。在酒店里就你那姑姑最讨人喜欢，嘴巴甜，人长的漂亮还能干。我们这店里的年轻小伙儿都想把她娶回家。可是你姑姑眼高于顶谁都看不上，愣是到现在都没找过人。”
这话二妞挺认可的，她也认为姑姑是挺漂亮的也挺能干的，与其说心高气傲倒不如说心怀志向。
她姑姑是要嫁给有钱人的。
虽然二妞觉得女人在能干也是要嫁人的。
她娘就老是说等她在大几岁就要找婆家了。
在说她和姑姑也才刚刚开始了解，之前常年不在家，见面也少，根本就不了解。
住在一起几天，二妞觉得她是个急性子，做事情雷厉风行。而且还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不过做事情很有主见，可能因为自己长期在外面独自生活的缘故，二妞觉得在姑姑身上她能学到很多她没有。
“23号桌的菜赶紧的赶紧的，客人在催了。还有四号桌的酒水怎么还没上啊？”
外面热火朝天里面紧赶慢赶。
手里拿着对讲机二妞姑姑叽里呱啦扯着喉咙在那里催菜上菜，不停的走来走去。
满头大汗也没顾及擦。
二妞也没闲着，不停的洗菜倒水洗盘子。
来到城里已经半个月了，在这酒楼里也干了半个月的活了。
每天都很忙，特别是到了饭点。二妞觉得比在农村里夏天干活还累。
每天晚上都要到十一二点钟才能回到她们住的地方。
洗洗弄弄睡下都快凌晨，好在第二天能够晚一些上班，要不然按照她这小身板还不累垮了。
“怎么样二妞，是不是很辛苦啊？”
二妞摇摇头，她觉得再苦再累也得咬着牙撑着。
这就是农村出来的孩子，从小就能吃苦，而且她也不敢喊累，生怕会连累自己的姑姑。
“今天晚上应该能早点下班，包厢里还有两桌客人。琢磨着喝完酒差不多快结单了，今晚上姑姑带你去搓一顿。这来了大半个月了，还没带你出去玩过呢？”
“真的吗？”二妞一脸的憨笑，嘴颊边隐约有浅浅酒窝，姑姑看着她爱怜的摸摸她的头：“当然！”
收拾完了一切残局，酒店的电源关闭，只有下安全通道的指示灯；
“二妞，今晚上开不开心呀？”
“开心，谢谢姑姑。”
“傻丫头，我是你姑姑，让你开心那可是我的责任呀，来了这么久啦，姑姑也没带你溜溜，你看我们这大城市，怎么样？”
站在天桥上，身后是川流不息的车辆，大桥下是一条长长的湖水，在夜晚天空中有少许的星光。
灰蒙蒙的，二妞看着天空，回想起自己的家乡。
“你看，这天上灰不拉叽的，看不到几个星星，不像咱家乡啊，一抬头那可是满天的星辰，耀眼的光芒啊。”
“是啊，这里的星星好像都藏起来了。”
“二妞，你还小，等过几年你就明白啦，人活着很多事情是没法说清楚的。有无奈，有伤痛，也有灰心。”
二妞当时并不明白她姑姑说的是什么意思，直到多年以后，才回想起今天的话，明白她姑姑的不容易。
“啊-我们回家吧，明天可以睡个晚觉。”
城市的热闹繁华在耳边呼啸而过，一排一排的路灯璀璨的亮着，二妞看着这一切，仿佛像在做梦一样，这就是城市的夜晚吧。
没有蛐蛐的鸣叫，也没有青蛙的呱呱，炎热的夏季要是在农村，到了夜晚那可是最美好的交响乐。
她最喜欢靠在门框上看着黑乎乎的小池塘，夜空中的明亮星辰照着，能够隐约地看到池塘面上的亮光。还有池塘里青蛙们此起彼落的欢乐声，还有在池塘面上飞来飞去的小不点，灵敏的速度只在夜晚出来，不知不觉，她想家了。
想念可爱的小昆虫们，想念种满荷花的池塘，想念那条老黄狗。
还有村子转角边上的那棵大桂花树。树下的石头堆，是她童年快乐回忆。
男孩爬上树，女孩采花草，吹着喇叭，唱着歌谣，玩着过家家。
她想念她的小伙们了。
童年的记忆似乎就停格在这14岁的城市夜空中。
“英子，今天上头要来人，把阶段的包厢给整理好，晚上你留意着点，酒水饭菜不得马虎。”
“知道了老板娘，放心吧，我现在就去准备。”英子是二妞姑姑的职业名。
“二妞，你今天在后厨手脚麻利点儿，今天有重要客人来尽量别出来哈。”
重要的客人是什么样的客人啊？
二妞想问却没问出口，无奈也只有点头照办的份儿。
看来姑姑今晚上有得忙哎。
“大妈，我姑姑说要来人，都是些什么人啊？”
一边洗菜一边和大妈聊了起。
“这上头的人自然是官儿啊，这酒楼复杂的很什么人都有。你现在还小十几岁的孩子不要太好奇了，以后等你长大一些你就知道了。看看你的姑姑，她可伶俐了，八面玲珑的很会做人。老板娘喜欢她，就是那些客人来了也是很喜欢她。就是出生差了点，要不然以她的才华相貌啊，怎么说也能给个好人家。”
听着大妈的话，二妞心里却有种隐隐的不安感。
姑姑很能干也挺漂亮的，在村上没少有人给她做媒。
她到了城里有几个月了，来追求的人也不在少数，可是二妞感觉她姑姑根本就不为所动。
“英子，今天你可要陪我们好好的喝几杯。”
到了晚上，络绎不绝的客人进来，大厅里闹哄哄的坐得满满的。服务员很忙碌，跑进跑出上菜，点菜，端菜扯盘子。
二妞在厨房里也忙得热火朝天忙不开脚。
“天哪，今天生意怎么这么好？简直要飞起来了。”
“可不是嘛，这刚走了一桌，又来一桌。”
有几个服务员小哥哥小姐姐进进出出都在那里抱怨。手上的活却不敢停，因为老板娘走进走出盯得很牢。
二妞的姑姑在包厢里陪重要的客户，所以在大厅里没有班长，只有老板娘自己亲自上阵。
“嗯，王主任，我敬你。”
“咱们一口闷，情意深。”
二妞姑姑在酒店里做了这么多年，酒量已经练出来了。这一上去就是连喝三杯。脸不红气不喘的一看就是好酒量。
“英子就是爽快，人长得漂亮嘴巴甜，做事情干脆利落，真是越来越喜欢你啦。”
这个被英子叫王主任的男人，四五十岁，有着大大的肚腩个子不高。一边说还一边动手动脚，旁边的人说着笑着纷纷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英子也是个机灵的，这边敬完酒就跑到那边去敬，这满桌子人总不可能都是咸猪手吧。
走到女士旁边去总安全吧？
她知道怎么避重就轻，既不会伤了对方面子也不会让自己太吃亏。
在酒楼里讨生活，就是这样送往迎来用笑脸去陪。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客人陆陆续续的离开总算是曲终人散。
“英子啊，待会儿我们旁边有KTV唱歌，你可要记得过来。”那个王主任还是不死心的搂着英子的肩膀，想要把她往自己怀里带。
英子一边笑一边不着痕迹地推着他。
“哎呀，王主任，我就不给您添乱了，在说我忙得很，这老板娘啊，早就嘱咐过我啦，再说了，那KTV里漂亮的小姐姐多的是，只要你王主任大笔一挥分分钟搞定的事情。我这五音不全的可别扫了大家的兴，再说今天实在是太累了，您老就放过我吧。”
“哟，你这嘴呀，就是油腻滑溜的，怎么，嫌我老看不上我呀？！”这王主任一边说一边摆着个脸佯装自己生气了。
英子知道他在借酒装疯，于是她自己也含含糊糊的拍了他几下胸口，趁机从他胳膊窝里逃了出来。正好这时旁边有他的同伴在叫他，他撩不开面子就和他们一起走了，走之前还特意摸了一把英子的脸。
“呸，你个老色鬼。”等他们走远，英子在原地吐了口口水，狠狠的跺了一下脚，老油条每次来都要卡她的油。
“谢谢老板送我们回来。”
二妞下车扶着摇摇晃晃的姑姑，男老板也没说什么话，撅了撅嘴角，看了后视镜尽一眼就开车离去了。
“不过好难受啊！这胃里面是翻江倒海的，不过刚才吐了一场好多了。”
“姑姑，你要不能喝就不要喝那么多了。”
二妞心疼她姑姑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姑姑真的是不容易，看姑姑难受的样子，她就想起了她的爸爸。
以前她爸爸也爱喝酒，而且一喝完酒就耍酒疯打她妈妈。后来因为喝酒伤身肝硬化，胃出血，可把家里的人闹腾的不得安生。
后来也因为自己怕死了就慢慢的把酒给戒了。
到后来就滴酒不沾，但是人也消耗了大半，家里也穷的叮当响。
“二妞啊，这人在江湖混哪能不喝酒？这就是现实生活。你还小不懂，不过你放心，有姑姑在肯定罩着你，不会让你像姑姑这样为难。
现在你年纪小，先在厨房里干点粗活受点累，等你再过两年年纪到了，姑姑打算送你去读个夜校什么的学点技术本领。”
“姑姑，你让我去读书吗？”二妞想着姑姑是喝醉酒说胡话呢，读书上学这可是她做梦都没想过的事。
事情过去半个多月之后，“二妞，快来快来看我给你买什么了？”
二妞的姑姑手里提着一个黑袋子满脸的笑容，一脸神秘的走进包厢。
中午时节正在休息，刚才姑姑就出去了，二妞也不知道她出去干什么？
姑姑只是交代她在包厢里睡觉等她回来。
半个小时过了姑姑才回来，“姑姑，你都买啥了呀？”
“好东西，送给你的，快打开看看。”
“送给我的。”二妞一脸疑惑，她姑姑走过去打开包厢的灯关上门。
包厢里另外有两个服务员也在休息，她们看到二妞姑姑拎着一袋东西回来以为是好吃的，也赶紧起来蹭蹭蹭的跑到边上。
“是不是买零食啦？我们也要吃啊！”
“不是吃的，小馋猫，不过你们也可以借来看，等二妞看完了，你们就拿去看，如果二妞不识字不认得你们就教教她。”
识字，不认得，二妞更加的疑惑了，连忙打开黑袋子，居然是满满的一袋书。
”姑姑，你买这么多书？”
“是书啊，什么书啊？言情小说，漫画还是故事会呀。”
“去去去，一边去，不要一天到晚想着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这个是有用的，二妞，姑姑跟你说过要带你去上夜校，我琢磨着吧，也不用等你成年，因为学习本身就不讲年龄的。
不像工作，不到岁数就不能上岗受国家法律保护，但是这念书那可是不分时段的。这些书你先看着琢磨着，你不懂得找人教教。或者姑姑我教教你也行，虽然姑姑也就小学文化。
但是几个大字还是认识的，下个月我就带你去报名。你也不用害怕，这夜校我去上过。可以学一些简单的计算机操作，然后你要先学拼音。我记得你上过两年小学吧！这个拼音你应该认识吧？”
“我上了两年小学，认识一些拼音，平时要是有空我也会拿隔壁表弟的书来看。”
“那就太还好啦，好好的努力学习，将来我们二妞要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那晚，二妞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跟着爷爷去鱼塘，看到了好多会“飞”的鱼。
“二妞去把这碗醒酒汤给你姑姑喝了吧，估计这胃啊，正在胡闹火烧呢。”
每天都是如此，二妞姑姑总是要陪人喝酒。
厨房的大婶挺好的，特意煮了碗醒酒汤让二妞端去给姑姑喝。
“英子的酒量也是这么练出来的，这帮大爷今天晚上足足喝了一箱红酒，三斤白酒，三箱啤酒。要不是她酒量好，早就被撂倒了。”
老板娘一边算钱，一边还在说着风凉话。
宾客们结账走了之后姑姑就一个人躲在包厢里。
“姑姑，快把这碗汤喝了吧？”二妞端着醒酒汤走进去，她姑姑已经吐的浑身发软没有力气。
每天都是这样，二妞忍不住想要哭，姑姑赚钱真不容易。要是大伯大婶他们知道了还会让姑姑这样出来吗？
“唉，还是我家二妞对我好啊！让我歇口气。”拍拍二妞的脸颊英子无力的坐在凳子上，真是翻江倒海，这胃里的东西啥都没了。
“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喝完了醒酒汤。
所谓的醒酒汤也只不过是一碗红糖生姜水。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
人要知足也要感恩。
“老板娘，明天上午我想请个假。”
“请假干嘛呢？支撑不住了？”
“不是，我要带我们家二妞去办点事，就上午反正中午客人也不多。”
“算了，明天也不是什么周末中午应该没几桌客人，那你们记得晚上得回来啊！我这可不能少了你。”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放心吧！”
第二天一大早，二妞就起床收拾屋子洗衣服做早饭。
忙活了一阵子，她姑姑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出来。看着屋子里窗明几净，还飘着一股糯米粥的香味。
“嗯，二妞又做什么好吃的啦？唉，姑姑把你接来可真是接对了。”
“姑姑你赶紧洗脸刷牙吧！粥凉了就不好吃了。”二妞有些不好意思，心里还有点心疼姑姑。
“嗯，是啊，等会还得带你出门，我先去洗洗。”
吃完早饭姑侄俩就出了门。
英子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姑姑，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当然是带你见识见识啦！”
见识见识，不会又是去些奇怪的地方吧？
“行啦，放心吧！难不成我还把你卖了呀？带你去学校报名。”
二妞瞪大眼，“真的吗姑姑，我可以去报名吗？”
“当然啦！没事儿，不是那种全日制的正规大学校，咱们没那个资格了，不过我们可以读成人教育啊！你年纪那么小自然可以比一般人更加优先录用。放心吧！钱，姑姑也拿够了，你只要给我好好的安心的老老实实的把书念好就可以了。”
二妞觉得自己眼泪真的要掉下来了。
姑姑对她太好了，其实在老家的时候她就想读书，但是因为家里穷爸爸妈妈有钱都给弟弟安排。
她是家里的长女，底下还有个弟弟和妹妹。所以她也只能羡慕别人能够背着书包高高兴兴的上学。二妞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够背着书包走进大城市校园的大门。
14岁的小少女，看着眼前飘满落叶的地面。现在正值秋季，姑姑说，这是下半年的开始。
深深吸气，抬头挺胸。
她还记得自己报名的那天，一位教课老师看到她的时候感到非常的惊讶。
“小盆友，你这么小不念书了？”老师是北方人说话语气有些不标准。
“老师啊！我们家是在乡下条件比较差，这孩子就没上过几天学。听说这里可以有免费的成人学校可以读--虽然她还不是成年人，但好歹是个想要积极上进的孩子啊，帮帮忙吧老师。”
二妞姑姑千求万求，教课老师见孩子那么小一下子也不好推辞。
“这样吧！毕竟是成人学校。教学方面不比那些小学初中。按你这个年纪现在应该快上中学了。我们这里的教学基本上都是中学以上的知识，怕你学不来啊！”
“老师，可以的，我们家二妞可聪明了，老师拜托了，我们可以从最基础的学起啊！”
“算了，这样吧！既然你们这么想读，我也不好把你们拒之门外，知识的大门永无止境。谁都可以，只要你愿意。再说，国家现在政策开放也是允许的。为的是让那一些就业的人能够更加的轻松就业。”
“是的老师我们知道，我自己也学过的。”
“嗯，那好吧，你们自己选个科目吧！”
事情就这样定了，刚开始的学习是免费的，老师说头一年不用交学费，只要按照时间上课，然后在业余的时间多看书，多复习，多练习。等到考试的时候不会那么吃力。等一年之后看她学习状况，再来报考其他的科目。
二妞她们欣然同意了。
“加油啊二妞，你一定可以的。”
在开学时，英子为了给二妞加油鼓气，头上绑了红色的布条，手里拿着锅子‘乒乒乓乓’一顿地敲打，庆祝她第一天上学。
二妞笑得眼睛都没缝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略显黝黑的脸上满是喜悦。
“我一定会努力的，我一定可以的。”
大步向前，二妞此刻还不知道，她的人生从此开始会不一样了。
带着忐忑的心走进教室，找了好久问了几个人才终于兜兜转转的到了自己要上课的教室。
走进去的时候老师和同学都已经在了。
二妞发现来的人年纪都比自己大，就算有年轻的小伙子，女孩子，也是一些大哥哥大姐姐了。
当然，别人不知道她几岁，看外表就像个刚成年的女孩。
二妞在老师的指引下，难为情的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好了，同学们都到齐了吧？那我们开始上课，很高兴，我是你们的这期的电脑操作代课老师，我姓蒋单名一个有字。”
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了他的名字。
二妞下意识的拿出包里的本子，跟着老师的笔画写下了他的名字，虽然歪歪扭扭有些难看。
但是她却很开心，终于可以写字了。
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老师的名字，把这两个字深深地刻在了自己的脑海里。
以后看到它们她就会念了。
“嗨，同学，你今年多大了？”
老师上完一节课中场休息。
坐在二妞右侧的一位同学转过头来笑眯眯的问着她。
她的年纪跟二妞的姑姑差不多只是打扮得很时髦。
“我今年——”二妞突然想起姑姑交代她要把自己说的年纪大一些，这样免得被人欺负。
“我…我17了。”
“17岁，那你是刚刚中学毕业是不是没考上高中啊？唉，跟我一样，当年就是因为自己贪玩不好好努力读书，结果高中都考不上，现在只能来这里亡羊补牢了。”
那姐姐很好谈，中场休息十分钟她就一直在那里唉声叹气，抱怨着自己当年的太任性贪玩言语中满是懊悔。
二妞默默的听着眼神中流露出同情。
她能理解她的心情，因为姑姑也是没能念完初中就辍学了。
“好了同学们，休息时间过了我们继续开始下一节课，因为是这样的，我们时间有限，所以呢，我的课程以简短为主。当然我会抓住一些要点跟大家说，至于这个知识点呢，还是靠大家平时家里多多积累多多学习。有什么不懂的呢，这里有我的电话号码，你们可以打电话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量的来满足大家的需求，为大家解答，现在继续上课。”
早上上课的时间是八点半到11点半，老师一共讲了几个要点，都是关于计算机的基础知识；
二妞完全是有听没懂，头昏昏沉沉的走出了学校的大门。
不知道自己今天听了些啥，学了些啥，拿出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歪歪扭扭的记了很多，有些字甚至连她自己都看不明白是什么？！
但是不得不说，当老师在台上讲课的时候，她的内心是激动的是渴望的。
没事，她偷偷告诉自己，这才第一天她不能气馁。
“我家二妞出息了，终于是一个学生了。以后姑姑老了就要靠你养哦。来，今天姑姑带你好好补补，把你的小身板给补结实了。”
“姑姑，我还要谢谢你呢？你放心，姑姑的大恩大德二妞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只是姑姑，我上学的事要不要跟我爸妈讲啊？”
“现在不用告诉他们，要不然他们得心疼你那书费了，还好刚开始你是免费读的，不过等过了一年那得交学费，一年少说也要个三四千了。”
“要那么多钱啊！”
“怕什么，你这现在不是在打工吗？再说了，还有你姑姑在呢？放120个心吧，不会有事的，有我罩着你。”
“那好吧！我一定会努力干活多挣钱的。”
“对嘛，这就对了嘛。”
“来，为了庆祝我们二妞今天圆满成功的第一天上学，干杯。”
“干杯。”
这是值得快乐的事，在二妞的14岁生涯里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上学的快乐。
这种快乐真的是发自内心超乎寻常的快乐。这份快乐伴随着她每天从早到晚。
“二妞啊，你怎么这么开心？难道这洗菜洗碗的还能让你这么乐呵？”
“大婶，没有啦，我只是比较开心啊！”无与伦比的开心。
“开心啥啊，你倒说说。”
“开心我们二妞上学啦！”英子从外面进来，接了大妈的话茬。
“上学，这整天干活上什么学啊？”大妈一脸不可思议！
“现在不是有那种免费教学的吗？虽然说不是那种大学校，但是好歹能让她长点知识。等咱们家二妞学会了个操作电脑，再长个两年拿到了毕业证，以后啊，你就能到前台去做个收银小姐了。”
“真的吗？”
“那当然啦，姑姑还能骗你？”
“那可好，哎呀，这孩子那么小就出来干活确实也委屈她了。”
“这能有什么办法，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
多年后，二妞学有所成，甚至考出了计算机高级证书的级别，后在县城的一家大公司里做了文秘。
虽然过去了很多年，她还是会想起那条会“飞”的鱼。
二妞想：鱼要是能飞就好了，这样它们就可以越过泥坝飞到另一头的田里去。
稻田里的水满满的，流的很急很急，是因为水坝太满，都装不下了。
农村的泥地就是这样，每次大雨过后的水位都爆发得不可收拾。
鱼塘满出来，鱼儿都跑了，滑溜地纷纷随波逐流。二妞爷爷焦急的不得了，眼看鱼都要跑光了，也不管水深不水深整个人往池塘里扑。
二妞蹲在池塘边看着那些淘气的鱼儿你争我抢的一个劲的往外聚拢。薄薄的渔网根本罩不住，鱼儿好像都受了惊吓一样，它们不知道挣脱渔网后会去哪里？！
稻田里有青蛙还有被水淹的没法藏身的水老鼠。
一排竹子编成的护栏被爷爷用力的拦住了出口，这下子鱼儿更激烈的扑腾了。
它们真的飞起来了，二妞惊奇的瞪大眼，扬起头，大张嘴巴。
有一条鱼真的飞起来了，它弯着鱼尾巴，从水里跃到半空中，爷爷张开手臂，宽大的手掌想去抓“扑通”鱼滑溜的从爷爷的手掌溜走，直接飞过了爷爷的肩膀，那么高，那么快的离开了它的队伍，到了另一个地方，稻田里！
在二妞单纯幼小的精神世界观里，鱼儿真的飞了！
几年后，长大了一些的二妞，被安排跟着姑姑进县城打工。
初到县城，她一脸茫然无措的瞪着眼前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这对于她一个从小在乡下长大，从来没有见过高楼的女孩子来说，是特别惊奇的事情。就像小时候天真的以为鱼儿能飞的那样惊奇！
这就是所谓的大城市吗？
坐了几个小时的巴士车，终于来到了姑姑工作的城市，心情既兴奋又高兴。
就在两天前，姑姑拎着大包小包回到老家，可把姥姥和舅舅乐得笑开了花。
这几年姑姑在外面打工挣钱，也没往家里少拿钱。
二妞今年14岁了，弟弟要上学，家里穷，没法子，爸爸妈妈见她姑姑在外打工挣钱，就求着他们家姑姑把二妞带出来。于是二妞的命运开始走上另一个台阶。
“二妞，傻站着干嘛呢？赶快帮我拿行李。”是她的姑姑在身后叫，二妞连忙‘哦’了一声，转身去帮着姑姑从车上拎下一大包的东西。
姑姑平时往老家拿的东西都是稀罕物，城市里买过去的，农村人见了可新鲜了。平日里见得少也吃的少。相对农村里的东西那也是宝贝，都是自家产的绿色无污染食物，绿色健康营养好，姑姑也没少拿。这七大姑八大妈的家里鸡鸭鹅蛋的都往她袋子里塞。
“这些东西都是自家的健康无污染，我这拿回去啊，搁到我那老板娘面前去也好长个脸。”在车上她姑姑就不停的对二妞说。
二妞的姑姑二十五六了，也是个大大姑娘了。这要是在她们村里，这个年纪早就是几个孩子的娘了，就她姑姑因为会挣钱，底气足，回家都是老人催着，她当耳边风。
每次回家，老人们都催着她赶紧找个对象。可是她姑姑心眼可高着呢。因为人长得漂亮又会挣钱，所以她才不愿意在那穷乡下找对象呢。
“要找对象，咱得在城里找，找个有钱人家以后风风光光的。这穷山僻壤的哪有什么出息？”听着她爸妈在那里说，二妞就觉得女孩子大了就要嫁人，既然要嫁人，那就得嫁一个自己喜欢的吧。
这有钱没钱，难道真有那么要紧吗？
在她二妞的人生世界观里，似乎还不太想得明白。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从小她就学会洗衣做饭，做家务做起来麻溜的很。
跟着她的爷爷奶奶下田干活，那也是勤快的没话说。14岁的年纪也是亭亭玉立了。
就是皮肤长期在阳光下晒有些黝黑。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可明亮了。还有头发乌黑浓密的可是让她姑姑羡慕不已的。
“我们家二妞其实长得挺不赖的。看这乌黑的马尾，一大把抓，哎呀，真是羡慕嫉妒恨啊！”
她姑姑满眼的羡慕摸着二妞的头发感叹不已。
她自己是一头黄色的鸟窝头，是村里老爷爷说的。
费劲的和姑姑拖着农村带来的东西，好不容易来到了她姑姑住的地方，和刚才下车看到的地方完全不同，她姑姑住的地方就很普通。
只是一个小巷子，房子居然和农村的差不多！
“我跟你说啊，在这大城市里打工赚钱可没那么容易，咱们是乡下人没有那么多的实力，就将着过，能省则省。别看我这房子小，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姑姑说着就领着二妞进了家门，二妞走进屋里一看，果然啥都有。
她瞪着乌黑的大眼东瞧瞧西瞧瞧。可在怎么瞧也就那么大的地方。墙壁上还贴满了很多人的画像。好像都是一些电影明星吧；
“你看这个，他可是我的偶像。怎么样？长的帅不帅啊？”姑姑傲娇的指着墙壁上的一张男明星的画像给二妞看。
二妞傻乎乎的笑了点点头，确实长得很好看。
“姑姑，你就一个人住吗？”
“废话，当然是一个人住啦！不过现在不是多了一个你吗？咱姑侄俩以后啊，就相依为命咯。”
“老板娘，这就是我给您说起过的二妞，我的小侄女。”
第二天，姑姑就把二妞带到了自己工作的地方，原来是一家饭店。
饭店不算太大，也不小，二妞探着脑袋往里看，因为是早晨还没开工灯都没怎么开。
望到里面去乌漆墨黑的，只能隐约看到一些桌子椅子。
“哦，小丫头今年多大了？”
“这不家里穷嘛，年纪倒也不大，也就十六七岁吧。”
“十五六岁，那还不合格啊，还没到法定年龄，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留下来试试吧，人都来了也不好让她回去，就这样在厨房打打下手，没什么事儿，就不要往前面跑，省的惹麻烦。”
因为二妞个头长得高，比同龄人看上去要老成一些。
来之前她姑姑就告诉她了，要是人家问她年纪就说自己快17岁了。
“酒店一般都是十点左右开始开工，等会有人把菜买回来，你就跟着几个大妈洗洗菜，洗洗碗，这年龄不大不能往外跑。”
“我知道了姑姑，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二妞从小是个懂事的，也会一些察言观色。
刚才那个老板娘看她那眼神，就知道城里人脾气大不好惹，只能乖乖的顺从一些。
“行吧，你就在这里先跟着学学，我去换工作服。”
二妞姑姑是在前厅做服务员领班的，一身黑色的西装裙，白色的抹胸露出自己脖子下面一大片肤色。二妞看见了有些难为情，小姑娘脸红红的，旁边一个大妈过来问她：“你就是杨丹英的小侄女啊！看你个头挺高的，今年多大了？”
想起姑姑告诫她的话，二妞随口说自己快17了。反正还没身份证人家也查不到，只是这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令她有点不舒服。
“17岁啊，唉，你们这些孩子也是可怜的。照这个年纪，这城里人都还在学校里面背着书包上学呢。这农村人就是命苦啊！我家那个娃今年20多岁了。也是这样，十几岁就出来打工。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女朋友。天天没事就往我这里拿钱，我都快被他气死了。”
大妈爱唠叨，二妞刚来大妈就对她什么话都讲。
在她们身旁另外几个是厨师年纪有大有小。
他们看二妞的眼神，让二妞感到有些拘谨，毕竟是陌生男人。
姑姑告诉她，厨师里那个胖子看上去有些贼头贼脑，特别喜欢对着年轻的服务员动手动脚。让她留意着点，别靠他太近，要是有什么事就大声的喊。
二妞大眼睛努力搜索了一翻，就见一个胖子正往她这边看，她一个激灵，立马转过头，不过她已经记下了。
“大妈，您在这里干了几年啊？”
过了一会，她们一边洗菜，一边聊着天。
凉凉的水喷到手里还挺舒服的，现在正值大夏天，天气比较热，这厨房里也是热的很。
稍微一动都能满头大汗的，只有碰到水，二妞才觉得有些舒服。
头顶几把电风扇发出‘砰砰’的声音，扇出来的风也是一股味儿。
“在这里干了也有两三年了，老板娘人不错挺大方的，就是有时候嗓门大爱唠叨。咱们的男老板倒是很老实，什么都听老板娘的，老板娘说东他不敢往西。在酒店里就你那姑姑最讨人喜欢，嘴巴甜，人长的漂亮还能干。我们这店里的年轻小伙儿都想把她娶回家。可是你姑姑眼高于顶谁都看不上，愣是到现在都没找过人。”
这话二妞挺认可的，她也认为姑姑是挺漂亮的也挺能干的，与其说心高气傲倒不如说心怀志向。
她姑姑是要嫁给有钱人的。
虽然二妞觉得女人在能干也是要嫁人的。
她娘就老是说等她在大几岁就要找婆家了。
在说她和姑姑也才刚刚开始了解，之前常年不在家，见面也少，根本就不了解。
住在一起几天，二妞觉得她是个急性子，做事情雷厉风行。而且还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不过做事情很有主见，可能因为自己长期在外面独自生活的缘故，二妞觉得在姑姑身上她能学到很多她没有。
“23号桌的菜赶紧的赶紧的，客人在催了。还有四号桌的酒水怎么还没上啊？”
外面热火朝天里面紧赶慢赶。
手里拿着对讲机二妞姑姑叽里呱啦扯着喉咙在那里催菜上菜，不停的走来走去。
满头大汗也没顾及擦。
二妞也没闲着，不停的洗菜倒水洗盘子。
来到城里已经半个月了，在这酒楼里也干了半个月的活了。
每天都很忙，特别是到了饭点。二妞觉得比在农村里夏天干活还累。
每天晚上都要到十一二点钟才能回到她们住的地方。
洗洗弄弄睡下都快凌晨，好在第二天能够晚一些上班，要不然按照她这小身板还不累垮了。
“怎么样二妞，是不是很辛苦啊？”
二妞摇摇头，她觉得再苦再累也得咬着牙撑着。
这就是农村出来的孩子，从小就能吃苦，而且她也不敢喊累，生怕会连累自己的姑姑。
“今天晚上应该能早点下班，包厢里还有两桌客人。琢磨着喝完酒差不多快结单了，今晚上姑姑带你去搓一顿。这来了大半个月了，还没带你出去玩过呢？”
“真的吗？”二妞一脸的憨笑，嘴颊边隐约有浅浅酒窝，姑姑看着她爱怜的摸摸她的头：“当然！”
收拾完了一切残局，酒店的电源关闭，只有下安全通道的指示灯；
“二妞，今晚上开不开心呀？”
“开心，谢谢姑姑。”
“傻丫头，我是你姑姑，让你开心那可是我的责任呀，来了这么久啦，姑姑也没带你溜溜，你看我们这大城市，怎么样？”
站在天桥上，身后是川流不息的车辆，大桥下是一条长长的湖水，在夜晚天空中有少许的星光。
灰蒙蒙的，二妞看着天空，回想起自己的家乡。
“你看，这天上灰不拉叽的，看不到几个星星，不像咱家乡啊，一抬头那可是满天的星辰，耀眼的光芒啊。”
“是啊，这里的星星好像都藏起来了。”
“二妞，你还小，等过几年你就明白啦，人活着很多事情是没法说清楚的。有无奈，有伤痛，也有灰心。”
二妞当时并不明白她姑姑说的是什么意思，直到多年以后，才回想起今天的话，明白她姑姑的不容易。
“啊-我们回家吧，明天可以睡个晚觉。”
城市的热闹繁华在耳边呼啸而过，一排一排的路灯璀璨的亮着，二妞看着这一切，仿佛像在做梦一样，这就是城市的夜晚吧。
没有蛐蛐的鸣叫，也没有青蛙的呱呱，炎热的夏季要是在农村，到了夜晚那可是最美好的交响乐。
她最喜欢靠在门框上看着黑乎乎的小池塘，夜空中的明亮星辰照着，能够隐约地看到池塘面上的亮光。还有池塘里青蛙们此起彼落的欢乐声，还有在池塘面上飞来飞去的小不点，灵敏的速度只在夜晚出来，不知不觉，她想家了。
想念可爱的小昆虫们，想念种满荷花的池塘，想念那条老黄狗。
还有村子转角边上的那棵大桂花树。树下的石头堆，是她童年快乐回忆。
男孩爬上树，女孩采花草，吹着喇叭，唱着歌谣，玩着过家家。
她想念她的小伙们了。
童年的记忆似乎就停格在这14岁的城市夜空中。
“英子，今天上头要来人，把阶段的包厢给整理好，晚上你留意着点，酒水饭菜不得马虎。”
“知道了老板娘，放心吧，我现在就去准备。”英子是二妞姑姑的职业名。
“二妞，你今天在后厨手脚麻利点儿，今天有重要客人来尽量别出来哈。”
重要的客人是什么样的客人啊？
二妞想问却没问出口，无奈也只有点头照办的份儿。
看来姑姑今晚上有得忙哎。
“大妈，我姑姑说要来人，都是些什么人啊？”
一边洗菜一边和大妈聊了起。
“这上头的人自然是官儿啊，这酒楼复杂的很什么人都有。你现在还小十几岁的孩子不要太好奇了，以后等你长大一些你就知道了。看看你的姑姑，她可伶俐了，八面玲珑的很会做人。老板娘喜欢她，就是那些客人来了也是很喜欢她。就是出生差了点，要不然以她的才华相貌啊，怎么说也能给个好人家。”
听着大妈的话，二妞心里却有种隐隐的不安感。
姑姑很能干也挺漂亮的，在村上没少有人给她做媒。
她到了城里有几个月了，来追求的人也不在少数，可是二妞感觉她姑姑根本就不为所动。
“英子，今天你可要陪我们好好的喝几杯。”
到了晚上，络绎不绝的客人进来，大厅里闹哄哄的坐得满满的。服务员很忙碌，跑进跑出上菜，点菜，端菜扯盘子。
二妞在厨房里也忙得热火朝天忙不开脚。
“天哪，今天生意怎么这么好？简直要飞起来了。”
“可不是嘛，这刚走了一桌，又来一桌。”
有几个服务员小哥哥小姐姐进进出出都在那里抱怨。手上的活却不敢停，因为老板娘走进走出盯得很牢。
二妞的姑姑在包厢里陪重要的客户，所以在大厅里没有班长，只有老板娘自己亲自上阵。
“嗯，王主任，我敬你。”
“咱们一口闷，情意深。”
二妞姑姑在酒店里做了这么多年，酒量已经练出来了。这一上去就是连喝三杯。脸不红气不喘的一看就是好酒量。
“英子就是爽快，人长得漂亮嘴巴甜，做事情干脆利落，真是越来越喜欢你啦。”
这个被英子叫王主任的男人，四五十岁，有着大大的肚腩个子不高。一边说还一边动手动脚，旁边的人说着笑着纷纷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英子也是个机灵的，这边敬完酒就跑到那边去敬，这满桌子人总不可能都是咸猪手吧。
走到女士旁边去总安全吧？
她知道怎么避重就轻，既不会伤了对方面子也不会让自己太吃亏。
在酒楼里讨生活，就是这样送往迎来用笑脸去陪。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客人陆陆续续的离开总算是曲终人散。
“英子啊，待会儿我们旁边有KTV唱歌，你可要记得过来。”那个王主任还是不死心的搂着英子的肩膀，想要把她往自己怀里带。
英子一边笑一边不着痕迹地推着他。
“哎呀，王主任，我就不给您添乱了，在说我忙得很，这老板娘啊，早就嘱咐过我啦，再说了，那KTV里漂亮的小姐姐多的是，只要你王主任大笔一挥分分钟搞定的事情。我这五音不全的可别扫了大家的兴，再说今天实在是太累了，您老就放过我吧。”
“哟，你这嘴呀，就是油腻滑溜的，怎么，嫌我老看不上我呀？！”这王主任一边说一边摆着个脸佯装自己生气了。
英子知道他在借酒装疯，于是她自己也含含糊糊的拍了他几下胸口，趁机从他胳膊窝里逃了出来。正好这时旁边有他的同伴在叫他，他撩不开面子就和他们一起走了，走之前还特意摸了一把英子的脸。
“呸，你个老色鬼。”等他们走远，英子在原地吐了口口水，狠狠的跺了一下脚，老油条每次来都要卡她的油。
“谢谢老板送我们回来。”
二妞下车扶着摇摇晃晃的姑姑，男老板也没说什么话，撅了撅嘴角，看了后视镜尽一眼就开车离去了。
“不过好难受啊！这胃里面是翻江倒海的，不过刚才吐了一场好多了。”
“姑姑，你要不能喝就不要喝那么多了。”
二妞心疼她姑姑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姑姑真的是不容易，看姑姑难受的样子，她就想起了她的爸爸。
以前她爸爸也爱喝酒，而且一喝完酒就耍酒疯打她妈妈。后来因为喝酒伤身肝硬化，胃出血，可把家里的人闹腾的不得安生。
后来也因为自己怕死了就慢慢的把酒给戒了。
到后来就滴酒不沾，但是人也消耗了大半，家里也穷的叮当响。
“二妞啊，这人在江湖混哪能不喝酒？这就是现实生活。你还小不懂，不过你放心，有姑姑在肯定罩着你，不会让你像姑姑这样为难。
现在你年纪小，先在厨房里干点粗活受点累，等你再过两年年纪到了，姑姑打算送你去读个夜校什么的学点技术本领。”
“姑姑，你让我去读书吗？”二妞想着姑姑是喝醉酒说胡话呢，读书上学这可是她做梦都没想过的事。
事情过去半个多月之后，“二妞，快来快来看我给你买什么了？”
二妞的姑姑手里提着一个黑袋子满脸的笑容，一脸神秘的走进包厢。
中午时节正在休息，刚才姑姑就出去了，二妞也不知道她出去干什么？
姑姑只是交代她在包厢里睡觉等她回来。
半个小时过了姑姑才回来，“姑姑，你都买啥了呀？”
“好东西，送给你的，快打开看看。”
“送给我的。”二妞一脸疑惑，她姑姑走过去打开包厢的灯关上门。
包厢里另外有两个服务员也在休息，她们看到二妞姑姑拎着一袋东西回来以为是好吃的，也赶紧起来蹭蹭蹭的跑到边上。
“是不是买零食啦？我们也要吃啊！”
“不是吃的，小馋猫，不过你们也可以借来看，等二妞看完了，你们就拿去看，如果二妞不识字不认得你们就教教她。”
识字，不认得，二妞更加的疑惑了，连忙打开黑袋子，居然是满满的一袋书。
”姑姑，你买这么多书？”
“是书啊，什么书啊？言情小说，漫画还是故事会呀。”
“去去去，一边去，不要一天到晚想着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这个是有用的，二妞，姑姑跟你说过要带你去上夜校，我琢磨着吧，也不用等你成年，因为学习本身就不讲年龄的。
不像工作，不到岁数就不能上岗受国家法律保护，但是这念书那可是不分时段的。这些书你先看着琢磨着，你不懂得找人教教。或者姑姑我教教你也行，虽然姑姑也就小学文化。
但是几个大字还是认识的，下个月我就带你去报名。你也不用害怕，这夜校我去上过。可以学一些简单的计算机操作，然后你要先学拼音。我记得你上过两年小学吧！这个拼音你应该认识吧？”
“我上了两年小学，认识一些拼音，平时要是有空我也会拿隔壁表弟的书来看。”
“那就太还好啦，好好的努力学习，将来我们二妞要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那晚，二妞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跟着爷爷去鱼塘，看到了好多会“飞”的鱼。
“二妞去把这碗醒酒汤给你姑姑喝了吧，估计这胃啊，正在胡闹火烧呢。”
每天都是如此，二妞姑姑总是要陪人喝酒。
厨房的大婶挺好的，特意煮了碗醒酒汤让二妞端去给姑姑喝。
“英子的酒量也是这么练出来的，这帮大爷今天晚上足足喝了一箱红酒，三斤白酒，三箱啤酒。要不是她酒量好，早就被撂倒了。”
老板娘一边算钱，一边还在说着风凉话。
宾客们结账走了之后姑姑就一个人躲在包厢里。
“姑姑，快把这碗汤喝了吧？”二妞端着醒酒汤走进去，她姑姑已经吐的浑身发软没有力气。
每天都是这样，二妞忍不住想要哭，姑姑赚钱真不容易。要是大伯大婶他们知道了还会让姑姑这样出来吗？
“唉，还是我家二妞对我好啊！让我歇口气。”拍拍二妞的脸颊英子无力的坐在凳子上，真是翻江倒海，这胃里的东西啥都没了。
“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喝完了醒酒汤。
所谓的醒酒汤也只不过是一碗红糖生姜水。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
人要知足也要感恩。
“老板娘，明天上午我想请个假。”
“请假干嘛呢？支撑不住了？”
“不是，我要带我们家二妞去办点事，就上午反正中午客人也不多。”
“算了，明天也不是什么周末中午应该没几桌客人，那你们记得晚上得回来啊！我这可不能少了你。”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放心吧！”
第二天一大早，二妞就起床收拾屋子洗衣服做早饭。
忙活了一阵子，她姑姑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出来。看着屋子里窗明几净，还飘着一股糯米粥的香味。
“嗯，二妞又做什么好吃的啦？唉，姑姑把你接来可真是接对了。”
“姑姑你赶紧洗脸刷牙吧！粥凉了就不好吃了。”二妞有些不好意思，心里还有点心疼姑姑。
“嗯，是啊，等会还得带你出门，我先去洗洗。”
吃完早饭姑侄俩就出了门。
英子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姑姑，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当然是带你见识见识啦！”
见识见识，不会又是去些奇怪的地方吧？
“行啦，放心吧！难不成我还把你卖了呀？带你去学校报名。”
二妞瞪大眼，“真的吗姑姑，我可以去报名吗？”
“当然啦！没事儿，不是那种全日制的正规大学校，咱们没那个资格了，不过我们可以读成人教育啊！你年纪那么小自然可以比一般人更加优先录用。放心吧！钱，姑姑也拿够了，你只要给我好好的安心的老老实实的把书念好就可以了。”
二妞觉得自己眼泪真的要掉下来了。
姑姑对她太好了，其实在老家的时候她就想读书，但是因为家里穷爸爸妈妈有钱都给弟弟安排。
她是家里的长女，底下还有个弟弟和妹妹。所以她也只能羡慕别人能够背着书包高高兴兴的上学。二妞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够背着书包走进大城市校园的大门。
14岁的小少女，看着眼前飘满落叶的地面。现在正值秋季，姑姑说，这是下半年的开始。
深深吸气，抬头挺胸。
她还记得自己报名的那天，一位教课老师看到她的时候感到非常的惊讶。
“小盆友，你这么小不念书了？”老师是北方人说话语气有些不标准。
“老师啊！我们家是在乡下条件比较差，这孩子就没上过几天学。听说这里可以有免费的成人学校可以读--虽然她还不是成年人，但好歹是个想要积极上进的孩子啊，帮帮忙吧老师。”
二妞姑姑千求万求，教课老师见孩子那么小一下子也不好推辞。
“这样吧！毕竟是成人学校。教学方面不比那些小学初中。按你这个年纪现在应该快上中学了。我们这里的教学基本上都是中学以上的知识，怕你学不来啊！”
“老师，可以的，我们家二妞可聪明了，老师拜托了，我们可以从最基础的学起啊！”
“算了，这样吧！既然你们这么想读，我也不好把你们拒之门外，知识的大门永无止境。谁都可以，只要你愿意。再说，国家现在政策开放也是允许的。为的是让那一些就业的人能够更加的轻松就业。”
“是的老师我们知道，我自己也学过的。”
“嗯，那好吧，你们自己选个科目吧！”
事情就这样定了，刚开始的学习是免费的，老师说头一年不用交学费，只要按照时间上课，然后在业余的时间多看书，多复习，多练习。等到考试的时候不会那么吃力。等一年之后看她学习状况，再来报考其他的科目。
二妞她们欣然同意了。
“加油啊二妞，你一定可以的。”
在开学时，英子为了给二妞加油鼓气，头上绑了红色的布条，手里拿着锅子‘乒乒乓乓’一顿地敲打，庆祝她第一天上学。
二妞笑得眼睛都没缝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略显黝黑的脸上满是喜悦。
“我一定会努力的，我一定可以的。”
大步向前，二妞此刻还不知道，她的人生从此开始会不一样了。
带着忐忑的心走进教室，找了好久问了几个人才终于兜兜转转的到了自己要上课的教室。
走进去的时候老师和同学都已经在了。
二妞发现来的人年纪都比自己大，就算有年轻的小伙子，女孩子，也是一些大哥哥大姐姐了。
当然，别人不知道她几岁，看外表就像个刚成年的女孩。
二妞在老师的指引下，难为情的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好了，同学们都到齐了吧？那我们开始上课，很高兴，我是你们的这期的电脑操作代课老师，我姓蒋单名一个有字。”
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了他的名字。
二妞下意识的拿出包里的本子，跟着老师的笔画写下了他的名字，虽然歪歪扭扭有些难看。
但是她却很开心，终于可以写字了。
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老师的名字，把这两个字深深地刻在了自己的脑海里。
以后看到它们她就会念了。
“嗨，同学，你今年多大了？”
老师上完一节课中场休息。
坐在二妞右侧的一位同学转过头来笑眯眯的问着她。
她的年纪跟二妞的姑姑差不多只是打扮得很时髦。
“我今年——”二妞突然想起姑姑交代她要把自己说的年纪大一些，这样免得被人欺负。
“我…我17了。”
“17岁，那你是刚刚中学毕业是不是没考上高中啊？唉，跟我一样，当年就是因为自己贪玩不好好努力读书，结果高中都考不上，现在只能来这里亡羊补牢了。”
那姐姐很好谈，中场休息十分钟她就一直在那里唉声叹气，抱怨着自己当年的太任性贪玩言语中满是懊悔。
二妞默默的听着眼神中流露出同情。
她能理解她的心情，因为姑姑也是没能念完初中就辍学了。
“好了同学们，休息时间过了我们继续开始下一节课，因为是这样的，我们时间有限，所以呢，我的课程以简短为主。当然我会抓住一些要点跟大家说，至于这个知识点呢，还是靠大家平时家里多多积累多多学习。有什么不懂的呢，这里有我的电话号码，你们可以打电话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量的来满足大家的需求，为大家解答，现在继续上课。”
早上上课的时间是八点半到11点半，老师一共讲了几个要点，都是关于计算机的基础知识；
二妞完全是有听没懂，头昏昏沉沉的走出了学校的大门。
不知道自己今天听了些啥，学了些啥，拿出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歪歪扭扭的记了很多，有些字甚至连她自己都看不明白是什么？！
但是不得不说，当老师在台上讲课的时候，她的内心是激动的是渴望的。
没事，她偷偷告诉自己，这才第一天她不能气馁。
“我家二妞出息了，终于是一个学生了。以后姑姑老了就要靠你养哦。来，今天姑姑带你好好补补，把你的小身板给补结实了。”
“姑姑，我还要谢谢你呢？你放心，姑姑的大恩大德二妞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只是姑姑，我上学的事要不要跟我爸妈讲啊？”
“现在不用告诉他们，要不然他们得心疼你那书费了，还好刚开始你是免费读的，不过等过了一年那得交学费，一年少说也要个三四千了。”
“要那么多钱啊！”
“怕什么，你这现在不是在打工吗？再说了，还有你姑姑在呢？放120个心吧，不会有事的，有我罩着你。”
“那好吧！我一定会努力干活多挣钱的。”
“对嘛，这就对了嘛。”
“来，为了庆祝我们二妞今天圆满成功的第一天上学，干杯。”
“干杯。”
这是值得快乐的事，在二妞的14岁生涯里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上学的快乐。
这种快乐真的是发自内心超乎寻常的快乐。这份快乐伴随着她每天从早到晚。
“二妞啊，你怎么这么开心？难道这洗菜洗碗的还能让你这么乐呵？”
“大婶，没有啦，我只是比较开心啊！”无与伦比的开心。
“开心啥啊，你倒说说。”
“开心我们二妞上学啦！”英子从外面进来，接了大妈的话茬。
“上学，这整天干活上什么学啊？”大妈一脸不可思议！
“现在不是有那种免费教学的吗？虽然说不是那种大学校，但是好歹能让她长点知识。等咱们家二妞学会了个操作电脑，再长个两年拿到了毕业证，以后啊，你就能到前台去做个收银小姐了。”
“真的吗？”
“那当然啦，姑姑还能骗你？”
“那可好，哎呀，这孩子那么小就出来干活确实也委屈她了。”
“这能有什么办法，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
多年后，二妞学有所成，甚至考出了计算机高级证书的级别，后在县城的一家大公司里做了文秘。
虽然过去了很多年，她还是会想起那条会“飞”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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