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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扭捏的前巡抚

    (上一章的章节序号标错了,已修改。)

    (大年初一,给大家伙拜年,祝大家伙儿依旧牛逼,未来也牛逼。)

    李弘根本不缺挖矿的人手。

    周边所有的矿山都被李弘收作了大同社的公产,那些原来的矿老板也不敢找李弘要赎买钱。

    毕竟,抢他们矿的是太监,而且李弘手里有兵。

    李弘专门组织了一批人手,签雇佣合同,工资开得很高,报名挖矿的青壮很多。

    正好最近黄四平修的货舱总算是完工了,下游也没有任何势力敢招惹李弘,挖矿的事宜本来就在李弘的后续安排里。

    那些有恶行但是罪不至死的地主和地主家的恶奴可以送去做苦役,最好的去处就是矿山。

    即便是那些主动投靠的地主,谁家里还送不出来几个替死的家奴?

    危险系数高的,都交给这些罚做苦役的地主。

    即便矿工的工资给得很高,但因为没有朝廷抽税,李弘平价将矿卖给曹汝述之后也有得赚。

    这些卖矿剩余的钱,李弘也不打算存着,民生建设哪里不是大把大把的需要花钱?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镇的水渠也基本完工了。

    胡元新的意见还是被采纳了部分,沿着每个引水渠都会挖一两个蓄水池,以方便离水渠较远的农民取水。

    就这么一个措施,看似简单,实则需要十分强大的组织度。

    水渠往哪个方向走,蓄水池挖在那个村子或湾子,这都是容易起纠纷的事情,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引起械斗。

    梁应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好一段时间,一直没有出自己的小院,此时终于出来透口气,却发现农民们的情绪更高涨了。

    找了半天不见胡元新,他拉住一个看守自己的战斗员问道:“这位军士,与我一起被抓来的那个年轻人呢?”

    战斗员答道:“在柳沟村跟着村长实习呢。”

    “这实习是…?”梁应泽不解。

    “就是给村长打下手。”战斗员解释道。

    “辞旧投贼了啊……”梁应泽喃喃自语,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胡元新在兵败之时对他不离不弃,恩义是没得说的。

    他知弘留着他不杀肯定是有用处,自己的生死倒是不用担心,只是总是担心李弘因此会为难胡元新。

    毕竟前些日子他也探过胡元新的口风,当时还是一副誓死不从的态度。

    现在知道胡元新已经投贼,心情却畅快了不少。

    巡抚大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这么长时间一直在研究李弘的大同理论,李弘的文章里一些明显的漏洞早就被杨算给找补回来了,梁应泽将分田理论发展开去写了几篇文章,整体上是赞同李弘的,但是对李弘苛待地主的做法还是有异议。

    他倒不像胡元新一样想通过几篇文章或者几个建议换官做,他原来就是大明的从二品大员,李弘现在手里才一个县的地盘,而且他现在已经六十多了,投靠李弘拉不下那个老脸。

    梁应泽对战斗员说道:“还请军士通报你们李团长,就说我有事找他。”

    战斗员说道:“团长交代过,您要见不必通报,我直接带你去。”

    “有劳了。”

    路上,梁应泽路过一个蓄水池,停下来看了看。

    只见需要用水的农民总是分批次取水,也没人监督,但是大家都有这个意识,没有人争抢。

    这一批打完了,很快提着桶退下换下一批。

    很显然这些人都习惯了。

    梁应泽正看得啧啧称奇,别处取水的时候哪儿会这么和谐,不同村子的不打起来都算好的。

    不一会儿,却见有一宣传干事匆匆走来提着喇叭说道:“乡亲们,这堰塘是咱们大同社牵头,农会组织,劳动队挖出来的,人人都可以用,可别往水里屙屎撒尿啊……”

    正在打水的农民放下手里的绳子和桶,笑骂道:“你这相公说话真是有意思,哪个屙屎跑这么远来!”

    随即便是一阵笑声。

    宣传干事笑笑,继续说道:“大伙打水的时候可要记得咱们大同社和农会的好啊,大同社就是让大家伙奔向大同好日子的组织,什么是大同?就是……”

    众乡亲齐声道:“人人有田种,人人有饭吃,有人有衣穿,人人有房住!”

    一个村民笑着说:“天天念叨,咱个个都会背了!”

    “会背了好啊”宣传干事继续说道,“还有这农会,就是咱们农门的会社。农民的会社就是要帮咱农门做事,帮农民对抗那些土豪劣绅……”

    众人手里也不停,边打水边听宣传干事念叨。

    虽然大多数词儿都是重复的,耳朵也都听出茧子来了,但大家伙儿就是爱听。

    而且隔段时间就有新词儿和新说法呢。

    宣传干事继续说:“什么是人人有田耕?就是咱们农民每个人都种自己的地,不给地主老爷当佃户。大家伙儿过去就算是没做过佃户,也是见过佃户的,那过去都是过的什么生活?地主老爷说要多少租子咱佃户兄弟就得交多少租子,遇上天灾了,地里长不出粮食来,地主也不给咱们减租子,还用大斗进小斗出这种手段来骗咱们的粮食,咱一年都吃不饱几回,是不是这么个事?”

    “是!”不管是正在打水的还是在等待的,全部齐声大喊。

    “今后再没这种事了,李团长有命令,今后纳粮时咱们都用标准器。”宣传干事说道。

    “啥是标准器?”有人问道。

    “就是李团长造了大小一样的新斗子,今后不管是找粮行借粮还是纳粮入仓,咱们都用新斗子。这新斗子每个村子的农会都会发一批,今后大家伙谁要是看见谁还在用旧斗子,欢迎大家伙向农会举报啊!”

    “好!这是好事!”众人都欢喜着说道。

    “还有这人人有饭吃,还不得是咱们农民有了自己的田,而且有李团长给咱们做主,以后再也不用给官府交苛捐杂税才能吃饱,大家伙说是不是?”宣传干事提高了音量。

    “是!”众人皆笑着回答。

    现在的日子多好啊,李团长只收田赋,也不要大家伙交什么其他的钱。

    过去一条鞭法的时候把田赋和杂税算到一块去收折成银子,农民没有银子交税只能先把粮食背到粮铺去换银子,粮铺就可以趁机压价。

    比如原先只用交十斤麦子的,折成银子之后反而不够交税,可能要卖二十斤麦子或者更多才能换够交税的银子。

    虽然佃户没有土地所有权不必交税,但是地主可以把税收压力转嫁到佃户头上去。

    地主要交的税银多了,就给佃户涨租子。

    一条鞭法给中间阶层创造了更多新的上下其手的方法,朝廷收到银子换来的是飞涨的物价和更多的流民。

    而且一条鞭法名义上把杂税算进去了,可实际操作的时候还是在收。

    张居正给大明续命的结果是,喂饱了中间阶层,朝廷有了银子却物价飞涨。

    等同于给病入膏肓的人吃三日必死丸。

    畅想完大同未来,宣传干事又说道:“李团长给佃户们分田,官府肯定不乐意,因为今后官府再也贪不了大家伙的血汗了!所以李团长练兵打仗保护咱们,还建立农会把农民组织起来,搞劳动队一起生产,这样大家今后才能一直过得好!大家给李团长纳粮,李团长才能打官府的兵,才能保证咱们分到手里的田不再被官府抢了去。乡亲们大家说,咱们应不应该支持李团长?!”

    “应该!”众人一起呐喊。

    梁应泽在一边听得肝颤,逻辑闭环了呀!

    李弘给农民分田,农民就纳粮支持李弘练兵,有了兵之后李弘就可以打更多的地分更多的田得到更多农民的支持。

    如此一来,天下有哪个农民不是李弘的拥趸?

    ……

    “团长,梁巡抚求见。”

    “请进来。”

    等梁应泽进门,李弘问道:“梁先生是想通了吗?”

    “不。”梁应泽回答得很干脆。

    李弘很意外,挑眉问道:“那先生此来是为何?”

    梁应泽解释道:“我是大明的臣,不可能降你,但我想知道你是否真的有改天换地的能力。”

    李弘说道:“我才占了半个县的地盘而已,说改天换地还太早了吧?”

    梁应泽摆手道:“我之所以急急忙忙提兵来打你,就是因为你非流寇而是坐寇,而且你不是一般的坐寇。寻常坐寇要么自己当土皇帝,要么结交本地豪强大族换取支持,可你不一样,你既不愿意当土皇帝,也不跟土豪士绅来往,甚至你还会对那些土豪下刀子把田产都分给平民。这一切都说明你起事就是为了改朝换代而去的,我不能放任你坐大!”

    李弘笑着问道:“那梁先生此时是要劝说我把田产都还给地主,回去引颈受戮吗?”

    梁应泽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攻下府城又不久据,可是怕朝廷攻打?

    李弘笑着说道:“梁大人也是跟我打过仗的,你知道我的实力,之前我只有一个团的兵力,现在有两个团,等夏粮收获了,我完全有能力再设立第三个团。到时候以我的兵势,若非数省围剿,谁人能敌?不占城完全是因为我的基本盘在乡村,不解决掉各乡的地主,一个破城我要来有什么用?占了城,我反倒要被朝廷视为心腹大患!”

    但是李弘还是没搞明白梁应泽此来为何,问道:“梁大人既不愿意投靠,也不是来为朝廷做说客的,此来到底是为何?”

    梁应泽长叹一声,道:“你的文章我都看了,你是有可能成事的,但我是大明的臣,而且我老了,若是有一天大明真的亡在你手里,像我这种老家伙就应该跟着大明一起走。你留着我不杀是留着我还有用处我知道,我也愿意用为数不多的日子为百姓做点事情,但我想知道你到底有多大的能力。”

    李弘觉得梁应泽有些拧巴。

    他在郧阳安置流民时就被同僚处处掣肘,身为巡抚连标兵队伍都没练出来,肯定是觉得大明已经没救了,但是又死活不愿意投靠,非要坚守着自己大明臣子的身份不放手。

    可能老家伙们就是如此古板吧。

    既然梁应泽不愿意投靠,李弘也懒得再废话,没好气道:“我有多大能力,梁大人还看不到吗?

    梁应泽也懒得再绕弯子,直接问道:“你准备几时开始攻城略地?”

    李弘想了想,说道:“三年内吧,我现在自守没问题,但是还没能力打出去。”

    没粮食,后勤压力太大了,必须先搞生产。

    梁应泽问道:“你准备朝何处攻略?”

    李弘挑眉道:“梁大人是要打探我的战略部署吗?”

    梁应泽无奈道:“我又跑不掉。”

    李弘想了想,说道:“先占领整个汉中府,然后南下入川,经巴蜀控扼湖广,随后继续向南,把两广拿下来。”

    “你想改朝换代?”

    “我想让天下人都过上好日子。”李弘没有正面回答。

    梁应泽问道:“为何不去打南京?”

    李弘反问:“我为什么要去打南京?万一我要真把南京给打下来,那大明还不得跟我死磕?”

    梁应泽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许久才问道:“流寇和建奴,谁才是朝廷的心腹大患。”

    “都是。”李弘答道。

    “都是?”梁应泽没想到李弘会这么回答。

    李弘解释道:“田都是地主的,只要一天有吃不饱饭的百姓,那流寇就一天都杀不绝,大明能像我一样杀地主分田给百姓吗?不能!所以大明必然要亡在流寇手里。”

    “那建奴呢?”梁应泽问。

    李弘不屑道:“朝廷年年征辽饷,多少反贼都是被这辽饷逼出来的?如此看来,整个辽东都快成大明的放血槽了,若是关内再这么闹下去,辽东又怎么守得住?”

    梁应泽长叹一声,取出自己写的那些文章交给李弘。

    李弘看过之后惊疑道:“梁先生真的不愿意投效?”

    他觉得梁应泽有些拧巴。

    写文章给自己的大同理论找补,却又不投靠,不愿意给自己做事,扭扭捏捏。

    梁应泽说道:“天下迟早是你的,我已经决定要和大明一起死,现在厚着脸皮给自己留点身后名。”

    李弘问道:“先生可愿意去教书?”

    梁应泽答道:“愿意。”

    李弘看着梁应泽这扭捏的样子,笑出声来,原本他是想从巡抚大人这里搞点情报出来,奈何这货一点都不配合,现在又如此扭捏,无奈将他安排到汪梦锡那里去。

    说不定两人会有共同语言。

    梁应泽走了不久,杨戌急匆匆从外面跑进来。

    还没进门,杨戌就喊道:“你是不是买马了?!”

    李弘没好气道:“十几匹而已,连个骑兵排都凑不出来,你想干嘛?”

    杨戌双手撑在李弘案头说道:“军法官我不做了,你另找人去吧,这些马你都得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