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放火杀人
李弘借着那块还未完全熄灭的木炭燃起柴禾，又把血衣扔进火堆里烧了，趁着火势还没蔓延起来，拉着杨戌撒丫子就往外跑。
一方面怕被人发现，另一方面李贞还在门口的廊檐下呢，万一大大王此刻回来，两名少年尚且还可以与他斗上一斗，一个小姑娘怕是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两人此刻也不管会不会吵醒院子里的其他人，一路跑到门口，抱起李贞就继续往外冲。
李弘知道此刻不能在大路上逃命，万一遇上打更的麻烦就大了。
于是三人躲在黑暗里等待火势起来。
不一会儿，火便烧着了屋子，院子里也响起一阵阵嘈杂，应该是家奴此刻被惊醒了。
趁此机会，李弘背着妹妹，和杨戌一人一个方向敲响邻居家门。
“快开门，着火啦！”
“着火啦，着火啦！”
街坊们很快被吵醒，和大大王家挨着的赶紧提桶打水灭火，离得远些的也披着衣服出来看热闹。
很快，围观的人便聚了一群，还有不断被吵醒的街坊骂骂咧咧地围过来。
李弘和杨戌趁乱跑了出去。
……
……
大大王本名王平安，李弘和杨戌摸进他家里的时候王平安的确在外面谈生意。
作为统领半个咸宁城乞丐群体的男人，王平安多少要涉及点见不得人的活计。
比如买卖人口。
前些日子，王平安的家仆在城外用半斗米以招丫鬟的名义从一对流民夫妇那里买了一个姑娘，有十六岁。
本来，虽然这年纪大了些，但是模样还算可以，调教调教也还能卖到窑子里去。
但是这姑娘今天却被西城的乞丐头子手下给糟蹋了。
是的，咸宁县城里的乞丐头子不止一个，王平安管的只是东城这一片，只不过杨戌从来没有去过西城，以为王平安就是县城里最大的乞丐头头。
今晚王平安就是在跟西城乞丐头子李宝谈这件事。
姑娘的清白，不重要。
手下人把还没调教好的姑娘破了身子，坏了规矩，很重要。
本来，两拨人谈得剑拔弩张的，不曾想王平安的家人却跑过来报信，说自个家里被烧了，夫人也被绑了，差点被烧死。
王平安认定了是李宝暗地里下的手，但此刻家里着火的事情更重要，只得强压愤怒，留下几个心腹带着打手镇场子，跟着家人往回赶。
另一头，李弘和杨戌一路低头狂奔，完全没注意到远处有两点亮光在靠近。
“哎哟，哪里来的小崽子？”
王平安和家人被撞得摔倒，两盏灯笼也掉落在地上。
杨戌听见这声音首先反应过来，他拔出李弘腰间的剪刀，一跃而上，刺进了王平安的胸膛。
王平安都来不及叫喊，就被其妻平日里裁剪衣服的剪刀结果了性命。
李弘不认识王平安，在他眼里是两边相撞，然后杨戌刺死了对方。
杨戌比李弘想象的还要的狠辣果决，不过如果这小子的自述是真的，如果没有这份狠辣和果决，恐怕早死在辽东的雪地里了。
但此刻李弘来不及感叹，也来不及安抚也摔了一跤的妹妹，一旁王平安的家人已经爬起来要跑。
李弘冲上去，将那人扑倒，又抓起一抔土往那人嘴里塞，防止他叫嚷。
杀人，必须得灭口。
杨戌抓紧机会，趁机一剪刀结果了那人的性命。
一旁的小姑娘摔在地上吃了痛，正要哭泣，却感觉到小哥的手掌在抚摸自己的头，还夹杂着血腥味，以为小哥受了伤，心疼起来，紧紧地抱住李弘的手臂。
“你干什么！”李弘向杨戌责问道。
“这家伙就是大大王。”杨戌的语气很平静。
李弘吃了一惊，开始后怕，把妹妹放到背上，接着逃跑。
也不知跑了多久，两名少年实在是跑不动了才停下。
停下来之后，李弘感受到肺部和喉管撕裂一般地疼痛。
身体超负荷了。
如果不是杀人带来的精神刺激，还真不一定能跑这么远。
等到两人歇够了，不再大喘气，已经能看到远处泛起的火光和隐约的嘈杂。
借着远处微弱的火光，李弘和杨戌对视一眼，然后都大笑起来。
李弘是因为感到幸运。
是的，运气真好。
要是狗洞被堵死。
要是大狗被惊醒。
要是正房的妇人呼救。
要是撞到王平安的时候遇上打更的。
……
不堪设想。
今夜的一切都十分巧合，巧合到其中一步出了问题都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于是李弘感到一阵后怕，今后不管做什么绝不能这么冒险！
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反观杨戌，却是满脸兴奋，夹杂着某种复仇的快感。
虽然这小子最直接的仇人并不是王平安，但能亲手干掉他，还是能发泄不少心中仇恨。
李弘看着杨戌的神情，默默不语。
他身上有一股完全不符合其年龄的气质。
在黑暗中又等了一会儿，确认没有人追过来之后，二人带着李贞找到一处水井，井绳上还吊着一个破木桶。
合力打上来一桶水，又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芒重新洗去身上的血污之后，李弘用剪刀把衣服上沾血的部分都剪了，又把剪刀和扔进井里。
沾血的破布得扔到别的地方。
接着，三人又小心翼翼地躲起来，直到天亮。
王平安干的事儿虽然上不得台面，但他在咸宁县城里还真不是什么小人物，起码人是县里某个老爷的内弟。
翌日，巡检衙门的兵丁很快封锁了各处城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东城和西城的乞丐帮也互相之间干了起来，差点打出狗脑子。
两名少年身上的衣服虽然被剪得破烂，但胜在干净。
小姑娘虽然身上脏兮兮的，但脸洗得也干净，加上城里的乞丐都不认识他们，竟无人怀疑三人是小乞丐。
即便如此，李弘仍然很谨慎。
银票是断然不敢拿出来花的，怀璧其罪的道理什么时候都有效，只能以后想办法把票子洗干净。
而且两人也没点数，根本不知道手里那些银票值多少银子，买了个盐罐子把银票装在里边。
李弘和杨戌又把零散的铜子和小颗的碎银子拿出来，一人一半，两人分着花。
一起放过火杀过人的交情了，二人的关系迅速升温。
但三人目前还不敢去食肆消费，只敢在街边面馆点了两碗素面，又去包子铺买了六个肉包子。
李贞已经许久没吃到带汤水的东西，用比她头还大的面碗装着的素面一人吃了大半碗，看得面馆老板啧啧称奇。
五六岁的小姑娘，吃得比出嫁的大姑娘还多。
肉包子三人分着吃了，另外杨戌一人吃完了一碗面，李弘只把李贞吃剩下的面汤喝了一些。
虽然很饿，但夜里毕竟是杀了人，对李弘的食欲有点影响，吃不了太多。
杨戌担心老爹一个人在城外，却没办法，此刻出不去，吃完面之后又买了十个肉包子，用布包了随身背着，随后又去药铺包了两副药材。
看着杨戌手里提着的纸包，李弘问道：“有用吗？”
“没有。”杨戌回答很干脆。
“那还买这玩意作甚？”
“可不吃药老爹会病死。”杨戌的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随即他问道：“你之前说你可以治，当真？”
李弘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只能说试试，那方子我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切碎的大蒜可以自发产生大蒜素，大蒜素可以杀菌，这都是李弘知道的。
但大蒜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怎么提取，内服还是外用，这些李弘都抓瞎。
而且杨戌口中的老爹所患病症是不是细菌感染引起的还两说。
但要是病毒感染，恐怕外城一圈都得玩完。
所以杨戌的老爹大概率是细菌感染，而且传染性不强，这也是李弘敢赌一把的原因。
“说说你的办法。”杨戌把药放下，看着李弘说道。
“这个……”
细菌病毒这些东西不太好解释，李弘整理好语言后说道：“你老爹犯的病是什么引起的我搞不清楚，我家传的那个方子，主药是大蒜，可以解决其中一种原因引起的痨病。”
“但这种灵药怎么从大蒜里提取出来，其实只有我死去的老爹知道，我只能试试看。”
说罢，李弘摊了摊手。
杨戌沉默地看了李弘很久，起身道：“走，买大蒜去。”
一方面怕被人发现，另一方面李贞还在门口的廊檐下呢，万一大大王此刻回来，两名少年尚且还可以与他斗上一斗，一个小姑娘怕是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两人此刻也不管会不会吵醒院子里的其他人，一路跑到门口，抱起李贞就继续往外冲。
李弘知道此刻不能在大路上逃命，万一遇上打更的麻烦就大了。
于是三人躲在黑暗里等待火势起来。
不一会儿，火便烧着了屋子，院子里也响起一阵阵嘈杂，应该是家奴此刻被惊醒了。
趁此机会，李弘背着妹妹，和杨戌一人一个方向敲响邻居家门。
“快开门，着火啦！”
“着火啦，着火啦！”
街坊们很快被吵醒，和大大王家挨着的赶紧提桶打水灭火，离得远些的也披着衣服出来看热闹。
很快，围观的人便聚了一群，还有不断被吵醒的街坊骂骂咧咧地围过来。
李弘和杨戌趁乱跑了出去。
……
……
大大王本名王平安，李弘和杨戌摸进他家里的时候王平安的确在外面谈生意。
作为统领半个咸宁城乞丐群体的男人，王平安多少要涉及点见不得人的活计。
比如买卖人口。
前些日子，王平安的家仆在城外用半斗米以招丫鬟的名义从一对流民夫妇那里买了一个姑娘，有十六岁。
本来，虽然这年纪大了些，但是模样还算可以，调教调教也还能卖到窑子里去。
但是这姑娘今天却被西城的乞丐头子手下给糟蹋了。
是的，咸宁县城里的乞丐头子不止一个，王平安管的只是东城这一片，只不过杨戌从来没有去过西城，以为王平安就是县城里最大的乞丐头头。
今晚王平安就是在跟西城乞丐头子李宝谈这件事。
姑娘的清白，不重要。
手下人把还没调教好的姑娘破了身子，坏了规矩，很重要。
本来，两拨人谈得剑拔弩张的，不曾想王平安的家人却跑过来报信，说自个家里被烧了，夫人也被绑了，差点被烧死。
王平安认定了是李宝暗地里下的手，但此刻家里着火的事情更重要，只得强压愤怒，留下几个心腹带着打手镇场子，跟着家人往回赶。
另一头，李弘和杨戌一路低头狂奔，完全没注意到远处有两点亮光在靠近。
“哎哟，哪里来的小崽子？”
王平安和家人被撞得摔倒，两盏灯笼也掉落在地上。
杨戌听见这声音首先反应过来，他拔出李弘腰间的剪刀，一跃而上，刺进了王平安的胸膛。
王平安都来不及叫喊，就被其妻平日里裁剪衣服的剪刀结果了性命。
李弘不认识王平安，在他眼里是两边相撞，然后杨戌刺死了对方。
杨戌比李弘想象的还要的狠辣果决，不过如果这小子的自述是真的，如果没有这份狠辣和果决，恐怕早死在辽东的雪地里了。
但此刻李弘来不及感叹，也来不及安抚也摔了一跤的妹妹，一旁王平安的家人已经爬起来要跑。
李弘冲上去，将那人扑倒，又抓起一抔土往那人嘴里塞，防止他叫嚷。
杀人，必须得灭口。
杨戌抓紧机会，趁机一剪刀结果了那人的性命。
一旁的小姑娘摔在地上吃了痛，正要哭泣，却感觉到小哥的手掌在抚摸自己的头，还夹杂着血腥味，以为小哥受了伤，心疼起来，紧紧地抱住李弘的手臂。
“你干什么！”李弘向杨戌责问道。
“这家伙就是大大王。”杨戌的语气很平静。
李弘吃了一惊，开始后怕，把妹妹放到背上，接着逃跑。
也不知跑了多久，两名少年实在是跑不动了才停下。
停下来之后，李弘感受到肺部和喉管撕裂一般地疼痛。
身体超负荷了。
如果不是杀人带来的精神刺激，还真不一定能跑这么远。
等到两人歇够了，不再大喘气，已经能看到远处泛起的火光和隐约的嘈杂。
借着远处微弱的火光，李弘和杨戌对视一眼，然后都大笑起来。
李弘是因为感到幸运。
是的，运气真好。
要是狗洞被堵死。
要是大狗被惊醒。
要是正房的妇人呼救。
要是撞到王平安的时候遇上打更的。
……
不堪设想。
今夜的一切都十分巧合，巧合到其中一步出了问题都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于是李弘感到一阵后怕，今后不管做什么绝不能这么冒险！
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反观杨戌，却是满脸兴奋，夹杂着某种复仇的快感。
虽然这小子最直接的仇人并不是王平安，但能亲手干掉他，还是能发泄不少心中仇恨。
李弘看着杨戌的神情，默默不语。
他身上有一股完全不符合其年龄的气质。
在黑暗中又等了一会儿，确认没有人追过来之后，二人带着李贞找到一处水井，井绳上还吊着一个破木桶。
合力打上来一桶水，又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芒重新洗去身上的血污之后，李弘用剪刀把衣服上沾血的部分都剪了，又把剪刀和扔进井里。
沾血的破布得扔到别的地方。
接着，三人又小心翼翼地躲起来，直到天亮。
王平安干的事儿虽然上不得台面，但他在咸宁县城里还真不是什么小人物，起码人是县里某个老爷的内弟。
翌日，巡检衙门的兵丁很快封锁了各处城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东城和西城的乞丐帮也互相之间干了起来，差点打出狗脑子。
两名少年身上的衣服虽然被剪得破烂，但胜在干净。
小姑娘虽然身上脏兮兮的，但脸洗得也干净，加上城里的乞丐都不认识他们，竟无人怀疑三人是小乞丐。
即便如此，李弘仍然很谨慎。
银票是断然不敢拿出来花的，怀璧其罪的道理什么时候都有效，只能以后想办法把票子洗干净。
而且两人也没点数，根本不知道手里那些银票值多少银子，买了个盐罐子把银票装在里边。
李弘和杨戌又把零散的铜子和小颗的碎银子拿出来，一人一半，两人分着花。
一起放过火杀过人的交情了，二人的关系迅速升温。
但三人目前还不敢去食肆消费，只敢在街边面馆点了两碗素面，又去包子铺买了六个肉包子。
李贞已经许久没吃到带汤水的东西，用比她头还大的面碗装着的素面一人吃了大半碗，看得面馆老板啧啧称奇。
五六岁的小姑娘，吃得比出嫁的大姑娘还多。
肉包子三人分着吃了，另外杨戌一人吃完了一碗面，李弘只把李贞吃剩下的面汤喝了一些。
虽然很饿，但夜里毕竟是杀了人，对李弘的食欲有点影响，吃不了太多。
杨戌担心老爹一个人在城外，却没办法，此刻出不去，吃完面之后又买了十个肉包子，用布包了随身背着，随后又去药铺包了两副药材。
看着杨戌手里提着的纸包，李弘问道：“有用吗？”
“没有。”杨戌回答很干脆。
“那还买这玩意作甚？”
“可不吃药老爹会病死。”杨戌的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随即他问道：“你之前说你可以治，当真？”
李弘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只能说试试，那方子我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切碎的大蒜可以自发产生大蒜素，大蒜素可以杀菌，这都是李弘知道的。
但大蒜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怎么提取，内服还是外用，这些李弘都抓瞎。
而且杨戌口中的老爹所患病症是不是细菌感染引起的还两说。
但要是病毒感染，恐怕外城一圈都得玩完。
所以杨戌的老爹大概率是细菌感染，而且传染性不强，这也是李弘敢赌一把的原因。
“说说你的办法。”杨戌把药放下，看着李弘说道。
“这个……”
细菌病毒这些东西不太好解释，李弘整理好语言后说道：“你老爹犯的病是什么引起的我搞不清楚，我家传的那个方子，主药是大蒜，可以解决其中一种原因引起的痨病。”
“但这种灵药怎么从大蒜里提取出来，其实只有我死去的老爹知道，我只能试试看。”
说罢，李弘摊了摊手。
杨戌沉默地看了李弘很久，起身道：“走，买大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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