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人争一口气
陈元桥和陈继生在回家的半道上碰到了陈元河两兄弟，陈元路刚想问点什么，被陈继生一个眼神示意就收了口。
即便是下雪天也挡不住要干活的人，雪地路板车很难走，一个村民推着几箱子香菇，想爬坡怎么也用不上劲，三兄弟一人一手给他推了一把上去。
那人见到是陈家几父子，也心知他们应该还在冒雪找人，便多嘴问道，“你家阿妹子找到了吗？”
三兄弟毕竟不老道，被问得皆是一愣，反观陈继生脸不红心不跳道，“刚还在找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去她阿婆家，刚想到这层……她阿婆家里没有电话，这不准备让她兄弟去阿婆家看看。”
那人反正就随口一问，没特意较什么真，听到这回答后就连说有时候小孩子不好管教云云的就拖着板车走了。
陈元梅的事情陈家打算当是沉了塘的谷子，不管它还能不能长势，谁也别提这事了。
后来的几天，陈家人都照往常一样生活，大家该干嘛就干嘛，陈继生去了村委会和黄光耀编扯了个陈元梅偷跑回阿婆家的理由，黄光耀虽心有疑虑但临近过年他也不想在这关头节外生枝，既然陈家人说没事那这事就算过去了。
年关时大家都各自忙着过新年，谁都没空闲时间去家长里短念叨谁家的闲事，除非年关后大家又念起这档子事，但这都是以后的事情，眼下都还要想法子尽心过好，哪还有精力管以后的事情会怎样。
陈元梅在家躺了几天，气色也恢复得差不多，但大家都不在她面前提及前几日的事情，谁也不问她当时发生了什么。
只有孙玉梅偶尔坐在火炉边上唉声叹气，陈继生让她控制下自己的情绪，省得让陈元梅看到了心底会不舒服的。
但她担心的事是有由头，原本和黄家说好了，年后选个日子把陈元梅和黄清德的婚事给订下来，但自打那天陈元梅失踪后到现在说去阿婆家回来，黄家也没来人提这事，她是愁着黄家人是不是反悔，何况这要是反悔了，那陈元路的婚事也就难讲了。
“歪兜……你这也太心急了吧，既然黄家没提那不是正好？小梅刚出这事，你也让她的心清净清净……”陈继生第一次口吻很重的责备孙玉梅，结果被孙玉梅斜了一眼，他声音逐渐低下去。
“你当我不想让她清净啊……关键是她和黄清德年后定亲的事情这黄家大嘴巴早就喊出去了，我们家里老头子也都知道，这头村的几个三姑六婆哪个不知道……这要是黄家决定不定亲，那不就是嫌弃小梅吗？你让小梅怎么想，你让我们陈家的脸往哪里放？”
她说出自己担心的问题所在，说小梅是去阿婆对无关紧要的村民勉强算是个好理由，毕竟这理由是不是真的对他们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可黄家能信这个理由吗？一个黄花大闺女忽然失踪了两天，又忽然回来了，这两天到底经历什么了，能不让人想入非非吗？
再者那天庙宇的事情，黄光耀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能不联想到当时是因为小梅他们才出现在那，黄光耀可是在黄家说话顶千金的存在，他对这门亲事总归有那么一点自己的看法吧？
“可那天黄光耀来的时候，他也没看到小梅呀……”陈继生辩道。
“人是没看到，事他会没想到吗？”孙玉梅两眼一翻，一副懒得再说的表情，过了会儿忽然又幽幽补充道，“人家可是个村长……那脑袋能和一般人比吗？”
她这里的一般人是在暗讽陈继生，当初选拔村长时，林景东已经是村支书，他的意思是在黄家和陈家里挑选个人出来当村长，陈家三个兄弟通过选票的就陈继生没有入选资格，同样是一个妈生爹养亲兄弟，怎么就差那么多，为这事孙玉梅念叨了一年多都不愿意闭口。
提到这个陈继生也觉着没劲，他本来就对这个村长位置没什么兴致，当初拉人头时他都是给自家大哥当说客，其中没入选的缘由他不敢直接和孙玉梅讲明，否则她肯定指着他脑门戳。
在孙玉梅眼里能当上村长，能捞点油水不说，至少也能宗亲族人前争口气呀。
树活一张脸，人争一口气……
陈继生这观念和她不同，他觉得能平平淡淡过日子就可以，没必要参与到那些复杂的争斗里，别看这是一个小村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可一点都不少，只是在族人面前拔得再高又能如何呢？还不如安安生生过过小日子。
“你倒是想安生过小日子……能过得了吗，你不比别人强点，别人压你一头，就算是亲兄弟又怎么样，能让着你一点的吗？”
“你看你又讲那些话干嘛啊……”
两人对彼此的想法没有达成一致的认同，聊天到最后就是各执各的话题在那里碎碎念。
房门口外，一只脚瑟瑟缩缩的收了出去……
陈元梅在二楼正厅拿了把木凳子坐着发呆，看着天井口上方的屋瓦，现在雪停了，瓦上雪花开始结成块状，被偶尔冒出云外的阳光暖热后淅淅沥沥往下滑，落到天井下结成一个个疙瘩样的冰块。
正厅下面响着锯竹子的声音，周顺菊坐在一长根树筒上，树筒两头各放着一个木脚架做固定，树筒被卡在脚架里头不能动弹，陈元桥拿着长锯在木筒上用力划拉着，木质粉末洋洋洒洒落了一地，截断一截就把脚架移动一些，直到树筒全部截断。
今天外头都在融雪，山里的路不好走，香菇采完了让陈元路送到街道那给人收掉，陈元桥闲着没事就和周顺菊一起打算锯个木头做点木矮凳来烤火，高度比火炉高出一点点正好。
两人还在聊着凳子的造型工艺，门口来了人喊陈元桥去水电站磨下米粉。
“阿桥，你这闲得很啊。”那人调侃道，看到陈元梅在楼上坐着，见来人还探头出来看，他眼色一咧，朝陈元梅笑道，“呀，小梅现在知道回家啦？”
村里私底下难免有多嘴多舌的人会说些不好听的话，但没当着陈家人面说他们就当没听过，来人自然是有听过，这搭讪还没等陈元梅回答，他就让陈元桥一个跨手揽着肩地出门。
“这明天晚上都除夕夜了，你怎么现在才磨米粉啊？”陈元桥和他聊着，边往水电站的方向走去。
“这几天不是忙着采香菇嘛，都没什么空了。”
“你家香菇的产量那不错啊，一天都采多少斤？”
“不多不多……我家那点量还不如阿民的九牛一毛呢……”
两人聊天的声音越来越远，周顺菊朝楼上看了一眼，发现陈元梅还是处于发呆状态。
即便是下雪天也挡不住要干活的人，雪地路板车很难走，一个村民推着几箱子香菇，想爬坡怎么也用不上劲，三兄弟一人一手给他推了一把上去。
那人见到是陈家几父子，也心知他们应该还在冒雪找人，便多嘴问道，“你家阿妹子找到了吗？”
三兄弟毕竟不老道，被问得皆是一愣，反观陈继生脸不红心不跳道，“刚还在找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去她阿婆家，刚想到这层……她阿婆家里没有电话，这不准备让她兄弟去阿婆家看看。”
那人反正就随口一问，没特意较什么真，听到这回答后就连说有时候小孩子不好管教云云的就拖着板车走了。
陈元梅的事情陈家打算当是沉了塘的谷子，不管它还能不能长势，谁也别提这事了。
后来的几天，陈家人都照往常一样生活，大家该干嘛就干嘛，陈继生去了村委会和黄光耀编扯了个陈元梅偷跑回阿婆家的理由，黄光耀虽心有疑虑但临近过年他也不想在这关头节外生枝，既然陈家人说没事那这事就算过去了。
年关时大家都各自忙着过新年，谁都没空闲时间去家长里短念叨谁家的闲事，除非年关后大家又念起这档子事，但这都是以后的事情，眼下都还要想法子尽心过好，哪还有精力管以后的事情会怎样。
陈元梅在家躺了几天，气色也恢复得差不多，但大家都不在她面前提及前几日的事情，谁也不问她当时发生了什么。
只有孙玉梅偶尔坐在火炉边上唉声叹气，陈继生让她控制下自己的情绪，省得让陈元梅看到了心底会不舒服的。
但她担心的事是有由头，原本和黄家说好了，年后选个日子把陈元梅和黄清德的婚事给订下来，但自打那天陈元梅失踪后到现在说去阿婆家回来，黄家也没来人提这事，她是愁着黄家人是不是反悔，何况这要是反悔了，那陈元路的婚事也就难讲了。
“歪兜……你这也太心急了吧，既然黄家没提那不是正好？小梅刚出这事，你也让她的心清净清净……”陈继生第一次口吻很重的责备孙玉梅，结果被孙玉梅斜了一眼，他声音逐渐低下去。
“你当我不想让她清净啊……关键是她和黄清德年后定亲的事情这黄家大嘴巴早就喊出去了，我们家里老头子也都知道，这头村的几个三姑六婆哪个不知道……这要是黄家决定不定亲，那不就是嫌弃小梅吗？你让小梅怎么想，你让我们陈家的脸往哪里放？”
她说出自己担心的问题所在，说小梅是去阿婆对无关紧要的村民勉强算是个好理由，毕竟这理由是不是真的对他们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可黄家能信这个理由吗？一个黄花大闺女忽然失踪了两天，又忽然回来了，这两天到底经历什么了，能不让人想入非非吗？
再者那天庙宇的事情，黄光耀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能不联想到当时是因为小梅他们才出现在那，黄光耀可是在黄家说话顶千金的存在，他对这门亲事总归有那么一点自己的看法吧？
“可那天黄光耀来的时候，他也没看到小梅呀……”陈继生辩道。
“人是没看到，事他会没想到吗？”孙玉梅两眼一翻，一副懒得再说的表情，过了会儿忽然又幽幽补充道，“人家可是个村长……那脑袋能和一般人比吗？”
她这里的一般人是在暗讽陈继生，当初选拔村长时，林景东已经是村支书，他的意思是在黄家和陈家里挑选个人出来当村长，陈家三个兄弟通过选票的就陈继生没有入选资格，同样是一个妈生爹养亲兄弟，怎么就差那么多，为这事孙玉梅念叨了一年多都不愿意闭口。
提到这个陈继生也觉着没劲，他本来就对这个村长位置没什么兴致，当初拉人头时他都是给自家大哥当说客，其中没入选的缘由他不敢直接和孙玉梅讲明，否则她肯定指着他脑门戳。
在孙玉梅眼里能当上村长，能捞点油水不说，至少也能宗亲族人前争口气呀。
树活一张脸，人争一口气……
陈继生这观念和她不同，他觉得能平平淡淡过日子就可以，没必要参与到那些复杂的争斗里，别看这是一个小村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可一点都不少，只是在族人面前拔得再高又能如何呢？还不如安安生生过过小日子。
“你倒是想安生过小日子……能过得了吗，你不比别人强点，别人压你一头，就算是亲兄弟又怎么样，能让着你一点的吗？”
“你看你又讲那些话干嘛啊……”
两人对彼此的想法没有达成一致的认同，聊天到最后就是各执各的话题在那里碎碎念。
房门口外，一只脚瑟瑟缩缩的收了出去……
陈元梅在二楼正厅拿了把木凳子坐着发呆，看着天井口上方的屋瓦，现在雪停了，瓦上雪花开始结成块状，被偶尔冒出云外的阳光暖热后淅淅沥沥往下滑，落到天井下结成一个个疙瘩样的冰块。
正厅下面响着锯竹子的声音，周顺菊坐在一长根树筒上，树筒两头各放着一个木脚架做固定，树筒被卡在脚架里头不能动弹，陈元桥拿着长锯在木筒上用力划拉着，木质粉末洋洋洒洒落了一地，截断一截就把脚架移动一些，直到树筒全部截断。
今天外头都在融雪，山里的路不好走，香菇采完了让陈元路送到街道那给人收掉，陈元桥闲着没事就和周顺菊一起打算锯个木头做点木矮凳来烤火，高度比火炉高出一点点正好。
两人还在聊着凳子的造型工艺，门口来了人喊陈元桥去水电站磨下米粉。
“阿桥，你这闲得很啊。”那人调侃道，看到陈元梅在楼上坐着，见来人还探头出来看，他眼色一咧，朝陈元梅笑道，“呀，小梅现在知道回家啦？”
村里私底下难免有多嘴多舌的人会说些不好听的话，但没当着陈家人面说他们就当没听过，来人自然是有听过，这搭讪还没等陈元梅回答，他就让陈元桥一个跨手揽着肩地出门。
“这明天晚上都除夕夜了，你怎么现在才磨米粉啊？”陈元桥和他聊着，边往水电站的方向走去。
“这几天不是忙着采香菇嘛，都没什么空了。”
“你家香菇的产量那不错啊，一天都采多少斤？”
“不多不多……我家那点量还不如阿民的九牛一毛呢……”
两人聊天的声音越来越远，周顺菊朝楼上看了一眼，发现陈元梅还是处于发呆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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