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遇乔峰虚竹段誉（四）
“我有过丐帮帮众背叛自己的经历，明白叛众心思，一过逆境之后，最要紧的是图个免罪，只须保证不念旧恶，决不追究，叛军自然斗志消失。此刻叛军势大，耶律洪基身边不过七八万人马，众寡悬殊，决不是叛军之敌，其时局面紧急，不及向耶律洪基请旨，便说了这几句话，好令叛军安心。
这几句话朗朗传出，众叛军的喧哗声登时静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人人均是惶惑无主。
我知此刻局势甚是危险，叛军中只须有人呼叫不服，数十万苍蝇般的叛军立时酿成巨变，当真片刻也延缓不得，又大声叫道：‘皇帝有旨：众叛军官兵中无论官职大小，一概无罪，皇帝开恩，决不追究。军官士兵各就原职，大家快快放下兵刃！’
一片寂静之中，忽然呛啷啷几声响，有几人掷下了手中长矛。这掷下刃的声音互相感染，霎时之间，呛啷啷之声大作，倒有一半人掷下兵刃，余下的兀自踌躇不决。
我左臂将皇太叔身子高高举起，缓缓上山，众叛军谁也不敢拦阻，我马头到处，前面便让出一条路来。
我骑马来到山腰，御营中两队兵下来迎接，山峰上奏起鼓乐。
我说道：‘皇太叔，你快快下令，叫部属放下兵刃投降，便可饶你性命。’
皇太叔颤声道：‘你担保饶我性命？’
我向山下望去，只见数十万叛军手中还是执着弓箭长矛，军心未定，危险未过，寻思：‘眼下是安军心为第一要务。皇太叔一人的生死何足道哉，只须派人严加临守，谅他以后再也不能为非作歹。’便道：‘你戴罪立功，眼下是唯一的良机，陛下知道都是你儿子不好，定可赦你的性命。’
皇太叔原无争夺帝位的念头，都是因他儿子楚王野心勃勃而起祸，这时他身落人手，但求免于一死，便道：‘好，我依你之言便了！’
我让他安坐马鞍，朗声说道：‘众三军听者，皇太叔有言吩咐。’
皇太叔大声道：‘楚王挑动祸乱，现已伏示。皇上宽洪大量，饶大家的罪过。各人快快放下兵刃，向皇上请罪。’
皇太叔既这么说，众叛军群龙无首，虽有凶鸷倔强之徒，也已不敢再行违抗，但听得呛啷啷之声响成一片，众叛军都投下兵刃。
我押着皇太叔上得苍茫山来。耶律洪基喜不自胜，如在梦中，抢到我身边，握着我的双手，说道：‘兄弟，哥哥这江山，以后和你共享之。’说到这里心神激荡，不由得流下泪来。
皇太叔跪伏地，说道：‘乱臣向陛下请罪，求陛下哀怜。’
耶律洪基此时心境好极，向我道：‘兄弟，你说刻当如何？’我说道：‘叛军人多势众，须当安定军心，求陛下赦免皇太叔死罪，好让大家放心。’
耶律洪基笑道：‘很好，一切依你。’转头向北院大王道：‘你传下圣旨，封萧峰为楚王，官居南院大王，督率叛军，回归上京。’
我吃了一惊，我杀楚王，擒皇太叔，全是为要救义兄之命，决无贪图爵禄之意，耶律洪基封我这样的大官，倒令我手足无措，一说不出话来。北院大王向我拱手道：‘恭喜！楚王爵位向来不外姓，萧大王快向皇上谢恩。’我向耶律洪基道：‘哥哥，今日之事，全仗你洪福齐天，众官兵对输心归诚，叛乱方得平定，做兄弟的只不过出一蛮力，实算不得什么功劳。何况兄弟的不会做官，也不愿做官，请哥哥收回成命。’耶律洪基哈哈大笑，伸右手揽着我肩头，说道：‘这楚王之封、南院大王的官位，在我辽国已是最高的爵禄，兄弟倘若还嫌不够，一定不肯臣服于我，做哥哥的除了以皇位相让，更无别法了。’
我又吃一惊，心想：‘哥哥大喜之余，说话有些忘形了，眼下乱成一团，一切事情须当明快果决，不能有丝毫犹豫，以防更起祸变。’只得屈膝跪下，说道：‘臣萧峰领旨，多谢万岁恩典。’耶律洪基笑着双手扶起。我说道：‘臣不敢违旨，只得领受官爵。只是草野鄙人，不明朝廷法度，若有差失，尚请原宥。’
耶律洪基伸手在我肩头拍了几下，笑道：‘决无干系！’转头向左军将军耶律莫哥道：‘我命你为南院枢密使，辅佐萧大王，共商军国重事。’耶律莫哥大喜，忙跪下谢恩，又向我参拜，道：‘参见大王！’耶律洪基道：‘莫哥，你禀受萧大王号令，督率叛军回归上京。咱们向皇太后请安去。’
当下山峰上奏起鼓乐，耶律洪基一行向山下走去。叛军的领兵将军已将皇太后、皇后等请出，恭恭敬敬的在营中安置。耶律洪基进得帐去，母子夫妻相见，死里逃生，恍如隔世。
耶律莫哥先行，引导我去和南院诸部属相见。
我说道：‘皇上已赦免各人从逆谋叛之罪，此后大伙儿应该痛改前非，再也不可稍起贰心。’
一名白须将军上前说道：‘禀告大王，皇太叔的世子扣押我等家属，胁迫我等附逆，我等若有不从，世子便将我等家属斩首，事出无奈，还祈大王奏明万岁。’
我点头说道：‘既如此，以往之事，那也不用说了。’转头向耶律莫哥道：‘众军就地休息，饱餐之后，拨营回京。’
我带领大军出发不久，皇太后和皇后分别派了使者，到军中给袍带金银。我谢恩甫毕，室里护着阿紫到了。她身披锦衣，骑着骏马，说道均是皇太后所赐。我见她小小的身体裹在宽大的锦袍之中，一张小脸倒被衣领遮去了一半，不禁好笑。
阿紫未亲眼见到我射杀禁王、生擒皇太叔，只是从室里等人口中转述而知。大凡述说往事，总不免加油添酱，将我的功绩，更是说得神乎其神，；加了三分。阿紫一见到我，便埋怨道：‘姐夫，你立了这样大的功，怎么事先也不跟我说一声，否则我站在山边，亲眼瞧着你杀进杀出，岂不开心？倒让我白担了半天心。’我说道：‘这是侥幸立下的功劳，事先我怎知道？你一见面便说孩子话。’阿紫道：‘姐夫你过来。’
我走近她身边，见她苍白的脸上发着兴奋的红光，经她身上的锦绣衣裳一衬，倒像是个玩偶娃娃一般，又是滑稽，又是可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阿紫脸有愠色，嗔道：‘我跟你说正经话，你却哈哈大笑，有什么好笑？’我笑道：‘我见你穿着这样的大衣服，像是个玩偶娃娃一般，很是有趣。’阿紫嗔道：‘你老是把我小孩子，却来取笑于我。’萧峰笑道：‘不是！阿紫，这一次我只道咱二人都要死于非命了，那知竟然还能死里逃生，我自然欢喜。什么南院大王、楚王的封爵，我才不放在心上。能够活着不死，那就好得很了。’
阿紫道：‘姊夫，你也怕死么？’我一怔点头道：‘是遇到危险之时，自然怕死’，阿紫又问道：‘众叛军千千万万，你怎么胆敢冲过去？’我说道：‘这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倘若不冲，就非死不可。那也说不上什么勇敢不勇敢，只不过是困兽犹斗而已。咱们围住了一头大熊、一只老虎，它逃不出去，自然会拼命的乱咬乱扑。’阿紫嫣然一笑，道：‘你将自己比作畜生了。’”乔峰说。
“确实是惊险啊，幸亏当时控制了皇太叔，而皇上又赦免了皇太叔和所有叛军的罪过，这才使得叛军都纷纷放下兵戈，乔大哥确实是置死地而后生，当真英雄了得！”端王爷说道。
“嗯，师师太佩服乔大哥了！”李师师说道。
这几句话朗朗传出，众叛军的喧哗声登时静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人人均是惶惑无主。
我知此刻局势甚是危险，叛军中只须有人呼叫不服，数十万苍蝇般的叛军立时酿成巨变，当真片刻也延缓不得，又大声叫道：‘皇帝有旨：众叛军官兵中无论官职大小，一概无罪，皇帝开恩，决不追究。军官士兵各就原职，大家快快放下兵刃！’
一片寂静之中，忽然呛啷啷几声响，有几人掷下了手中长矛。这掷下刃的声音互相感染，霎时之间，呛啷啷之声大作，倒有一半人掷下兵刃，余下的兀自踌躇不决。
我左臂将皇太叔身子高高举起，缓缓上山，众叛军谁也不敢拦阻，我马头到处，前面便让出一条路来。
我骑马来到山腰，御营中两队兵下来迎接，山峰上奏起鼓乐。
我说道：‘皇太叔，你快快下令，叫部属放下兵刃投降，便可饶你性命。’
皇太叔颤声道：‘你担保饶我性命？’
我向山下望去，只见数十万叛军手中还是执着弓箭长矛，军心未定，危险未过，寻思：‘眼下是安军心为第一要务。皇太叔一人的生死何足道哉，只须派人严加临守，谅他以后再也不能为非作歹。’便道：‘你戴罪立功，眼下是唯一的良机，陛下知道都是你儿子不好，定可赦你的性命。’
皇太叔原无争夺帝位的念头，都是因他儿子楚王野心勃勃而起祸，这时他身落人手，但求免于一死，便道：‘好，我依你之言便了！’
我让他安坐马鞍，朗声说道：‘众三军听者，皇太叔有言吩咐。’
皇太叔大声道：‘楚王挑动祸乱，现已伏示。皇上宽洪大量，饶大家的罪过。各人快快放下兵刃，向皇上请罪。’
皇太叔既这么说，众叛军群龙无首，虽有凶鸷倔强之徒，也已不敢再行违抗，但听得呛啷啷之声响成一片，众叛军都投下兵刃。
我押着皇太叔上得苍茫山来。耶律洪基喜不自胜，如在梦中，抢到我身边，握着我的双手，说道：‘兄弟，哥哥这江山，以后和你共享之。’说到这里心神激荡，不由得流下泪来。
皇太叔跪伏地，说道：‘乱臣向陛下请罪，求陛下哀怜。’
耶律洪基此时心境好极，向我道：‘兄弟，你说刻当如何？’我说道：‘叛军人多势众，须当安定军心，求陛下赦免皇太叔死罪，好让大家放心。’
耶律洪基笑道：‘很好，一切依你。’转头向北院大王道：‘你传下圣旨，封萧峰为楚王，官居南院大王，督率叛军，回归上京。’
我吃了一惊，我杀楚王，擒皇太叔，全是为要救义兄之命，决无贪图爵禄之意，耶律洪基封我这样的大官，倒令我手足无措，一说不出话来。北院大王向我拱手道：‘恭喜！楚王爵位向来不外姓，萧大王快向皇上谢恩。’我向耶律洪基道：‘哥哥，今日之事，全仗你洪福齐天，众官兵对输心归诚，叛乱方得平定，做兄弟的只不过出一蛮力，实算不得什么功劳。何况兄弟的不会做官，也不愿做官，请哥哥收回成命。’耶律洪基哈哈大笑，伸右手揽着我肩头，说道：‘这楚王之封、南院大王的官位，在我辽国已是最高的爵禄，兄弟倘若还嫌不够，一定不肯臣服于我，做哥哥的除了以皇位相让，更无别法了。’
我又吃一惊，心想：‘哥哥大喜之余，说话有些忘形了，眼下乱成一团，一切事情须当明快果决，不能有丝毫犹豫，以防更起祸变。’只得屈膝跪下，说道：‘臣萧峰领旨，多谢万岁恩典。’耶律洪基笑着双手扶起。我说道：‘臣不敢违旨，只得领受官爵。只是草野鄙人，不明朝廷法度，若有差失，尚请原宥。’
耶律洪基伸手在我肩头拍了几下，笑道：‘决无干系！’转头向左军将军耶律莫哥道：‘我命你为南院枢密使，辅佐萧大王，共商军国重事。’耶律莫哥大喜，忙跪下谢恩，又向我参拜，道：‘参见大王！’耶律洪基道：‘莫哥，你禀受萧大王号令，督率叛军回归上京。咱们向皇太后请安去。’
当下山峰上奏起鼓乐，耶律洪基一行向山下走去。叛军的领兵将军已将皇太后、皇后等请出，恭恭敬敬的在营中安置。耶律洪基进得帐去，母子夫妻相见，死里逃生，恍如隔世。
耶律莫哥先行，引导我去和南院诸部属相见。
我说道：‘皇上已赦免各人从逆谋叛之罪，此后大伙儿应该痛改前非，再也不可稍起贰心。’
一名白须将军上前说道：‘禀告大王，皇太叔的世子扣押我等家属，胁迫我等附逆，我等若有不从，世子便将我等家属斩首，事出无奈，还祈大王奏明万岁。’
我点头说道：‘既如此，以往之事，那也不用说了。’转头向耶律莫哥道：‘众军就地休息，饱餐之后，拨营回京。’
我带领大军出发不久，皇太后和皇后分别派了使者，到军中给袍带金银。我谢恩甫毕，室里护着阿紫到了。她身披锦衣，骑着骏马，说道均是皇太后所赐。我见她小小的身体裹在宽大的锦袍之中，一张小脸倒被衣领遮去了一半，不禁好笑。
阿紫未亲眼见到我射杀禁王、生擒皇太叔，只是从室里等人口中转述而知。大凡述说往事，总不免加油添酱，将我的功绩，更是说得神乎其神，；加了三分。阿紫一见到我，便埋怨道：‘姐夫，你立了这样大的功，怎么事先也不跟我说一声，否则我站在山边，亲眼瞧着你杀进杀出，岂不开心？倒让我白担了半天心。’我说道：‘这是侥幸立下的功劳，事先我怎知道？你一见面便说孩子话。’阿紫道：‘姐夫你过来。’
我走近她身边，见她苍白的脸上发着兴奋的红光，经她身上的锦绣衣裳一衬，倒像是个玩偶娃娃一般，又是滑稽，又是可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阿紫脸有愠色，嗔道：‘我跟你说正经话，你却哈哈大笑，有什么好笑？’我笑道：‘我见你穿着这样的大衣服，像是个玩偶娃娃一般，很是有趣。’阿紫嗔道：‘你老是把我小孩子，却来取笑于我。’萧峰笑道：‘不是！阿紫，这一次我只道咱二人都要死于非命了，那知竟然还能死里逃生，我自然欢喜。什么南院大王、楚王的封爵，我才不放在心上。能够活着不死，那就好得很了。’
阿紫道：‘姊夫，你也怕死么？’我一怔点头道：‘是遇到危险之时，自然怕死’，阿紫又问道：‘众叛军千千万万，你怎么胆敢冲过去？’我说道：‘这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倘若不冲，就非死不可。那也说不上什么勇敢不勇敢，只不过是困兽犹斗而已。咱们围住了一头大熊、一只老虎，它逃不出去，自然会拼命的乱咬乱扑。’阿紫嫣然一笑，道：‘你将自己比作畜生了。’”乔峰说。
“确实是惊险啊，幸亏当时控制了皇太叔，而皇上又赦免了皇太叔和所有叛军的罪过，这才使得叛军都纷纷放下兵戈，乔大哥确实是置死地而后生，当真英雄了得！”端王爷说道。
“嗯，师师太佩服乔大哥了！”李师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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