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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4 幻影(下)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在联盟流传的一句话,“越接近死亡的时候,你的时间也就越缓慢,当真正临近死亡的时候,你便能够回忆自己的一生……”

    伊迪丝的幼年,是非常美好的过去,隐性的基因在巧合下化为了显性,银白色长发的她就像童话中的小公主,每个人都喜欢她,一起玩的朋友们,温柔教育她的老师,还有一个爱着她的爸爸。

    她就像一个童话中的小公主,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快快乐乐、开开心心,然后在欢笑声中慢慢长大。

    前提是……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直到某一天。

    像往常那样和家里的仿生伴侣玩耍的她聪明地躲进了父亲的书房。

    捉迷藏游戏小小的公主从未输过。

    因为她很早之前发现了一个秘密。

    那就是——“妈妈”从来不会进入这个房间。

    “嘻嘻(≧ω≦)~~~”欢声笑语的小公主打算在房间里等到捉迷藏游戏的时间结束,聪明的她才不会跟爸爸分享这个密码。

    不过今天的书房和往常似乎有些不一样。

    与以前近乎完全相同的房间中。

    父亲从来都不让她接触的工作电脑,大概是因为在他出门前因为太过匆忙,疏忽忘记了关闭。

    事实证明。好奇心不光会害死猫。

    也同样会害死天真的小公主。

    保护的过于完善的童年,使小公主以为世间一切都是美好的,这往往也代表很多时候比其他人更加的脆弱。

    无聊等待的她在好奇心下驱使下她打开了文件夹中某一个奇怪封面的视频。

    那一天。

    天真的小公主触碰到了世界上最黑暗的深渊。

    深渊的每一丝污秽所构成的泥沼将她彻底淹没。

    碧蓝色眼眸的瞳孔因恐惧而放大。

    因为眼前太过恐怖的画面甚至使她连逃离都做不到。

    而从来都不知道拒绝的小公主连闭眼都无法做到,只能在椅子上抱着双腿颤抖。

    过度紧张下的膀胱承受不住紧绷的肌肉,坐在椅子上的屁股似乎感受到一股温热。

    而处于恐惧中的公主并没有注意这些的余裕。

    终于,漫长如一个世纪的岁月过去了,自动开启立体投影播放的影像也终于结束,全身湿乎乎的伊迪丝迎来了解脱。

    ……

    但是,真的解脱了吗?

    内嵌在房间各处的投影设备在程序的设定下,自动开始播放第二段。

    这时,铭刻在基因中的本能被寻回,终于让恐惧到极致的小公主终于学会了逃避,但闭上双眼的行为并不能阻挡耳边的声音。

    更绝望的是,被眼皮遮挡而变得黑暗的视线,让耳边的声音更加清晰。

    “记录,106号的脑电波经过刺激程序到达峰值后,这种未知现象的也到达最大出力,峰值出力约13.6K焦耳。”

    这声音清晰足以到让这残酷画面于脑海中浮现回荡。

    全身通过各种管道连接,本该呆在躯壳内的内脏漂浮于容器内,没有四肢也没有躯干,主体只剩下头颅和内脏,以及脊椎延伸的神经组织形成的丝线漂浮四散在液体中。

    被爸爸教育要认真学习的她,这一刻后悔起自己为什么会理解这些现状。

    耳边的声音冷漠的记录着,仿佛不存在作为人类的感情。

    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黑暗的她想起曾经,她与爸爸某天看一起看电视时的那段话:

    “每个人的内心都有幽暗的部分,人心隐藏着整个世界的败坏,最黑暗的恶魔躲藏在人的心中。”

    向爸爸炫耀着自己聪明的她以为仅仅只是玩游戏时偶尔捉弄“妈妈”,或者偷偷把爸爸的鞋子藏起来想让他多陪陪自己这样的恶作剧。

    但那时爸爸只是笑着抚摸她的头发闭声不语。

    在这一刻,伊迪丝终于理解了那句话的含义。

    “谁来救救我……”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何为恐惧的她低声啜泣着,甚至连大声求救都无法做到。

    但是很显然,世界往往并不会太过温柔的偏爱某个人。

    随后,第三段、第四段……

    在没有尽头的无底深渊中坠落着的小公主,那份污秽将她从内至外全都变得浑浊不堪。

    公主所认知的世界发生了巨大的偏差。

    就这样,源于一次父亲匆忙出门导致的疏忽,纯洁天真小公主被漆黑的噩梦杀死,

    ……

    不知过了多久。

    失去光泽的眼眸呆呆的注视着前方。

    眼前的画面映出一双伸出的手。

    好奇怪?有谁来了吗?

    “小伊!看着我!”

    “是爸爸!爸爸回来了!”那双手抚摸她脸颊的同时将她的视线转移到父亲的脸。

    好像是父亲回来了?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父亲。

    急迫的表情和微微发红的双眼。

    好奇怪。

    爸爸怎么了?

    “没事了,小伊,没事了。”

    被拥入怀中的她,有种奇异的安心感浮现在心底。

    好温暖!

    被父亲的胸怀包裹,仿佛感受到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害怕这种感觉溜走她下意识紧紧抱住父亲。

    就这样。

    小公主的噩梦结束了。

    只是……

    抱住小公主的父亲没有意识到那双小手的力道的绝非平常的,仿佛想要和他融为一体般。

    而后来几天也因为医院的私人服务照顾的太过细腻,也没有人注意到她肌肉拉伤的双臂。

    ……从回忆中脱离……

    似乎看到自己父亲的伊迪丝正准备迎接死亡。

    那道尖锐的利器按照轨迹将会她的脖颈切开,大动脉与气管断裂,除非就在急救室里面,否则没什么获救的可能。

    死亡的到来总是这样突如其来。

    而父亲也正在向他走来,就像往常一样回到家中。

    而她也准备用电视上学到的那样迎接着:“欢迎回家!”

    “活下去!”

    因为眩晕感而思绪模糊的她听到了父亲的声音。

    “活下去!小伊。”他这样呐喊着。

    这瞬间。

    自己被父亲推开,试图让她远离那道充满死亡气息的寒芒。

    伊迪丝脸颊在撞上气囊后的反作用力下,让死亡到来的时间稍稍延后。

    车内的空间是有限的。

    身后与座椅的距离越来越近。

    不出意外的话,伊迪丝与座椅接触的瞬间,便是名为死亡的终点。

    被推开的她温柔地注视着父亲的眼眸,似乎从那双熟悉眼眸中看到了浓浓的不舍与一丝决然。

    父亲的后背试图阻挡即将受到的伤害。就像以往那样,替她阻挡那深邃的黑暗。

    或许是父亲的拼命阻挡,那道寒芒因为出租车那碳与铁构成的躯壳停止前进。

    但危险并未远离。伊迪丝的后背与座椅重重相撞。

    刚刚因为与气囊碰撞而让她远离那道寒芒,现在则是自己不受控制的向那道寒芒前进。

    已经破碎的气囊再无力阻止下一次的撞击。

    机车与轿车的相互角力,而她的脖颈缓慢的接近那截尖锐的利器。

    死亡就在眼前,伊迪丝却宛若无物,只是温柔地注视着眼前脸庞。

    因为她始终相信着父亲会一直保护她,父亲和医生也都是这么说的。

    角力的胜负由体型更大,质量更重的出租车胜出,但它的胜出不是无代价的。

    在碰撞的动能下高高弹起。

    那截尖锐也因此折断。

    折断后余势不减的寒芒向她袭来。

    但被父亲身躯所遮挡。

    伊迪丝心疼的看着再一次因为她而受伤的父亲。

    无暇顾忌那寒芒刺穿父亲后,擦过自己的脖颈而产生的一道细小血痕。

    那道刺穿了他的身躯,而伊迪丝却什么都做不到。

    父亲的身影正在逐渐变淡,慢慢变得透明的他只是如同曾经一样温柔地注视着他的小公主。

    就像曾经那样,伊迪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离去。

    试图做些什么,但在车辆翻滚下什么都做不到。

    终于。

    连续的翻滚停止,父亲的身影也彻底消失。

    “……”

    意识模糊之中仿佛听到了父亲在说些什么。

    “不要丢下我!”

    试图呐喊的声音脱出口的瞬间却变成了沙哑的杂音。

    疼痛感遍布全身,但相比父亲消失的心痛不值一提。

    无神的眼眸呆呆的透过缝隙望着天空。

    刚刚有了一丝色彩的眼眸再次黯淡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