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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白狐(二)

    少女并不多言,只径自斟了一杯美酒,向南图格尔双手奉上。

    见她这些破天荒的举动,南图格尔虽早已心旌摇荡,可头脑中却尚且残存一丝理智,尤其见她主动奉上美酒,心中不免产生了犹疑。

    少女见状,嘴角上不觉扬起自嘲一笑,问道:“看来汗王信不过我?!”她说着,便将那酒杯,凑到唇边举头一饮而尽,接着,再斟,再饮,竟接连饮了三杯,直看得南图格尔目瞪口呆,连忙上前夺过酒杯,止住她手中的动作。

    却不想,少女分明有些不胜酒力,又因接连豪饮三杯,此时早已醉意朦胧。

    “不瞒汗王,我今夜请您前来,其实是想同您达成一笔交易!”少女凑到南图格尔近前魅惑一笑道。

    “交易?”南图格尔奇道。

    “对,交易,我给您您想得到的,您呢,给我我想得到的!”少女醉眼迷离,浑身上下散发的淡淡芳香,透过淡淡的酒意,丝丝缕缕而又不可阻挡的向南图格尔袭来。

    “你……想得到什么?”南图格尔声音不免有些干涩。

    听南图格尔这么问,少女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凄楚,随后,便见她近乎哀求道:“请您放我离开!”

    看着少女那哀戚的眼神,南图格尔蓦然感到一阵心痛,便问道:“既然你说交易,那你又要拿什么来交易?”

    听到这话,少女并没有立刻回答什么,而是缓缓的站起身来,依次吹灭了案旁的几盏酥油灯,款款向床帐走去。

    随后,便见她倚床而坐,轻褪罗衫……

    此时,帐内仅剩的光源便只剩下了大帐中间那用来取暖煮茶的炉火,眼下炉火烧得甚旺,红色的、跳跃不定的火光照在少女那莹润的肌体上,呈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诱人光芒。

    然而此时,南图格尔的神情在短暂的震惊之后突然变得冷峻而严肃。

    许久的尴尬沉默过后,只见南图格尔缓缓起身,不疾不徐的走到床帐前,弯腰拾起了滑落在地上的衣衫,然后在少女惊愕的目光中为她披在了身上。

    然后,只见南图格尔于她身旁款款落座,又以一种极自然的姿态将少女揽于怀中。

    “我只知道你是殷家的女儿,你父亲是江州富商殷文远,可是你的闺名,我却一直不得而知!”

    这番话,于殷婉儿而言,简直无异于凛冬中的一声炸雷,尽管她此时正不自觉的依偎在南图格尔的怀中,可她的身体却瞬间僵直。

    “殷婉儿!这便是我的名字!”她木然回答道。

    “婉儿……果真人如其名!”南图格尔舒然一笑,却不想,殷婉儿却突然腾身而起,回身冷冷的注视着南图格尔问道:“原来,这便是你将我禁于此地的真实原因?”

    “不错,我之所以不放你走,正是因为我不仅查清了你的身份,更掌握了你们殷家满门被灭的背后缘由!”

    “所以……所以就连你也想要得到那件东西?”殷婉儿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绝望与心碎。

    然而,南图格尔回应她的却是一脸的平静与淡然,经过片刻的沉思,他方才道:“婉儿,你可否告诉我,那究竟是件什么样的东西?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江湖门派都为其展开疯狂的争夺和无尽的厮杀,为了保住它,你父亲甚至不惜舍弃偌大的家业以及全家人的性命,而你又不顾胞弟的安危,独自从胡家班的掌中逃脱?你能不能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

    而提起这一切,无异于将殷婉儿深埋于心底里,尚且鲜血淋漓的伤疤再次狠狠揭开,殷婉儿纵是再刚强,她的情绪也忍不住崩溃,泪水犹如决堤的洪水瞬间倾泻而出。

    “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为何还要问我……”

    “婉儿,对不起,我之所以要提起这些伤心的往事,其实我只是想知道,你父亲和你,以及你们殷家所有人,究竟为何如此执着,而且我也想不通,这世上究竟有什么东西,会比阖家性命还要重要?!”

    “不,你不会懂,你永远都不会懂!”殷婉儿泪眼朦胧的低吼道,“如果你只是想问我这些,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至死都不会吐露半个字!”

    “好,婉儿,我可以不问这个问题,但我想告诉你的是,你可以不接受我,但我绝不会放你走,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追杀你的人远不止七煞堂那些江湖人物,如若我放你走,那便无异于送你去死!”

    “那么请问汗王,你又算是我的什么人,居然可以左右我的决定,剥夺我的自由?”殷婉儿冷冷的问道。

    “你……”

    “据我所知,库莫这些年来,本就备受欺凌举步维艰,既然我身上的东西,那么多人都想得到,以汗王你的能力,又能护我到何时?我奉劝汗王,与其想留住我,倒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守住我殷婉儿曾经到过此地的秘密,又该如何保护好那些拥护你信任你的部民!”

    殷婉儿的这些话无疑令南图格尔无言以对,羞愤异常,此时的他,在殷婉儿看来,简直如同一只受伤的雄狮,以至于,就连殷婉儿都有些不敢直面他那双自尊心受挫的眼睛,所以,她索性转过身不再看他。

    这般有如结了层冰霜的沉默,也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帐外的阵阵冷风锥心刺骨的向内袭来,殷婉儿方才惊觉,南图格尔竟不知已于何时离去,而那未及关好的帐帘则仍在冷风中瑟瑟翻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