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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9969年夏,时渊燃(荀渊燃)19岁,燕轻弦18岁。

    四月四日------

    “荀渊燃,醒醒,上课啦!”声音像夜莺唱出来的。

    “唔------”

    渊燃睁开眼,面前的女孩,人面桃花,笑出了月牙。

    “哦哦。”

    “你怎么无精打采的?”下课后,女孩又走过来,一脸关心地问。

    “没什么,轻弦姐,昨天晚上熬夜打游戏,现在好困”渊燃嬉笑着说。

    燕轻弦闻言,眉毛一挑,立刻换上一副生气的面孔,“你怎么又打游戏?都上高三了,你要注意休息,还有不到一年就高考了!”

    “好嘞,谢谢关心。”

    “谁关心你?我是纪律委员,你影响纪律,老师要找我的。”轻弦转身,脸色慢慢变红,内心狂跳,身后渊燃笑容却悄悄淡化成失落。

    渊燃和轻弦是在高一认识的。那时,渊燃可谓是校园恶霸,抽烟喝酒打架一样不落,而燕轻弦是班上学霸,知识才艺能力样样不差。

    人们都不喜欢校霸,偏偏学霸爱替校霸说话,她说“荀渊燃本性不坏,是可以改正的。”

    她频繁地管渊燃的事。

    最初,渊燃对此很不耐烦,他们由此成了冤家。

    可后来,渐渐地,渊燃愿意听她说的话,她也愿意进一步接近他,帮助他。

    渊燃不再是恶霸,他成了第二个学霸。

    要问渊燃这一神奇的变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自己也不明白,或许是自己违纪轻弦失望生气的看向自己的时候,或许是轻弦满脸期待地递给自己一支笔,一本本子的时候,或许是自己兴奋地告诉轻弦期末考试他及格了的时候,也或许是轻弦才艺比赛表演舞蹈时让他帮忙拍照的时候------

    他也曾问轻弦为什么刚见面时就爱管他的事,她却神秘地笑笑说“我们早就见过面了。”

    接下来,发生了一场噩梦。

    渊燃这天放学回家,刚到门外,听到的依旧是父母永不止息的争吵声。渊燃苦笑,他可没打游戏,昨天也是这样,或者说天天都是这样,继父逼着妈妈交出爸爸的遗产,他和妈妈与继父吵了一晚上---

    突然传来妈妈撕心裂肺的声音“你,你要干什么?”

    听到这,渊燃猛地踹开门,冲了进去,只见继父手里攥着一把刀,一边朝妈妈挥舞,一边恶狠狠地说道“臭婆娘,拿不到钱,我就还不了赌债,到时候只有死,既然你不给我,我就先拉你垫背!”

    妈妈已经被一步步逼到墙角。渊燃再也忍不了了,他冲上去,对他挥拳,将他打倒在地,然后继父拿着刀,扑了过来------僵持之下,妈妈把刀夺了过来------

    继父倒地的时候,渊燃呆住了,刀落在地上,妈妈冲过来,抱住渊燃,哭了。

    荀秋异常冷静地说“燃儿,人是我杀的,这叫防卫过当,罪不至死。”

    “---听我的话,我进去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弟弟,还有,改变你们的命运---”

    妈妈还在说着,渊燃已经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第二天,渊燃没来学校,轻弦神经忽紧。第三天,渊燃没来学校,轻弦心如乱麻。第四天,渊燃没来学校,轻弦如坐针毡---

    一天课上,她忽然听到有人窃窃私语:“听说没?荀渊燃办了退学。”

    “什么?”

    “他邻居说前两天他妈把他爸捅死了,进去了,留下个五岁大的弟弟,他就去打工了”

    “嘶---真吓人,果然当过校霸的人父母也不怎么------”

    “闭嘴!你胡说!!!”没等那人说完,轻弦就喊了出来。

    她拿起书包向他砸了过去,然后在老师和同学们错愕的目光中跑出了教室。

    云河的天空下着毛毛雨,阴云密布下,雨和着风扑向人脸,进入人眼。轻弦望着河面,想起更早更早,她在河边,与渊燃的第一次相遇。那年她十五岁------

    “喂,乖女儿,别闹脾气了,跟我回家吧”轻弦转头,惊愕地看向身旁一个自己并不认识的中年男子,他一边赔笑,一边伸出手要把她拉走,轻弦立刻明白过来,这是人贩子。

    “救命啊,我不认识他!!!”她喊着。

    “说什么呢,还好我带着你的身份证,不然别人要误会我了!!!”男子佯装生气,竟从兜里拿出来了她的身份证。见状,刚要围上来询问的旁人又退了回去。

    眼见周围人不管,男子更加嚣张,死死地拽住她,同时刻意显露出来身上的刀具,让另一部分有所怀疑的人也不敢上前。

    轻弦吓傻了,心里止不住地颤抖,却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救命,救命,我不知道,我------”

    这时,一个男孩一脚踹向男子,“咋滴,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把人拖走,你们人贩子是狂上天了?”原来他刚刚亲眼看见男子从轻弦的包里偷来了身份证,他刚要说出来,就见男子上前要把女孩拐走,想明白事情大概后,就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

    “你不要多管闲事---”男子瞪着眼,转过头,却突然哑火了,他发现眼前的男孩和“正常”男孩不同,竟没有一丝软弱,他比人贩子还高一点,眼睛喷火。然后男孩和另外几个人锤爆了人贩子。

    而男孩的妈妈,一个同样热心的女子,报了警。这个家长,她不怪孩子以身涉险,而是鼓励他:“燃儿,干得漂亮,记住,要勇敢地站出来!”露出骄傲的笑容,说:“小姑娘,出门在外安全第一哦,看好自己的东西,遇到危险不要慌,要吧啦吧啦------”

    轻弦再看那个男孩时,他身高一米八几,黑寸头古铜皮肤,剑眉星目,黑衫黑裤黑靴,蓝色外套,带着酷气,笑着看向自己。

    那时候,轻弦就记住了这对不寻常的母子。而一个关于渊燃的心愿也在那时生了根,发了芽---然而如今—轻弦忍不住蹲地抱膝—它还没开花结果就好像要枯萎了------

    七月十日------

    早晨,弟弟小燎原哭着要妈妈。渊燃依旧费了好大劲哄骗他,让他相信妈妈去上班了,然后将他送到幼儿园。

    他庆幸的是那天弟弟留在幼儿园,不知道发生的一切,否则,他真不知道怎么面对弟弟。

    小燎原是弟弟的小名,真名荀苗。

    渊燃骑自行车来到赵爷的快餐店,赵爷不冷不淡地说着:“阿然,你再差六分钟就来晚了。”

    “额---”

    渊燃赔笑,没有还嘴,拿好餐盒骑上车就去工作了。

    快餐店一天要收到近百份快餐订单,渊燃的任务就是把餐盒送到指定地点,他已经这样工作大约两个月了。

    做了弟弟的监护人后,他越发明白,生活如此艰难。

    那件事发生后,曾经所谓的亲戚,朋友都躲得远远的,这个社会不会在意你,它只会在意你的价值,就像赵爷,他甚至不在意渊燃的名字。只有努力为自己活着,只有努力变强。

    渊燃正在路上,他发现自己能看到的金芒越来越多了,他生来就能看到空气中有一些别人看不到的金色芒针,但并未多想,直到最近几周,他感觉自己能看到的金芒越来越多,它们从眼睛,从鼻子,从嘴巴,从每一寸毛孔钻入自己的身体,但似乎没有给自己带来任何变化------“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渊燃喃喃道,继续骑车前行。他不知道,金芒钻入他的身体,就汇聚到了一个地方,没有出来。

    此时,启源星的另一端,海的深处,有两人在宫殿内对话。一青年男子身高近三米,体态修长,宝蓝长发,星亮蓝眸,头戴玉冠,身着镶金蓝袍,坐于宝座之上,神色淡然。另一长髯老者身长七尺,身形瘦削,灰白头发,穿着灰袍,站在青年面前。

    青年模样的人,长髯老者只知他是启源星的神,兰泽,而自己是他一万年前选中的神使,启源星人始祖,天清。

    兰泽开口:“源气复苏了,你要去大陆找一个人,教他修炼,等时机成熟,带他回来。”

    天清俯首:“我如何找到他?”

    兰泽抬手,一个巴掌大小的石质方块飘浮到天清面前,天清伸手拿过,端详了一番,觉得并无玄妙。

    “这是他前世之物,无湮,带上它,见到时你自会明白。”

    “------”

    “还有,那场大灾要来了,通知大陆,让他们准备好。”

    天清转身离去,诺大宫殿只剩兰泽一人。

    渊燃这边,因为送餐晚了一些,被扣了一天工资,他垂头丧气地去了星星幼儿园。

    老师说:“上次来的那个姑娘把小燎原接走了。”

    “谢谢老师。”渊燃说道。

    古唐老师是小燎原的老师,此时,她打量着眼前这个带着些许狼狈的青年,目光逐渐温和,事情她已有所了解,毕竟渊燃来接小燎原两个月了。她的眼神中有一种同情,可渊燃却觉得不怎么舒服,渊燃有点讨厌被同情,何况,他也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可怜。他笑笑,转身慌忙离开。

    回到家,他拿出手机,拨下一串号码,接通了,说道:“我到家了,带小燎原回来吧。”

    不一会儿,燕轻弦牵着小燎原来到家里,轻弦笑说:“我没有钥匙,就带他出去玩了一会儿,还给他买了冰激凌,你整天那么晚接他,也不带他出去玩,也不怕把他闷坏了!”

    “------”

    “诺,小燎原说着要把冰激凌留给哥哥,我就大发慈悲地给你买了一个。”见渊燃不说话,轻弦尴尬笑笑递给渊燃一个冰激凌。

    “谢谢。”小燎原也蹦蹦跳跳地笑着喊:“谢谢姐姐!”

    轻弦突然心里一阵梗塞。

    “你晚上不回去,家里人不担心吗?”

    “有什么好担心的,是朋友家,”轻弦缩了缩脖子,显然这个理由很牵强,她又接着说:“我不是说了吗?爸妈都出差了,挽歌那家伙放假回来了一个周又去住寄宿学校了,你让我一个女孩自己住家里?你就不担心吗?再说你问小燎原,他让我走,我就走。”轻弦说着说着,别过头去。

    “可是------”

    “渊燃,别让我走---我,我是说我饿了,也不会做饭,你让我回去吃什么?我,我---”

    “你将来还要高考呢。”

    “那不影响,我也不在乎!!!”

    话已至此,一切明了,轻弦把头转回来,固执地看向他,这会,目光躲闪的人成了渊燃。

    渊燃明白,可他害怕,害怕回答不了这份心意。

    “你会遇到更好的---”

    “渊燃,我最近常常做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宫殿,它立于海上,风雨飘摇。宫殿里面住了十来个人,有一天,宫殿塌了,可是人没有散,相反,它倒塌过一次后,身在其中的人才发现有多依赖彼此,他们合力把它修好了,我现在就像其中的一个人,而你是另一个---”

    渊燃勉强一笑:“不至于,想吃什么?”

    “番茄鸡蛋加大米就行。”

    渊燃肯定是不能让轻弦“就行”的,这天晚上做了番茄鸡蛋,青椒炒肉,,紫菜蛋汤和煎面饼------

    “哥哥,我要和姐姐睡!”

    “------不行,你和我一间,姐姐单独一间。”

    “哈哈------”轻弦一口饭没咽下去喷了出来。

    七月十六日------

    渊燃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七八十岁样子的老人,天清也同样瞪大眼看着他,一只手拿着个石块在他脸上比量来比画去,嘴里嘀嘀咕咕。

    原来刚刚天清正两眼瞅着手捧的方块走着,经过渊燃时,石头有金光一闪而过,此时却又没了反应。

    渊燃刚要开口询问老人,却发现老人已不见踪影。轻弦看到刚才一幕,现在已跑过来,疑惑问道:“渊燃,你没事儿吧?我刚才看到那个人好像要打你。”

    渊燃摇摇头:“没事,大概是误会吧。”

    今天是周末,小燎原放假,轻弦拉着渊燃领他来公园玩。

    “诺,我买的炸串,香香脆脆的,一起过去吃吧,小燎原可要吃完喽。”

    “嗯,谢谢。”

    轻弦伸出手指堵住他的嘴:“你现在是我的男朋友,不准说谢谢。”

    “------好,”

    “改天陪你一起去见阿姨。”

    “------嗯!”

    这一天,渊燃感觉很不舒服,他时时刻刻想着那个石块,就好像在什么时候见过。

    他不知道的是,轻弦也很不舒服,她最近一直在梦到那个宫殿,昨夜她看清了宫殿的布局,四道长廊贯通宫殿会于一处中心,最长的一道长廊有六条廊柱,分列长廊两侧,一个廊柱对应一个座位,中心处亦有一个。她再细看,却只有一个座上有人,他蓝发金冠坐于廊侧,似在等待------醒来时,轻弦已泪湿眼眶。

    小燎原在儿童游乐场跑来跑去,树阴下,两个有心事的人牵着手,看着他,在长椅上坐了一下午。

    傍晚,轻弦与渊燃一同走着,突然,轻弦心里一阵绞痛,她低下头,停在了原地,她听到一个声音“一个人来。”

    “轻弦,怎么了?”渊燃一愣,看轻弦停了下来,不知为何自己心里一紧。

    “我有点不舒服,去下公共厕所。”

    “------”

    不知为何,渊燃心跳仿佛漏了一拍,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会发生。

    看着渊燃纠结的表情,轻弦一笑:“怎么了?就这一会儿我还能出事?在这儿等着。”

    ------

    轻弦刚走到一处寂静的林地,就看到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凭空出现,她容貌绝美,如世间的神,或者说,她就是。玉面红唇,白衣胜雪,眼神冷漠无情。

    轻弦看到她脸时,只觉一阵窒息,她与自己一模一样!!!

    “你---”

    “我,姓轻名弦”------

    此时启源星的另一端,兰泽一口鲜血喷出:“叶琼,你疯了?”

    他想要冲出宫殿,却被万千雷霆阻挡,“好,好,叶琼,我要看看,等你想起一切,会不会后悔!”

    兰泽冷笑一声,垂头丧气地重新坐回宝座。

    “轻弦!!!”事情发生时,渊燃在轻弦走的方向感受到了巨大的源气波动,他拼命跑去找轻弦,却什么也没找到,除了,漫天金芒。

    天清随瞬即至,从天而降,刚刚他感受到了那股不亚于兰泽的力量气息,不同于兰泽的温柔平和,那是一股清冷凛冽的力量,令人恐惧心悸。

    渊燃一把拽住天清,他知道此人不会无故出现,“说,发生了什么?”

    天清挑起了眉毛,诧异地看向渊燃,心里腹诽“这小子在命令我?”

    渊燃看到他的眼神,顿时想起刚刚他从天而降的一幕,不由得害怕,但还是抓住他的衣袖不放。

    此时,天清惊讶地发现那块石头在剧烈颤动。

    他于是开口:“刚才有一个至神境以上的修士,将一个凡人带走了。”

    “为,为什么要带走她?”

    “我不知道。”

    “您能把她救回来吗?”

    “我打不过她,不能”

    “那我该怎么做?”

    “找到兰泽,兰泽能救她回来。”

    “那我现在就去找他!”

    “现在还不行,你要先学会修炼。”

    接着天清将自己的来的目的告诉了渊燃------

    “无湮是用来辨认你的,它对你有反应,你应该就是兰泽要找的人”

    “可是---”

    “不要急,至神要害凡人,用不着这么麻烦。兰泽会有办法的,你现在只要跟我学修炼就好。”

    “可------”

    “你别无选择,这是唯一的办法”

    “------”

    渊燃面色毅然,想起她的音容笑貌,说道:“你说的,那我就为你打造一座属于我们的宫殿。”

    几天后------

    渊燃接过无湮,此刻它已化为金色,金色链带显现,他将它戴在脖子上。

    天清一脸肃穆,开口道:“踏上修炼之路吧。”

    “你的源脉天生就是打开的,所以大概已经能看到那些金芒了吧?”

    “是。”

    “那—就叫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