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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风吹半夏

    言思隐已经不和我说话了。

    我一次一次放下脸面求饶讨好,最后她说:“如果你再不让开的话,我就申请调换宿舍。”

    我开始失眠,变得憔悴,仍然上课,仍然打工,独自吃饭。

    终于一个月后,我在教室晕倒了。

    昨夜一夜未眠,早上囫囵眯了一会,睁眼就是十点,言思隐没有叫醒我。

    我赶紧胡乱收拾一通就往阶梯教室跑,好不容易挨到课间,准备去买个面包,一起身只觉眼前发黑,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直挺挺的摔倒在地。

    短暂的失去意识后,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言思隐的怀里。

    言思隐的身后站着教授,我大约晕了五分钟,教授判定我是低血糖,于是言思隐喂我喝了一杯热糖水。

    她眉头轻蹙,眼中全是关切:“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去校医院?”

    我以为自己在做梦,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哽咽许久,索性哭出了声。

    教授大手一挥,说:“啧啧啧,哭什么?下节课自习,言同学,她晕倒时你是第一个冲过去的,现在你带她去食堂吃饭,我不算你们旷课。”

    言思隐嫌我丢人,抽出一张纸巾不算温柔的帮我抹了一把脸,说:“起来吧,去吃饭。”

    我俩收拾好书包,一前一后出了教学楼,到了食堂,言思隐去买东西,我坐在椅子上等她,目光宛如蛛网,牢牢的追随在她的背上,有人坐到我身前了我都没发觉。

    那人坐了一会,喊道:“夏天天。”

    我眼珠一转,看向来人,“我靠,姜振宇?”

    姜振宇是我高中同学,大学考入新加坡国立,我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他看着我,像在揣摩一副毕加索的画。

    我任由他揣摩了一会,问:“你来干什么?”

    “我去你家找你,你姐说你回学校了。你怎么瘦成这样?”

    我看了一眼言思隐,她正在买蒸蛋,在等待的空隙里,她轻轻撩了一下她的头发。

    过了一分钟,姜振宇才开口,他问:“你找Dav买大麻了是吗?”

    我顿时目光飘忽,回了个:“嗯。”

    姜振宇语气严肃,说:“夏天天,我把你当朋友才跟你说这事,Dav现在和缅甸那边走很近,从前在美国玩玩就算了,现在,这里,是中国,你悠着点,别做违法的事情。”

    我冷笑一声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找Dav买那个鬼东西,如果时光倒流,我宁愿自己被扒一层皮,或者在雪里裸奔。”

    姜振宇被我激烈的语气吓了一跳,半信半疑的看着我。

    “以后绝不会了,永远不会,我他妈真的无比后悔,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这么瘦吗?因为我抽这玩意被我室友撞见了,她现在把我电话拉黑了,一句话都不跟我说,我他妈......嘘嘘嘘,她来了。”

    “谁?”姜振宇原本背对窗口而坐,见我如此紧张,顿觉好笑,转头寻着我的目光望去,然后他的头,就随着言思隐的走近一点一点的掉回来,等言思隐端着托盘坐到我的斜对面,姜振宇仍然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表情就像大白天里见到了鬼,时而惊惧时而惊喜,让我十分担心他的精神状况。

    言思隐看向我。

    我咳了一声,刚要发话,姜振宇哆嗦着问言思隐:“你……你不是死了吗?”

    我:“……”

    我默默捂了一把脸,酝酿几秒,准备给姜振宇来个爆头。

    还未等我有所动作,姜振宇忽然拉住了言思隐的小臂,问:“你是,宋忆吗?”

    “你认错人了。”

    “我认错人了?”

    言思隐站起身,对我说:“你和你朋友聊会天吧,记得把饭吃了,我先回宿舍。”

    说完拿上自己的书包,头也不回的走了。

    言思隐一走,我暴怒而起,一把拍向姜振宇的头:“没个十年脑血栓都说不出你这么有水平的话,你特么是不是脑残?”

    姜振宇失魂落魄:“可真的是太像了。”

    我吼:“像谁?像你前女友?”

    “宋忆,大名鼎鼎宋首长的孙女,和我读一个初中,是我们学校的校花,追她的人很多,我可没脸说她是我前女友。”

    我看姜振宇眼睛红了,声音稍微收敛了一点,怒气不改的问:“那她人呢?”

    “死了。”

    “什么?”

    “她死了。”

    “我......好吧,对不起。”

    “没事。”姜振宇站起身,“走了。”

    “喂......”

    姜振宇挥了挥手。

    我一个人坐在食堂里,把言思隐特地给我买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人也慢慢恢复了力气,回到宿舍,里面没人,书桌上只有一张言思隐留给我的便签:

    我去找乔玉。

    下午我独自上课,晚上回到宿舍,言思隐还没回来,客厅里开着一盏落地灯,夏白朵坐在灯下,手里捧着一本书。

    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看到是我,笑着说:“天天。”

    我吓得一个踉跄,随后立刻稳住身体,踌躇了片刻,还是走过去坐到她身边。

    春天到了,天黑得慢,窗外暮色四合,天际处还留着一线夕阳的红,小客厅里,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我站起身,说:“我去给你倒杯水。”

    等我将一杯温水放在夏白朵面前,她突然问我:“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我坐到沙发上,两肘撑住膝盖,这个姿势让我积蓄出一股勇气,等夏白朵一杯水快喝完了,我才说:“姐,我好像喜欢上我室友了。”

    夏白朵握着水杯,问:“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把你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该说的都说了,现在矫情个什么劲,我心一横,坦白道:“我说,我喜欢她,我可能……是个那啥。”

    夏白朵认真的反应了一下“那啥”的意思。

    她毕竟是学医的,很快就心领神会,问:“你在美国没交往过男朋友吗?”

    “有是有,但都比不上她。”

    “她知道吗?”

    “我还没和她说,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想法,但她对我而言真的很重要。”冷战的这个月彻底让我认清了自己的心,“我不能失去她,那简直让我生不如死,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都想争取。”

    夏白朵好笑的问:“生不如死?”

    “姐,你说她会接受吗?要是真的能在一起,我和她都是女的,生孩子倒是挺方便的。”

    “你都想到生孩子了?”

    “没事瞎想想嘛。我真的挺喜欢她的。姐,我该告白吗?”

    夏白朵突然笑起来,肩膀止不住的耸动,笑声里充满了恐怖,听得我头皮阵阵发麻。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停止大笑,问我:“这就是你要和我说的?”

    “姐,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

    “你的表情......”

    “我的表情?”

    “好,就算我是那啥,你也不用这种状态吧。”

    “我什么状态?”

    “杀气腾腾。”

    “是么?”她斜睨我一眼,又看向窗外笑了起来。

    这样冷静又古怪的夏白朵让我心慌。

    她问我:“你在担心你的小室友,怕我杀了她?”

    “那怎么会?”我赶紧否认,“再说,你不是很欣赏她么,一开始就是你安排我和她住一间寝室的,还让我跟她学习对不对,看到我变好,你有没有欣慰一点?”

    见夏白朵没反应,我故作轻松的继续说:“我喜欢她,和她又没有关系,况且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夏白朵盯着我看了一会,忽然说:“你不是问我安柔的股份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安柔的股份,被我卖给你姐夫了。”

    “卖给他?”

    “爸妈去世后,我继承了爸妈的股份,成了安柔的第一大股东,赵赫担任安柔的临时董事长,次年,赵赫引入盛衡资本为投资人,本意是想收购我手里的股份,架空安柔。可惜盛衡进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踢赵赫出局。”

    我点点头表示听懂了。

    夏白朵继续说:“在澳门召开的股东周年会上,安柔董事会委任盛衡集团总裁为安柔医疗的副董事长,随后,盛衡集团和赵赫背后的UY财团开始了长达一年的资本博弈,这场博弈最终以我和你姐夫结婚而告终。

    安柔是国内家用医疗器械的王牌,爸妈突遭空难离世,整个集团群龙无首,资本市场对安柔虎视眈眈,而我继承的股份就是最芬芳的那块蛋糕。我拿着股权转让协议书找到你姐夫,告诉他,只要他愿意和我结婚,我的股份都是他的。

    结婚后,盛衡集团立刻向安柔医疗提交了收购协议书,对安柔实行百分百股权收购,安柔自此成了盛衡集团的全资子公司。盛衡获得了安柔的研发实验室,六个工厂和全部的人才研发团队。”

    我说:“但不包括你......你手里的股份卖了多少?”

    “五十六亿。”

    “这已经远远高出市场价,你答应过姐夫,这件事结束后就会离婚对不对?”

    夏白朵不说话。

    我看着夏白朵,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容:“安柔是爸妈一生的心血,只可惜他们的两个孩子,一个是恋爱脑,一个是草包。”

    夏白朵擦干我脸上的泪水,宽容的看着我:“你说的没错,他从来都没有爱过我,但我不在乎,从看到他第一眼开始,我就发誓一定要成为他的妻子,你看,我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