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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求不得

    顾妈妈是理工大学的教授,近几年她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学校已经批准了她提前退休的申请。

    今天她要去参加硕士生的毕业典礼,因此早早就起了床。

    等她走出卧室,惊讶的发现吴旻和顾晚秋正在厨房里浓情蜜意的忙碌着。吴旻身上系着她昨天用过的围裙,而那个她养了二十二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儿此时像个勤劳的小蜜蜂一般,正小心翼翼的用一把大铁勺将水煮蛋从冷水里捞出来。

    两个人头挨着头,凑在一起低声谈笑,厨房被暖洋洋的晨光填满了,他们对视时的眼神像露珠一样纯净。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四人份的早餐,脆亮的时蔬一看就是早上去菜场新买的。

    顾妈妈仔细端详过桌上的培根、煎饼和金枪鱼三明治,最后揭开了砂锅盖子——里面是热滚滚的海鲜粥,大米包裹着虾肉和干贝,最上面铺着咸蛋黄和切得极细的姜丝,她忍不住微笑起来。

    上午七点,在卫生间里对着镜子精心打理过发型的顾教授顶着宿醉一言不发的吃着吴旻做的煎饼,以他对自己女儿的了解,这一桌中西合璧的早餐绝不可能是顾晚秋做的,她长到这么大,连锅铲都没摸过。没想到这个吴旻一副少爷做派,菜做得居然不错。

    他连夜找警局的朋友调查吴旻,早上已经收到了报告,他的父亲名叫吴起有,是云南当地一位非常富有且低调的企业家,茶园经营得非常好,又赶上了电商的热潮,赚钱的同时不忘回馈社会,给当地捐了好几所学校,还修了山路。

    身份没有问题,不过吴旻这个人,作为恋人来说过于完美。完美的恋人往往预示着完美的危险,沉溺在爱情里的顾晚秋不会察觉到这一点。

    顾教授看了眼给顾晚秋剥鸡蛋的吴旻,以及一脸小女儿娇羞神态的顾晚秋,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坐在他右手边的顾妈妈立即怼了他胳膊一下,转而笑道:“瑶瑶啊,你今天带小吴去园林转转,现在这个季节正是园林最漂亮的时候。”

    吴旻一脸乖巧:“谢谢伯母。”

    顾妈妈笑眯眯的点点头,又吃了一口海鲜粥,夸奖道:“小吴厨艺不错啊。”

    “都是在美国上学时锻炼出来的。”

    顾教授问:“你几岁去美国的?”

    “十岁。”

    这一点他撒谎了。

    他在美国出生,去年才刚回来。

    顾教授继续说:“你中文说的倒是不错,会法语吗?”

    吴旻说:“会一点德语。”

    顾晚秋咳了一声,接过话:“那个,爸爸妈妈,我准备去云南......”

    顾教授立即瞪圆了眼睛。

    吴旻解释道:“伯父伯母,我的父亲知道我向晚秋求婚,他很想见一见自己的儿媳妇,之后等二老方便,父亲也想和二老商量婚礼细节。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能满足的我一定做到。”

    他语气庄重,年轻的脸上坦坦荡荡。

    顾教授垂下眼眸,喝着粥一言不发,顾妈妈和善的说:“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唯一的要求就是你要待她好。不过我确实有一个问题。”

    “伯母请说。”

    “如果你们真的结婚,那以后预备在哪里生活?”

    吴旻像学生回答老师提问那般认真答道:“我知道你们舍不得晚秋,我在本市是有一套房子的,至于以后在哪里生活,要看我们两人以后事业的发展,我尊重晚秋的意见。”

    顾晚秋甜蜜的将头靠在吴旻的肩膀上。

    一直不开口的顾教授发话了:“我要去德国考察一年,下个礼拜一出发,你妈妈随行,至于结婚的事情,等我考察结束回来再说。”

    顾晚秋坐直身体,惊讶道:“爸爸你要去德国一年?妈妈也去?你怎么现在才说?”

    顾教授喝了一口吴旻特地为他泡的解酒茶,没好气道:“昨晚不是没来得及说嘛,至于去云南,虽说你现在已经毕业了,但最多待半个月就回来,回来后用家里座机给我打电话,听到没有?”

    顾晚秋立即撅着小嘴撒娇道:“爸爸……妈~”

    顾妈妈打圆场:“一个月,你还要筹备画展,可别玩野了。”

    顾晚秋接过吴旻剥好的鸡蛋,低声道:“好吧。”

    早餐结束后,顾妈妈拿出个砖块一般厚度的红包递给吴旻,说:“来,给你的。”

    三天后,顾晚秋跟着吴旻坐上了前往云南的飞机。

    一出机场,清新的热潮扑面而来,她挽着吴旻的胳膊,吴旻则推着两人的行李箱,一想到等会可能会见到吴旻的家人,顾晚秋特别紧张。

    一辆黑色房车早早等候在机场外,吴旻带着顾晚秋坐进车里,可汽车却开到了酒店。

    对此吴旻解释说,因为这是顾晚秋第一次来云南,他想先陪她先把好玩的景点都玩一遍,然后再带她回去见家长。

    顾晚秋对此没有任何异议,她习惯了依赖吴旻,她爱慕他,顺从他所有的决定。

    只是吴旻对旅途行程的安排紧密到让她几乎透不过气,顾晚秋婉转的提醒:“吴旻,虽然这是我第一次来云南,但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机会不是吗?”

    你为什么弄得好像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旅行一样?

    吴旻没有理会她的异议,将她整个从沙发上横抱起来:“走,去洱海。”

    顾晚秋:“呜呜呜呜......”

    洱海边,顾晚秋实在走不动了,吴旻背着她。

    顾晚秋勾着他的脖子,懒洋洋的伏在他的背上。

    吴旻问:“晚秋,你会忘了我吗?”

    风声很大,顾晚秋没有听清他的话,她亲昵的贴到他耳边:“你说什么?”

    吴旻没有回头,“我说,我爱你。”

    一路玩到丽江,吴旻终于放弃高级酒店,带着顾晚秋下榻在一家古色古香的客栈里。

    晚上老板娘亲自下厨,顾晚秋累了一天,胃口也好,吴旻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埋头吃米线。一缕黑发滑下来,顾晚秋弯起细白小巧的手指别到耳后,这样,她那年轻饱满的侧脸又重新展露在灯光下,像诱人的水蜜桃。

    吴旻看了许久,忽然说:“明天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听完这句话,顾晚秋默默放下筷子。

    吴旻问她怎么不吃了,顾晚秋两手揉了揉自己的脸,皱着鼻子回答:“我怕明天水肿不好看。”

    吴旻哈哈大笑,几乎要笑出眼泪来。

    顾晚秋瞪他。

    吴旻什么也没说,伸出一只手,隔着桌子摸了摸她的头。

    回到房间,吴旻给她放好洗澡水,还开了一瓶红酒,他给顾晚秋倒了一杯,“喝点红酒,晚上好好睡一觉。”

    顾晚秋躺在浴缸里,杯中红酒只喝了一半,视线就开始变得模糊,一开始她以为自己太累了,直到后来她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的抽搐,并且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发出一丝声音。

    凌乱晃动的视线里,她看到吴旻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她无法控制自己意识的沉沦,在闭上眼晴前,她感受到吴旻将她从浴缸里捞了出来。

    再次醒来时,她半躺在一辆越野车的后座上。

    吴旻坐在她身边,正低头专注的看一本英文侦探小说。

    见顾晚秋醒来,他合上书,展臂将她搂进怀里,顺手摸了摸她的脖子,指腹的薄茧摩挲着她的颈动脉,问:“头还疼吗?”

    顾晚秋怔了一瞬,随后乖巧的摇摇头,说:“不怎么疼了。”

    “你这几天太累了,昨晚发了低烧,不过医生说没什么问题,休息几天就好了。”

    顾晚秋将头靠在吴旻的肩膀上,蹭了蹭,低声问:“我们现在要去哪里?是去你家吗?”

    吴旻握住她的手:“一会你就知道了。”

    顾晚秋仍然虚弱,低咳了两声,连带着整个身体都跟着无助的颤动,她有些抱歉的说:“我好像真的生病了,头晕晕的,喉咙也很难受。”

    吴旻拧开一瓶矿泉水,细心喂着她喝了两口后,重新将她揽进怀里。他的手掌在她肩膀上安抚的轻拍着,“再睡一会,等到了我叫你。”

    顾晚秋听着吴旻的心跳声,疲惫的闭上眼睛。

    等她再一次醒来,汽车已经开到了一个乱哄哄的小镇上。

    汽车夹杂在人流里艰难前进。

    吴旻悠闲的看着窗外。

    车内冷气逼人,窗外尘土飞扬,顾晚秋隔着车窗玻璃都能感受到外面黏湿糟糕的空气。她什么都没有说,她怕自己的质疑会让吴旻不高兴。

    越野车穿过小镇,最后停在一排竹楼前。

    吴旻推开车门独自下车,大步远去,随即双手合十,朝着从竹楼里迎出来的男人行了一礼。

    男人约五十来岁,头发半白,穿着半旧的麻衣麻裤,一眼看不出身份,但气质内蓄深沉,目光冷而亮,他隔着半开的车窗看了一眼顾晚秋,友好的打了个招呼。

    顾晚秋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男子似乎在问吴旻这个女孩是谁,吴旻回了句缅甸语,顾晚秋不懂什么意思,只见这男人大笑起来。

    他们在一圈雇佣兵的包围下自在交谈,英语参杂着缅甸语。顾晚秋收回目光,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心里升起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这个不好的预感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吴旻回来后,汽车掉头离开竹楼,在野外绿林掩盖下,他们乘坐的这辆汽车与另外八辆汇合。一排改装过的黑色越野车像潜伏的怪物一样颠簸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

    顾晚秋的五脏六腑都快被颠错位了。

    直到现在她还是相信吴旻的,所以也没有开口询问,她只是心里想着吴旻家的茶园大约是在一个非常乡下的地方,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哪怕吴旻非常贫穷,家乡在一个非常贫瘠的地方,她也是丝毫不在意的。

    又行驶了一夜,九辆越野车终于以合围之势停在了一栋白色的小楼前,车门依次打开,一群全副武装的保镖从车里鱼贯而出,他们非常年轻,全都称呼吴旻为“老板”。

    其中一个年轻人走过来,指了指不远处一群衣衫褴褛的小男孩对着吴旻说了些什么,吴旻点点头,淡定或者说是熟练。

    他简单吩咐两句后,就独自带着顾晚秋进到楼里。

    三层小楼,窗明几净,朝阳升起,窗外是绵延的山脉和大片的罂粟田。

    顾晚秋是单纯,但不是傻,她现在终于发现不对劲了,她甚至认清事实,她可能永远都不会见到吴旻的父母,所谓的结婚,根本就是一个骗局。

    在田里穿梭劳作的妇女吟唱着陌生的歌谣,清越的曲调在山谷里悠悠盘旋。

    顾晚秋静静听完一曲,才开口问吴旻:“这里是哪里?”

    吴旻说出地名。

    顾晚秋反应了片刻,往后撤退一步,问:“你到底是谁?”

    吴旻不紧不慢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和打火机。

    他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打火机“啪”的一声窜出一束猩红的火苗,这声轻响在寂静空旷的房间里显得特别突兀,几乎吓了顾晚秋一跳。

    她根本不知道吴旻会抽烟。

    在他们过去交往的时间里,吴旻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抽过烟。

    吴旻看着惊慌失措的顾晚秋笑了笑,似乎认为她这副满脸难以置信的模样很好玩。

    怎么会这样?

    顾晚秋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她用手背狠狠抹了一下眼睛,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是谁?你接近我是什么目的?”

    吴旻说:“我接近你,自然是因为喜欢你。”

    “喜欢?”顾晚秋喃喃重复这两个字,难堪的摇了摇头,“你想怎么样?”

    吴旻拾起她的手,就像捡起一支花。

    他在她无名指的戒指上印下一个烟草味的亲吻:“我想娶你。”

    他直起身,看着顾晚秋苍白的脸,咬着烟慢吞吞的笑起来,“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好好休息,奉劝你一句,没有我的允许,你最好不要出这栋楼。”

    顾晚秋上前一步,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

    掌心距离侧脸不到一公分时,吴旻轻松钳制住了她的手腕,他偏头突出一口烟,眼神沉沉,语气晦暗:“宝贝,我劝你好好休息,否则晚上……”

    没等他说完,顾晚秋低头死死咬在他的手腕上。

    直到牙齿穿破了皮肉,顾晚秋的口腔被血液浸满,吴旻也没有挣脱一下。

    他甚至抬起另一只手抚在顾晚秋脑后,将她更紧密的按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