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韩骏文的几个姐姐也要回门过来了，韩燕文年纪大了，来不了，韩锦文和韩庆文远了些，就先不来了，来的只有韩蔚文，跟她一家人一起来。
沈淑怡穿了一身豇豆红的新衣服，看上去亭亭玉立，落落大方，两根麻花辫用藕粉色的头绳系着，挨到肩上。
“走了，淑云，出去玩了，我们看戏去。”拉上韩淑云的手就跑到门外街上去玩。
过了保宁桥，到了如意街，就到了灵王庙，灵王庙内有个戏台子，南宋的时候就在了，明朝的时候又重修了一次，才有了现在的模样。每年过年过节都会有四面的戏班子来灵王庙这个戏台上演出，京戏，昆剧，评弹等各种各样的曲种曲目，过足眼瘾又满足耳朵。
戏台比韩淑云的个头还高了一大截，戏台是密密麻麻的人群，沈舒怡紧紧的攥着韩淑云的手，生怕把她挤丢了。
“我们再往里走走。”沈舒怡拉着韩淑云，伴随着敲锣打鼓的声响已经往前走了两步。戏台上已经是“咚锵咚锵”在开打了，台上两个女旦，一白一青，还有一个老和尚。
“《白蛇传》呀！”沈舒怡马上看出来了，又自己琢磨:“这是哪一折？”又看了一会儿，道:“应该是唱断桥那段吧？”
两人对京戏并不是特别感兴趣，单单只是觉得武打戏精彩热闹，以及旦角唱腔甜美流畅，婉转妩媚，西皮流水的旋律余音绕梁。如果只是西皮流水的唱段，她们到是可以从头听到尾。
“哎！”
有人在身后拍了她们一下，二人转头过来，是何行之。
何行之叫道:“我刚刚从后面看看这两个背影好像你们啊，结果真的是你们。”
“你也来看戏呀？”沈舒怡问。
何行之道:“对呀，哪里热闹我就往哪里来，这是BJ来的同胜班，听他们说要在灵王庙演上个十几天呢，不过人这么多我觉得也不太好，刚才我进来的时候鞋子都被他们快挤掉。”
“也是，精彩的都看过了。”韩淑云说。
何行之从自己的新褂口袋里摸出了几个银角子。
“刚拿了压岁钱，我请你们吃面，猪行街那里有一家卖肉面的，过新年可以多加几块肉，走，我请你们吃去。”
三个人挤出了人群，往猪行街上走，韩淑云走上保宁桥放慢了占脚步，她看见左方太平桥的桥墩下，有两个人，一男一女，二人对立，四目相对，时不时的拉一下手。韩淑云只是觉得那个女的，跟自己差不多大，好像有见过面，特地往前再去仔细看看，确实挺眼熟的，但叫不出名字，想想应该是自己认错了。
其实韩淑云并没有认错，那个女的是曹菏儿，韩耀亭的三个亲姑姑也一大早就过来拜年了，此时正在韩宅五厅里跟汪氏有说有笑的。
长辈在谈笑，小辈自然是自己去天井院子，玩水缸里金鱼了。
“嘿，原来你在这儿啊。”
韩惜萍自己那三个姑姑的孩子不是比自己小，就是比自己大好多没有，只有曹菏儿跟自己年龄比较相近，刚才自己的三个姑姑来拉着自己问长问短的，现在跟汪氏支起桌子来打麻将，自己一个人在一旁也挺无聊的，于是就出门找曹菏儿去了。
站在太平桥下的曹菏儿被韩惜萍这么一叫，属实被吓了一跳。
韩惜萍眼尖，看见了曹菏儿的身后的那个男孩子，指着他说道:
“诶，你不是那个……那个……”然后想了半天，终于是想起来了:“小红娘，对了，去年端午在那戏台上扮小红娘的那个，叫……白秋露，对不对？”
“嗯。”白秋露本来就长得像个娇嫩的红苹果，现在脸红了，样子更窘迫了，一双大眼睛，更显得娇俏妩媚。
韩惜萍问曹菏儿:“这是你朋友啊，怎么不介绍介绍？”
其实韩惜萍刚才已经看了一小会儿，现这么说是给这两个人个面子。曹菏儿怔了一下，然后顺着台阶往下道:“对，刚认识没多久，这才第三面。”
“姐姐好……”白秋露的样子很腼腆，与之前在戏台上活泼可爱的小红娘完全两样。
“哎呦，别害羞，姐姐不吃你。”韩惜萍开玩笑道。
“我师父要找我了，我先走了。”白秋露赶紧找个借口离开。
“哎，喜欢他啊？”韩惜萍用肩膀撞了曹菏儿的身体一下，我咳嗽了两声，说道:“没有。”
“哎呀，别否认了，我刚才可都看见了，你们两个还拉手呢。”
曹菏儿不讲话，韩惜萍继续说道:“哎，我该说你眼光好还是眼光不好呢？长相倒不错，他多大了？”
“比我小一岁，十六。”
韩惜萍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没看出来呀，你喜欢这样的。”
曹菏儿也没低垂，望着地面，抬起头来:“我俩只是朋友而已，心里都清楚，看一下手怎么了？又不是亲一下嘴。”
“哟哟哟哟。”韩惜萍没想到曹菏儿一点儿也不害羞。
“点到为止，不能再往前走了。”曹菏儿用指尖弹掉羊角辫子上的粉尘，转身朝前走去。
何行之三人在猪行街上坐下来吃着肉面。
“哎，问你们一个事儿。”何行之喝了一大口面汤，“蕴欢她是真的离家出走了？”
陈淑云与沈淑怡互相看了一眼，各自往嘴里送了一口面。
何行之见两人不说话，立刻就证实着自己心中的想法，用筷子敲了一下碗，道:“为了自己的终身幸福而奋斗，我支持她。”
“闭嘴，你还吃不吃面？”沈舒怡道。
何知之拿着筷子仰天大喊:“发横财呀！同时这一碗面只要四个铜板，过年了居然要贵了一个铜板。”
韩淑云道:“不是你自己说要请的吗？现在又嫌贵了？我们可不还钱给你。”
“我展示一下我的绅士风度。”
“你有什么绅士风度？我看是你自己想吃，然后碰见了我们又不好意思不打招呼。”沈舒怡最后一根面条已经到了嘴里。
“话说回来呀，蕴欢这个人就是比我们都要勇敢，敢于逃离自己的家庭，也不知道她在外面过的怎么样？现在这样新女性啊，真的是太少了。”
“看我俩干什么？”沈舒怡瞪着他，“我们还没有理由需要逃离我们的家庭。”
何行之道:“你们听过李大钊先生写的〈青春〉吗？上面写到:‘以青春之我，创建青春之家，青春之民族，青春之国家，青春之人类，青春之地球，青春之宇宙，自以乐其无涯之生。’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句，我们现在年轻，正值青春就应该得到真正的解放，而不能限于四方天井之中，应该充满生命与活力。”
“说的对。”沈舒怡把面汤都喝干了，用手绢擦了擦嘴:“我要用我手中的笔写上这世界最美的诗歌。”
“我看见你写的了，抨击旧式婚姻，批判就是家庭的文章在〈浙江潮〉上登着，你为什么给自己起个笔名叫……玉生烟。”
“蓝田日暖玉生烟嘛，我随便瞎起的，倒是你那篇〈论旧是教育〉，姚淑君。”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况且我的名字里也带个淑字，所以就这么取了。”
“原来你们早有动作了，哎，是不是拿着稿费了？怎么不请我？”何行之道。
沈舒怡拍桌子道:“我们两个人加起来的稿费都买不了这一碗面，这个给你。”从自己脚边拿出了一瓶“荷兰水”。
何行之的眼睛亮了，问道:“你什么时候买的呀？这哪里有的卖呀？”
沈舒怡指了指说道:“刚才有小范走过来，就在你去买面的时候。”
“哎呀，多不好意思呀！”何行之刚想拿过来，被沈舒怡一下子给抽走了。
“既然觉得不好意思，那就不要了吧。”开了瓶盖子递给韩淑云。
“谢谢淑怡。”韩淑云故意说道。
“哎，你们……”何行之说不出话来了，沈淑怡这时候从脚边递过来一瓶。
“三瓶，一人一瓶。”
何行之这一次立刻抢了过来，“藏的可真好啊！”用桌角开了瓶盖子，一下子“咕咚咕咚”地给自己灌了半瓶，然后张大嘴巴，打了一个响亮的气隔。
“你不跟我们干一下吗？”韩淑云问，她刚刚才喝了一小口。
“哦，来干。”
三个汽水瓶子碰在了一起。
沈淑怡穿了一身豇豆红的新衣服，看上去亭亭玉立，落落大方，两根麻花辫用藕粉色的头绳系着，挨到肩上。
“走了，淑云，出去玩了，我们看戏去。”拉上韩淑云的手就跑到门外街上去玩。
过了保宁桥，到了如意街，就到了灵王庙，灵王庙内有个戏台子，南宋的时候就在了，明朝的时候又重修了一次，才有了现在的模样。每年过年过节都会有四面的戏班子来灵王庙这个戏台上演出，京戏，昆剧，评弹等各种各样的曲种曲目，过足眼瘾又满足耳朵。
戏台比韩淑云的个头还高了一大截，戏台是密密麻麻的人群，沈舒怡紧紧的攥着韩淑云的手，生怕把她挤丢了。
“我们再往里走走。”沈舒怡拉着韩淑云，伴随着敲锣打鼓的声响已经往前走了两步。戏台上已经是“咚锵咚锵”在开打了，台上两个女旦，一白一青，还有一个老和尚。
“《白蛇传》呀！”沈舒怡马上看出来了，又自己琢磨:“这是哪一折？”又看了一会儿，道:“应该是唱断桥那段吧？”
两人对京戏并不是特别感兴趣，单单只是觉得武打戏精彩热闹，以及旦角唱腔甜美流畅，婉转妩媚，西皮流水的旋律余音绕梁。如果只是西皮流水的唱段，她们到是可以从头听到尾。
“哎！”
有人在身后拍了她们一下，二人转头过来，是何行之。
何行之叫道:“我刚刚从后面看看这两个背影好像你们啊，结果真的是你们。”
“你也来看戏呀？”沈舒怡问。
何行之道:“对呀，哪里热闹我就往哪里来，这是BJ来的同胜班，听他们说要在灵王庙演上个十几天呢，不过人这么多我觉得也不太好，刚才我进来的时候鞋子都被他们快挤掉。”
“也是，精彩的都看过了。”韩淑云说。
何行之从自己的新褂口袋里摸出了几个银角子。
“刚拿了压岁钱，我请你们吃面，猪行街那里有一家卖肉面的，过新年可以多加几块肉，走，我请你们吃去。”
三个人挤出了人群，往猪行街上走，韩淑云走上保宁桥放慢了占脚步，她看见左方太平桥的桥墩下，有两个人，一男一女，二人对立，四目相对，时不时的拉一下手。韩淑云只是觉得那个女的，跟自己差不多大，好像有见过面，特地往前再去仔细看看，确实挺眼熟的，但叫不出名字，想想应该是自己认错了。
其实韩淑云并没有认错，那个女的是曹菏儿，韩耀亭的三个亲姑姑也一大早就过来拜年了，此时正在韩宅五厅里跟汪氏有说有笑的。
长辈在谈笑，小辈自然是自己去天井院子，玩水缸里金鱼了。
“嘿，原来你在这儿啊。”
韩惜萍自己那三个姑姑的孩子不是比自己小，就是比自己大好多没有，只有曹菏儿跟自己年龄比较相近，刚才自己的三个姑姑来拉着自己问长问短的，现在跟汪氏支起桌子来打麻将，自己一个人在一旁也挺无聊的，于是就出门找曹菏儿去了。
站在太平桥下的曹菏儿被韩惜萍这么一叫，属实被吓了一跳。
韩惜萍眼尖，看见了曹菏儿的身后的那个男孩子，指着他说道:
“诶，你不是那个……那个……”然后想了半天，终于是想起来了:“小红娘，对了，去年端午在那戏台上扮小红娘的那个，叫……白秋露，对不对？”
“嗯。”白秋露本来就长得像个娇嫩的红苹果，现在脸红了，样子更窘迫了，一双大眼睛，更显得娇俏妩媚。
韩惜萍问曹菏儿:“这是你朋友啊，怎么不介绍介绍？”
其实韩惜萍刚才已经看了一小会儿，现这么说是给这两个人个面子。曹菏儿怔了一下，然后顺着台阶往下道:“对，刚认识没多久，这才第三面。”
“姐姐好……”白秋露的样子很腼腆，与之前在戏台上活泼可爱的小红娘完全两样。
“哎呦，别害羞，姐姐不吃你。”韩惜萍开玩笑道。
“我师父要找我了，我先走了。”白秋露赶紧找个借口离开。
“哎，喜欢他啊？”韩惜萍用肩膀撞了曹菏儿的身体一下，我咳嗽了两声，说道:“没有。”
“哎呀，别否认了，我刚才可都看见了，你们两个还拉手呢。”
曹菏儿不讲话，韩惜萍继续说道:“哎，我该说你眼光好还是眼光不好呢？长相倒不错，他多大了？”
“比我小一岁，十六。”
韩惜萍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没看出来呀，你喜欢这样的。”
曹菏儿也没低垂，望着地面，抬起头来:“我俩只是朋友而已，心里都清楚，看一下手怎么了？又不是亲一下嘴。”
“哟哟哟哟。”韩惜萍没想到曹菏儿一点儿也不害羞。
“点到为止，不能再往前走了。”曹菏儿用指尖弹掉羊角辫子上的粉尘，转身朝前走去。
何行之三人在猪行街上坐下来吃着肉面。
“哎，问你们一个事儿。”何行之喝了一大口面汤，“蕴欢她是真的离家出走了？”
陈淑云与沈淑怡互相看了一眼，各自往嘴里送了一口面。
何行之见两人不说话，立刻就证实着自己心中的想法，用筷子敲了一下碗，道:“为了自己的终身幸福而奋斗，我支持她。”
“闭嘴，你还吃不吃面？”沈舒怡道。
何知之拿着筷子仰天大喊:“发横财呀！同时这一碗面只要四个铜板，过年了居然要贵了一个铜板。”
韩淑云道:“不是你自己说要请的吗？现在又嫌贵了？我们可不还钱给你。”
“我展示一下我的绅士风度。”
“你有什么绅士风度？我看是你自己想吃，然后碰见了我们又不好意思不打招呼。”沈舒怡最后一根面条已经到了嘴里。
“话说回来呀，蕴欢这个人就是比我们都要勇敢，敢于逃离自己的家庭，也不知道她在外面过的怎么样？现在这样新女性啊，真的是太少了。”
“看我俩干什么？”沈舒怡瞪着他，“我们还没有理由需要逃离我们的家庭。”
何行之道:“你们听过李大钊先生写的〈青春〉吗？上面写到:‘以青春之我，创建青春之家，青春之民族，青春之国家，青春之人类，青春之地球，青春之宇宙，自以乐其无涯之生。’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句，我们现在年轻，正值青春就应该得到真正的解放，而不能限于四方天井之中，应该充满生命与活力。”
“说的对。”沈舒怡把面汤都喝干了，用手绢擦了擦嘴:“我要用我手中的笔写上这世界最美的诗歌。”
“我看见你写的了，抨击旧式婚姻，批判就是家庭的文章在〈浙江潮〉上登着，你为什么给自己起个笔名叫……玉生烟。”
“蓝田日暖玉生烟嘛，我随便瞎起的，倒是你那篇〈论旧是教育〉，姚淑君。”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况且我的名字里也带个淑字，所以就这么取了。”
“原来你们早有动作了，哎，是不是拿着稿费了？怎么不请我？”何行之道。
沈舒怡拍桌子道:“我们两个人加起来的稿费都买不了这一碗面，这个给你。”从自己脚边拿出了一瓶“荷兰水”。
何行之的眼睛亮了，问道:“你什么时候买的呀？这哪里有的卖呀？”
沈舒怡指了指说道:“刚才有小范走过来，就在你去买面的时候。”
“哎呀，多不好意思呀！”何行之刚想拿过来，被沈舒怡一下子给抽走了。
“既然觉得不好意思，那就不要了吧。”开了瓶盖子递给韩淑云。
“谢谢淑怡。”韩淑云故意说道。
“哎，你们……”何行之说不出话来了，沈淑怡这时候从脚边递过来一瓶。
“三瓶，一人一瓶。”
何行之这一次立刻抢了过来，“藏的可真好啊！”用桌角开了瓶盖子，一下子“咕咚咕咚”地给自己灌了半瓶，然后张大嘴巴，打了一个响亮的气隔。
“你不跟我们干一下吗？”韩淑云问，她刚刚才喝了一小口。
“哦，来干。”
三个汽水瓶子碰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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