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历史军事 » 长歌行,山河远征 » 第1章 王子降世

第1章 王子降世

    万物蛰伏,不敢抵天公作怒,但见夜雨漫漫,雷声涛涛,血色闪电不住将如墨苍穹撕裂,照显远方山峦绵延,如同千军万马潜伏雨中,枕戈待旦!

    逝川城内,兵马大元帅府!

    窗外狂风嘶嚎,大雨瓢泼,血色闪电接连将婆娑树影映射于窗户纸上,张牙舞爪!

    “老爷,早些休息,改日再看吧!”

    屋内,军事沙盘前,一位中年男子手持一面三角旗,摩挲着下巴沉思。

    “仪妹怎还未休息?”听得妻子声音,韩牧从思索中回过神来。

    苏仪将手中氅衣为丈夫披戴上,柔声道:“雷雨太大,睡不着,见老爷房中还亮着灯,便过来看看!”

    握住妻子还未收回去的手,揽其肩膀拥入怀中,韩牧长叹一口气,道:“是啊,我也睡不着!”

    “可是边线出了问题?”见丈夫愁容,苏仪也皱起了眉头。

    “嗯!曜国不断往边线增兵,想来将有大动作,此番若是开战,结局难料啊!”韩牧长叹道,“毅儿这些天去了哪里,倒是好些时日未曾见那小子了!”提到儿子,韩牧脸上愁容舒展几分。

    “他这些天都在宫里值守,想来是王后即将临盆,王上初为人父紧张了些,便藉由此留他在宫中作陪!”

    “这俩小子!”韩牧笑骂一句。

    ‘嗖~’

    正于夫妻二人闲谈之际,蓦地一根箭矢穿破窗户激射而来,‘笃’的一声,扎在沙盘之上。

    “谁!”

    一把将妻子护在身后,韩牧高声喝问!

    ‘咻咻咻~’

    无人作答,唯有漫天大雨摇曳风中,数道箭矢再度接连射来!

    “来人,有刺客!”

    韩牧一声大呼,旋即一脚踹翻身前硕大沙盘横挡于前,将妻子掩于其后,继而转身连躲数根箭矢,拿回盔甲旁竖立的长枪,避身梁柱后。

    “老爷,你当心!”

    漫天箭雨不断射向屋内,将屋中器具击打得‘乒乓’碎裂作响。

    “仪妹藏好,莫要乱动,我没事!”

    窗外大雨肆虐,雷鸣不休,听不见其余动静,看不清敌人身影,但见箭雨漫天而来,韩牧不敢乱动。

    不多时,府中守卫发现动静前来增援,屋外雨中火光渐起,喊杀阵阵。

    “仪妹,跟紧我!”箭雨甫歇,韩牧赶紧拉过妻子,弓身逃出屋外。

    此时府中上下一片混乱,无数黑衣蒙面刺客散布府中四处,与府上守卫打斗厮杀,见敌人来势汹汹,必是有备而来,为防不测,韩牧携妻子往府中后院暂避而去。

    “老爷,这些刺客到底是何来头?”

    “尚且不知,料想是朝中哪位奸佞手笔!”

    逝川城作为一国王城,兵马大元帅府又坐落于王城核心地带,守卫何其森严!如此多刺客若想从城外渗入,绝无可能,唯一的可能便是朝中与己政见不合者,想要将自己除而后快。

    韩牧作为越国兵马大元帅,独掌三军,位极人臣,放眼朝野上下,敢与其叫板者不过寥寥数人,但若敢刺杀于他,任韩牧思前想后,竟想不出是何人有此胆!

    “难道是元烈那小子?不对,不可能!”

    能在王城调动这么多人马,唯有越王元烈手中的禁卫军,禁卫军归越王直辖,只有越王元烈能够调动,但这个怀疑仅于脑中初现,便让韩牧排除了去。

    越王元烈可谓是韩牧看着长大,自幼便是品德仁厚,性情温和,断然不会作出此等兔死狗烹之举。更何况如今狡兔未死,曜国大军压境,眼看便是大战在即,若此时没了他这兵马大元帅,三军且不乱了套,炸了锅!

    韩牧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事情恐怕没这般简单,直觉告诉自己,今晚或有大事发生,这是戎马半生而来的直觉。

    夫妻二人且战且退,府中守卫不断前来增援,敌人虽是有备而来,但府中守卫也不是吃素的,大都是从军中撤下来的老兵,个个身经百战,他们攻防有序,将韩牧夫妻严密防护,愣是让敌人半点未能近身。

    “赶紧备马,我得去宫里看看,万勿出事才好!”

    当下将敌人击退,安顿好妻子,韩牧便唤人立即备马,往王宫所在奔赴而去。

    妻子连嘱珍摄,锁视着丈夫于狂风暴雨中跨马离去......。

    城门处,内城中,大队黑衣人藏身雷雨中悄然游走四处,王城外,大批士兵贴着城墙脚快速移动,观其着装,乃越国军队,可见此队人马手腕缚有红巾。

    当城门内外双方人马各自就位,待同一时分,双方各自展开行动;只见内城黑衣人,接连将周遭四处岗哨悄然袭杀。

    城墙外,再有成片飞爪从城墙下方抛投而起,当飞爪勾住城墙上方砖缝,无数士兵攀着绳索登上城墙。

    可见手腕缚红巾的士兵个个身手敏捷,顷刻间便皆已登上城头,在守卫士兵犹未觉察之际,便被偷袭身亡。

    两队人马偷袭行动异常顺利,未见半点纰漏,想是早已预谋演练多时,才会如此得心应手。

    登上城头的士兵将墙头王旗摘下,丢下城头,转而高举一杆军旗于雨幕中连连挥动,军旗上绘有白虎图腾,中间一个硕大的“楚”字,赫然绣于其上。

    当一切就绪,随一道厚重的‘吱呀’声响起,城墙下方的城门被缓缓推开。

    城外远处,电闪雷鸣,将茫茫雨夜时不时的照亮如白昼,每当闪电划过,便将大片乌泱泱的兵马照得显现而出。

    “禀报元帅,前方已得手,此时城门大开,我等是否入城?”

    军队正中前方辇车上,越国白虎军元帅楚兆年端坐其中,森白闪电不时划过长空,映其面庞,一副阴狠冷血表露无遗!

    “直奔紫宸殿,阻拦者,杀无赦!”

    雷雨声声!

    肃杀正浓!

    坚铠重甲发出震人心魄的铿锵之音,如一道钢铁洪流,从城门处长驱直入,杀向王宫‘紫宸殿’!

    画面回转!

    韩牧只身一人策马而奔,此时已出现在王宫大门前方,宫前禁卫军见有人横枪策马而来,‘嚯’的一声,整齐向前跨步而出,手持长戈列为数排,阻挡于宫门前。

    “来者何人?王宫禁地,还不速速退去!”禁军头领朗声呵斥。

    “吾乃兵马大元帅韩牧,尔等还不速速让开!”掏出腰间兵马大元帅令,高举于前,韩牧策马未停,直冲而来!

    待韩牧更近几分,禁军方才看清来人是谁,当确认是兵马大元帅韩牧后,赶紧撤至两旁,拱手参拜。

    “见过大元帅!”

    韩牧未作停留,兀自策马而去,途经宫门正中时,道:“今夜王城恐有变故,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是!”

    众守卫拱手领命!

    兵马大元帅,一国军方最高领袖,位属三公,进出王宫有畅行无阻的特权,纵是御林禁卫也不敢阻拦!

    此时王宫内,紫宸殿前!

    “王上,你希望王后给你生个公主还是王子?”

    庑殿顶中,一位身披亮银甲,头顶翎羽胄的青年将军,用肩膀撞向身旁头顶王冕的男子,向其问到。

    “当然是希望得一王子,如此,待你我老去,方能有后继者接替你我,继续履行,守卫山河春秋万载之宏愿!”

    青年将军便是兵马大元帅韩牧之子韩毅;头顶王冕者,则是越王元烈!

    元烈此刻望向雨幕远方,心有豪迈,道:“孤将名字都已想好了!”

    “快说说,你给小王子取了个什么名字!”

    “孤不告诉你!”

    “唉~别呀!快给我说说......。”

    庑殿顶内二人交谈正欢,殿内于此时传来婴儿啼哭之声。

    “哭的甚是响亮,肯定是个王子没跑了!”韩毅兴奋胜过元烈,连蹦带跳的搓着元烈肩膀,将其攘得晃晃悠悠。

    “恭喜王上,贺喜王上,王后为王上诞下了一位王子!”侍女打开房门,便见稳婆怀抱襁褓,前来向王上道喜。

    “啊!真的是个王子,太好了!”见王上得偿所愿,韩毅兴奋高呼!

    “快,给孤抱过来,让孤抱一抱孤的儿子!”

    元烈猫着身子,从稳婆手中小心翼翼的接过,“哈哈哈~孤有儿子啦!”

    当亲手怀抱儿子时,心中激动之情再难抑制,元烈放声大笑,当下高举怀中之子,面向雨幕天地,高声道:“孤以‘元’冠汝之姓,赐以‘飏’为汝之名,以佑我越国山河万载,乘风破浪!”

    “恭喜王上,贺喜元飏王子!”

    众人跪拜恭贺!

    “王上~”

    正值众人高兴祝贺之际,雨夜中一道高呼传来。

    定睛望去,一身湿透的韩牧冒着大雨赶来,兀自气喘不已!

    “仲父!”

    “父亲!”

    君臣二人见韩牧顶暴雨而来,皆错愕惊呼。

    越先王元昭薨逝,传位元烈,彼时元烈年仅十余,元昭王薨逝之际命元烈拜韩牧为‘仲父’,韩牧受命为托孤之臣,继续辅佐新王,为越平四夷,安八方,护得一国山河无恙!

    “臣不宣而来,万望王上恕罪!”韩牧弓腰,抱拳拱手道。

    元烈见状连忙上前搀扶,道:“仲父说的哪里话!如此大雨,有事,仲父只需派人前来传话既可,何须冒此大雨亲自前来!”

    “来人!赶紧为仲父找来干净衣裳,替仲父更衣!”

    见韩牧浑身湿透,元烈赶紧差人前来,为韩牧更换干净衣裳。

    “王上且慢,臣有事禀告!”

    “仲父,何事?”

    韩牧这才连忙将府上遇刺一事,及心中忧虑之处等娓娓道来。

    王城重地敢对兵马大元帅大动干戈,此等绝非小事,如今外有敌国蠢蠢欲动,内有奸佞作乱,值此关键之际,怕是有人起了谋逆之心。

    “报~”

    正于三人商讨之际,有御前禁卫慌忙来报!

    “报告王上、大元帅,城内有大量兵马攻入,此时已经快要攻至宫外了!”

    “什么?”三人震惊,韩牧连忙问道:“可知是何部兵马?”

    “启禀大元帅,见军旗为‘楚’,上有白虎图腾!”

    “楚兆年?!”

    韩牧思来想去,万万没想到竟是白虎军元帅楚兆年叛变了。

    兵马大元帅位列三公,三公之下犹有九卿,九卿之中以元帅居首,统御各自旗下大军。

    “糟糕!还请王上做好弃城的准备!”

    “事态竟如此严重?”元烈不明就里,问向韩牧!

    韩牧连忙向其解惑,道:“王上有所不知,楚兆年的白虎军,本是部署于我国西陲,抵御曜国边军,前些时日,臣已得军报,曜国正于边线大量增兵,恐欲开战,臣连日以来,正在研究应对之策,且料如今楚兆年突然兵变,起兵攻入王城,致使西关大开,里应外合之下,王城危矣!”

    内有王城兵变,外有大军压境,当下叛军已兵至宫外,而其余三旗大军分布于三方边关,王城之中不过御前禁卫军数千,而叛变的白虎大军何止数十万,当下已是远水难救近火之局。

    遥闻宫外厮杀大作,韩牧连忙请命,“还请王上将御前禁卫军权交予臣,让臣来挡住叛军断后,我儿韩毅护王上撤退!”

    “仲父......”

    “王上!事态紧急,万勿耽搁,再晚得片刻,怕是想走也来不及了!”事态紧急,韩牧言语之中已带呵斥!

    “父亲,我是御前禁卫大统领,还是让我率禁卫军断后,你护王上撤退吧!”

    “这是命令,听令!”

    “是!”

    韩毅当下只得将禁卫军兵符交出,元烈接过兵符,随即又交给了韩牧。

    “王上,赶紧撤吧!”

    一番催促之下,韩毅接过襁褓中的王子,随数百御前侍卫掩护王上、王后等一众王室成员撤走。

    “记住,若情况不利,可去鬼谷寻你诸位师伯!”双方分离之际,韩牧高声提醒儿子。

    韩毅冲父亲用力点头。

    ......

    “御前禁卫军听我号令!”

    漫天风雨中,韩牧身披战甲,跨骑战马,高举手中兵符,发号施令!

    “在!”

    八千禁卫军齐声回应!

    “随我一起剿灭叛军!”

    “是!”

    韩牧拨转马头,一骑当先,向叛军冲杀而去!

    叛军此时已攻破数道宫门,仅于最后一道,便是杀至紫宸殿前,韩牧率八千禁军前来拦截,兀自打斗的士兵见兵马大元帅亲至,当下多数仍对其怀揣敬畏,不知不觉的停下了攻势,各自撤退数十米,遥相对峙!

    “楚兆年何在,给我上前来!”韩牧手中长枪一指前方叛军,勒马立定于宫门前,大声喝问!

    见昔日直命大元帅,楚兆年不敢作答,当下静默策马出列,立于大军之前,与韩牧相对而立。

    见自己一手栽培而来的叛徒上前,韩牧当下,心有万般怒火在灼烧,怒骂道:“无耻小人,枉我多番栽培于你,不曾知恩图报,居然率部兵变,你当真有脸?”

    身后士兵将头颅低下几分,心有惭愧,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楚兆年回道:“人各有志,楚某多谢大元帅昔日栽培之恩,但,良禽择木而栖,当下越国已是大命将泛,我等若是继续愚忠,心中伟业且不再无实现之日?”

    “叛逆之臣,竟然妄言心有大业?尔等心中大业,莫非就是卖主求荣,忘恩负义不成?”

    被韩牧义正词严连番喝问,竟将泱泱大军问得哑口无言,楚兆年立马在前,直将脸面憋得通红,一咬牙,道:“还与他多作口舌之争作甚,攻破此门,紫宸殿就在眼前,杀了越王,我等皆能封候拜将,随我杀~”

    楚兆年振臂高呼,身先士卒冲杀而起。

    见主帅冲杀,只道军令如山的无数士兵亦随之冲杀而起,登时,偌大王城之中,喊杀之声响彻寰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