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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任君采撷

    景亭跑到机场的时候,有很多人认出他来,拿着手机拍他,他小心的避开那些人,跑向VIP休息室,在玻璃窗外,他停下了脚步,衬衫因为跑步解开了几个扣子,他喘了几口气,看见她静静地坐在VIP贵宾室里,低着头,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情绪低落。

    他缓缓走近她,轻声说,“暖暖,我来了。”

    苏倾槿听到声音转过脸看着他笑了一下,可这笑里带满了苦涩。

    他心疼的拥她入怀,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又轻轻地拍着她的肩,并没有问她怎么了,而是就这么静静的抱着她。

    带她回公寓的时候她也没有说话,他也没有催她,只是静静地陪着她。

    于他而言,他不想逼她做任何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她不想说,他便不问。

    如果不是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暴露身份,那么今天她做的这些事他都会一一帮她办妥

    她是他心里明亮干净的女孩子,不忍心让她沾上任何一点黑暗

    哪怕只有一点点

    她的公寓他已经找人打扫过了,很干净。

    景亭给她热了一杯牛奶,放到茶几上,然后坐到她身边,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让自己成为她的依靠。

    她还和上高中的时候一样,遇见不开心的事情,总会来找他说。

    她终于开口说话了,“景亭,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遇见事情了想找人安慰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景亭轻轻嗯了一声,伸出手温柔的理着她的发丝,“今天遇见什么事了,让我的暖暖这么难过?”

    景亭一直都知道,苏倾槿一路走来其实并不容易,有一句话说的很好,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她出生在苏家,苏家向来对小辈要求很高,不仅要人品好,也要有才能,也正是因为如此,苏家才能成为C国上流社会数一数二的书香门第。他回国之后曾经把跟苏家有关的新闻都看了一遍,苏倾和成年之后,来为他说媒的人不下百家。苏倾槿亦是如此,苏家很少让苏倾槿参加什么酒会,可是在她成年之后来说媒的人也是很多。虽然娱乐圈里很多人都认为苏倾槿和苏家有关系,但是苏家全都否认了,原因就是为了满足苏倾槿的愿望。众人只知道苏家有一位小姐,可并不知道明星苏倾槿是苏家苏倾槿。

    景亭不知道苏倾槿在遇见他之前是怎么过的学习生涯,但是在他陪伴她的日子里,她一天总是很忙碌,苏家对她的要求除了成绩名列前茅,还有每天固定的练琴时间,以及安排的各种特长课。在她上高二的时候,她就几乎每天都是深夜两三点睡觉。苏家的人并不知道这份要求对她而言有多沉重。有好几次他都见到她一个人坐在昏暗的地方抹眼泪。他出声询问的时候她总是说没事。

    学校里的很多人,老师学生只是觉得她家里有钱脸上有颜脑子里有知识肚子里有才华,可不知道这些是她耗费了多长时间而得到的,她曾经因为周考没有考好而被苏父责骂,也曾经因为在国外音乐会上表现不好而被苏母说哭。众人只看到她的光鲜亮丽,却没有看到她背后有多少努力。

    有的荣耀,她是担得起的。

    他第一眼见她就被惊艳了,后来越了解越痴迷,越靠近越自卑,珠玉在侧,自惭形秽。她后来有什么难过的事情不会告诉家里人,反而会告诉他。他有很多次都认真地听着她说那些事情,静静地陪着她。

    景亭心想,过去我是薛亭的时候会陪着你,会听你讲那些让你难过的事情,现在我是景亭,我依然会听,名字变了,可是我的心没变。

    “你也知道我是C市苏家的苏倾槿,家境很好,我有一个好朋友,她家境并不像我们家一样富有,但是她努力上进,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了,变得我不认识了,变得我甚至有一点厌恶。”她搓着手慢慢地说,“她做了很多伤害别人的事情,甚至差点害掉一个小生命,我讨厌她,可是当我真的对她做了什么,我心里还是很难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这么纠结。你说我的性格是不是太别扭了?”

    说着说着就带了一些哭腔,景亭心疼的搂紧她,轻声安慰道,“路是人自己选的,人变了不可怕,怕的是他们有了伤害别人的心。”

    他知道她说的是谁,她性格就是带着一点纠结,但是她的心地始终是善良的,就像当初她求着苏父放王天柯一条生路一样。

    “他们不能随随便便伤害别人,就像你,你会因为什么事而随随便便伤害别人吗?”

    苏倾槿慢慢的摇了摇头,说,“不会。”

    “所以他们这样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景亭完美的继承了景家的特性,心狠,如果当初不是景父拦着他,他当场就能让王天柯离开这个世界。

    但是此刻他温柔的哄着自己怀里的人,连眼神都是能溢出水来的,“别难过了,嗯?”

    苏倾槿闷声嗯了一声,伸出手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身上蹭了蹭,忽然鼻子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以为自己闻错了就又悄悄地确认了一遍,确实是血腥味,夹杂在比较浓烈的香水味里

    刚才只顾着自己心里闷闷的,一直没闻到香水味,他其实很少用香水,就算用,都是淡淡的香味,可为什么今天有那么浓的香水味,而且他今天穿着黑色的衬衫

    在苏倾槿的记忆里,景亭几乎没有穿过黑色的衣服的。

    她皱着眉头,坐直身体看向他,坚定道,“把衣服脱了。”

    景亭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怔怔的看回去,继而不好意思的笑了,说,“还没结婚呢,喜欢我也不用这么着急。”

    想着她对味道很敏感,为了掩盖身上的血腥味他喷了香水,这种行为现在看起来完全就是欲盖弥彰。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蠢,居然能做出这种事。不过好像自从遇见她他就老做蠢事。

    苏倾槿没有放过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慌张,又说了一遍,“把衣服脱了。”

    他有些紧张的舔了舔上唇,知道她的性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只能脱了外套,然后解围道,“脱了。”

    她却皱着眉头又指了指他的衬衫,说,“衬衫也脱掉。”

    景亭只能想一些别的办法让她不继续这件事,想把她搂在怀里哄她,却感觉到衬衫有的地方被血浸湿了,他不敢搂她,怕她察觉到,只能把手撑在她身侧,靠近她的耳边,低声说,“虽然我也挺想对你做那种事情的,但是还没结婚呢,我还忍得住。”

    她的脸瞬间就红了,看了他一眼,但是很快就收回眼神不看他,轻轻抿了抿唇。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暗沉,眼神也带着一些别的东西,暗的发亮,她知道是什么。

    可是她更害怕他是真的受伤了,这么说只是为了岔开她的注意。

    她很确定那就是血腥味。

    “今天拍广告用了血包,才有了一点血腥味。”

    景亭说完这句话更后悔了。

    这么说就是越抹越黑,她还没说她闻到血腥味呢,自己就先说了,这不是越抹越黑是什么,蠢事光荣榜上又添新项。

    苏倾槿听到他这么说更加确定他身上有伤,而且伤应该还不少。

    她抿了抿唇,依然坚持着,“脱掉。”

    景亭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执着,只能示好道,“就是工作的时候受伤了,没什么大事。”

    “那你让我看一眼不就好了吗?”她的声音软软的,眼神也有一些闪躲,耳垂整个都红了,窝在景亭的禁锢里,看起来就是受了欺负的样子。

    看到她这副委委屈屈软软糯糯的样子景亭突然有点后悔,好像真的有点忍不住了。

    她又皱着眉头重复了一遍,“衬衫也脱掉。”

    景亭知道今天是逃不了这一劫了,又怕她生气,只能解开衬衫的扣子,露出了胸膛的绷带。

    她皱着眉头,示意他脱掉衬衫好让她看全一点。

    虽然已经做好准备看到伤痕了,可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他拘谨地趴在她的沙发上,怕血迹蹭到沙发上,弄脏她白色的沙发。

    难怪他穿着黑色衬衫和黑色外套了

    这样子她就不会发现他身上的血迹了。

    “怎么弄的…”她都不敢碰那些渗着血的纱布,眼眶红红的,声音也轻轻地,“怎么这么多伤?”

    景亭看着她想碰却又不敢碰的动作,笑了,“不疼,真的。”

    “你胡说,怎么可能不疼?”她眼角流下一滴泪,“这么多伤…”

    他拉着她的手放在嘴边轻吻了一下她的手心,说,“你笑一下我就不疼了。”

    她突然觉得他有一种熟悉感,那个雨夜,那个男孩子,也是这么说的。

    她垂下眼藏住眼里的情绪,皱着眉头抽回手,“看起来不太严重,还有力气和我贫嘴,看着像处理过了,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最近不要吃刺激性的食物。”景亭见她有些生气,只能顺着她的意,不敢再打岔,照实说了。

    “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她过了一会儿又轻声问道。

    这样多的伤,是不可能拍摄的时候受伤的,他在撒谎。

    景亭愣了一下,盯着她,然后慢慢说,“有,但是你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看到他的眼睛里只有真诚,便也不再深究,他不愿意说,她便不问。在这一点上,两人倒是十足十的有夫妻相。站起身去卧室给他拿了一条毯子,先给他盖上,让他不至于感冒,问他,“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景亭她的手拽了拽示意她蹲下身,在她蹲下身后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唇,向她示好,“别气了,嗯?我下次一定不瞒着你。”

    她含泪笑着白他一眼,“不是不瞒着我,是不要再受这么多的伤了。”

    他温柔的笑了,他的暖暖真可爱,这么可爱就应该早早地落在他的怀里,比如高中就应该落在他怀里。越想越后悔,反正那个时候他打架抽烟喝酒什么都干,再加上一条强抢民女也不是不可以。

    “你晚上睡觉一定要趴着睡,”站在楼道里,场景仿佛反转了,景亭前几天是怎么细心地对她的,她如今便怎么细心的对景亭,“不要压到伤口了,还有想吃什么给我说,我能做我就给你做。”

    景亭笑着点点头,想抱抱她却被她推开,惊诧的看着她,她怎么突然拒绝他的亲近了呢,说好的想亲近她只要人不多都可以的,难不成真的是今天打岔惹她生气了?还是说自己说了什么她不愿意听的话?景亭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自己说的话,可是也没觉得自己那句话说的不对。要不就是调戏她让她生气了?

    “你背上有伤,我怕碰到你伤口了,会疼…”她低着头不好意思的说着,“所以你伤好之前都不准抱我。”

    景亭挑了挑眉,这他还真的没有料到,本来想着自己都是伤号了,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些什么新的福利,没想到居然连原有的福利都没了,心里顿时一阵苦涩。不敢反对她,但是还是想逗逗她,就低声说道,“可是我忍不住想抱你怎么办?”

    “忍不住也得忍,不然你伤口怎么办?”她瞪着他说,耳垂红红的,“万一又伤了你坑我钱怎么办?”

    景亭笑了,没想到她是这个想法,“又伤了不用你赔钱,以身相许就行了,我要求不高。你包养我也行。”

    苏倾槿无奈的摇了摇头,给他披上外套,踮起脚尖在他侧脸落下一吻,“贫嘴,赶紧回去吧,早点睡觉。”说完就关上了门。

    景亭有点凄凉的站在楼道里,然后想起她刚刚落在自己脸上的轻吻,很高兴的摸了摸侧脸,突然觉得可以好几天不洗脸了。

    ……

    第二天景亭醒来直接打开房门进了苏倾槿的公寓,也不管她醒没醒,醒了他哄哄她就又睡了,没醒他刚好给她做顿早饭。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自己有种恃宠而骄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他还挺喜欢的。

    没想到她已经醒了。

    “你下次要是再敢乱进我公寓我就改密码。”

    景亭心想,你改呗,反正我都已经录入指纹了,但是说的却是,“好,不乱进了,下次进来都跟你提前说,行不行?”

    “洗洗手准备吃饭吧。”她朝他扬了扬头,示意他先去洗手。

    景亭洗完手自然而然的坐在餐桌前拿着筷子吃起来饭,“小槿,你什么时候回C市?”

    “嗯…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再加上现在穿上护腰也能正常参加工作,林禾给我安排工作了已经。”

    “着什么急?”景亭皱着眉头担忧地说,“你才养了四十几天,不行不行,还得养。”

    “我不工作了你养我啊?”她开玩笑地说,“你也太天真了吧。”

    景亭心里还真的盘算了一下他能不能养得了苏倾槿,以他现在的收入估计不太行。

    但是如果他回去景氏,那他就是景氏的二少爷,不说多有钱好歹也算得上腰缠万贯,或者接手了薛氏,那么养个她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苏倾槿见他好久不说话,以为是自己说话说的重了,“那个,我不是嫌你挣得少,我只是说我不能靠你养的。”

    “为什么?”景亭挑了挑眉头,“为什么不让我养?”

    “因为我有我自己的工作呀。”她仔细观察了他的眼睛并没有什么生气的意思,才继续说,“万一你以后不要我...”

    “我才不会不要你。”景亭着急的打断她,又重复了一遍,“我才不会不要你。”

    苏倾槿笑了,连声说,“好好好,你不会不要我的,那我万一不要你了,觉得你对我不好怎么办?”

    “你也不能不要我,你必须要我,你没有回头路,”他倔强地说完这句话给她夹了个菜,说,“吃饭!”

    苏倾槿肩膀忍不住的抖,之前怎么没发现景亭这么搞笑。

    “今天你的工作不太忙,不要扯到伤口了。”在景亭去赶通告之前她不厌其烦的嘱咐着他,“万一我要是知道你伤口裂开了,你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好,”他都答应着,穿上西装外套,低头亲了她一口,“等我回来。”

    “不等,”她笑着说,“我今天得回C市,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你照顾好自己。”

    “你不是…”

    “逗你玩的,我妈最起码还要我养到六十多天才能放我出来工作。”她给他整了整领带,“去吧。”

    景亭本来都走了,又折回来亲了她一口。

    她没有任何反抗,任君采撷,那副乖巧的样子看的景亭心里越来越喜欢她,每天都比前一天更爱她一些,真是无法自拔,更要命的是他没有想拔,他愿意在这个漩涡里不停地沉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