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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琴娘5

    众官员见得皇上龙颜不悦,个个心神不安,静立殿中,不敢多说一句话。

    皇上向殿内扫视一眼,将自己带上曹丞相和吏部尚书陶永年去神策军营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众官员无不对此感到诧异,有面面相觑者,有窃窃私语者,唯有曹丞相神色坦然。

    高闻远低头听着,纵是他前一夜就知道早朝会经历此事,此刻听得大殿之上回荡皇上对他斥责之言,心里焉能安然?

    末了,皇上瞪着高闻远,厉声斥责道:“高闻远,朕一向对你给予厚望,将我大燕兵力最强的神策军交由你来管理,可你又是如何回报朕的?你还有何话说!”

    高闻远被惊出一身冷汗,当即跪倒在殿前,凄然道:“皇上容禀,老臣自知此事难逃罪责,也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老臣自从担任兵部尚书以来,一心只想回报朝廷和皇上的恩典,所以心思都在忙于朝中事务,将军营诸事都交由副将康鹤尧管理。

    只因在与大食一战中,此人不畏生死,冲锋陷阵,数次救老臣于危难之际,故而老臣才放心将神策军的日常操练全权交由他来管理,平时也甚少过问军营之事,不想老臣错看了人,一时铸成大错,臣愿请辞兵部尚书一职,听候皇上发落。”

    一旁的曹丞相听了他这番长篇大论的辩驳,冷笑不止,正欲出言相讥,陶永年却先他一步,上前禀道:“高大人为国出战,这些年来既要管理军营,又要操劳朝中事务,实在是殚精竭虑,人难免分身乏术,好在现在发现及时,皇上不如再给高大人一次机会。”

    自上回从军营回宫后吗,曹丞相见他总为高闻远求情,皇上又总是犹豫不决,若任由他们继续下去,皇上耳根子软,只怕听了他们的谗言,冷笑道:“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当初是谁夸下海口,自己在军营和朝中事务都能两不误?现在出事了又说分身乏术,我看这个借口甚好,将来众位同僚犯错了,这个说自己分身乏术,那个也说自己力不从心,到头来都说自己无错,还让皇上如何处理朝政?”

    高闻远早就料到他会出来揶揄自己,经过陶永年的教训,与他硬碰硬是绝无希望,所以他才以退为进,曹丞相以为自己站出来反对,便能使皇上改变心意,殊不知,曹丞相此举正好中了高闻远的计。

    “丞相所言甚是,当初是老臣向皇上力保,我能担任这两样重任,如今我也并无推脱罪责之心,若请辞兵部尚书难消龙颜之怒,老臣愿以死谢罪!”高闻远心知此时再怎么求情已是无用之功,不如自己先施苦肉计。

    皇上听他说“以死谢罪”,面色大变,似乎也都对他的决定颇感震惊。此时,朝中其他大臣纷纷站出为高闻远求情。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高大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此事确系高大人有错,可是罪不至死。”

    “这一切都是康鹤尧一人过错,高大人也是被其牵连,皇上处罚他,便如同处罚了高大人。”

    为高闻远求情的官员愈来愈多,到最后甚至有超过半数的官员跪在殿上,请求皇上对高闻远从轻发落。

    皇上虽面上不悦,却也闪过一丝慌乱,他的确有心要惩罚高闻远,但并未有将其处死之心;二来如果依照曹丞相之见对他予以重罚,眼见群臣为其求情的场面,恐怕最后真如陶永年所言,会有损他这个九五之尊的颜面。

    他之所以要在早朝上说出此事,也是可以要留给高闻远一个辩解的机会,其次采纳多方大臣的意见,无论最后做出何种决定,也不至于落个一意孤行的话柄。

    既然朝中多数大臣都为其求情,皇上就顺情下了台阶,诏令神策军副将康鹤尧管理军营不当,有负朝廷所托,判处秋后问斩,以儆效尤;高闻远失察难辞其咎,暂停其兵部尚书的职务,保留归德大将军的爵位,命其回到军营,重整军纪,以观后效。

    起初,曹丞相只道朝堂之上陶永年之流与高闻远交好,必定会在朝上位其求情,却怎么也没料到高闻远的本事如此通天,竟能一夜之间让群臣为他求情。

    他不担心其他大臣的看法,只要皇上不松口,此事绝难从轻发落,可惜皇上目前被群臣所胁,圣口已开,再对高闻远发难已是难上加难。

    回想起过去几天危机重重的经历,此时的高闻远依旧心有余悸。倘若不是陶永年提前上门来提醒,他也绝无充分的时间做好万全准备,能保住兵部尚书和大将军之位,也不枉自己过去掏心掏肺讨好那些求情的大臣。

    眼前,高闻远只需静待时机,等风头一过,盼得皇上消气后,自己能够官复原职。

    谁让这时又杀出了夏书恩,他虽训斥了高池不得妄为,可夏书恩到底是伤了他的爱子,他又是那等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性子,不能尽快出口恶气,胸中甚为不畅。

    这时,高管家进来打断了他的思绪,说道:“陶大人和宫里的李公公来了。”

    高闻远颇感惊讶,这两人都是消息极通的耳报神,他们一同上门,想必是宫中又生变故。当下忙不迭地请他们入书房详谈。

    自椒兰山一别后,夏书恩就对出手相救的颜溪月念念不忘,既担心缘分就此断掉,又担心这次得罪了高池,依照高家父子的性格,他们断然不会轻易放过对他们不利的人。

    所幸她的容貌还深深印在脑海中,夏书恩于轩中作画,将她清丽秀雅的容颜倾注于水墨丹青中。既然她说有缘再见,事在人为,他决定拿着画像在城中寻找她的踪迹。

    倘若,她还留在长安的话。

    寻了半月有余,也没有打听到关于她的半点消息。夏书恩不禁感到泄气:莫非她已离开长安了?

    这天,他将画像拿给街上一个摊贩,询问他可否见过画像上的姑娘。小贩看了画像上的人,“咦”了一声,问道:“这姑娘到底什么人?怎么到处都在找她?”

    夏书恩怔了一下,忙问道:“还有何人在寻她?”

    小贩指着不远处的一群人,说道:“那不是?他们刚刚还来问过我,我说没见过,怎么公子你也在找这位姑娘。”

    夏书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有四五个家丁打扮的人也拿着一副画像,挨家挨户的打听。从穿着上看,他们是高府的人。夏书恩喃喃道:“兵部尚书府的人?”

    小贩看他认出了那群人的身份,更觉好奇,道:“公子这就认出来了?真搞不懂,这官家找个人,贴个告示不就容易了?怎么还用这种蠢办法?”

    夏书恩听他说拿画像找人是个蠢办法,不禁眉头轻皱,转头望了他半天。小贩自知失言,赔笑道:“公子误会了,我不是说你……”

    见他也不知颜溪月的下落,也不再与他计较什么,转身落寞而去。回想小贩说的话其实也不无道理,只是自己势单力薄,用这种效力低下的法子也是无奈之举,而那高池为何也要用这种蠢办法呢?

    细思之下,夏书恩心中暗道:“高池被我所伤,他不来找我报仇,反倒满街找颜姑娘的踪迹,八成了看上了颜姑娘也未可知,以他家的权势却又不敢满城张贴告示寻人,可想而知此事遭到了他父亲的反对。”

    夏书恩在一间客栈落脚歇息,望着门外来往不息的过路人,心中惆怅万分。忽听耳边传来店小二的声音:“姑娘有何吩咐?”

    “替我安排一匹马来……”

    说话的女子话声婉转,令夏书恩为之一振,循声望去,但见一名身穿月白色衣衫的女子款款下楼走来,正是他苦寻多日的颜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