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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遗忘的诺言

    夕阳如血照着滚滚黄河水,与那炳灵寺山崖上威严的摩崖大佛两相映衬。当我们顺着曲折木梯向那火红的山崖攀登之际,时光那一头的张元却在黄河边偶遇了与幻像中的骠骑将军长着同一张脸的叶匀泽。

    而我再一次的回到他的视角,进入了这场两千年前的故事中去。

    话说张元拉住来寻自己的叶匀泽,在他的身上寻找霍去病的影子,可看了半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这时,一张脸就从俩人身旁探了出来。

    红鸢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打量俩人一番,然后对叶匀泽说:“师叔,我看这货今日颇为诡异,缠着你这么老半天,咱们寻那龙婆的幽魂寻了这么久都没有感应,莫不是附在这家伙身上了吧!”说着,她就上前一步,伸手来掰我的眼皮。

    “什么什么啊?”我顿时一个趔趄,往后直缩,并明白了他们在此的缘由,开口问道:“你们来这儿就是为了找那龙婆的幽魂?这么说来,那东西还没有死?”说着我就一个激灵回头紧张的望向自己站着的冰河河床,生怕冰面脆裂,再从里面伸出一只手来。

    见我这么害怕也不像是装的,那红鸢抱着手臂凝眉再次盯住我:“嗯……应该不是,那龙婆真身好歹是条蛟龙,不该这么怂……”

    看来上次的事已经跟这丫头结下梁子了,我当即翻起一个白眼儿,摆摆手示意自己不跟她一般见识,就要打道回府。

    这时,叶匀泽那古水无波的眼睛却突然亮了,只见他一掌将我推开,上前一大步就蹲在了那冰河之上。

    “咕嘟”一声闷响从冰下传出,瞬间就俘获了我们三个人的注意力。

    河面上安静极了,我们就像被那“咕嘟”一声瞬间定住一般,一时间谁也没有再发出声音来,而是都齐刷刷的将目光凝聚到了叶匀泽眼前的冰面上来。

    过了半晌,只见叶匀泽小心翼翼伸出一只手,用掌刀将冰面上的雪沫轻轻扫掉。

    这时,一团盈盈的光亮就透过那厚厚冰层出现在了大家眼前,仔细一看,竟是个面容姣好的少女模样。

    我们几乎是在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并紧紧的盯着那在冰河中泛起微光的脸庞。

    “这就是那龙婆的……”我小声询问。

    “嘘!”叶匀泽却食指抵唇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立刻回头瞪我一眼,这不但让我的后半句疑问卡在了嗓子里,还差点咬了舌头。

    那冰下的少女却依旧紧闭双眼,一副悲戚的模样,只有嘴唇在缓缓煽动,犹在说着梦话。

    由于我与红鸢都站的远,并不能读懂她的唇语,只有那蹲在地上的叶匀泽,凝神瞧的分外出神,也不知他接收到些什么信息。

    呼呼的寒风打着旋儿,凛冽的划过我们的手背与脸颊,疼如刀割。我们三个就这样,一动也不敢动的在那黄河冰面之上杵着,任由大雪将我们变成雕塑。

    这期间,有那么好几次我都觉得这事儿与自己无关,想要转身走了,可稍稍一动,那立在我两米开外的红鸢便从嗓子眼儿里发出一阵咕噜,冲我呲牙咧嘴的,似乎在警告我要是敢动一下,惊动了她师叔获取信息,她非把我的脑袋扭下来不可。我只好收回那要走的心思,回敬她一个大白眼儿。

    而叶匀泽却似石化了一般,眼睛也不眨一下的望着那冰面之下的微光,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被冻住了。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收回了目光,缓缓起身,将自己身上的积雪抖落,并捡起一旁的大伞。

    我与红鸢却是真的冻住了,红鸢还好,只见她摆出几个奇特的造型,咔嚓两声便收回了自己的胳膊腿儿,一下子捧住自己冻得发红的脸颊直哈气,并又跳又叫:“哎呀呀,冻死我了,冻死我了……”

    没有功夫底子的我就比较难办,一时间身子僵的想要收回手都困难,更别提挪动脚步了,只好转动眼珠子,叫嚷着让他俩帮忙。

    这可把红鸢那丫头给高兴坏了,也不顾自己脸疼了,上来提起脚就狠狠踩在我的屁股上,只听得“卡啦啦”一阵脆响,硬生生将我从那冻住的冰面上撬了开来。

    我一个趔趄跌倒在地,感觉自己的腰都快折了,她的笑声却在我身后放肆的响起来。

    我咬着牙心里一阵悲痛,这姑奶奶是老天爷专程赏下来折磨我的吧。

    回去的路上,我手脚僵硬的跟在叶匀泽与红鸢身后,这俩人却走得格外快,险险要将我落下,直到转过两个街角,我已经气喘吁吁,却听得前头的红鸢突然说:“师叔,您今天是怎么啦?走的那么快干嘛?我都快跟不上了!”

    原来,是叶匀泽。

    他撑着那柄黑伞,在听到红鸢的抱怨声后终于慢了下来,却不见回答。

    我的玉玦总能将一些过往之人的经历通过梦境传达给我,因此,少年时期的叶匀泽曾多次在我梦中出现。那时候的他,性格明媚,有血有肉,可不似现在这般……

    我再次好奇起来,这个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并不比我大上多少,为何性情却十足像个老人家呢?

    而他这一路行来,目的地又会是哪里呢?

    这样胡思乱想着,我们就回到了金城驿站,而刚一进门,外面的风雪就突然又大了许多,白茫茫一片将天地都湮没了。

    于是,北风呼啸中,这一场雪直落了三天三夜才渐渐停歇。

    直到多年以后,当我再次回想这黄河岸边的金城县,眼前便要飘落一场凄凄白雪。而我跟着的这支粟特商队直到来年开春,冰雪消融之际才终于上了路,渡过黄河真正踏上西域之行。

    彼时,我们的领队那卢耶耶大老板已经凑够了大家骑行的驮马(当然我们每个人都交了一定的金额),又买到了一队十峰的强壮骆驼,在向几波从祁连山翻山而来的胡人旅商打探清楚路况,得知雪山完全安全的情况下,终于再次启程,平安渡过黄河,向那西北方的苍茫雪山前进。

    “乌鞘岭!那头雪豹盘踞的地方是乌鞘岭!”那卢西西在与几个胡人大汉一番耳语之后,对我说道。

    “乌鞘岭我知道,那是祁连山的一个豁口,我们要从那里翻过去的。”我转头看着西西:“盘踞的雪豹是怎么回事儿?我们出发前不是打听清楚了并没有危险的吗?”

    “哎呀,这也是叔叔昨晚才得到的新消息,不过他说那头雪豹并不危险。”西西骑在马上,露出一副神秘的表情来:“因为那雪豹啊,据说可是雪山女神的坐骑呢!”

    “见过它的人都会获得祥瑞与平安,得到女神的庇佑,哎呀,我可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它呢!”西西的语气中满是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