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山神庙往事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陇坂顶上做什么？”山神庙里传来一个女童稚气的声音。
大家躲在骆驼的肚皮底下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如何作答。
此时日头将近，日夜交替，万物都晦暗不明。
这山神庙中的稚气童声在这陇坂最高的山崖顶上，怎么听都鬼魅异常。
“问你们呢，你们从何而来？又要去哪里？”由于大家良久没有作答，那童声再次催问。
那卢老板从刚才就凝重的盯着那山神庙了，虽然此时他也跟大家一样，躲在一峰脂肥体胖的母骆驼肚皮下面，不过比起我们，他可就镇定多了。
“我们是从长安去西域的粟特商队，途径陇坂山神镇守之地，方才已给山神纳了贡，不知仙姑在此，多有叨扰，还望仙姑不要见怪！”那卢耶耶沉着作答，目光死死锁定在那小小山神庙。
“原来如此！”那童声沉吟道，过了半晌又说：“山神爷爷不在家，你们一路行来可曾遇到什么神仙异事？”
女童的话让大家再次吃了一惊，这一路的怪事可真不少。
就见那卢再次回答道：“神仙不曾遇见，蛇妖倒是碰着一条，不过，已经被我们斩杀了，就在下面的黑山谷。”
“你们……你们杀了他？”那女童突然惊慌，连声音都变得颤抖。
大家再次面面相觑，那卢眯着小眼睛，捋了捋胡子。
“怎么，仙姑认识他？”那卢沉声问道。
“哦不，不，不认识！……”童声慌乱，我们听得出她极力克制着。
那卢的小眼睛再次眯了眯，此时太阳已经完全隐没进西边的群山雾霭。
“今天时日已晚，我们的货车实在行走不便，如果仙姑能指点个去处，让我们这些外乡人安全借住一宿就感恩不尽了，明早一定重谢！”那卢顺杆上，提出要求来。
半晌都没得到回应，大家逐渐有些气馁，就在这时，那童声终于再次传来。
“你们可以睡在院子里，但是，明天一早必须离开！还有，不得擅闯山神庙！”童声说道。
“是是是，一定一定，多谢仙姑收留。”那卢耶耶弓着身子连忙应承：“不过，刚才那闪电……”大家最怕的其实就是这个。
“放心吧，不会有的！”女童答道。
大家再次面面相觑，终于狐疑的从骆驼肚子下面钻了出来，久久都不敢动弹，实在无法分辨这个住在山神庙里，还认识蛇妖的仙姑说的话靠不靠谱儿。
最主要的是，她的声音听上去完全就是个孩子。
徘徊良久，大家都惊疑不定的望着天，可是夜空漆黑，星星明亮，似乎真的不会再有那突如其来的可怕闪电大震了。
大家开始轻手轻脚的挪动货物，将那些沉重的木箱从骆驼与矮马的背上卸下来，好让这些辛苦一整天的畜生睡个好觉。
刚才的闪电可是将它们吓坏了，要不是这些沉重的货担压着，它们一定早就四散逃走了。
将厚毛毡铺在岩石上，大家仰面躺倒望天。谁知道半夜会不会有闪电呢，大家都默契的没有搭繁琐的帐篷。
于是，夜风习习中，我们裹着毯子垫着毛毡在这陇坂最高的山峰过夜。星河璀璨中，都体验了一把天为庐地为席的山神待遇。
不知是星星太过明亮，还是心底里总是担心着闪电，这一晚我翻来覆去也睡不踏实。
夜色迷蒙中，一双小手就摸在了我的脸上。
“当心，你可别把他弄醒了！”一个细若蚊蝇的声音立刻从我耳边传来，紧接着，一滴冰凉的液体就落入我的鼻翼。
我立刻陷入迷幻的梦境。
梦里，我看到两个红衣红裤的小娃娃，稍大一点的是个六七岁的女童，带着她的弟弟似乎在死人堆里找东西。
“爷爷说，这些过路人可有钱了呢，怎么一个值钱的物件儿也翻不到啊？”那女童刚掏完了一个中年人的腰包，撇着嘴抱怨。
“诶，这是啥？”那个四五岁的男孩蹲在不远处，从一个便装的男人腰上解下来一块牌子，冲他姐姐摇着手。
女童远远一看，立刻从那肥胖的中年人身上翻过去，直直跑到她弟弟身边去，然而夺过牌子一看，她就立刻变了脸色。
“怎么了？这个值钱吗？”男孩仰着头傻傻的问。
“哎呀，要糟了，这是个官差啊！”女童一拍脑门惊慌失措起来，喃喃自语着：“爷爷说了，谁都能抢，唯独要离那些穿制服的远一些的！哎呀呀，这可怎么办？”
“啊？”看姐姐焦急的模样，男童也立刻紧张起来：“那……那……那我们赶紧跑吧，他一会醒来看不到人说不定也就跟这些过路的一样，就回去了！”
“哎呀，你不知道最近咸阳的风声紧得很，估计这人就是专门混在这群流民里来探我们老底的！”女童脸色刷白，犹自嘟囔着：“这下可惹祸了！万一这人醒来知道我们在此装神弄鬼……”
“啊？那怎么办？”男童见姐姐变了脸，也吓得蹑手蹑脚起来。
“哎，这回可给爷爷惹祸了！”
没等两人说完，那被抢了腰牌的男人就动了一下，姐弟俩见状，似被明火烫到一般，赶紧收起摸来的几个铜板一溜烟儿从小路跑了。
“追……追上那两个小毛贼！”
梦境里的我也跟随着那两个小小的身影惊慌狂奔，耳边远远传来呼喊之声。
然而，天旋地转间，一转眼场景就变了。
四周是逼仄的凹凸不平的灰泥墙壁，豆大的灯火中，姐弟俩跪在泥塑的山神像前面，一个白发白须的精瘦老头，手里握着根儿藤条正在教训两个小娃娃。
“不是叫你们好好躲在这山神庙里别乱跑吗？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老头一副怒发冲冠的生气模样：“难道你们真的想要被官兵当成土匪抓去吗？”老头说的激动不已，直抹眼泪，末了又补充一句：“本来想等你们长大一点的，看来，现在就该送下山去了！”
两个孩子本来都是一副任打任骂的乖巧模样，听到这里突然惊慌失措，上前抱住老人的腿，那大一点的女童就哭了起来：“爷爷，我们是被当成山神的贡品送上来的，山下面没有人管我们的死活，你就是把我们打死了我们也是不下去的！”
大家躲在骆驼的肚皮底下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如何作答。
此时日头将近，日夜交替，万物都晦暗不明。
这山神庙中的稚气童声在这陇坂最高的山崖顶上，怎么听都鬼魅异常。
“问你们呢，你们从何而来？又要去哪里？”由于大家良久没有作答，那童声再次催问。
那卢老板从刚才就凝重的盯着那山神庙了，虽然此时他也跟大家一样，躲在一峰脂肥体胖的母骆驼肚皮下面，不过比起我们，他可就镇定多了。
“我们是从长安去西域的粟特商队，途径陇坂山神镇守之地，方才已给山神纳了贡，不知仙姑在此，多有叨扰，还望仙姑不要见怪！”那卢耶耶沉着作答，目光死死锁定在那小小山神庙。
“原来如此！”那童声沉吟道，过了半晌又说：“山神爷爷不在家，你们一路行来可曾遇到什么神仙异事？”
女童的话让大家再次吃了一惊，这一路的怪事可真不少。
就见那卢再次回答道：“神仙不曾遇见，蛇妖倒是碰着一条，不过，已经被我们斩杀了，就在下面的黑山谷。”
“你们……你们杀了他？”那女童突然惊慌，连声音都变得颤抖。
大家再次面面相觑，那卢眯着小眼睛，捋了捋胡子。
“怎么，仙姑认识他？”那卢沉声问道。
“哦不，不，不认识！……”童声慌乱，我们听得出她极力克制着。
那卢的小眼睛再次眯了眯，此时太阳已经完全隐没进西边的群山雾霭。
“今天时日已晚，我们的货车实在行走不便，如果仙姑能指点个去处，让我们这些外乡人安全借住一宿就感恩不尽了，明早一定重谢！”那卢顺杆上，提出要求来。
半晌都没得到回应，大家逐渐有些气馁，就在这时，那童声终于再次传来。
“你们可以睡在院子里，但是，明天一早必须离开！还有，不得擅闯山神庙！”童声说道。
“是是是，一定一定，多谢仙姑收留。”那卢耶耶弓着身子连忙应承：“不过，刚才那闪电……”大家最怕的其实就是这个。
“放心吧，不会有的！”女童答道。
大家再次面面相觑，终于狐疑的从骆驼肚子下面钻了出来，久久都不敢动弹，实在无法分辨这个住在山神庙里，还认识蛇妖的仙姑说的话靠不靠谱儿。
最主要的是，她的声音听上去完全就是个孩子。
徘徊良久，大家都惊疑不定的望着天，可是夜空漆黑，星星明亮，似乎真的不会再有那突如其来的可怕闪电大震了。
大家开始轻手轻脚的挪动货物，将那些沉重的木箱从骆驼与矮马的背上卸下来，好让这些辛苦一整天的畜生睡个好觉。
刚才的闪电可是将它们吓坏了，要不是这些沉重的货担压着，它们一定早就四散逃走了。
将厚毛毡铺在岩石上，大家仰面躺倒望天。谁知道半夜会不会有闪电呢，大家都默契的没有搭繁琐的帐篷。
于是，夜风习习中，我们裹着毯子垫着毛毡在这陇坂最高的山峰过夜。星河璀璨中，都体验了一把天为庐地为席的山神待遇。
不知是星星太过明亮，还是心底里总是担心着闪电，这一晚我翻来覆去也睡不踏实。
夜色迷蒙中，一双小手就摸在了我的脸上。
“当心，你可别把他弄醒了！”一个细若蚊蝇的声音立刻从我耳边传来，紧接着，一滴冰凉的液体就落入我的鼻翼。
我立刻陷入迷幻的梦境。
梦里，我看到两个红衣红裤的小娃娃，稍大一点的是个六七岁的女童，带着她的弟弟似乎在死人堆里找东西。
“爷爷说，这些过路人可有钱了呢，怎么一个值钱的物件儿也翻不到啊？”那女童刚掏完了一个中年人的腰包，撇着嘴抱怨。
“诶，这是啥？”那个四五岁的男孩蹲在不远处，从一个便装的男人腰上解下来一块牌子，冲他姐姐摇着手。
女童远远一看，立刻从那肥胖的中年人身上翻过去，直直跑到她弟弟身边去，然而夺过牌子一看，她就立刻变了脸色。
“怎么了？这个值钱吗？”男孩仰着头傻傻的问。
“哎呀，要糟了，这是个官差啊！”女童一拍脑门惊慌失措起来，喃喃自语着：“爷爷说了，谁都能抢，唯独要离那些穿制服的远一些的！哎呀呀，这可怎么办？”
“啊？”看姐姐焦急的模样，男童也立刻紧张起来：“那……那……那我们赶紧跑吧，他一会醒来看不到人说不定也就跟这些过路的一样，就回去了！”
“哎呀，你不知道最近咸阳的风声紧得很，估计这人就是专门混在这群流民里来探我们老底的！”女童脸色刷白，犹自嘟囔着：“这下可惹祸了！万一这人醒来知道我们在此装神弄鬼……”
“啊？那怎么办？”男童见姐姐变了脸，也吓得蹑手蹑脚起来。
“哎，这回可给爷爷惹祸了！”
没等两人说完，那被抢了腰牌的男人就动了一下，姐弟俩见状，似被明火烫到一般，赶紧收起摸来的几个铜板一溜烟儿从小路跑了。
“追……追上那两个小毛贼！”
梦境里的我也跟随着那两个小小的身影惊慌狂奔，耳边远远传来呼喊之声。
然而，天旋地转间，一转眼场景就变了。
四周是逼仄的凹凸不平的灰泥墙壁，豆大的灯火中，姐弟俩跪在泥塑的山神像前面，一个白发白须的精瘦老头，手里握着根儿藤条正在教训两个小娃娃。
“不是叫你们好好躲在这山神庙里别乱跑吗？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老头一副怒发冲冠的生气模样：“难道你们真的想要被官兵当成土匪抓去吗？”老头说的激动不已，直抹眼泪，末了又补充一句：“本来想等你们长大一点的，看来，现在就该送下山去了！”
两个孩子本来都是一副任打任骂的乖巧模样，听到这里突然惊慌失措，上前抱住老人的腿，那大一点的女童就哭了起来：“爷爷，我们是被当成山神的贡品送上来的，山下面没有人管我们的死活，你就是把我们打死了我们也是不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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