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黄粱一梦
昏暗的房间内，一道身影半瘫在墙角。
“可恶可恶可恶……”翻滚的怒火、失望和恐惧席卷黎渊的心神。
“我怎么会这么蠢！竟然会期待着那小人也会有发善心的时候？”
“明明安安分分做个杂役，有仙宗监督，也能平平安安混个天年。”
“临到头却又存着妄想，还把刀递给了他！”
……
黎渊一时又是懊恼，又是痛恨，既恨自己天真幼稚，又恨刘执事赶尽杀绝，最后又恨起了仙宗明明可以公平公正，却又任由这些执事暗中操弄。
恨着恨着，又化作一滩苦水：“终究是我太弱了啊，不管是哪个世界，说到底都是弱肉强食！”
“弱者就是要被肆意欺侮，扒皮吮血，再踩进烂泥里，这就是社会的法则啊……”
“咚！”五味杂陈的黎渊心中突然又升起一股按耐不住的怒火，一拳狠狠砸在地面上。
“但这究竟是他娘的修的哪门子仙！？”
“噗！”猝然爆发之下，气血立刻翻腾，他一口逆血喷出老远。
那些血液有几滴正巧落在了桌上的一面铜镜中。
血液缓缓渗入镜面，下一刻镜面泛起毫光，在昏沉的房间内格外显眼。
黎渊微微一愣，这镜子还是他当散修时好心救了一个孤寡老人后得到的赠予，因为形制精美，颇合眼缘，所以一直留在身边。
接着他惊讶地看见镜面中浮起四个金色篆文：“黄粱一梦”。
文字微微一晃，旋即散作一口云气汹涌的漩涡，惊鸿一瞥中似乎有一轮明月一闪而逝。
而后他眼前一黑，脑海轰鸣，已是失去了知觉。
……
良久，窗棂上一道暗色的蜿蜒影子一闪而过。
角落里响起一道声音：“看来回梦术编织的记忆暂时蒙混过去了！”
“这也太弱了，连修改后的记忆也承受不住吗？”
声音沉寂良久又道：“这就是主人等了七千载的人？怎得连角都没有？”
……
睁开眼，上方是一顶白色纱帐。
“嗯？这是哪？”黎渊茫然偏了偏头，看起来是一间干净明亮的卧房。
一段段记忆涌上脑海，忍着微微眩晕，黎渊支起身子，站在旁边的镜子前仔细看了看。
镜子倒映出一张约莫二十三四岁的清秀面孔。
黎渊用力扯了扯面皮：“这脸跟我一点也不像嘛！”
“林奇？清云宗？竟然已经有练气九层的修为，这就是真正的天才吗？”
黎渊叹气。
刚刚有一个古老沧桑的声音在他脑海响起，告诉他这里乃是黄粱梦中。
他现在正以意识附身在这名为林奇的青年身上，只要能完成黄粱梦，就能正式解封黄粱镜，还能在回去后获得梦中人物的赠予奖励。
“林奇想要掌握更强的力量？这也太宽泛了，连个标准也不给吗？”黎渊微微苦恼，“而且这眼看着就要筑基了……”
他区区练气三层，着实是心中惴惴。
不过还好这清云宗上下就师徒三人，人际关系简单，和谐有爱，从不内卷，黎渊有的是时间准备。
他在脑海中快速浏览完林奇的生平梗概，用力抹抹脸，在镜子前又走了几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林奇。
而后他推开房门。
“刘执事，再次见面时我定会给你个惊喜！”望着门外的世界，黎渊心中一片冰寒。
跨入庭院，只见四处植满各式奇花异草，又有嘉木流泉，端是一处好风光。
“呼！”压抑住剧烈跳动的心脏，黎渊往每日清晨用饭的后厨走去。
清云宗本也是兴盛过的，上上一任的宗主就是金丹期的大修。
这一任的宗主，也就是林奇的师父，虽然年纪不大，但也有筑基后期的修为。
只可惜这几十年一直人丁单薄，他师父又恪守着宁缺毋滥的门规，所以才落得如此光景。
这林奇就是四品灵根，能轻松迈入筑基期，若是再能补足灵根到三品，金丹也是水到渠成。
记忆中清云宗各式建筑就占地近百亩，这么大的家业可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刚刚走进后厨，黎渊就看到一个窈窕背影在灶台前忙活。
这是师父宋玬宸，黎渊立刻判断出来。
这当师父的还亲自下厨吗？他想了想说道：“师父，让弟子来吧！”
说完往她身后走去。
女子闻声转过身来，黎渊只觉得眼前一亮：只见她身穿一身粗布衣裳，外罩一件灰色围裙，仍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满头乌黑秀发则被裹在一张白头巾里，偶尔钻出一两缕调皮的发丝。肌肤在烟火熏燎中也透出一种粉嫩的光泽。
而在那弯弯的柳叶眉下，一双凤目温柔含情；琼鼻高挺，配上红润的菱形樱唇，更是惹人心醉。
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黎渊立刻断定，他两辈子也没见过如斯佳人。
不过他手中倒是没停，想要接过女子手中的饭勺。
“咦！小林子今日怎得这般贴心？是闯祸了吗？”宋玬宸微微一愣，而后又眼眸含笑，玉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摸着黎渊的头打趣道。
这什么鬼绰号啊？黎渊获得的记忆太空泛了，可没有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虽然腹诽，可多说多错，也不敢表露出异样。
微微侧首躲开宋玬宸的手，闻着锅中沸腾的灵米清香，他斟酌说道：“哪里有？只是觉得师父太辛苦了。”
宋玬宸欣慰点点头：“也罢。旁边蒸屉里的点心再蒸一刻就好，这粥就靠你了喔。”
说完解下围裙，又让黎渊背朝着她，替他系好围裙。
黎渊微微窘迫，连忙走到锅前，细细搅动起来。
看着他有模有样的形状，宋玬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噗嗤”一笑后往外面走去。
待到她走后，黎渊才松了口气，师父这一关看来是过了。
他瞧着锅内上下跃动翻飞的米粒，渐渐出了神。
而后他左手在腰间储物袋一摸，一只玉瓶落在手心，接着食指轻按，就要往锅内倒去。
“啪！”反应过来的黎渊情急之下用右手猛扇左手一巴掌，玉瓶咕噜咕噜在灶台上打了个滚。
“这是什么情况？我……不，是左手刚才在干什么？”黎渊一头雾水，刚刚左手竟然好像是另一个人的一样，完全不受他控制！
他举起左手，五指张开捏拢，毫无滞涩，毫无异常。
但这个玉瓶骗不了人！
他用右手捏起玉瓶，轻轻按了按，瓶口现出一个小洞。
“这里面装的是一种粉末？是什么调味品吗？”虽然这样猜测，但黎渊心中渐渐浮现一个可怕的念头：林奇，有问题！
而他的身体更有问题！
“从有限的记忆来看，师父和师妹看起来都很正常，那么……”在仔细清点了储物袋内寥寥无几的东西后，黎渊还是放心不下。
那任务该怎么办？
他长叹一声，找了一根布条将左手绑在腰上，而后收起玉瓶，又开始熬起粥来。
不久，厨房外传来一串清脆的脚步声。
“师父！咦？是师兄啊，师兄！我饿了！”
随着银铃般的声音传来，一颗可爱的小脑袋自黎渊腋下探出。
“师兄你受伤了吗？痛不痛？”小脑袋这时瞥到了怪异之处，连忙绕到他左侧，食指轻轻触摸他的左臂，眼中珠泪已是开始打起了圈圈。
这是师妹裴星落，黎渊心神紧绷起来，他解下布条，左手挥了挥：“没事，只是觉着好玩弄的。”
“嗯？真的吗？”裴星落抹去眼角的泪珠，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上泛起大大的笑脸，随即又疑惑的比划了两下，“这有什么趣处吗？”
黎渊苦笑道：“好啦好啦，女儿家的爱好自然与我不一样。”
又从蒸汽沸腾的蒸屉中取出两只糕点：“来来来，尝尝师父的手艺。”
裴星落一手一个，樱桃小口微张，咬下一口：“好吃！咦？不是师兄做的吗？师父去哪了？”
“师父待会儿就来。”
“那师兄会做吗？”
“我可以学。”
“喔喔，我还以为师兄又偷偷练习了厨艺了呢！”
黎渊心头一动，不动声色道：“我还偷偷练了什么？”
裴星落满足的吃完最后一口，一指门边的一只小半个人高的胖兔子：“喏。”
嗯？练兔子？黎渊虽然松了口气，但也一头雾水。
他又旁敲侧击了几句，才明白原来是裴星落最喜欢小兔子，而小时候她养的兔子总是不幸夭折。
而林奇看小丫头每每哭得死去活来，特意去山下老农家中学了养兔手艺，才让小丫头开心起来。
吃完了的裴星落拍了拍小肚子，趁着黎渊不注意又从抽屉中掏摸出两个糕点，挡着他的视线，放在胖兔子的面前，小声说道：
“好小兔，快吃快吃！吃了才能长大喔。”
“你再喂，它就要比你重了。”
林霄无奈摇头。
裴星落一惊，又撅起粉唇：“人家才不胖呢！小兔本来就比我重啊！”
林霄一愣，这是从哪找来的灵兔？真是兔不可貌相啊！
不久，流金般的灵米粥开始散发出一股浓郁的熟烂芳香，裴星落眼馋的看着咕嘟咕嘟冒泡的大锅，口水直流：“师兄真厉害，这手艺一点不输给师父！”
黎渊招呼她摆放碗筷，二人手脚麻利地布置好吃食。
……
“好饿！师父怎么还不来啊？”裴星落摸着兔子的大耳朵，望眼欲穿。
“星落既然饿了可以先吃，不用等为师喔。”门外传来一把珠圆玉润的温柔女声。
裴星落“哗”的一声站起，兴冲冲扑到走进来的宋玬宸怀中。
宋玬宸此刻已经换了一身飘飘若仙的白色宽袖束腰仙裙，裙上只简单饰有几道金丝，勾勒出一朵含苞幽兰。
腰间则是裹着一条金绦玉带，更显得身量高挑，纤侬合度。
在高挽的云髻中垂下一根蓝金色的发带，随着如瀑青丝随风飘舞，犹如神秘的精灵，更显得仙姿佚貌，超尘绝俗。
她宠溺的摸摸小徒儿的后脑勺。
一旁的黎渊拘谨的向师父问候一声，三人落座，开始享用朝食。
黎渊端起碗，“呼噜噜”趁热喝了一大口，只觉得入口甘甜绵软，口舌生津，奇香自口鼻中直冲脑门，更有一股灼热的灵气如涓涓细流一般自胃中升腾，又输送往四肢百骸，他连日来郁结在心中的忧虑、彷徨、怒火等等都似被冲淡了许多。
如此至味实已非是凡俗享受，胃口大开的他一口气喝了三碗。
“慢点吃，别呛着了。”宋玬宸好笑道。
“是，弟子失态了！”黎渊面露尴尬。
“嘿嘿，我知道了！俗话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师兄这是陶醉在自己的厨艺中了吗？”裴星落舒服得咽下一口粥，打趣道。
黎渊立刻点点头：“正是如此。”
“那之后朝食由小林子你来做，可好？”宋玬宸美目微闪。
“啊？”黎渊眨眨眼，若是答应，但左手的事还没搞清楚；可若是拒绝，会不会被师父穿小鞋？他一时踯躅起来。
“好啦，逗你玩呢。你现在正是该用心修行的时刻，又岂能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上。”宋玬宸展颜一笑，浅浅喝了一口粥，立刻被在味蕾中弥散的美味惊讶，凤目弯成一道月牙儿，“唔，想不到小林子在厨艺上也不赖嘛！”
“但厨艺份属末流，纵是制符、炼丹等术也对自身道途益处寥寥，切莫因小失大。”
看着严肃望来的宋玬宸，黎渊心头微微感动，肃容道：“是！”
一旁的裴星落举起手来：“那我们在山下的庄子里招一两个厨娘来，师父就也能安心修行了！”
宋玬宸欣慰地摸摸女孩的丫髻：“无妨，为师如今已是到了水磨功夫的关头，这点事情还影响不了什么。”
“喔！”裴星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明眸闪动，又夹了好几块糕点放在师父面前。
“可恶可恶可恶……”翻滚的怒火、失望和恐惧席卷黎渊的心神。
“我怎么会这么蠢！竟然会期待着那小人也会有发善心的时候？”
“明明安安分分做个杂役，有仙宗监督，也能平平安安混个天年。”
“临到头却又存着妄想，还把刀递给了他！”
……
黎渊一时又是懊恼，又是痛恨，既恨自己天真幼稚，又恨刘执事赶尽杀绝，最后又恨起了仙宗明明可以公平公正，却又任由这些执事暗中操弄。
恨着恨着，又化作一滩苦水：“终究是我太弱了啊，不管是哪个世界，说到底都是弱肉强食！”
“弱者就是要被肆意欺侮，扒皮吮血，再踩进烂泥里，这就是社会的法则啊……”
“咚！”五味杂陈的黎渊心中突然又升起一股按耐不住的怒火，一拳狠狠砸在地面上。
“但这究竟是他娘的修的哪门子仙！？”
“噗！”猝然爆发之下，气血立刻翻腾，他一口逆血喷出老远。
那些血液有几滴正巧落在了桌上的一面铜镜中。
血液缓缓渗入镜面，下一刻镜面泛起毫光，在昏沉的房间内格外显眼。
黎渊微微一愣，这镜子还是他当散修时好心救了一个孤寡老人后得到的赠予，因为形制精美，颇合眼缘，所以一直留在身边。
接着他惊讶地看见镜面中浮起四个金色篆文：“黄粱一梦”。
文字微微一晃，旋即散作一口云气汹涌的漩涡，惊鸿一瞥中似乎有一轮明月一闪而逝。
而后他眼前一黑，脑海轰鸣，已是失去了知觉。
……
良久，窗棂上一道暗色的蜿蜒影子一闪而过。
角落里响起一道声音：“看来回梦术编织的记忆暂时蒙混过去了！”
“这也太弱了，连修改后的记忆也承受不住吗？”
声音沉寂良久又道：“这就是主人等了七千载的人？怎得连角都没有？”
……
睁开眼，上方是一顶白色纱帐。
“嗯？这是哪？”黎渊茫然偏了偏头，看起来是一间干净明亮的卧房。
一段段记忆涌上脑海，忍着微微眩晕，黎渊支起身子，站在旁边的镜子前仔细看了看。
镜子倒映出一张约莫二十三四岁的清秀面孔。
黎渊用力扯了扯面皮：“这脸跟我一点也不像嘛！”
“林奇？清云宗？竟然已经有练气九层的修为，这就是真正的天才吗？”
黎渊叹气。
刚刚有一个古老沧桑的声音在他脑海响起，告诉他这里乃是黄粱梦中。
他现在正以意识附身在这名为林奇的青年身上，只要能完成黄粱梦，就能正式解封黄粱镜，还能在回去后获得梦中人物的赠予奖励。
“林奇想要掌握更强的力量？这也太宽泛了，连个标准也不给吗？”黎渊微微苦恼，“而且这眼看着就要筑基了……”
他区区练气三层，着实是心中惴惴。
不过还好这清云宗上下就师徒三人，人际关系简单，和谐有爱，从不内卷，黎渊有的是时间准备。
他在脑海中快速浏览完林奇的生平梗概，用力抹抹脸，在镜子前又走了几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林奇。
而后他推开房门。
“刘执事，再次见面时我定会给你个惊喜！”望着门外的世界，黎渊心中一片冰寒。
跨入庭院，只见四处植满各式奇花异草，又有嘉木流泉，端是一处好风光。
“呼！”压抑住剧烈跳动的心脏，黎渊往每日清晨用饭的后厨走去。
清云宗本也是兴盛过的，上上一任的宗主就是金丹期的大修。
这一任的宗主，也就是林奇的师父，虽然年纪不大，但也有筑基后期的修为。
只可惜这几十年一直人丁单薄，他师父又恪守着宁缺毋滥的门规，所以才落得如此光景。
这林奇就是四品灵根，能轻松迈入筑基期，若是再能补足灵根到三品，金丹也是水到渠成。
记忆中清云宗各式建筑就占地近百亩，这么大的家业可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刚刚走进后厨，黎渊就看到一个窈窕背影在灶台前忙活。
这是师父宋玬宸，黎渊立刻判断出来。
这当师父的还亲自下厨吗？他想了想说道：“师父，让弟子来吧！”
说完往她身后走去。
女子闻声转过身来，黎渊只觉得眼前一亮：只见她身穿一身粗布衣裳，外罩一件灰色围裙，仍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满头乌黑秀发则被裹在一张白头巾里，偶尔钻出一两缕调皮的发丝。肌肤在烟火熏燎中也透出一种粉嫩的光泽。
而在那弯弯的柳叶眉下，一双凤目温柔含情；琼鼻高挺，配上红润的菱形樱唇，更是惹人心醉。
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黎渊立刻断定，他两辈子也没见过如斯佳人。
不过他手中倒是没停，想要接过女子手中的饭勺。
“咦！小林子今日怎得这般贴心？是闯祸了吗？”宋玬宸微微一愣，而后又眼眸含笑，玉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摸着黎渊的头打趣道。
这什么鬼绰号啊？黎渊获得的记忆太空泛了，可没有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虽然腹诽，可多说多错，也不敢表露出异样。
微微侧首躲开宋玬宸的手，闻着锅中沸腾的灵米清香，他斟酌说道：“哪里有？只是觉得师父太辛苦了。”
宋玬宸欣慰点点头：“也罢。旁边蒸屉里的点心再蒸一刻就好，这粥就靠你了喔。”
说完解下围裙，又让黎渊背朝着她，替他系好围裙。
黎渊微微窘迫，连忙走到锅前，细细搅动起来。
看着他有模有样的形状，宋玬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噗嗤”一笑后往外面走去。
待到她走后，黎渊才松了口气，师父这一关看来是过了。
他瞧着锅内上下跃动翻飞的米粒，渐渐出了神。
而后他左手在腰间储物袋一摸，一只玉瓶落在手心，接着食指轻按，就要往锅内倒去。
“啪！”反应过来的黎渊情急之下用右手猛扇左手一巴掌，玉瓶咕噜咕噜在灶台上打了个滚。
“这是什么情况？我……不，是左手刚才在干什么？”黎渊一头雾水，刚刚左手竟然好像是另一个人的一样，完全不受他控制！
他举起左手，五指张开捏拢，毫无滞涩，毫无异常。
但这个玉瓶骗不了人！
他用右手捏起玉瓶，轻轻按了按，瓶口现出一个小洞。
“这里面装的是一种粉末？是什么调味品吗？”虽然这样猜测，但黎渊心中渐渐浮现一个可怕的念头：林奇，有问题！
而他的身体更有问题！
“从有限的记忆来看，师父和师妹看起来都很正常，那么……”在仔细清点了储物袋内寥寥无几的东西后，黎渊还是放心不下。
那任务该怎么办？
他长叹一声，找了一根布条将左手绑在腰上，而后收起玉瓶，又开始熬起粥来。
不久，厨房外传来一串清脆的脚步声。
“师父！咦？是师兄啊，师兄！我饿了！”
随着银铃般的声音传来，一颗可爱的小脑袋自黎渊腋下探出。
“师兄你受伤了吗？痛不痛？”小脑袋这时瞥到了怪异之处，连忙绕到他左侧，食指轻轻触摸他的左臂，眼中珠泪已是开始打起了圈圈。
这是师妹裴星落，黎渊心神紧绷起来，他解下布条，左手挥了挥：“没事，只是觉着好玩弄的。”
“嗯？真的吗？”裴星落抹去眼角的泪珠，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上泛起大大的笑脸，随即又疑惑的比划了两下，“这有什么趣处吗？”
黎渊苦笑道：“好啦好啦，女儿家的爱好自然与我不一样。”
又从蒸汽沸腾的蒸屉中取出两只糕点：“来来来，尝尝师父的手艺。”
裴星落一手一个，樱桃小口微张，咬下一口：“好吃！咦？不是师兄做的吗？师父去哪了？”
“师父待会儿就来。”
“那师兄会做吗？”
“我可以学。”
“喔喔，我还以为师兄又偷偷练习了厨艺了呢！”
黎渊心头一动，不动声色道：“我还偷偷练了什么？”
裴星落满足的吃完最后一口，一指门边的一只小半个人高的胖兔子：“喏。”
嗯？练兔子？黎渊虽然松了口气，但也一头雾水。
他又旁敲侧击了几句，才明白原来是裴星落最喜欢小兔子，而小时候她养的兔子总是不幸夭折。
而林奇看小丫头每每哭得死去活来，特意去山下老农家中学了养兔手艺，才让小丫头开心起来。
吃完了的裴星落拍了拍小肚子，趁着黎渊不注意又从抽屉中掏摸出两个糕点，挡着他的视线，放在胖兔子的面前，小声说道：
“好小兔，快吃快吃！吃了才能长大喔。”
“你再喂，它就要比你重了。”
林霄无奈摇头。
裴星落一惊，又撅起粉唇：“人家才不胖呢！小兔本来就比我重啊！”
林霄一愣，这是从哪找来的灵兔？真是兔不可貌相啊！
不久，流金般的灵米粥开始散发出一股浓郁的熟烂芳香，裴星落眼馋的看着咕嘟咕嘟冒泡的大锅，口水直流：“师兄真厉害，这手艺一点不输给师父！”
黎渊招呼她摆放碗筷，二人手脚麻利地布置好吃食。
……
“好饿！师父怎么还不来啊？”裴星落摸着兔子的大耳朵，望眼欲穿。
“星落既然饿了可以先吃，不用等为师喔。”门外传来一把珠圆玉润的温柔女声。
裴星落“哗”的一声站起，兴冲冲扑到走进来的宋玬宸怀中。
宋玬宸此刻已经换了一身飘飘若仙的白色宽袖束腰仙裙，裙上只简单饰有几道金丝，勾勒出一朵含苞幽兰。
腰间则是裹着一条金绦玉带，更显得身量高挑，纤侬合度。
在高挽的云髻中垂下一根蓝金色的发带，随着如瀑青丝随风飘舞，犹如神秘的精灵，更显得仙姿佚貌，超尘绝俗。
她宠溺的摸摸小徒儿的后脑勺。
一旁的黎渊拘谨的向师父问候一声，三人落座，开始享用朝食。
黎渊端起碗，“呼噜噜”趁热喝了一大口，只觉得入口甘甜绵软，口舌生津，奇香自口鼻中直冲脑门，更有一股灼热的灵气如涓涓细流一般自胃中升腾，又输送往四肢百骸，他连日来郁结在心中的忧虑、彷徨、怒火等等都似被冲淡了许多。
如此至味实已非是凡俗享受，胃口大开的他一口气喝了三碗。
“慢点吃，别呛着了。”宋玬宸好笑道。
“是，弟子失态了！”黎渊面露尴尬。
“嘿嘿，我知道了！俗话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师兄这是陶醉在自己的厨艺中了吗？”裴星落舒服得咽下一口粥，打趣道。
黎渊立刻点点头：“正是如此。”
“那之后朝食由小林子你来做，可好？”宋玬宸美目微闪。
“啊？”黎渊眨眨眼，若是答应，但左手的事还没搞清楚；可若是拒绝，会不会被师父穿小鞋？他一时踯躅起来。
“好啦，逗你玩呢。你现在正是该用心修行的时刻，又岂能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上。”宋玬宸展颜一笑，浅浅喝了一口粥，立刻被在味蕾中弥散的美味惊讶，凤目弯成一道月牙儿，“唔，想不到小林子在厨艺上也不赖嘛！”
“但厨艺份属末流，纵是制符、炼丹等术也对自身道途益处寥寥，切莫因小失大。”
看着严肃望来的宋玬宸，黎渊心头微微感动，肃容道：“是！”
一旁的裴星落举起手来：“那我们在山下的庄子里招一两个厨娘来，师父就也能安心修行了！”
宋玬宸欣慰地摸摸女孩的丫髻：“无妨，为师如今已是到了水磨功夫的关头，这点事情还影响不了什么。”
“喔！”裴星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明眸闪动，又夹了好几块糕点放在师父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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