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凌晨一点，宁妍的干涩的眼睛直愣愣的望着黑乎乎的天花板，她彻夜难眠。因为她只要一闭眼，她的脑海里就挥之不去的就是廖鹏昌的模样——
他额头上的一块L字形的刀疤，腮骨发达横长，向两边凸起，眉毛中间处有一条深深的直纹，直纹下，直接连着了他的一对眼睛，眼睛细长。
宁妍是在得知他当年曾经犯过一起出租车杀人案之后才在网上找到他的照片的。这天早上，守了两天新闻台的宁妍最终在电视上看到了三天前的夹缝男尸案的最新报道，报道里称，根据警方的连夜进行的DNA比对，对比出了死者的身份就是廖鹏昌，他也是多年前的出租车杀人案的凶手，他五年前才刑满释放。而其他的，警方并没有透露。
宁妍在看到这则新闻后就立刻打电话给了徐煜阳，她是实在忍不住了，她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个人究竟是不是杀害自己母亲的凶手。而电话里，徐煜阳似乎一早就已经明白了宁妍打电话的目的了，所以还未等宁妍开口他就告诉了她，虽然暂时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是他多半就是“面具杀人狂”了。
宁妍听到后心里咯噔的停跳了一拍。好似大脑忽然卡顿了一般，她忽然就忘记了自己原本要说什么。
“谢谢……我……我终于知道害死我母亲的人是谁了……”
宁妍挂断电话之后，徐煜阳的电话回拨过来她也没有接。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了，她的头脑不停的“嗡嗡嗡”的响着，不由自主，那感觉就好像她忽然失去了对一切情感的感知，除了有几行泪莫名其妙的从眼眶里滑下来之外，她忽然就感觉不到疼，也感觉不到恨了。
晚上，宁妍干涩的眼睛直愣愣的望着黑乎乎的天花板。最终，在凌晨一点这个极度容易让人脆弱的时刻，她还是一股脑的坐起了身子，从枕头下面拿出了手机，拨通了那个被她冷落了许久的电话。
“喂？怎么这么晚，发生了什么事了？！”
对方声音急促，又带着点睡意朦胧的沙哑。
宁妍再也绷不住了，随着一声呼唤的叫出，更多的眼泪忽然就滑了下来。
“爸……”
因为分外想念自己已故的母亲，再加上查出凶手后心乱如麻，所以凌晨两点，宁妍连夜被宁坤远接回了自己家。一路上，宁妍都呆呆的望着窗外，她也不知道这个结果是不是她想要的，但是她就是没有办法完全释怀。
而这趟回家，对于宁坤远来说则是一个契机。因为看来自己的女儿还是想着他的，她在脆弱的时候还是信任他的，不然她也不会这么晚联系他。宁坤远紧绷的脸放松了下来，他从来不劝慰别人，但是这次，他也不再命令式的要求宁妍了，他的语气里首次充满了别别扭扭的慈祥。“别想了，凶手抓到了，这应该是好事。”
“我……我知道……我就是忽然觉得……一场就好像是一场梦。”宁妍喃喃的说。“原来我爱的人早就死了，而我应该恨的人竟然也早就死了，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但是我也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我明白。所以我以前才瞒住你的。我宁愿你永远不希望你知道真相，至少这样你还不会那么难过。”
宁妍勉强迁出一抹笑，“我可是我宁愿知道真相，也不希望被人当成傻子。我已经二十多了，我早就不是那个‘含着棒棒糖就会觉得全世界都是甜的’的小女孩了。瞒着我，只会让我再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更脆弱，更无助。”
气氛忽然又冷却了一些。宁坤远叹了口气，噤了声。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每次想亲近宁妍，但是每次自己还是忍不住说出一些冰凉而又刻板的话，于是，他也只能兀自的转移了话题。
他问宁妍她和徐煜阳现在怎么样了？
宁妍确实被分散注意力了，因为大概是想到了他们已经有了实质的进展的缘故，所以她的脸立刻就心虚的红了一点，她的头也往夜色更深的方向看了过去。
“我们……挺好的。我们会结婚……当初你垫付的手术的钱……我们就当作是借的，我们会慢慢还。”
“还钱？”
“嗯。”
宁妍越说脸越红，她在心里做好了准备他父亲会大发雷霆，而她却没有想到宁坤远忽然就眉头紧皱在了一起。他反问说他让他们还了吗？从他当初没有告诉他们那时起，他就没有想过要他们还。
“那你……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宁妍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私底下已经想好了不在乎别人的看法的，但是真到事上她却愈发心虚。她不自觉地就看向了宁坤远，呼吸急促，双手紧紧的攥在了一起。
而她紧张的如临大敌的样子自然也被宁坤远看到了。
宁坤远望了一眼后视镜，他忽然就忍不住了笑了。“我不反对，但是这也不代表我就心甘情愿的‘同意’。”
“这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我反对现在有用吗？”
宁妍轻弯了一下嘴角。“没有用。”
“所以啊，我既然知道没有用，所以我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同意了。这就‘叫女大不中留’。”
宁妍笑了，宁坤远也难得的笑出了声。气氛忽然就莫名其妙的舒服起来。
宁坤远看了一眼后视镜，或许真的，多么多年来不肯走出来，太过谨小慎微的人其实是自己吧。在他不愿意承认的角落，他珍爱的那个不想让她远离自己一步的后视镜里的女儿已经真的长大了。
*
随后，宁妍跟着宁坤远回家住了两天。
这两天，宁妍先是拜了一下她的母亲，而后趁着父女关系缓和的契机，她也在家多陪了陪宁坤远，但是第三天下午，宁妍便怎么也放心不下娇娇了。
“没事，你家那个大狗子我可以找人把它接过来，而且那个苏兆瑞到现在都还没有被抓住，你在外面住我始终不放心。”宁坤远说。而宁妍则一直还记得宁坤远其实恨怕狗了，就和徐煜阳一样，所以她立刻就摇了摇头，“没关系，今后我会常回来的。”
宁坤远不想破化气氛、也不想再束缚宁妍，于是他这才作罢，只不过在挥手让司机把她送回去之前，他还是忍不住用最冰冷的脸说出了最温馨的话。
“记得你说过的，你会常回来的。”
“我当然会记得。”
“那个……带上你男朋友一起。”
宁妍一愣，而后她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因为和宁坤远的关系得到了实质性的缓和，所以这几天宁妍的开心简直传染到了她日常生活的每一个角落。而晚上，徐煜阳也看到了她的这些隐晦的心情日记，他忽然就感觉到了一丝欣慰，一丝落寞。他们已经有将尽快一个月没有约会过了，他真的很想分享她现在的欣慰和开心。但是无奈，他还在被廖鹏昌一案拌着，虽然他们如今虽然已经有了头绪，但随着线索的增多，整个案子也愈发混乱了。
原来，就在前两天在对夹缝进行彻底清理的时候，警方还在一个空调机的下面发现了一部老式的诺基亚手机。那部手机早就因为没有电而关机了，再加上高空摔落，它的机身也被摔成了好几部分，但是谁想也没想到，高方政等人还是通过技术手段成功的复原了手机内的大部分短信内容——
廖鹏昌：你怎么还没有到！？
廖鹏昌：你特意把我安排在这，不就是为了方便监视我吗？怎么，你还害怕我去找你的那个女朋友吗？
廖鹏昌：兔崽子！说话！
廖鹏昌：你究竟什么时候到？我他妈的等了你一个小时了！你玩我呢？我再等你十分钟，十分钟之后我就退房了！
大概五分钟后，对方才终于回复了第一句话。
未知号码：我去取钱了。
廖鹏昌则迫不及待的就回复了：对，把钱都准备好。当年我进去之前把钱都存在哪了，你都知道。
未知：都带上了。当年你弄那几个人和张尧的时候，钱本来就不多了。不过这些钱也够你后半辈子用了。你也知道。
廖鹏昌：别麻痹废话。当年勒索的那几个人怎么也都有三十万，全取出来，一分都不能少！
而后，后面的内容就没有了。
高方政在还原了这些信息之后立刻就将资料拿给了彭旭。在简会上，彭旭让大家各抒已见，而他们则一致认为和廖鹏昌对话的那个人就是他的孩子——廖恩博了。
能这么清楚廖鹏昌干过什么事、还知道他钱存在哪里的，应该就只有他最亲的儿子了。而且在刚才的对话里，其实廖鹏昌也已经变相承认他就是面具杀人狂了。
“可是，那他自己又是被什么人杀死的？难道就是后面和他见面的廖恩博？”安奕琳嘴里叼起一支笔。
“很有可能。”徐煜阳接过了安奕琳的问题。他说他怀疑那个以L的名字给他寄信的人就是廖恩博了。不止如此，他还怀疑在雪里放茶叶引他们去调查茶厂、在廖鹏昌的职工宿舍放般若面具的也是他，他是在变相的引导警察去发现他父亲的罪行。他很有可能从小就是在他父亲的阴影下长大的，所以他恨极了自己的父亲。
“可是，那岂不是也把他自己的罪行揭发了出来了？！他图什么？！”赵帅恒问。
“所以，他确实令我感觉到了奇怪……我到现在都还搞不清楚他的动机。而且他的档案也很奇怪。”
“他的档案？”
而后，徐煜阳将自己事先就找高方政调查出来的他的档案分给了他们。
当到手的纸分到众人手中时，他们意外的发现廖恩博的档案不仅少，而且到小学这里就没有了。在廖鹏昌进监狱后，他的所有的资料都没有再更新过了，他的最后的一条状态十几年都只停留在了“永德小学”离校状态上。他甚至连小学毕业都没有毕业。
“这个档案也太奇怪了。一个人不可能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除非……他早就已经死了？毕竟他父亲坐牢后，大概也没有人管他了，会不会他什么时候死了都没有知道？……但是也不对啊，如果死了的话，那和廖鹏昌对话的人又是谁？这就又回到原点了！”安奕琳说着，她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徐煜阳也感到了奇怪，他当即就表示想去一趟廖鹏昌和廖恩博的老家，彭旭答应了。
“没问题。那你们准备一下，明天就出发。”彭旭看向徐煜阳和赵帅恒。
所以晚上，当再次准备出发去农村的时候，徐煜阳和赵帅恒才都难得的沉寂起来。
徐煜阳在翻着宁妍的朋友圈，而赵帅恒则在看着以前他的翟宇一起的照片。他将那张照片从自己的钱包里抽了出来，从兜里掏出了打火机。但是，那火苗刚刚燃起，颤抖的悬停在照片上方，他就又后悔了，他将打火机关了，重新放回了抽屉里。
“你在干嘛？”徐煜阳被他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力，他从宁妍的文字里抬起头。
赵帅恒尴尬一笑。“没什么，只是想……忘掉过去……但是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矫情……算了，算了。”
赵帅恒说罢，起身便走了。
徐煜阳看着赵帅恒的背影，他也知道，如今其实什么鼓励的话对他来说，都只是隔靴搔痒，恐怕只有真正的抓到杀害翟宇的凶手、搞清楚围绕在廖鹏昌和廖恩博身上的所有谜团、并将所有有罪之人绳之於法，赵帅恒才会真正的开心起来吧？
一想到这，徐煜阳的心也沉了下来，他也没太多心思再休息、再沉溺于思念自己的女朋友了。他又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拿起了卷宗和廖恩博的档案翻了起来，一翻就又是两个小时。
但是，内容却还是那些内容。徐煜阳几乎已经快会背了。只是这次唯一让徐煜阳感觉到奇怪的，是……廖恩博的档案里……这张脸虽然还处在孩童时期，但是他却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他见过廖恩博？！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徐煜阳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的太久了对他的样貌过分熟悉了的原因，反正如今，只要他一闭眼，他的世界里便总能浮现起那张小小的，板正的，透露着冷漠和胆怯的肤色灰黄的小脸——
就好像他们认识，又好像他在看着他似的。
廖恩博。
他的档案止步在了八岁。
但是他真的已经死了吗？
在迷迷糊糊之中，徐煜阳最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额头上的一块L字形的刀疤，腮骨发达横长，向两边凸起，眉毛中间处有一条深深的直纹，直纹下，直接连着了他的一对眼睛，眼睛细长。
宁妍是在得知他当年曾经犯过一起出租车杀人案之后才在网上找到他的照片的。这天早上，守了两天新闻台的宁妍最终在电视上看到了三天前的夹缝男尸案的最新报道，报道里称，根据警方的连夜进行的DNA比对，对比出了死者的身份就是廖鹏昌，他也是多年前的出租车杀人案的凶手，他五年前才刑满释放。而其他的，警方并没有透露。
宁妍在看到这则新闻后就立刻打电话给了徐煜阳，她是实在忍不住了，她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个人究竟是不是杀害自己母亲的凶手。而电话里，徐煜阳似乎一早就已经明白了宁妍打电话的目的了，所以还未等宁妍开口他就告诉了她，虽然暂时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是他多半就是“面具杀人狂”了。
宁妍听到后心里咯噔的停跳了一拍。好似大脑忽然卡顿了一般，她忽然就忘记了自己原本要说什么。
“谢谢……我……我终于知道害死我母亲的人是谁了……”
宁妍挂断电话之后，徐煜阳的电话回拨过来她也没有接。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了，她的头脑不停的“嗡嗡嗡”的响着，不由自主，那感觉就好像她忽然失去了对一切情感的感知，除了有几行泪莫名其妙的从眼眶里滑下来之外，她忽然就感觉不到疼，也感觉不到恨了。
晚上，宁妍干涩的眼睛直愣愣的望着黑乎乎的天花板。最终，在凌晨一点这个极度容易让人脆弱的时刻，她还是一股脑的坐起了身子，从枕头下面拿出了手机，拨通了那个被她冷落了许久的电话。
“喂？怎么这么晚，发生了什么事了？！”
对方声音急促，又带着点睡意朦胧的沙哑。
宁妍再也绷不住了，随着一声呼唤的叫出，更多的眼泪忽然就滑了下来。
“爸……”
因为分外想念自己已故的母亲，再加上查出凶手后心乱如麻，所以凌晨两点，宁妍连夜被宁坤远接回了自己家。一路上，宁妍都呆呆的望着窗外，她也不知道这个结果是不是她想要的，但是她就是没有办法完全释怀。
而这趟回家，对于宁坤远来说则是一个契机。因为看来自己的女儿还是想着他的，她在脆弱的时候还是信任他的，不然她也不会这么晚联系他。宁坤远紧绷的脸放松了下来，他从来不劝慰别人，但是这次，他也不再命令式的要求宁妍了，他的语气里首次充满了别别扭扭的慈祥。“别想了，凶手抓到了，这应该是好事。”
“我……我知道……我就是忽然觉得……一场就好像是一场梦。”宁妍喃喃的说。“原来我爱的人早就死了，而我应该恨的人竟然也早就死了，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但是我也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我明白。所以我以前才瞒住你的。我宁愿你永远不希望你知道真相，至少这样你还不会那么难过。”
宁妍勉强迁出一抹笑，“我可是我宁愿知道真相，也不希望被人当成傻子。我已经二十多了，我早就不是那个‘含着棒棒糖就会觉得全世界都是甜的’的小女孩了。瞒着我，只会让我再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更脆弱，更无助。”
气氛忽然又冷却了一些。宁坤远叹了口气，噤了声。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每次想亲近宁妍，但是每次自己还是忍不住说出一些冰凉而又刻板的话，于是，他也只能兀自的转移了话题。
他问宁妍她和徐煜阳现在怎么样了？
宁妍确实被分散注意力了，因为大概是想到了他们已经有了实质的进展的缘故，所以她的脸立刻就心虚的红了一点，她的头也往夜色更深的方向看了过去。
“我们……挺好的。我们会结婚……当初你垫付的手术的钱……我们就当作是借的，我们会慢慢还。”
“还钱？”
“嗯。”
宁妍越说脸越红，她在心里做好了准备他父亲会大发雷霆，而她却没有想到宁坤远忽然就眉头紧皱在了一起。他反问说他让他们还了吗？从他当初没有告诉他们那时起，他就没有想过要他们还。
“那你……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宁妍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私底下已经想好了不在乎别人的看法的，但是真到事上她却愈发心虚。她不自觉地就看向了宁坤远，呼吸急促，双手紧紧的攥在了一起。
而她紧张的如临大敌的样子自然也被宁坤远看到了。
宁坤远望了一眼后视镜，他忽然就忍不住了笑了。“我不反对，但是这也不代表我就心甘情愿的‘同意’。”
“这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我反对现在有用吗？”
宁妍轻弯了一下嘴角。“没有用。”
“所以啊，我既然知道没有用，所以我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同意了。这就‘叫女大不中留’。”
宁妍笑了，宁坤远也难得的笑出了声。气氛忽然就莫名其妙的舒服起来。
宁坤远看了一眼后视镜，或许真的，多么多年来不肯走出来，太过谨小慎微的人其实是自己吧。在他不愿意承认的角落，他珍爱的那个不想让她远离自己一步的后视镜里的女儿已经真的长大了。
*
随后，宁妍跟着宁坤远回家住了两天。
这两天，宁妍先是拜了一下她的母亲，而后趁着父女关系缓和的契机，她也在家多陪了陪宁坤远，但是第三天下午，宁妍便怎么也放心不下娇娇了。
“没事，你家那个大狗子我可以找人把它接过来，而且那个苏兆瑞到现在都还没有被抓住，你在外面住我始终不放心。”宁坤远说。而宁妍则一直还记得宁坤远其实恨怕狗了，就和徐煜阳一样，所以她立刻就摇了摇头，“没关系，今后我会常回来的。”
宁坤远不想破化气氛、也不想再束缚宁妍，于是他这才作罢，只不过在挥手让司机把她送回去之前，他还是忍不住用最冰冷的脸说出了最温馨的话。
“记得你说过的，你会常回来的。”
“我当然会记得。”
“那个……带上你男朋友一起。”
宁妍一愣，而后她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因为和宁坤远的关系得到了实质性的缓和，所以这几天宁妍的开心简直传染到了她日常生活的每一个角落。而晚上，徐煜阳也看到了她的这些隐晦的心情日记，他忽然就感觉到了一丝欣慰，一丝落寞。他们已经有将尽快一个月没有约会过了，他真的很想分享她现在的欣慰和开心。但是无奈，他还在被廖鹏昌一案拌着，虽然他们如今虽然已经有了头绪，但随着线索的增多，整个案子也愈发混乱了。
原来，就在前两天在对夹缝进行彻底清理的时候，警方还在一个空调机的下面发现了一部老式的诺基亚手机。那部手机早就因为没有电而关机了，再加上高空摔落，它的机身也被摔成了好几部分，但是谁想也没想到，高方政等人还是通过技术手段成功的复原了手机内的大部分短信内容——
廖鹏昌：你怎么还没有到！？
廖鹏昌：你特意把我安排在这，不就是为了方便监视我吗？怎么，你还害怕我去找你的那个女朋友吗？
廖鹏昌：兔崽子！说话！
廖鹏昌：你究竟什么时候到？我他妈的等了你一个小时了！你玩我呢？我再等你十分钟，十分钟之后我就退房了！
大概五分钟后，对方才终于回复了第一句话。
未知号码：我去取钱了。
廖鹏昌则迫不及待的就回复了：对，把钱都准备好。当年我进去之前把钱都存在哪了，你都知道。
未知：都带上了。当年你弄那几个人和张尧的时候，钱本来就不多了。不过这些钱也够你后半辈子用了。你也知道。
廖鹏昌：别麻痹废话。当年勒索的那几个人怎么也都有三十万，全取出来，一分都不能少！
而后，后面的内容就没有了。
高方政在还原了这些信息之后立刻就将资料拿给了彭旭。在简会上，彭旭让大家各抒已见，而他们则一致认为和廖鹏昌对话的那个人就是他的孩子——廖恩博了。
能这么清楚廖鹏昌干过什么事、还知道他钱存在哪里的，应该就只有他最亲的儿子了。而且在刚才的对话里，其实廖鹏昌也已经变相承认他就是面具杀人狂了。
“可是，那他自己又是被什么人杀死的？难道就是后面和他见面的廖恩博？”安奕琳嘴里叼起一支笔。
“很有可能。”徐煜阳接过了安奕琳的问题。他说他怀疑那个以L的名字给他寄信的人就是廖恩博了。不止如此，他还怀疑在雪里放茶叶引他们去调查茶厂、在廖鹏昌的职工宿舍放般若面具的也是他，他是在变相的引导警察去发现他父亲的罪行。他很有可能从小就是在他父亲的阴影下长大的，所以他恨极了自己的父亲。
“可是，那岂不是也把他自己的罪行揭发了出来了？！他图什么？！”赵帅恒问。
“所以，他确实令我感觉到了奇怪……我到现在都还搞不清楚他的动机。而且他的档案也很奇怪。”
“他的档案？”
而后，徐煜阳将自己事先就找高方政调查出来的他的档案分给了他们。
当到手的纸分到众人手中时，他们意外的发现廖恩博的档案不仅少，而且到小学这里就没有了。在廖鹏昌进监狱后，他的所有的资料都没有再更新过了，他的最后的一条状态十几年都只停留在了“永德小学”离校状态上。他甚至连小学毕业都没有毕业。
“这个档案也太奇怪了。一个人不可能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除非……他早就已经死了？毕竟他父亲坐牢后，大概也没有人管他了，会不会他什么时候死了都没有知道？……但是也不对啊，如果死了的话，那和廖鹏昌对话的人又是谁？这就又回到原点了！”安奕琳说着，她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徐煜阳也感到了奇怪，他当即就表示想去一趟廖鹏昌和廖恩博的老家，彭旭答应了。
“没问题。那你们准备一下，明天就出发。”彭旭看向徐煜阳和赵帅恒。
所以晚上，当再次准备出发去农村的时候，徐煜阳和赵帅恒才都难得的沉寂起来。
徐煜阳在翻着宁妍的朋友圈，而赵帅恒则在看着以前他的翟宇一起的照片。他将那张照片从自己的钱包里抽了出来，从兜里掏出了打火机。但是，那火苗刚刚燃起，颤抖的悬停在照片上方，他就又后悔了，他将打火机关了，重新放回了抽屉里。
“你在干嘛？”徐煜阳被他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力，他从宁妍的文字里抬起头。
赵帅恒尴尬一笑。“没什么，只是想……忘掉过去……但是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矫情……算了，算了。”
赵帅恒说罢，起身便走了。
徐煜阳看着赵帅恒的背影，他也知道，如今其实什么鼓励的话对他来说，都只是隔靴搔痒，恐怕只有真正的抓到杀害翟宇的凶手、搞清楚围绕在廖鹏昌和廖恩博身上的所有谜团、并将所有有罪之人绳之於法，赵帅恒才会真正的开心起来吧？
一想到这，徐煜阳的心也沉了下来，他也没太多心思再休息、再沉溺于思念自己的女朋友了。他又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拿起了卷宗和廖恩博的档案翻了起来，一翻就又是两个小时。
但是，内容却还是那些内容。徐煜阳几乎已经快会背了。只是这次唯一让徐煜阳感觉到奇怪的，是……廖恩博的档案里……这张脸虽然还处在孩童时期，但是他却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他见过廖恩博？！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徐煜阳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的太久了对他的样貌过分熟悉了的原因，反正如今，只要他一闭眼，他的世界里便总能浮现起那张小小的，板正的，透露着冷漠和胆怯的肤色灰黄的小脸——
就好像他们认识，又好像他在看着他似的。
廖恩博。
他的档案止步在了八岁。
但是他真的已经死了吗？
在迷迷糊糊之中，徐煜阳最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