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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桃之妖女

    白泽来,11岁的高智商小胖墩一枚。网名‘坐稳’,外号‘小达’、‘小达达’,‘胖达’等,前辈棋士王远八段的非得意弟子。

    这孩子虽小倒是很光棍,在被范思晨、骆星海、陈鹞、曲旃檀、黄箐箐、沈笑兮六人挨个修理过一遍后,干脆利落的认怂,拜了牛犊帮的六位成员为‘狮虎’。

    至于为什么是‘狮虎’而不是师傅?据白泽来说是因为他已经有了师傅,作为一个有原则的人,背叛师门这种为世人所鄙视的事他是坚决不干的。

    至于泽来所谓的‘原则’是什么,后来范思晨他们才有所了解。

    反正又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拜师学艺,只是名义上的说法而已。而且范思晨、沈笑兮诸人自己也在学习阶段,真要收个徒弟也没那个精力去教,所以小泽来和他们这种嘻嘻哈哈半师半友的关系也就此固定下来。

    从此,江南六怪和郭大侠的故事开始了(咦?这比喻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啊。)

    “六狮虎,六狮虎,你看你看,这就是我经常约棋pk的微信群。”小屁孩白泽来把好奇宝宝沈笑兮拉进一个名叫‘桃花岛谈天说地’的微信群,献宝似的给她介绍:“这里的棋友哪的都有,最高的有强业6(彼时业余段位最高7段)呢,可好玩了。有事你报我的名号,咱在这也算一方大……小佬,提我,管用。”说完,白泽来便撇下好奇宝宝沈笑兮跑去写作业去了。

    此时,微信作为一种新的网络聊天工具刚刚出现不久,许多人包括沈笑兮在内,也是第一次接触这个自QQ之后出现的新一代社交工具。平时只专注于学业和棋道的沈笑兮好奇的打开微信群界面研究起来:

    真是缘分呢,我的香闺叫桃花岛,在这又进了桃花岛。

    咦?这里这里,可以看到群成员的名称和人数耶,哇,好多人,居然有快200人呐。

    群主叫老实狐狸,嗯,还有个老实和尚,这俩特意强调自己老实的家伙一定不老实。

    啧啧,冷主持,这家伙是和尚吗?据说有些高僧就是围棋高手哦。

    这个叫枫林晚的好猥琐(看不懂的别问我,我也不懂)。

    好家伙,猪头、猪毛、猪妖、猪肉、猪皮、猪总、猪血、猪下水、猪腰子,猪族人丁兴旺啊。

    嚯嚯,怎么没有熊族,熊大和熊二和光头强?

    “新人进桃花岛,报上职业?”

    沈笑兮正在游览桃花岛的‘风景’,群里突然冒出文字泡。

    “我是小达他……姐,职业嘛,英语老师,慕桃花岛之名而来。”

    沈笑兮怕被当成大熊猫围观,不敢暴露自己职业棋士的身份。想想自己的英语还不错,而且英语老师这个相对严肃的身份可以免除许多不必要的搭讪,顺口就扯了个谎。

    可她还是小瞧了这些脑洞大开的棋友,一听有美女进群,群里立刻乱哄哄的冒出一堆堆的文字泡:

    “欢迎英语老师,鼓掌。”

    “呱唧呱唧。”

    “呱唧+1。”

    “呱唧+2。”

    “呱唧+3。”

    ……

    塑料英语秀场开启:

    “英语啊,太难,老师帮我翻译下,youdidadidame,Ihualahualayou(混合式英语: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虾米意思?”

    “英语太难,老师帮我翻译下,onewordgo,jiajiajiajia(印象派英语: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嘛意思?”

    “我去,我这也发愁呢,老师,onedayisteacher,daydayisfather(中式英语: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怎么翻译鸭?”

    沈笑兮笑抽抽了,回复:“你们的英语碗得扶(音译:wonderful),比我强多了。”

    “报上三围,不是,棋力?”不知哪个家伙终于想起来这是围棋群,将话题扯回正轨。

    沈笑兮知道这是要盘自己的水平了,她可是职业棋士来的,哪里会怕业余爱好者?其实说不怕也怕,她怕暴露,怕被围观。

    既然人家要掂量掂量自己,那就来呗:“棋力嘛,业余6段——吧。”

    沈笑兮是怕棋力报低了和人一交手就露出高手的馅,随口报了个业余6段。可问题是,业余6段已经是业余围棋界的一流高手了。

    随随便便来一小姑娘就业余6段?

    啥时候业余6段成了大白菜,满地都是了?

    俺们桃花岛最高战力也就业余6段好不好?

    你咋不说你是那个棋强人靓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央视特约围棋主持人沈笑兮呢?

    瞬间,平静的桃花岛沸腾起来。

    “骗人的吧?枫林晚呢?粗来粗来,试试新人棋力。”

    “枫林晚好几天没冒泡,大概停车那啥去了吧?”

    “各位,点子爪硬,看我眼色行事。”棋友飞天蝙蝠柯镇恶说。

    “去去去,柯瞎子也来抛飞眼,说你有眼屎我信,你有眼色这玩意么?”

    “吴大粗来粗来,迎新迎新,接客接客。”

    “今天下了七盘鸡算力耗光鸟,昏老撕你先上,待我恢复恢复”。吴大说。

    后来沈笑兮才知道,这位吴大人称吴部长。嗜棋,一天不下个二四六八盘,腰酸背痛腿抽筋,吃嘛嘛不香。一天天的不是在下棋就是在下棋的路上,号称桃花岛平头哥。但凡新人入群他总是抢着打头阵,所以被桃花岛的棋友们戏称为新人接待部‘吴部长’。

    沈笑兮挺纳闷,什么叫‘鸡算力’?什么叫‘耗光鸟’?这都一群什么鸟?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国语啊?

    好吧,反正换谁来结果都一样,职业打业余,嫑太轻松。

    “来,妖老师,教我下围棋。”吴大口中的‘昏老撕’立马发上来下棋链接邀战。

    于是,沈笑兮点进‘昏招菜鸟’发来的网络对局,开始了她大闹桃花岛的第一盘棋。

    等交上手沈笑兮才发现,这位为啥被称为‘昏老撕’。

    就像一张流传在围棋圈的热图所形容的:不要跟我说什么布局、收官,老夫下棋就是一个字,砍!上来就断,断完比气,活了就赢死了就输。

    于是,一盘撕的轰轰烈烈、撕的兴高采烈、撕的昏天黑地的对局快速展开,又飞快的结束了。

    昏老撕下完匝吧匝吧嘴,在群里丢下一句话跑了:“搞不过,搞不过,小姑娘放水,不过瘾。”

    沈笑兮其实能让这位网名叫昏招菜鸟、棋力大约业余3-4段的棋友一把子。只是她不想把对手打的太惨,收着下的。但没想到让子功夫修炼的不到家,让的太生硬,被人家发现了。

    一个抬下去了,又一个登场。

    “我来我来,鸡算力恢复鸟,小姑娘来一盘来一盘?”接待部部长吴大大概是缓过劲来了,积极邀战。

    先角后边再肚皮,吴大身经百战,十八般定式耍的那叫个虎虎生风。

    吴大同志觉得一个女娃儿能强到哪去,居然还敢自称业余6段?对,刚才一定是老昏同志放水了。沈笑兮走哪他就跟着走哪,以强硬的姿态求战。很快,吴大同志开始额头冒汗,落子的速度越来越慢。

    看吴大走步越来越慢,吃瓜群众不乐意了,闹哄哄的支招,七嘴八舌的起哄架秧子。

    “73手应该走偏左一格嘛,吴大太臭鸟。”

    “9494,吴大太太太臭鸟。”

    “楼上胡说,吴大太太是香的。”

    “小姑娘不要放生,我群的政策是缴枪也杀。”

    “担架呢,抬走抬走,下一个下一个。”

    遇到高手的吴大同志两眼放光,虽然输了,但他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还不想被抬走:“嫑起哄你们,我还可以再战,小姑娘,再来一盘,就一盘。”

    “人小姑娘那都不是放水,简直是放海了。吴大下去下去,丢桃花岛的人么,简直了。这么多人排队呢,有点眼力价儿好吧?”

    双一个抬下去了。

    “桃花岛山高水深,风急浪大,来一盘小姑娘。”冷主持登擂挑战。

    无法无天啊,和尚吃人也没人管的?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来一盘小姑娘’?

    沈笑兮瞧瞧说话的这位,头像蛮有个性,空白的,这聊天方式还真是骨骼清奇。

    沈笑兮没想到,这位冷主持下棋的方式更是清奇无比,下着下着越走越慢,到最后干脆不走步儿了。

    “啧啧,这厮又喝多了。小姑娘别等了,冷主持喜欢边下棋边喝酒,大概率是酒劲上来睡着了。反正这棋他输定了,我们可以作证。”有观战的好心人士提醒沈笑兮。

    叒一个抬……这个不用抬,自己躺平睡着了。

    “我来我来,等半天了我,谁跟我抢我跟谁急哈。”

    这第四个考官一上场,沈笑兮都不带想,排了个一字长蛇三星大阵迎敌。因为她好奇,想看看这位名叫吊打三星流的棋友怎么吊打三星流。

    三星流正儿八经的名字叫三连星,也叫宇宙流。是上个世纪日本超一流棋士武宫正树所创的布局流派。讲究起手落子三星,重视中腹的发展潜力。

    沈笑兮并不知道,这位以前饱受三星流欺负的棋友曾经精研破解三星流的各种套路。起这个网名是为了纪念自己在某次比赛中,大胜一位以三星流开局的业余6段高手而起的。

    咦?鲁班门前卖大斧?

    吊打三星流看到有人敢在自己面前耍三星流,大喜过望,摩拳擦掌誓要拿捏沈笑兮的三星流。然而,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胜率两点五。结局依旧,吊打三星流很快就被沈笑兮的三星流吊打了。

    叕一个抬下去了。

    第五个挑战者登场,文绉绉的先来了段开场白:“兄弟我此番前来,只为下棋,不为劫色。”

    咦?这词咋这么熟呢?沈笑兮总觉得在哪听到过这句话,无意间瞟了一眼对手的网名,忍不住乐了——张麻。

    这位整的词,可不就是电影《让子弹飞一会》里张麻子的台词么?人才呀。

    张麻不愧是张麻,挖坑不绝,骗招不断。所谓骗招,就是行骗成功吃大席,骗不了敌人坑自己。

    给职业棋士挖坑的结果,当然是麻子挖坑坑自己。

    又㕛㕛一个抬下去了,这下,再没人上场挑战了。

    “膜大佬!”

    “膜夶佬!”

    “膜㚐佬!”

    “膜奆佬!”

    这些带大的字里面,除了大字,沈笑兮居然一个都不认识。心想,这群的人太有学问了,咱自愧不如啊。

    考核满分,桃花岛正式接纳了沈笑兮。自此,沈笑兮以‘小妖女’的名号在这里驻扎下来。

    在之后的日子里,沈笑兮见识到了桃花岛棋友群里棋酒情怀的冷主持、叫‘老实狐狸’却不老实的群主老实狐狸、金融精英老实和尚、天才横溢的前冲段少年哪吒、豪横的猪族、成天笑嘻嘻装菜业余的PZH业余棋界第一高手若谷、心灵手巧的‘漂亮到没有朋友只剩棋友的云云仙’、热情直爽的昏老撕、憨厚的熊大、水群无双的熊二等许多形形色色的棋友。

    沈笑兮至今为止的人生经历很简单,她下围棋是因为喜爱,天赋不错再加上后天的努力和运气,让她很幸运的成为一名职业棋士。

    因为她自己的棋风就属于剑走偏锋型的‘邪派’,所以山精树怪横行的桃花岛颇合沈笑兮的胃口。让她喜欢上了这些奇奇怪怪有个性的棋友们,喜欢看他们或猥琐、或个性、或幽默、或脑洞大开的下棋方式和语言风格,桃花岛也让她了解到了民间围棋的真实一面。

    在网络时代,围棋的江湖便是由一个又一个的棋友群组成,在围棋的江湖里,每天因为各种原因都在发生着无数的争斗、厮杀。

    这一天,桃花岛棋友群就摊上事了。

    “嘿嘿,等会有人进群找我,你们就说不知道。”若谷说道。

    桃花岛众人立刻展开联想大法,乱糟糟的开始调侃若谷。

    “你该不会是干了男人都想干的事,不想负爷们该负的责,被美女追杀吧,若谷?”

    “啧啧,桃花运啊,羡慕羡慕。”

    若谷急忙解释:“不是不是,今天我在另一个群遇到一个叫熊二的,棋不咋地狂的没边,让我连砍三盘。熊二不服气,叫来熊三,又让我砍了三刀。”

    “然后呢,熊四还是光头强出来了?”

    “都不是,是熊大出来了,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和他们墨迹啊?干脆就退群跑路了。不过围棋圈就那么大,估计一会三只熊就找来,你们可别出卖我啊。”

    “三只熊里有没有美女啊?”

    “这个真没有,仨抠脚大汉。”

    “那行,没有美女我们保证不出卖你。”

    “你们真仗义。”

    “那是,为兄弟两肋插刀,为女人插兄弟两刀,咱必须必仗义。”

    在微信群里藏起来其实很简单,换个头像换个微信名,别人就找不到你了。

    若谷的预感果然很准,不一会,桃花岛棋友群就出现提示:

    熊三加入本群,熊二加入本群,熊大加入本群。

    三只熊其实并不是亲兄弟。

    熊二是东北人,徒有天赋却没毅力,棋力稀松平常,只有业余3段水平,是个群串子,就喜欢和棋友聊天打屁扯犊子。熊三是个业余强5,杠精一枚,平日里便喜欢和人单挑较劲。熊大乃是LYG第一高手,为人憨厚,棋力强业6。

    三人因缘际会之下成为好友,倒也配合默契。群串子熊二负责到处惹是生非,遇到硬茬便叫熊三,熊三再干不过就搬熊大。

    一般情况下,熊三出马就已经足够。偶尔需要熊大出马,这家伙的棋,力量跟熊一样大,一巴掌煳过去很少有人受得住。所以三人在围棋江湖纵横多年,倒也逍遥快活。

    “若谷,我们来你老巢了,出来出来,我们熊大要和你以棋会友。”熊三叫阵。

    熊二跟上:“9494,若谷你再不出来,我们熊大就屠群了啊!”

    见过嚣张的,可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当即就有桃花岛棋友不乐意了。

    “桃花岛山高水深,浪大风急,何方狂徒在此呱噪?”冷主持勃然大怒。

    “呵呵,来。”熊大人狠话不多,下棋链接直接发到了群里。

    冷主持决然出手,又决然败退。

    张麻不服曰:“怪狂啊你,看我neng死你,弄个熊掌尝尝。”

    “呵呵,来。”

    结果张麻挖坑未果,饮恨败北。

    “请指教。”猪毛应战。

    “呵呵,来。”

    猪毛败退。

    “狐狸老大,不好鸟,有人屠群鸟!”吴大还是蛮有眼力价儿的,他知道比自己强的几个都不行,自己上去也是送菜,赶紧圈桃花岛岛主老实狐狸。

    老实狐狸发现吴大圈自己,便悄悄看了一下聊天记录,又瞅瞅熊大的ID。巧了,认识,此人是LYG港冠,自己干不过。

    干不过咋整?——老实狐狸多鸡贼啊,眼一翻腿一蹬躺平,干脆装不在线。

    “来,我跟你下。”大辣椒挑战。

    “呵呵,来。”熊大回答。

    这把和了!

    大家都是同一个战壕的,上去干架也是为了桃花岛棋友群的荣誉,所以前几个上去干输了的棋友没人抱怨。大辣和了,却差点被唾沫星子淹死。

    “大辣个臭嫑脸的。”

    “太丢人了。”

    “狐狸呢,把大辣赶出桃花岛。”

    “大辣个耷拉货。”

    大辣椒在桃花岛号称三绝,围棋象棋揭棋水平都蛮高。他知道围棋肯定干不过人家,居然提出和人熊大下象棋。没想到熊大也不是吃素的,欣然应战,俩人象棋斗半天斗了个和棋。

    和棋不是关键,关键这是围棋群,大辣椒犯规拿自己的长处和人斗就算了,还没赢,这就有点臭嫑脸了!

    “大辣你个耷拉货,简直丢桃花岛的人么。”

    “世上竟有如此无耻之辣,见识了。”

    “来,大辣,送你首歌听,达拉崩吧(大辣崩吧)。”

    “来,大辣我给你唱首歌。大辣大,大耷拉,耷拉打,大耷拉,大辣耷拉耷拉耷拉……(庄心妍,《一万个舍不得》前奏)”

    起初大辣椒还高接抵挡舌战群友,后来一看好汉难敌众拳,便耷拉了,掩面落荒而逃。

    桃花岛高手如云,省冠、市冠都有十好几个,偏巧这会没一个在线。

    剩下的人一琢磨,连冷主持这个弱6都被干掉了,连张麻这个擅长挖坑的都掉坑里了,连猪毛都给剃成光毛猪了,自己上去岂不是是白搭?

    于是,冷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