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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乐

    我爸在学校的教务处,交了五元的学费,再回到教室门口,对教我的陈老师,点了点头,又深看了我一眼,就走了。于是,属于我的新生报名仪式,就算全部完成了,我正式的成为了,红旗小学的一名入学新生。

    那时的红旗小学,一共六个班,每个年级一个班一个教室,且每个教室,都是没有桌椅的,水泥台做的讲台旁,配着漆黑的长方形黑板,教室里只有两个木头窗户,都没装玻璃,只糊着一层破旧的报纸,开学时,各家各户自备,各家孩子的桌子和椅子,所以,教室里一溜排的全是奇形怪状的桌子和椅子,也没人会感到任何奇怪。

    除了与众不同的我,当我爸右肩扛着一个标准桌子,左手挎着一个长条凳子,领着我,走进教室时,那注目的光亮,简直比正中午直视太阳还刺眼。可我却是极度享受,这种变相的眩耀!

    教我语文的,是一个长得很端正的年轻老师,让人倍生好感,他吐字很清晰,言谈很风雅。讲课时就像姥爷说故事一样,非常令人欢喜。

    因我的课桌是全班,所有学生中最大、最瑞正、最气派!也是最方便老师放东西的,所以,开学第一天,我就直接荣升了,成为了班长,和我同村的静,与我坐在了一处,她成了学习委员。

    每次收发作业的时候,是我感觉最自豪的时刻,看着底下一个个羡慕的目光,和因桌子太小,无法摆上桌子,只能把作业捏在手上交的同班同学们,我个人的优越感瞬间直线澎胀。

    我自信满满的收好作业本,让它们整整齐齐的摆在我的书桌上,一瞬间,有一种自已,已是一名成功小老师的即视感。

    与语文老师相反,教数学的是一个高个子的老头,每次上课时,他总爱板着一张特严肃的脸,一手拿着书,一手握着教鞭、走进教室,当他第一次,把教鞭随手“啪!”在桌上时,让我顿感一阵心惊肉跳。

    果然,开学后的第八天,我握着肿起的左手心,垂头丧气的收拾书包准备回家。因为被点名到黑板上,写数字8,结果我却写了一个∞,影响很严重,直接当场,被教鞭抽了八下手心,罚写数字八十个,还没等放学呢,我的左手心就已肿老高了。

    虎子在教室门口,等着我放学,瞧了一眼,我紧握的左手,没吭声,刚出校门,才偷偷地咬牙切齿的说:“定是那左大拐,抽的吧,等我长大了,就当这个学校的校长,一定让他低头,从左大拐变成右大拐,看他还能不能再随便抽人!”

    看着他小小的愤怒,我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你胆肥了啊,这么有胆,刚才怎么不对着他,当面说?”

    “我又不傻,当面对他说,我马上就会成为第四个你了。”这小子的话,让我疑惑了,

    “为什么是第四个,不是第二个?”

    “你不知道吗,那左大拐,抽男孩手心可比抽女孩手心,心狠太多了!”

    “啊一!”在他那里,竟然还能有这种区别吗?我不信!

    “你就别在逗我了,快回家吧,晚上还有八十个数字,等着我呢。”

    晚饭后,我坐在昏黄的煤油灯下,忍着左手火辣辣的疼痛,一边熏着蚊香,一边费力的写着数字8。

    心中却暗自咬着牙!长这么大,还从没这么出糗过,简直丢脸,都快丢到姥姥家去了!

    这老左也太狠了,抽人都不带皱眉的,我决定,以后,在我心里,再也不会尊称他左老师了,应是老头、是老左、还是老左大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