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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虚妄2

    永萦眯着眼环顾周遭,远能清楚地看清站在百里外的凑数小兵,近能闻到那闷雷劈到人身上的焦碳味,却看不清每个人的脸。

    那女子头顶终是显现出了一朵金色佛莲,弥弥佛音响彻整个黄沙之地,金色佛光沐浴着被束缚住的白衣女子,可惜那女子始终未曾一动。

    两方将士皆脸色大变,不知为何两军阵前达成了一致,纷纷空出了高台周遭,弓箭手远远立着,拉满了弓箭。

    随着火红旗帜的一挥,一支支锋利的箭炽破开阴沉的空气,向高台之上的女子飞扑而来。

    佛莲光芒大作,一批批箭炽于台前坠落,佛莲一瓣瓣零落,佛音趋向末路,金色佛光逐渐暗淡,那女子依旧无知无觉被束缚于十字木架之上。

    永萦双目紧紧盯着上身白衣已被血尽数渲染的女子,试图拨开她脸上的朦胧迷雾,看清她脸上的表情。

    箭炽一阵强过一阵,佛莲已然凋落殆尽。

    终于,佛莲再无花瓣,佛音消失于黄沙之间,佛光被阴沉天际驱散,只余那位高台上一动不动的白衣女子。

    箭炽再次涌来,此次,再无佛莲可为她抵挡。

    她眼睁睁看着一支支的利箭向高台汹涌而去。

    “我曾见过神明之主,她踏碎苍穹凌霄,于万军阵前一剑溯洄,拼尽神力逆天改命,只为助一人回家。”

    这是……乐仪的声音!

    她恍惚向天际看去,阴沉的天空破开一道口子,灿灿光芒洒下,一人逆光而来。

    高台上的女子终于动了,她向她看去,拨开迷雾,那赫然便是她的脸!

    从她如死水般的眼中,她清楚地见到了那一剑。

    永萦猛地睁开眼,周遭场景全数崩塌,她依旧好好地站在绣楼外,头顶是灿灿日光,不远处亦是一片郁葱树林。

    那剑是六界之主帝君瑢琛从未动用过的伴生之剑,名唤溯洄。

    据遂初阁密典记载,瑢琛帝君有两剑,一剑与帝,斩尽天下万物;一剑溯洄,回旋时空,一切尽归虚妄。

    因从未见过瑢琛用那溯洄剑,她当初翻到时还亲去夙阳殿问了。

    永萦皱着眉回忆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当初瑢琛的回答。

    身后风动,永萦转身看去,愣在原地。

    “永萦。”

    身后之人一身鲜红金边常服,额间罕见只坠了个红色玉石,发髻随意挽起,笑意盈盈立于那处,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永萦呆呆看着她,在来人温柔的注视下,僵硬地开始一步一步走向她,离她越近,她脚步越快,最后更是奔跑着扑进了那人怀中。

    “我很想你。”

    抱着她的人闻言更是轻柔地抚摸着她垂下的长发,柔声回她,“我也很想你,永萦。”

    溯洄一剑,从前过往皆成墨点,我费劲心思将你的命格一步步推到完整,可你虽不记得前尘往事却下意识抗拒,溯洄之力消散,记忆再次归拢,永萦,如今的你可做好一切真相蓬勃而出的准备。

    ······························

    近日佛界气氛森严,佛界入口处更是派了孤回山佛祖座下八大菩萨之一的文殊菩萨亲自坐镇,出入极严。

    此刻文殊正于界碑处盘腿诵经,做每日功课,他边上守着的两位弟子随叶,拘孙静静立在周遭,严密看守着入口。

    突然,文殊睁开了眼,菩萨法相自他头顶一闪而过悲悯众生。

    边上的随叶与拘孙自是察觉到了,正要上前请示,便听得不远处响起了浑厚的男子声响。

    “文殊菩萨许久未见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尘雾渐起,不过一息便聚拢成了一位身着棕袍的魁梧男子。

    随叶、拘孙双手合十垂首施礼道:“参见妖王。”

    来人正是如今的妖界之主降铮。

    降铮挥手,“两位无需多礼,本君今日来不过是来看看旧友罢了。”

    两人闻言相视一眼,退回到了入口驻守。

    文殊依旧盘腿凭空浮在界碑前,闭着眼笑道:“旧友何时不得看,偏要今日来。”

    文殊乃专司智慧的菩萨,世间一切皆难逃过他的法眼,降铮自出声的那一刻起,他便了然这位百忙之中抽空来此探望所谓故友的妖王目的,菩萨的法相只有动了怒才会显现,多年君子之交于今日断如流水,一些话不必出口,他便将所有堵了回去。

    降铮半晌无言,最后轻笑了一声,“还是瞒不过你啊!”

    文殊气定神闲,眉宇间的红色朱砂法印随着他口中快速吐出的佛经闪烁不停。

    降铮今日来也不过是听了传闻碰碰运气,如今见着文殊,自是知晓今日这佛界,他是进不去了,不过,也正好印证了一件事,那位陨落的远古神祇说不定还能再次回归神界清澜府。

    降铮的离去悄无声息,自然就算他大张旗鼓文殊也不一定理他。

    降铮离去后,文殊才睁开眼望向了他离去的方向,不过也仅仅是这一眼,再多的也就没了。

    孤回山有整个佛界最大的佛像庙宇,然此庙宇一向不由外人进入,守卫森严,毕竟庙宇内祭拜着整个佛界佛陀菩萨的一缕法相,法相散佛像灭,意味着佛陀陨灭。

    庙宇正中蒲团之上跪着一位白衣女子,女子虔诚跪拜,祈求心中所愿皆可成真。

    不知过了多久,自殿外逆光而来一身影,长长的影子被光拉扯着覆盖在白衣女子身上。

    白衣女子睁开眼虔诚一拜,起身面向来人施礼道:“参见帝君。”

    瑢琛入内扶起女子,开口道:“乐仪,时机到了。”

    乐仪猛然抬头,嗓音颤抖,“乐仪已修得半副佛身,一切都准备好了!”

    瑢琛:“虽说我等若非必要,不可前往下界,但此处因你的卦象乃九死一生之凶卦,本帝会再送一位圣尊前往永萦身边,所以,若非你与永萦生死之际,切记不可暴露身份动用神力与这半副佛身法相。”

    乐仪点点头,郑重应下,“乐仪记下了!”